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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與“理”:革命史研究中的“中國哲學”問題

2021-07-12 09:45李放春
開放時代 2021年1期
關鍵詞:革命史哲學革命

■李放春

本次論壇的主題,我把它解讀為是要在研究中注重經驗對象內在的人文性。無論是研究當下的社會世界,還是過去的歷史世界,都應如此。過去二十多年間,我因偶然的緣故而與中國革命史研究結緣。在我看來,革命并不是只能運用一些普適“變量”來加以解釋的經驗對象,而是一個需要深入理解的充滿人文性的特殊意義世界。我想借此機會談談研究中觸及的一些相關問題,特別是在革命史中或隱或顯地蘊含著的“中國哲學”問題。借用鄭振滿老師提到的一個說法,算是和論壇主題對下“口型”吧。再說個題外話,我在標題中給“中國哲學”打了引號,是考慮到哲學背景的與會專家也許不認為我關注的問題是什么“哲學”問題。聽了他們的發(fā)言我才知道,原來“中國哲學”這個提法在哲學界本來就是個“問題”。不過,我的用意并非要質疑“中國哲學”本身的正當性。

我研究共產黨革命的經驗切入點主要是北方解放區(qū)的土改運動。談到土改,值得一提的是一部經典名著——韓丁的《翻身》。這個美國人當年以觀察員的身份親歷了山西張莊的土改與整黨,并在其筆記基礎上最終寫成了這一部傳世之作。他的文筆非常好,《翻身》這部作品出版后也非常流行。記得多年前我剛到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歷史系就讀時,有一次在電梯里碰到林恩·亨特教授,寒暄時她問起我的研究興趣,我回答說“中國革命”。這位法國革命史專家馬上脫口而出:“我知道,fanshen?。ǚ恚笨磥?,她對這個中國式表述印象深刻。韓丁當年非常敏銳地抓住了“翻身”這個帶著濃重鄉(xiāng)土氣的詞匯,通過它生動地傳遞了中共革命獨特的精神氣質。

當然,韓丁把“翻身”視為中國革命創(chuàng)造出的全新詞匯,事實上并非如此。應該說,“翻身”是一個具有民間宗教意味的傳統(tǒng)表述,不過在革命中被賦予了新的意涵。而且,“翻身”這個說法也不是在土改中才被人們使用。最近我看史料,偶然發(fā)現(xiàn)陳獨秀在1920 年的一篇談政治的短文中就使用過這個表達。不過,今天我們感覺這個詞仿佛就是和土改以及中共革命聯(lián)系在一起的。至于它的內涵,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講清楚。往簡單里說,它指的是農民參與農村階級斗爭,并分得田地、房屋及“浮財”等“斗爭果實”的過程,即主要是和農民的經濟利益聯(lián)系在一起的。韓丁本人對“翻身”的解讀,當然要比這個更深入、更豐富。他認為,對于中國幾億無地或少地的農民來說,這個詞“意味著進入一個新世界”。

韓丁沒有提到的是,除了“翻身”之外,華北土改還有另外一個相關聯(lián)的重要表達——“翻心”。這個說法經常是和訴苦聯(lián)系在一起的。土改中為什么要搞訴苦?就是在想辦法促使已經翻身的或者說準備要讓他翻身的那些人在精神上有一個翻轉性的變化,所謂“苦就是理”。中國的土改中有些事情看起來很奇怪,在一些地方,比如陜北,你把土地分給農民,好些人是不要的。有的人只是因為政府分給了,不能不要,但是白天要了,晚上又退回去,或者說,明著要,暗里又退回去了。這些舉動說明什么?在普通農民的精神世界里面,土地并不是一個赤裸裸的物品,而是連帶著一套價值觀、世界觀的。他之所以不要,當然也可能有很現(xiàn)實的考慮,就是擔心敵人反攻倒算,如在山東就特別明顯,但是,我想在此之外還有一個在價值上能不能接受的問題。所以,在北方土改中就特別強調要讓農民“翻心”。比如,當時晉西北就有“刨樹要刨根,翻身要翻心”的宣傳口號。

十多年前,我從土改史料中將“翻心”這個說法重新發(fā)掘出來,以揭示中國革命實踐的一個極具人文性的特征:重“心”。即使是在土改這樣看似高度物質取向的運動中也是如此。我們知道,重“心”是中國悠久的思想傳統(tǒng)。這里,我僅引用南宋理學大家張栻的一句話作為佐證:“心也者,貫萬事統(tǒng)萬理,而為萬物之主宰者也。”這位當年與朱熹齊名的南軒先生,曾在潭州(今長沙)創(chuàng)辦城南書院,并在那里講學。七百多年后,湖南第一師范學校就建在城南書院舊址。青年毛澤東在此就讀時,曾寫下過“欲動天下者,當動天下之心”的豪言。多年后,他領導下的共產黨革命也特別注重“翻心”“思想改造”“靈魂深處鬧革命”。當然,這里我不是暗示青年毛澤東直承了張南軒的心學。毋寧說,他在思想上直接地是受到楊昌濟等“一師”老師們的熏陶。楊昌濟本人就是一位特重“心力”的思想者。

與“翻身”不同,“翻心”這個說法應該是中國革命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新詞匯。身/心是中國哲學的一對基本范疇。土改中諸如“只有翻透心,才能翻透身”之類的思想發(fā)動口號,實際上遵循著“心者身之主”的傳統(tǒng)中國思想邏輯。換句話說,人們比照“翻身”而創(chuàng)造出“翻心”這個新的革命詞匯,恰恰展示出“中國哲學”對革命實踐的深刻影響。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還想簡單討論一下革命史研究中的另一類“中國哲學”問題。它不是在中國革命實踐中生成的表述,而是隱含在革命實踐中的“邏輯”或“理性”。對于我們這些研究者來說,我覺得研究革命史和研究其他歷史是一樣的。我聽劉志偉老師講社會經濟史研究心得的時候特別有觸動,他會去追問我們中國的傳統(tǒng)社會經濟史具有特點的形態(tài)、類型是什么樣子的,那就是“食貨”經濟。進而,我們要去追問,“食貨”經濟的內在“理性”是什么?我們研究中國革命史,其實也會有內在的一個追問,就是要去探究其“邏輯”是什么。

今天我們對“農村包圍城市”這句關于中國革命道路的經典表述早已耳熟能詳。它清晰地道出了中國革命與俄國十月革命道路的差異所在。然而,直到中國革命勝利前夕,這一基于革命實踐的概括在許多人眼中還完全是“離經叛道”的。這里舉一個例子。1948 年4 月,托派雜志《新聲》的編者曾就中國共產黨能否取得政權發(fā)表看法:

中共的基本政治路線,既已脫離城市無產階級而專在農村作軍事冒險,作游擊戰(zhàn),希圖根據(jù)農村來奪取城市,那就命定它不能有任何真正的前途了。

中共致命弱點的根源,正在它背離了無產階級而依靠在農民身上,成了一個小資產階級的農民黨……我們可預言:中共未來的命運,同俄國社會革命黨的命運一樣,將被放進同一歷史的檔案中。①

諸如此類貌似“正統(tǒng)”的左派觀點反襯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的“異端”色彩。的確,中國革命的道路是既不曾在馬克思主義典籍中有過記載,也不曾在俄國十月革命中有過示范的。然而,中國共產黨成功奪取全國政權的事實,無情駁斥了那種貌似“正統(tǒng)”的教條主義觀點。

那么,值得追問的是,中國革命道路之“事”背后的“理”是什么呢?讓我們把時間向前推到1938 年。這一年11 月,毛澤東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上所作結論中,論述了中國革命的特點及其與資本主義國家革命的差異。他指出,在武裝奪取政權這一普遍的革命原則下,革命政黨執(zhí)行這個原則的表現(xiàn)基于條件的不同而不一致。與俄國十月革命不同,中國革命不是先占城市后取農村,而是走相反的道路。②這里特別請大家注意:“走相反的道路”!毛澤東敢于提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論斷,當然是基于中國革命的實際,而其理據(jù)則是所謂革命的原則與表現(xiàn)的辯證法。抽象的“原則”是同一個,但具體的“表現(xiàn)”卻可以各不相同,乃至可以“走相反的道路”。

我想進而提出的是,毛澤東的思想中展現(xiàn)的這種道路自信,背后實際上有一種思維方式或思想方法在主導。它構成了走自己的路的“理”。這個“理”就是他提到的原則同一(普遍)而表現(xiàn)各異(特殊)。這從何而來呢?前幾年我做過一個研究,試圖表明這一思想方法乃是傳承自朱熹闡發(fā)的“理一分殊”論。由于時間關系,這里不能展開了。我認為,“理一分殊”與“實事求是”共同構成毛澤東反對教條主義的兩個思想支點。當然,與“實事求是”不同,毛澤東本人從未采用過“理一分殊”這一表述。我認為,沿著“理一分殊”的思想邏輯,我們才能理解中國革命,才能真正觸及中國革命實踐的內在“理性”問題。

這個“理性”多少有點像布迪厄所謂“實踐邏輯”,但它似乎又是某種高度形而上的先驗性存在,并成為革命行動者(特別是領導者)的戰(zhàn)略性思維方式。可是,你說它完全是先驗的,又不對。這種思維方式是在曲折而復雜的革命與戰(zhàn)爭實踐過程中才逐漸激發(fā)出來的,并逐漸成為“理論”自覺。換句話說,理在事中,即事才能理明。它好像是主觀的,又好像是客觀的。那么,這二者之間的關系如何?這是我想提出來向各位老師求教的問題。

注釋:

①《關于中共能否取得政權的討論》,載《新聲》第3 卷第2期(1948年5月),第15、16頁。

②毛澤東:《戰(zhàn)爭和戰(zhàn)略問題》,載《毛澤東選集》第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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