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娟 全棲汝 張佳陽

華北理工大學心理與精神衛(wèi)生學院 河北唐山 063210

隨著科技的進步和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以及智能化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不斷普及，手機在大學生的日常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與此同時，因其可以通過網(wǎng)絡實現(xiàn)例如通訊、購物、游戲等多種功能，手機成為大學生使用頻率最高的工具。合理使用手機，不僅可以提高大學生的學習效率，還可以改善他們的心理健康水平。但有研究發(fā)現(xiàn)，由于自我控制能力差，手機使用對大學生的負面影響越來越明顯[1]，越來越多的大學生出現(xiàn)了手機成癮。國外大學生手機成癮率為 21.4%至27.4%[2]，近幾年國內大學生手機成癮的比例在15.3%至28.9%之間[3]。

研究表明，手機成癮的程度越深，其睡眠質量越差[4]。睡眠是人類的一種重要的生理需求，對個體的身心健康有重要影響。長期的睡眠質量低下會對個體的生活質量、軀體功能、角色功能、情感功能和認知功能造成負面影響[5-6]。研究顯示，我國大學生睡眠障礙比例約在18.1%至44.4%之間[7-8]，且與前些年的研究結果對比，比例有上升的趨勢。大學生作為一個特殊群體，其睡眠質量的高低影響著他們能否精力充沛地應對日常生活和學習。睡眠質量低下會對大學生的情緒、注意力、記憶力產(chǎn)生負面的影響，繼而影響他們的學習效率。長此以往，學生可能就會對學習失去興趣，進而產(chǎn)生學習倦怠心理。

學習倦怠是手機成癮引起的又一危害，最早是從Freudenberger在1975年提出的“倦怠”一詞不斷發(fā)展而來的，其內涵是個體在進入職場的過程中所感到的焦慮、急躁，并且處于這樣的負面情緒狀態(tài)[9]。之后，一些學者將“倦怠”一詞引入學習領域，并對“學習倦怠”一詞做了定義。我國學者連榕根據(jù)我國國情和實際情況以及大學所特有的學習特點將學業(yè)倦怠定義為：“學生對學習沒有興趣或缺乏動力卻又不得不為之時，就會感到厭倦、疲乏、沮喪和挫折，從而產(chǎn)生一系列不適當?shù)奶颖軐W習的行為”[10]。學習倦怠是一種發(fā)生于正常人身上的持續(xù)的、負性的、與學習相關的心理狀態(tài)，是學生學習心理的重要指標，反映了他們對待學習的一種消極反應[11]。根據(jù)國內研究顯示，我國大學生群體的學習倦怠檢出率為18.76%至27.46%[12]，學業(yè)倦怠對大學生的學習、生活以及身心發(fā)展都會產(chǎn)生一定的消極影響。

由于男性和女性在生理構造以及認知加工方面的差異，男性和女性在手機成癮、學習倦怠、睡眠質量之間的表現(xiàn)并不完全相同。因此，性別很有可能會調節(jié)手機成癮對大學生睡眠質量的影響及睡眠質量對學習倦怠的影響程度。手機成癮是否對大學生的睡眠產(chǎn)生影響？手機成癮是否會通過睡眠對他們的學習造成影響，進而引起學習倦怠，以及性別如何調節(jié)這一中介路徑的各個階段？本研究將對上述問題進行考察。

1 對象與方法

1.1研究對象 采用方便抽樣法對大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得到有效問卷389份。其中大一135 人，大二120人，大三90人，大四44人。其中男生147人，女生242人；理學148人，工學105人，醫(yī)學69人，文學類(經(jīng)濟學、法學、文學、管理學、藝術學)67人。研究取得被試者知情同意，所有被試均自愿參與。

1.2研究工具

1.2.1大學生手機成癮傾向量表 此量表由熊婕、周宗奎等人編制，包括戒斷癥狀、突顯行為、社交撫慰和心境改變4個因素，合計16個項目。量表采用5點計分法， 1至5分依次為非常不符合、比較不符合、不確定、比較符合、非常符合5種程度，如若被試的得分超過48分，則被認定為存在手機成癮，得分越高，手機成癮越嚴重。該量表的重測信度為0.91。本研究中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91。

1.2.2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shù)量表 由劉賢臣等人修訂。此量表用于測評被試者最近1個月的睡眠質量，內容含主觀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催眠藥物和日間功能障礙7個成分。每個成分按0～3等級計分，分值在0～21之間。PSQI分數(shù)超過8分被認定為存在睡眠問題，得分越高,睡眠質量越差。本研究中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79。

1.2.3大學生學業(yè)倦怠量表 由連榕等人編制。該問卷采用5點計分，共20題，含情緒低落、行為不當、成就感低3個維度，反向計分題為(1、3、6、8、11、13、15、18題)。本研究中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85。

1.3統(tǒng)計學分析 采用SPSS 19.0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錄入和分析，使用Amos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模型構建。

2 結果

2.1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基于本研究的數(shù)據(jù)收集方法，數(shù)據(jù)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降低研究的效度。經(jīng)檢驗，問卷項目的KMO=0.859，Bartlett檢驗的卡方值為8164.62，P<0.001，表明適合進行因素分析，故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結果表明，特征根值大于1的因素共有14個，第一個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19.34%，低于臨界值0.4，因此認為共同方法偏差不顯著。

2.2手機成癮、睡眠質量和學習倦怠的相關分析 采用Person積差相關來測量各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各變量相關矩陣如表1所示，大學生手機成癮、睡眠質量與學習倦怠之間存在兩兩相關，其中大學生手機成癮與睡眠質量指數(shù)、學習倦怠總分呈顯著正相關，睡眠質量指數(shù)與學習倦怠呈顯著正相關，這些結果為本研究相關假設檢驗提供了支持。

表1 大學生手機成癮與睡眠質量、學習倦怠的相關矩陣(r)

2.3睡眠質量在手機成癮和學習倦怠間的中介效應 將自變量手機成癮、因變量學習倦怠、中介變量睡眠質量，在Amos中構建潛變量模型。Model 1的模型擬合良好(χ2=164.31，df=74，χ2/df=2.22，GFI=0.95，TLI=0.93，CFI=0.94，RMSEA=0.06)。

使用Amos進行中介分析，重復取樣5000次，計算95%的置信區(qū)間，考察睡眠質量在手機成癮對學習倦怠作用的中介效應，見表2。結果發(fā)現(xiàn)睡眠質量在手機成癮對學習倦怠起部分中介作用。

表2 睡眠質量的中介模型

2.4性別的調節(jié)效應 將自變量手機成癮、因變量學習倦怠、中介變量睡眠質量、調節(jié)變量性別構建潛變量模型。在構建模型過程中使用女生和男生數(shù)據(jù)構建group 1和group 2，之后構建模型1和模型2，模型1認為group 1不等于group 2，模型2認為group 1等于group 2，檢驗模型1和模型2的差異。整體模型擬合良好(χ2=272.26，df=148，χ2/df=1.84，GFI=0.91，TLI=0.91，CFI=0.92，RMSEA=0.05)。

使用Amos進行調節(jié)效應分析，重復取樣5000次，計算95%的置信區(qū)間，考察性別在中介模型中的調節(jié)作用。結果顯示在女性中睡眠質量的中介效應不顯著，男性中睡眠質量的中介效應顯著，見表3。模型比較結果發(fā)現(xiàn)，P=0.036，表明性別在手機成癮對睡眠質量這一路徑上存在調節(jié)作用。

表3 性別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

3 討論

本研究通過調查大學生群體的手機成癮、睡眠質量、學業(yè)倦怠情況，構建了有調節(jié)的中介效應模型，對三者及其與性別的作用機制進行分析，探究睡眠質量在手機成癮與學習倦怠之間的中介作用，以及性別對上述中介效應前半段的調節(jié)作用。

本研究發(fā)現(xiàn)，睡眠質量在手機成癮和學習倦怠之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因此，手機成癮會直接導致學習倦怠。這與現(xiàn)有的手機成癮對大學生學習成績的研究結果相一致。技術成癮理論認為，技術成癮的實質就是技術的過度使用，手機成癮會導致個體無法自控地過度使用手機。對于手機成癮的大學生而言，他們會花費更多的時間在手機上，進而導致花在學習上的時間和精力減少。首先，大學的學習需要學生花費時間和精力去逐漸發(fā)現(xiàn)和領悟本專業(yè)的學習樂趣，再加之大多數(shù)大學生在進入大學前對自己的專業(yè)知之甚少。因此，如果不多花時間在本專業(yè)的學習上，很難體會學習的趣味性。隨著在學習上花費時間越來越少，對本專業(yè)的學習興趣就減少。此外，手機功能豐富，更容易給人帶來愉悅感，而學習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且難度較大。學生長期沉迷于手機操作后，思維出現(xiàn)鈍化，再讓他們轉變思維模式，耗費更多的心理資源去學習，會加劇認知負荷，表現(xiàn)出逃避學習的心理。此外，手機操作的樂趣都是及時的，這種及時強化很容易導致成癮。因此，學生勢必會在手機和學習中選擇前者。長此以往，他們對學習失去興趣，產(chǎn)生學習倦怠的心理。

此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手機成癮也可以通過影響睡眠質量進而間接引起學習倦怠。對這一發(fā)現(xiàn)的解釋有以下幾點。首先，從技術成癮的理論出發(fā)，手機成癮的大學生會更多地使用手機，并且有研究顯示，手機成癮會導致大學生在夜晚過多地使用手機，這會縮短他們的睡眠時間。同時，研究發(fā)現(xiàn)，在夜晚過多地使用手機會影響人體的松果體活動，褪黑激素的正常節(jié)律以及大腦正常的血液流動和機能代謝，而松果體、褪黑激素恰恰與睡眠的生理機制緊密相連，這些因素勢必會對他們的睡眠質量產(chǎn)生極大的負面影響[13]。此外，手機成癮會使大學生在生理上出現(xiàn)聽力受損、頸椎疼痛、手臂麻木等軀體癥狀，在心理上產(chǎn)生焦慮、抑郁等問題，這導致他們入睡困難，睡眠效率降低。其次，睡眠質量的好壞直接影響到個體日常行為效率。如果學生睡眠質量低下，勢必影響學習效率。久而久之，就可能會出現(xiàn)無法完成學習任務的現(xiàn)象，他們的學習成就感就會降低，由此產(chǎn)生學習倦怠心理。其次，睡眠不僅對學習過程有重要作用，也對學習結束后信息的鞏固有重要影響[14]。研究發(fā)現(xiàn)，睡眠缺乏的個體其海馬及內側顳葉皮層的激活會更弱，而這部分腦區(qū)對于個體的學習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15]。因此，這也有可能會導致他們的學習效率下降，使他們在學習上產(chǎn)生挫敗感，進而引起學習倦怠。

本研究發(fā)現(xiàn)，性別調節(jié)手機成癮對睡眠質量的影響在男大學生中，手機成癮對睡眠質量的影響顯著，而在女大學生中不顯著。這很有可能是男生和女生在睡眠上的差異引起的。研究發(fā)現(xiàn)，男生和女生的得分在PSQI中除了主觀睡眠外其余各項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睡眠質量差不僅會導致如痤瘡、黑眼圈、皺紋、膚色暗沉、加速皮膚老化等多種皮膚問題，還會導致大腦皮層和自主神經(jīng)功能的紊亂，繼而影響免疫機制、酶、酵素等代謝過程，致使脫發(fā)[16]。此外，對外貌的注重方面，女性大學生比男性大學生更為強烈，她們對自己的面容更為看重，因此她們就會更注意自己的皮膚和發(fā)質，進而更加重視自己的睡眠質量，相反，男性大學生對睡眠問題的關注度不夠，常常輕視睡眠效率的重要性，加上許多男性大學生和同學室友通宵玩游戲的現(xiàn)象普遍存在，因此女性大學生會更容易養(yǎng)成規(guī)律的作息，進而在入睡時間和催眠藥物上優(yōu)于男性。

學生日常生活習慣和睡眠質量息息相關。神經(jīng)生物學研究發(fā)現(xiàn)，長期吸煙會造成人體神經(jīng)遞質功能紊亂，尼古丁的吸入容易導致呼吸疾病，酒精的攝入會使個體的大腦變得興奮。因此，日常的吸煙、喝酒會影響學生的睡眠質量。相對于女性來說，在男性大學生群體中，吸煙與喝酒的比例更高。因此，男性大學生的睡眠質量、睡眠效率相對于女性更低。這也就解釋了睡眠質量在手機成癮對學習倦怠的影響上對男性大學生中介作用顯著，而對女性大學生中介作用不顯著。

綜上所述，對大學生群體而言，手機成癮會直接導致他們產(chǎn)生學業(yè)倦怠這一負面的心理狀態(tài)，同時手機成癮也可以通過影響他們的睡眠質量，進而導致他們產(chǎn)生學業(yè)倦怠心理。性別作為調節(jié)變量，會調節(jié)睡眠質量在手機成癮與學習倦怠間中介效應的前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