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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愛的未來

2021-09-26 10:47蘭昕瑜
名作欣賞·評論版 2021年9期
關(guān)鍵詞:私人生活艾略特荒原

摘 要:學(xué)界對于T·S·艾略特之《荒原》普遍存在的理解是偏重于文化及宗教性意味的。這樣的理解不僅僅最早流行于國外,且成為中國學(xué)界普遍接受和認可的研究范式。然而,如果聯(lián)系艾略特的私人信函及傳記,“荒原”一詞則被賦予了更深刻和更隱秘的含義。而從這個角度分析《荒原》,則可窺探到艾略特本人對于女性、愛、婚姻的態(tài)度以及私人生活的零星掠影。

關(guān)鍵詞:《荒原》 女性 艾略特 私人生活

1922年,詩人艾略特發(fā)表了著名的《荒原》—— 一首以隱喻復(fù)雜、晦澀難解而開現(xiàn)代派詩歌風(fēng)氣的長詩。艾略特撰寫該作品時,引用三十六個作家,五十六部作品以及六種語言。整部作品由繁多龐大,幾乎是萬花筒式的意象疊加穿插而構(gòu)成,這些意象包括神話、宗教、祭儀、經(jīng)文、歷史故事以及種種古典作品的文獻掌故,它們構(gòu)成了一個整體,并以斷章式的戲劇場面鋪陳開來。

事實上,由于作者自身在寫作時精神狀態(tài)的不穩(wěn)定,這首長詩的多義性形成了作者和讀者雙向的猜謎游戲,很長一段時間里,閱讀這首詩和談?wù)摲治鏊闪吮姸鄬W(xué)者的“時髦的頭腦競技”。正是因為多重的謎面和謎底,所以盡管并非作者的初衷和刻意所為,該詩更大程度上擁有了豐富的可闡釋性和包容性。盡管發(fā)表之后,大多數(shù)的評論者皆從文明或者說人類自身命運的角度出發(fā),試圖通過《荒原》的最后一章,即《雷霆的話》尋找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后人類命運的走向和拯救人類出逃“荒原”的方法,而這種方法的尋找又不可規(guī)避地會談及宗教的解脫之道。然而如果回顧作者自身對于該詩歌的評價——“發(fā)泄了些我自己……對生活的私憤”,則可發(fā)現(xiàn)另外一個更加隱秘和內(nèi)向性的“荒原”,在這里所探索的困惑,并不涉及整個人類命運的宏大敘事,而是更加幽微和難以啟齒的個人生活——是詩人自身心靈的歌哭。

一、丑陋的兩性關(guān)系

如果采用Leslie Fiedler于《美國小說中的愛與死》所劃分的 lily和rose女性象征代碼,即純凈高潔之百合和艷麗多刺之玫瑰分析艾略特詩歌中的女性形象,未免過于生搬硬套,且全然限制了女性形象之可能。但筆者認為,至少某種程度上而言,可以采用這種粗略的分類方式,劃分艾略特筆下的女性。

如果將時間范圍限定在《荒原》以及《荒原》發(fā)表之前的早期作品中,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女性,其區(qū)別劃分是如此鮮明。在艾略特筆下,女性大多數(shù)是丑陋的、淫亂的、危險的、庸俗的,且擁有對于男性而言后果可怕的魅力。這種丑陋除了對于女性的修飾詞以外,更多反映在了女性作為“意象”出現(xiàn)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以及兩性關(guān)系的描述上。

即使先不表《荒原》第二章中三個片段式的女性剪影以及《荒原》第三章中“滿臉粉刺的”a小房地產(chǎn)經(jīng)紀人的辦事員和打字員令人尷尬無措的交媾場面,艾略特其他的作品中也能佐證和反映出他對于女性的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用龐德的話來說可以濃縮定義為“艾略特的厭女癥” b。

在《大風(fēng)狂想曲》中衣裙污穢的女性被“眼角擰動得像扭曲的針”c修飾;《海倫姑姑》中死亡和交媾的場面同時出現(xiàn),主人辭世后男女仆從迫不及待在餐桌上白日宣淫;而《不朽的低語》中這類毫無美感的女性形象更加鮮明——格莉許金容貌嬌美且富于誘惑力,然而卻被動物性的詞匯和短語所修飾,且是有“貍貓強烈的臭氣”d的動物——即使是美洲豹也不會如同她那樣散發(fā)出如此“強烈的氣味”e,這種對于氣味的描述,顯然會令人聯(lián)想起《蜜月》里新婚夫婦生活的場合,在“臭蟲窩”里,交織著“炎熱的汗水”和“母狗刺鼻的氣味”f;《夜鶯聲中的斯威尼》里采用了和《不朽的低語》同樣的動物性修飾,妓女如同鬼魅般,搶奪男性的精血,伸著“殺氣騰騰的爪子”g,在夜鶯的歌聲中,暗示著情色和悲劇性謀殺的開始。但《筆直的斯威尼》中,這種不滿和微妙的厭女情節(jié)卻給讀者呈現(xiàn)出了全然直接的暴力場面,而不再是側(cè)面下筆的描摹和氣氛烘托——在這里,妓女非人化,不在作為人,而是男性性暴力宣泄的途徑和符號:“在上面分開,又在目光下深深切入/在牙齒中這個橢圓形的O猛突:/來自大腿上的鐮刀般的動作。”h這是艾略特筆下的性,是痛苦的暴力和野獸交媾,性在之后的行文中又被比喻為了“癲癇癥患者”i。

有意思的是,和這種對于女性的無名憎惡所對立的是《J·阿爾弗雷德·普魯弗洛克的情歌》中的主人公形象, “精明,細心,而又慎微謹小”! 0,打扮入時但又和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靦腆年輕人,面對周圍女性和侍從只感到“害怕”。這個形象無疑是詩人早期自身的投影。他是孱弱的,消極的,恐懼的。然而女性在這里卻成了強大的,主動的,華美的(當(dāng)然這種華美也意味著俗氣的壞品位)。被動的主人公打量著周圍談?wù)撁组_朗琪羅的女性,懷疑和猜測著一片片紅唇中吐露的言辭。他在環(huán)境之中,卻又介于環(huán)境之外。透過他的眼睛讀者可以觀察到一個小型的社交場合,在這里女性談?wù)撍囆g(shù),然而這種談?wù)撛谒磥硎怯顾椎馁u弄和文字游戲。

現(xiàn)在回歸到《荒原》中,整個第二章《對弈》可以視為此類女性形象的集合體——在這個部分中,現(xiàn)代人的生活用戲劇化的方法展現(xiàn)出三個不同的生活場面:貴婦人的豪宅、旅館和小酒吧。

《對弈》一開篇只是大面積的鋪陳:緞帶珠寶、象牙粉油,奢華甜蜜的意象彼此堆砌重疊,但筆鋒一轉(zhuǎn)卻引用《變形記》中翡綠眉拉的典故——被暴力和淫欲凌辱的公主,死后變?yōu)橐国L。這個意象的出現(xiàn)使先前所有的刻意而為之的修飾失色,換而言之,即使是貴婦人,同樣“也為野蠻的國王/如此粗暴地逼迫”! 1,而被凌辱的女性化作的夜鶯“啼叫”如舊,現(xiàn)代人試圖掩飾和偽裝的男女關(guān)系,無非還是對于國王對翡綠眉拉之性暴力的重演,毫無改變。

第二個場景則是一對男女在旅館中毫無邏輯的對話。男女二人似是在彼此回應(yīng),然而討論的問題卻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

最后一個場景則是小酒館中男女的聊天,然而中心議題也不外乎墮胎、偷情以及“湊合著過”! 2的婚姻生活。在侍者“請快點兒,時間到啦” 的催促聲里,男女彼此分別,維持著表面的禮貌和平。

這些男女各自身份不一,流露出的個性氣質(zhì)也大不相同。第二個片段中的男性憂郁、富于藝術(shù)家的氣質(zhì)而又飄忽不定,第三個片段中的男性則市儈油滑;第二個片段中的女性急躁尖刻,第三個片段中的女性則保持著隨波逐流的順服感。盡管如此,但是實質(zhì)而言,他們的關(guān)系是完全一致的,即從命運而言:所有的女人都是作為性別整體的“女人”的不同部分——在情欲之網(wǎng)下,縱情聲色卻無法回避愛意荒蕪的女性。

身處荒原之中的人盡管試圖通過情欲消融和規(guī)避苦悶困頓,卻更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旋渦中——如同第二章題目“對弈”所暗示的,男女兩性本應(yīng)互助逃離荒原,卻變成了各執(zhí)一子的對弈。而“對弈”同時暗示競爭關(guān)系,正因愛的能力缺失,男女關(guān)系演化成僅剩情欲和陰謀的競賽,平等的關(guān)系演化為一方試圖馴化另一方,這種馴化的行為在第二個片段中女性歇斯底里的尖叫里表現(xiàn)得尤為深刻。

而《荒原》第三章中,夜鶯的意象再度出現(xiàn)——被玷污的夜鶯發(fā)出“唧唧”“佳佳”的叫聲,在這個部分中,“長著皺皺巴巴女性乳房的老頭兒” ! 3為讀者帶來女打字員和滿臉粉刺的年輕人發(fā)生關(guān)系的場面——“這性史上不堪入目的一幕”! 4。 “淑女降尊屈從干了蠢事”,聯(lián)合先前的夜鶯意象,似乎又是國王對翡綠眉拉暴行的重復(fù)出現(xiàn),但盡管是性暴力的接受者和屈從者,她卻毫無感觸,悲和喜在這位女打字員身上并不存在,只是機械性地接受這一切,并在性暴力結(jié)束之后感嘆“唔,現(xiàn)在完事啦:謝天謝地,這事兒總算已經(jīng)過去”! 5,然后重復(fù)無意義的踱步和撫弄頭發(fā)。

在詩歌中,這段描述絕端冷靜,毫無愛意可言,甚至可以說毫無感情,無論這種感情是愛還是仇恨。全然服從動物性本能而進行的行為是“荒原”一詞的具象化體現(xiàn)。人的愛意枯竭,麻木的內(nèi)心既無被侵犯的痛苦,亦無羞恥,甚至連感覺也被剝奪,從這個意義來講,“荒原”中的人身處在一個比遭受暴行更可怕的境遇當(dāng)中——情欲之火焚燒一切,也焚燒情欲本身。除了虛無感以外,別無他物。

二、理想女性的失落

盡管艾略特筆下的兩性關(guān)系如此丑陋,女性形象多數(shù)也實為不堪,但在《荒原》的第一部分“死者喪儀”中,艾略特用相當(dāng)柔情軟調(diào)的筆墨描述了一位“風(fēng)信子女郎”:

一年前你先贈給我風(fēng)信子;

他們叫我風(fēng)信子女郎。

—— 可是當(dāng)我們回來晚了 ,從風(fēng)信子花園而歸 ,

你的胳膊抱得滿滿 ,你的頭發(fā)濕透。! 6

顯然,這位女郎完全符合批評傳統(tǒng)中的lily的形象,不僅不同于《荒原》中所呈現(xiàn)的一系列女性,甚至完全不同于早期詩人筆下大多數(shù)的女性人物。但事實上,花園、懷抱花束、動人女郎,這種意象的組合并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艾略特的詩歌中,也就是說,從他早期的詩歌里,讀者可以尋找到“風(fēng)信子女郎”或者說“花園女郎”的原型和前身——1912年,《一個哭泣的年輕姑娘》可以視為這類女性第一次在艾略特的人物群像中出現(xiàn),且在此后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成為一系列“花園女郎”的前身原型。在這里,年輕的女郎和她所愛慕的青年進行了一場無言卻又彼此心領(lǐng)神會的告別。相比于其他作品中狂風(fēng)暴雨式描述男女關(guān)系的筆觸,在這里,情感的表達極端克制莊重,甚至可以說是圣潔高貴的。

“頭發(fā)披在臂上,臂上抱滿鮮花”! 7 和沐浴在日光中的頭發(fā)共同構(gòu)建了毫無情欲且充滿愛意的光明形象,這個純潔而又生動的幻影在1922年的《荒原》中復(fù)活,十年后“抱花女郎”歸來,依舊是站在花園當(dāng)中,風(fēng)姿綽約,楚楚動人。

戈登在傳記中試圖將這位女郎的形象準確定位到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物,即艾米莉·黑爾,并確信她是艾略特此后詩歌中一系列l(wèi)ily形象的緣起和雛形。這些溫柔的詞句包裹著敏感浪漫的少年人的傾慕之心,且用文字凝固、雕琢、封存著這個“貝亞特麗齊”式的女性形象,并“在回憶里占有著她”! 8。事實上,筆者認為,這位lily式的女郎究竟是不是艾米莉都無關(guān)緊要,因為詩歌的創(chuàng)作畢竟帶有虛構(gòu)的成分,而艾米莉?qū)Π蕴氐耐鶃頃沤砸逊贇?,這樣的斷言是不準確且過分夸張的。

但很顯然,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風(fēng)信子女郎”的形象都是脆弱且緘默不語的,且如龐德所言,“沒有性征”“失去行為能力”! 9。從這個角度而言,“風(fēng)信子女郎”和開頭倒掛的女先知西比爾似乎沒有不同,盡管西比爾是不斷萎縮且期盼死亡的生命形態(tài),而 “風(fēng)信子女郎”代表了美和愛以及新生的力量,然而這種力量之脆弱渺茫,恰如西比爾加劇衰老的生命一般難以被挽留。

正因如此,《荒原》中“風(fēng)信子女郎”的出現(xiàn)并沒有帶來任何能夠讓荒原改變的可能,正如詩中所言

……我不能

說話 ,我的眼睛也不行 ,我

神魂顛倒 ,一無所知,

注視著光明的中心,一片寂靜。

凄涼而空虛是那大海。@ 0

和《一個哭泣的年輕姑娘》相似的是,結(jié)尾都是幻影逝去,留下陷入恍惚幻滅的詩人。盡管作為艾略特筆下少見的愛意的象征,但其出現(xiàn)卻并未帶來愛意的復(fù)蘇,反而令詩人陷入恐懼和凄涼苦澀的心境中無語凝噎。

如果說“風(fēng)信子女郎”是艾略特心中女性之美和愛意的具象,那么這個形象又可以視之為《一只處理雞蛋》中媲媲特的成長和延伸:媲媲特是詩人對于童年記憶描寫片段中一個懵懂而又神秘的溫柔形象,當(dāng)然,也伴隨著陳舊老套的格調(diào)。同樣的,這個形象的出現(xiàn)不同于早期詩歌中的人物,這讓讀者對她紛紛產(chǎn)生了一種“呵護的柔情”。戈登在傳記的評注中認為這是艾略特的堂妹。值得注意的是,根據(jù)《不朽的低語》第一稿中的最后一節(jié),艾略特寫道:“只要媲媲特還活著,我就能勇敢又調(diào)皮”@ 1,和“風(fēng)信子女”郎不同的是,媲媲特所帶來的新生的力量是詩人能完全感知到和接納的,她是艾略特對于童年依戀的符號集合,感受豐富,又攜帶著神秘主義的色彩——從“pipi”的雙關(guān)和星相學(xué)含義以及短詩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招魂術(shù)名詞即可理解。

但這樣一個女性形象卻在《荒原》中枯萎了,或者說,成年版本的媲媲特——花園女郎們自身新生的力量不再豐盈,盡管詩人依舊迷戀這個美的幻影,但這種美更大程度帶來的不是出逃荒原的新生力量,而是中道摧折的幻滅感。

理想女性出現(xiàn)卻求而不得,這同樣反映了艾略特對于自己枯竭的愛情和生活的絕望。這種絕望感亦可以視之為《荒原》一詩中私人領(lǐng)域枯竭情感的回音。

三、現(xiàn)實婚姻的“荒原”

回顧艾略特傳記,不難發(fā)現(xiàn)“荒原”一詞更貼近于他自己的婚姻生活。

瑪麗·哈欽森讀完《荒原》后認為這是“湯姆的自傳”,而艾肯則認為這首詩描繪了艾略特的“地獄”并和作者“自身的情感發(fā)展”相互并行,且如同傳記中所斷言:“艾略特對婚姻的幻滅也與他的性障礙有關(guān)?!盄 2 ——性障礙同樣是覆蓋《荒原》全詩的意象——《荒原》以漁王和圣杯的故事作為雛形,在這個神話中,漁王作為繁殖之神,失去了他的生殖能力,所以他的國土變?yōu)樨汃ぶ脑?,唯一的解救辦法是尋找到圣杯。而圣杯即耶穌受難前和門徒飲下葡萄汁的杯子,在《新約》中,耶穌告訴門徒“這杯是用我的血所立的新約”,事實上也暗示因他的受刑所帶來的寶血將洗凈人類過犯,使之靈性復(fù)蘇,生命更新。在圣杯傳說中,最后騎士歷盡千難萬險找到了圣杯,天降大雨,荒原的困境得以被醫(yī)治。

從這個角度而言,艾略特和漁王有一致的身體之痛苦,私人意味的荒原困惑由此浮出水面——整個“荒原”意味著艾略特反復(fù)描述的地獄,即他全然失焦的生活和被他用“毀滅”一詞定義的婚姻。

艾略特和薇薇恩草率結(jié)婚,但婚后又敏感察覺到了這個決定的毀滅性失誤,艾略特告訴后人這段婚姻產(chǎn)生了“導(dǎo)致《荒原》創(chuàng)作”的心境。薇薇恩“發(fā)病,康復(fù),再發(fā)病”@ 3 ,這讓囊中羞澀的艾略特不得不去做自己厭惡的工作并咬牙堅持,父母對婚姻的懷疑、妻子“歇斯底里”令人“不堪忍受”以及在性障礙后一連串的精神問題,這令他的生活陷入《小老頭》里所描寫的“恐懼和勇氣都不能拯救我們”@ 4 的狀態(tài)。他“已失去了”他的“激情”,并直接導(dǎo)致了“既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什么也不知道”@ 5 的泥潭。

那么從這個角度而言,對于《荒原》第二章第二部分則可以進行一種傳記性的解讀。這場婚姻關(guān)系中的彼此對抗日復(fù)一日上演,所以龐德在第二章手稿邊標記“寫照”二字。在這個部分里,一對男女的對話成為詩歌的主體部分。

“今晚我心情很亂,是的,很亂。陪著我”,對一切都感到煩悶難以忍受的妻子這樣要求,她焦躁不寧而又寂寞無聊,試圖讓丈夫“陪著”自己,但轉(zhuǎn)而又厲聲斥責(zé)對方“為什么你總不說話。說呀……我從來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想看”@ 6 ,這似乎又回歸到了筆者在第一部分提及的馴服性關(guān)系。然而在這個部分中,丈夫毫不掩飾采用冷暴力面對妻子,且回避了所有交流的可能性。他溫和老練又殘忍地戴上紳士的面具,無視妻子的懇求、嘲弄、質(zhì)問和威脅,甚至在這場爭吵中想起“莎士比希亞式的爵士音樂”,歡快的曲調(diào)作為悲劇性婚姻的底色響起,滑稽且難堪地呈現(xiàn)出這場彼此角力卻又無法扭轉(zhuǎn)局面的困頓婚姻。

整個第二部分幾乎成了妻子的自言自語。一方面是壓抑沉默而又咬牙切齒地暗自詛咒——“我想咱們是住在耗子的洞穴里/死人連他們的尸骨都丟失了”,而另一方面則是妻子氣急敗壞后的威脅——“我就這樣沖出去,走在大街上/披頭散發(fā)的,就這樣”。如此勢均力敵的“對弈”最后只以僵持告終——“睜大著永遠醒著的眼睛等待那一下敲門聲”@ 7 。

在這一段被龐德標注為“寫照”的詩歌片段中,這對怨偶的生活被凝固保留下來。如果回顧艾略特早期作品中對愛情的隱晦描寫,和《荒原》中私人生活之形貌進行對比,這種隱秘荒原的痛苦能得到更為強烈的佐證。

顯然在早期的作品中,普魯弗洛克面對“赤裸而白皙”的“戴著手鐲的臂膀”和“衣衫上飄來的芳香”毫無動搖,而《不朽的低語》中他曾描述過母美洲虎一般擁有駭人魅力的女性,這些人物不同程度上反映了艾略特在男女之愛方面的貧瘠感。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對愛情的定義和《荒原》第三章中動物般的小職員一樣慘白麻木——至少從字面意味的理論而言并非如此——“讓我們盡情生活,只要能這樣/只要愛情和生活都是自在”@ 8,在這里,愛情被賦予了和其他詩作完全不同的色調(diào),新鮮、明凈又歡快,在《歌》中,愛情又被隱晦比喻為詩人贈予愛人的花朵,盡管花朵易枯,但詩人卻并不為此而陷入憂郁,而是去采擷新的并“讓它們放出神圣的光華”@ 9。愛被“神圣”一詞定義,而這種積極的態(tài)度更是他早年詩歌作品中所罕見的情感氛圍,甚至可以說,艾略特對于愛的懷想是超功利化和理想主義的:一方面而言,在這里,愛被刻意去除了早期作品中常見的肉欲和暴力,相愛之人在野玫瑰花園內(nèi)漫步,宛如伊甸樂園一般的花園將戀人們隔絕了塵世屬于肉體的情欲;另一方面而言,愛人者和仆人之間達到了某種微妙的平衡對稱,他是服務(wù)者,同樣也是贊美者,更是浪漫的人間至愛者。玫瑰園的意象在十幾年后《燒毀了的諾頓》中再一次被提及,然而在這篇里,玫瑰園以拒絕的姿態(tài)呈現(xiàn)。

天堂和塵世難以溝通,愛的理想和婚姻現(xiàn)實難以共存,野玫瑰茂盛的花園化為“巖石,無水和沙礫的路”,即私人婚姻的“荒原”,如同戈登所言:“薇薇恩和她無所顧忌地放縱就是這個地獄的化身”。

acdefghjklmopqtxyz@ 7〔英〕 托·斯艾略特:《艾略特文集·詩歌》,上海譯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92頁,第23頁,第68頁,第69頁,第60頁,第75頁,第50頁,第9頁,第85頁,第87頁,第91頁,第93頁,第81頁,第37頁,第81頁,第44頁,第44頁,第86頁,第86—87頁。

bin! 8 s@ 1 @ 2 @ 3〔英〕林德爾·戈登:《T·S·艾略特傳:不完美的一生》,上海文藝出版社2019年版,第109頁,第109頁,第109頁,第86頁,第86頁,第112頁,第124頁,第133頁。

@ 8 @ 9〔英〕托·斯艾略特:《 四個四重奏》,譯林出版社2017年版,第253頁,第253頁。

作 者: 蘭昕瑜,西北師范大學(xué)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xué)與世界文學(xué)。

編 輯: 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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