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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音樂節(jié)”考論(1937—1949)

2021-12-02 21:16:05
星海音樂學院學報 2021年2期
關鍵詞:國定音樂界黃自

王 瑞

引 言

近代中國社會發(fā)生轉型,音樂不再是封建王朝統(tǒng)治者的專利。民國建立后,演奏、歌詠、合唱等音樂活動在中國社會更加普遍,但音樂界尚未正式提出音樂節(jié)。與此同時,西方紀念日文化傳入中國,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呈現(xiàn)出本土化的特點,并發(fā)揮著塑造國民認同、凝聚民族意識、構建政治合法性和民眾動員等社會功能。(1)郭輝:《國家紀念日與現(xiàn)代中國:1912—1949》,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年。

民國時期的音樂節(jié)雖以“節(jié)”為稱呼,但與中國傳統(tǒng)的民俗節(jié)日大相徑庭,實質上屬于民國時期中國社會新事物“紀念日”一類,尤其是抗日救亡歷史背景下的特殊產物。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中華民族面臨危亡關頭,全民抗戰(zhàn)成為贏得抗戰(zhàn)勝利的必要條件。音樂成為喚醒民眾救國意識,鼓舞抗戰(zhàn)斗志的重要手段,音樂界工作者成為團結統(tǒng)一抗戰(zhàn)的重要力量,音樂節(jié)便在復雜的社會背景中應運誕生。

目前學者多將音樂節(jié)定位為一種周期性的音樂表演藝術活動(2)胡雪蓮:《論20世紀中國“音樂節(jié)”的產生及其發(fā)展歷程 ——以四個音樂節(jié)為例》,西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20年,第5—31頁。,這為筆者考察民國時期的音樂節(jié)提供借鑒。但民國時期音樂節(jié)與其他時期相比,最突出的特點就在于具有強烈的政治屬性,音樂藝術表演僅是民國時期音樂節(jié)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因此,筆者嘗試從音樂節(jié)歷史發(fā)展進程的角度,對已有的音樂節(jié)概念進行補充:音樂節(jié)是在特定的日期,由政府或團體組織、群眾參與,以紀念重要的音樂家、音樂作品或者事件為對象的周期性社會活動,具有慶賀、緬懷或勉勵色彩,常以集會、表演、輿論等形式呈現(xiàn),并在不同歷史階段承載著音樂欣賞、音樂教育、音樂動員、政治認同等特殊的時代任務。

目前學術界關于民國時期的音樂運動和當代音樂節(jié)的研究已經較為豐富,但民國時期的音樂節(jié)還尚未引起足夠的重視。關于民國時期音樂節(jié)的陳述,僅散落于論著的某一部分,對民國時期音樂節(jié)的類型和演變認識模糊,仍未出現(xiàn)對民國時期音樂節(jié)進行清晰梳理和系統(tǒng)闡述的成果。(3)涉及民國時期音樂節(jié)的研究成果如:謝世誠、伍野春、華國梁:《民國時期的體育節(jié)、音樂節(jié)、戲劇節(jié)與美術節(jié)》,《民國檔案》1999年第1期,第105—109頁;馮磊:《陪都重慶三個音樂教育機構之研究》,上海音樂學院博士學位論文,2010年;李莉:《1938:音樂家在武漢的分歧與對峙——兼及劉雪庵的活動》,載田可文等:《那些年,我們一起走過 田可文與他音樂學的學生們 下》,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594—605頁;湯斯惟:《抗戰(zhàn)期間的教育部音樂教育委員會》,《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19年第3期,第124—136頁;胡雪蓮:《論20世紀中國“音樂節(jié)”的產生及其發(fā)展歷程 ——以四個音樂節(jié)為例》,西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20年。本文根據(jù)發(fā)起主體的不同,擬將民國時期的音樂節(jié)劃分為“民間音樂節(jié)”“人民音樂節(jié)”和“國定音樂節(jié)”三個層面進行論述,以期系統(tǒng)地展示民國時期音樂節(jié)的遷衍,從而加深對民國時期中國音樂運動的認知。

一、“民間音樂節(jié)”的發(fā)起

“民間音樂節(jié)”是由音樂界工作者和音樂團體發(fā)起、組織,以民間活動的形式開展,與政黨組織的音樂節(jié)相區(qū)別。在紀念對象上,音樂界發(fā)生分歧:以冼星海、張曙為代表的左翼音樂家,主張以聶耳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而以劉雪庵為代表的上海國立音樂??茖W校(下文簡稱“國立音專”)的師生,則主張以黃自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

(一)“七·一七”音樂節(jié)

自“九·一八”事變后,中華民族進入抗日救亡的艱難歷程。聶耳創(chuàng)作的《義勇軍進行曲》等歌曲在喚起民眾救亡意識,激勵中國人民的愛國主義精神,鼓舞民眾反抗侵略與壓迫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聶耳在音樂方面的成績得到諸多音樂工作者的認同,為“七·一七”音樂節(jié)的提出奠定基礎。

1935年7月17日,聶耳在日本不幸溺亡。(4)《漁光曲作者青年音樂家聶耳在日本海浴逝世!》,《益世報(天津)》1935年7月30日第12版。1937年7月7日,上海《大公報》發(fā)表設立聶耳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的倡議:

我們要紀念他,我們要永遠紀念他,在他逝世二周年的今天,我們提議,就把今天,七月十七日,作為中國音樂節(jié),讓我們,每當這一天,永遠,永遠紀念這一位年青的劃時代的作曲家——聶耳先生。

倡議者包括阿英(即錢杏邨)、鄭伯奇、孫師毅、許幸之、夏衍、呂驥、塞克(即陳秉鈞)、宋之的、陳白塵、尤競、凌鶴、冼星海、陳波兒、關露、趙丹、袁牧之、鄭君里、唐納。(5)《悼聶耳先生:我們提議——七月十七日作為中國音樂節(jié)》,《大公報(上海)》1937年7月17日第12版。

1937年7月18日下午,上海市歌曲作者協(xié)會、藝社、大公戲劇電影讀者會三個團體為追悼聶耳,在北四川路上海大戲院召開紀念大會。(6)公瑜:《三團體發(fā)起追悼聶耳定七一七為中國音樂節(jié)》,《大公報(上海)》1937年7 月19日第14版。青年學生、工人以及文化界人士上千人參與紀念大會,由周鋼鳴、唐納、張曙、鄭君里擔任紀念大會主席。紀念儀式比較簡單,向聶耳遺像致敬禮、默哀后,全場歌唱聶耳挽歌;繼而,張曙報告聶耳生平,聶耳生前的好友蔡楚生進行演講;紀念大會主席團提出并一致通過以“七·一七”聶耳逝世日為中國的音樂節(jié);最后,歌詠團登臺歌唱聶耳遺作。(7)《本市各音樂團體昨追悼聶耳并定“七一七”為音樂節(jié)》,《立報》1937年7 月19 日第3版。由此,“七·一七”音樂節(jié)以非官方的形式出現(xiàn)在音樂界人士的視野中。

“七·一七”音樂節(jié)的倡議提出后,報刊雜志紛紛發(fā)表紀念聶耳的文章,文化界人士對聶耳的貢獻表示高度肯定。如鄭君里稱聶耳為“民族歌手”;胡嬰贊揚聶耳的歌聲是“戰(zhàn)斗的歌聲”,“能夠激勵兵士向前的斗志”;冼星海宣傳聶耳的歌聲“增強了我們的國防,并且慰藉了千千萬萬的英勇戰(zhàn)士們”;易文吶喊“聶耳,他是中華民族的革命歌人,是中國革命戰(zhàn)士的號兵”;周鋼鳴贊嘆聶耳“為著人間的苦難而歌唱,為著人間的不平而怒吼”。(8)《救國歌人聶耳先生逝世二周年紀念》,《大路(上海)》1937年第2期,第20頁。社會上掀起聶耳紀念的熱潮,順應了知識分子追求自由、民族救亡的熱切追求,擴大了音樂對社會的影響。

(二)“五·九”音樂節(jié)

1938年5月9日,國立音樂??茖W校的教授黃自在上海紅十字會醫(yī)院逝世。(9)《要聞簡報》,《申報(漢口)》1938年5月11日第1版。5月24日下午,漢口青年會大禮堂舉辦黃自追悼會,到會者有顧樹森、田漢、羅隆基、黃炎培、張曙、冼星海、胡投、華文憲、王云階,以及武漢合唱團等歌詠團體共三百余人。追悼會上華文憲報告追悼會的意義和籌備經過,黃炎培、羅隆基報告黃自生平,顧樹森從教育的立場報告黃自的音樂成就。最后,田漢表示:“黃自是最有青年氣的音樂家,他學習音樂的動機是為民族國家,和一般的學院派音樂家不同”,“自聶耳、王光祈之死到黃自先生的去世,是音樂界一個大的損失”,(10)《音樂家黃自追悼會》,《新華日報》1938年5月25日第3版。黃自在民族音樂上取得一定成績,在音樂界具有一定影響力。黃自的成就和地位,成為“五·九”音樂節(jié)提出的基礎條件。正是在此次追悼會上,國立音專的學生提議以黃自逝世日為中國的音樂節(jié)。(11)向延生:《田漢與抗戰(zhàn)音樂》,《田漢研究(第3輯)》,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6年,第274頁。

1938年12月25日,“中華全國音樂界抗敵協(xié)會”在重慶川東師范召開成立大會。盛家倫、賀綠汀、劉雪庵等三十九人當選理事,任光等十七人當選監(jiān)事。(12)《音樂界抗敵協(xié)會昨開成立會》,《中央日報》1938年12月26日第3 版。1939年,中華全國音樂界抗敵協(xié)會決定以黃自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并“呈請社會部通令全國遵行”(13)《音樂界消息》,《音樂世界》1939年第5期,第181頁。,籌劃發(fā)動全國音樂團體努力從事抗戰(zhàn)音樂宣傳,擴大音樂影響。(14)田可文等:《那些年,我們一起走過 田可文與他音樂學的學生們(下)》,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597頁。趙元任在《大公報》發(fā)表“五·九”音樂節(jié)紀念文章,肯定黃自的音樂貢獻:

黃自所作的音樂并不多,我們也不必為了作文章的緣故說他是現(xiàn)代一個偉大的音樂家。他的長處是做什么像什么,總是極得體,總是極好唱,我曾經稱他為現(xiàn)代中國最可唱(Most Singable)的作曲家。(15)趙元任:《黃自的音樂——為五九音樂節(jié)而作》,《大公報(香港)》1939年5月9日第8版。

雖然“五·九”音樂節(jié)一直未得到國民政府的正式批準,但黃自紀念活動的規(guī)模依舊在不斷擴大。如1940年5月9日,重慶音樂界在中央訓練團音樂干部訓練班大禮堂舉行紀念儀式,當晚7時,由知名音樂家分別向國內及美國播奏黃自的作品;(16)《紀念黃自明日行都音樂界將廣播代表作品》,《大公報(香港)》1940年5月8日第3版。同日,桂林音樂界舉行黃自先生遺作演奏會,到會一千余人;(17)《桂林音樂界舉行奏演會紀念音樂家黃自》,《大公報(香港)》1940年5月11日第4版。5月12日,中國文化協(xié)會與中國文藝界協(xié)會香港分會,在大道西中央戲院舉行黃自音樂欣賞會,香江合唱團歌唱黃自遺作《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歌》《山在虛無縹緲間》等,伍佰就獨唱《點絳唇》《思鄉(xiāng)》,鐵流合唱團歌唱《旗正飄飄》《軍歌》,辛瑞芳歌唱《花非花》《春歌曲》《玫瑰一愿》。(18)《音樂欣賞會昨紀念黃自》,《大公報(香港)》1940年5月13日第6版?!拔濉ぞ拧币魳饭?jié)的發(fā)起和對黃自的紀念,在喚起民眾愛國情緒上也發(fā)揮著積極作用。

(三)音樂節(jié)紀念對象的爭論

自1937年上海音樂界最早提議定聶耳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后,1938年1月,在漢口召開的全國歌詠協(xié)會成立大會上,再次出現(xiàn)提議以聶耳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的局面,但當時并未立即作出決定。(19)林路:《紀念一位戰(zhàn)友——張曙同志四十周年祭》,《人民音樂》1978年第6期,第42頁。1938年5月黃自逝世后,劉雪庵等國立音專的黃自學生,提議以黃自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引起音樂界關于音樂節(jié)紀念對象的爭議。

正如1938年田漢在黃自追悼會上的演說:

目前歌詠界還有許多缺點,主要的是團結的不夠,這是我敢對音樂界一個不客氣的迫切要求……應該不分派別和感情,為著一個目標奮斗,才是今天追悼黃自先生的意義。(20)《音樂家黃自追悼會》,《新華日報》1938年5月25日第3版。

此時,國共正處于合作的蜜月期,音樂界雖然發(fā)生思想觀念上的分歧,但基于全國建立抗戰(zhàn)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形勢,并未延伸至政治層面,此時黃自和聶耳的紀念活動并行不悖。

直到1939年冬至1940年春,國民黨反動派發(fā)動第一次反共高潮時,國共關系緊張,音樂節(jié)活動也受到政治的波及。聶耳是群眾救亡歌詠運動的先驅,冼星海堅持以聶耳的逝世日為音樂節(jié)。據(jù)李一非回憶,1940年4月冼星海在延安中國女子大學講授“中國音樂運動史”時,提到關于音樂節(jié)問題,冼星海認為:“我們要堅持以人民音樂家聶耳的紀念日為音樂節(jié)的節(jié)日?!彼偃龔娬{:“音樂節(jié)是人民大眾的節(jié)日,絕不能由其他代表資產階級的音樂家或代表小資產階級的音樂家的紀念日來做人民音樂節(jié)的節(jié)日?!?21)李一非:《回憶冼星海老師》,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編:《〈中國近現(xiàn)代音樂史資料叢刊〉·冼星海專輯(四)》,廣州:廣東省高等教育出版社 ,1982年,第170頁。冼星海以階級的觀點看待音樂節(jié)紀念對象的劃分,是時代背景下革命斗爭的思想產物。冼星?!耙魳饭?jié)是人民大眾的節(jié)日”思想在左翼音樂家中得到普遍認同,為1941年中國共產黨正式定聶耳逝世日為“人民音樂節(jié)”的出臺作前期鋪墊。而自1943年,國民政府正式定“四·五”黃帝誕辰為“國定音樂節(jié)”后,“五·九”音樂節(jié)的提議遂湮沒在歷史的風塵中。

從長遠來看,黃自與聶耳在抗戰(zhàn)時期為中國音樂的發(fā)展都做出重要貢獻。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以聶耳和黃自為代表的許多音樂家之間,不應該是不可調和的‘兩個階級’、‘兩條路線’的斗爭”,而應該是“愛國民主運動中的同盟軍”。(22)向延生:《“學院派”的首領——黃自對20世紀中國音樂的影響》,《中國音樂學》2005年第3期,第118頁。所以,無論是“七·一七”音樂節(jié)還是“五·九”音樂節(jié),都是為實現(xiàn)動員民眾參與抗戰(zhàn),推動音樂運動發(fā)展的目標,兩個音樂節(jié)都推動了社會對音樂家及音樂功能的關注。但是此時的音樂節(jié)活動主要局限于城市范圍內的音樂界知識分子及音樂團體中,廣大農村地區(qū)群眾性的音樂活動非常少,“民間音樂節(jié)”并未在民間取得可觀的效果。

二、“人民音樂節(jié)”的興起

“人民音樂節(jié)”由延安音樂界提出,紀念對象為人民音樂家聶耳?!叭嗣褚魳饭?jié)”是中國共產黨在根據(jù)地開展音樂運動的重要契機,并在推動音樂大眾化,動員民眾參與抗戰(zhàn),推動民主革命進程等方面取得一定成績。

(一)“人民音樂節(jié)”的成立

1940年7月27日,延安音樂界在中國女子大學禮堂舉行聶耳逝世五周年紀念大會,到場各界代表千余人,紀念會上推選呂驥等為主席團。魯迅藝術學院音樂學專業(yè)的學生歌唱聶耳挽歌后,由呂驥報告紀念聶耳的意義、聶耳略歷及其對中國新興音樂的貢獻,并指出聶耳創(chuàng)作的成功之處在于:“一、了解勞苦大眾痛苦生活。二、接受了革命的教育。三、對革命實踐之努力”,并談及“要以培養(yǎng)大批革命音樂干部,團結全國音樂工作者為新音樂而努力來紀念聶耳”,最后大會一致通過以聶耳逝世日為“人民音樂節(jié)”。(23)《聶耳逝世五周年延安音樂節(jié)界舉行紀念大會決議“七一七”為音樂節(jié)》,《新華日報》1940年8月30日第2版。這次紀念大會,使得音樂在延安根據(jù)地群眾中產生了更廣泛的影響。

在戰(zhàn)爭的烽火中,聶耳的歌曲憑借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譜寫出了民眾痛苦、抗爭以及對未來光明的熱望,成為鼓舞抗戰(zhàn)精神的利器。正如冼星海對聶耳的評價:“聶耳以最新的,革命的,斗爭的姿態(tài)出現(xiàn),他知道要拿音樂作斗爭的武器”,所以“他的作品很快的被中國廣大的群眾,尤其是工農,士兵,青年接受了”。(24)冼星海:《現(xiàn)階段中國音樂運動的幾個問題》,《新音樂》1942年第3期,第102頁。選取聶耳為音樂節(jié)紀念對象,正是因為聶耳是人民的音樂家,聶耳的音樂是為人民服務的,這符合中國共產黨“群眾路線”的政治理念和政策規(guī)定。

(二)“人民音樂節(jié)”紀念活動

1942年延安、晉西北根據(jù)地開展了豐富的“人民音樂節(jié)”活動。7月17日晨9時,文化俱樂部特別召開延安音樂界同志座談會,由麥新報告《聶耳生平》,并舉行小型音樂欣賞會。當晚,延安音樂界在魯迅藝術學院舉行座談會,就聶耳作品、生平工作態(tài)度進行討論,特別指出聶耳的創(chuàng)作方向是現(xiàn)實主義的、民族的、大眾的,并互勉向聶耳學習。此外,南區(qū)合唱團邀請呂驥報告《聶耳作品》,川口區(qū)二十里館舉行民眾露天音樂晚會,延安大學也舉行聶耳紀念會。

晉西北音樂界也采取集會的方式紀念聶耳。上午舉行座談會,對晉西北群眾性音樂運動的開展進行了熱烈討論,與會者均提議出版統(tǒng)一的音樂刊物,對音樂運動的普及和提高音樂水平兩問題詳加研討。下午舉行紀念會,五百余人合唱聶耳遺作,會場充滿激昂雄偉的歌聲。某區(qū)政治部甘主任號召“音樂界同人多多創(chuàng)作為群眾所愛好之歌曲,使之深入群眾,并鼓勵劇團努力推進音樂運動,期在晉西北能到處充滿鼓舞戰(zhàn)士之歌聲等語”。最后舉行音樂大會,節(jié)目中以民間歌曲最受聽眾歡迎。(25)《延安、晉西北紀念人民音樂節(jié)》,《新華日報》1942年7月27日第2版。

麥新在“人民音樂節(jié)”中曾寫下《新的聶耳在工農兵中生長著》一文,隨后在《解放日報》發(fā)表,文章列舉了他親身見證的根據(jù)地音樂運動大眾化的案例:綏米兩個老百姓自己創(chuàng)作歌曲——《黃河船夫曲》和《宋家川》,“前者是黃河船夫李思敏寫他們勞動生活的,后者是敵人進攻宋家川時一個農民王佩吉寫來喚起農民幫助軍隊的”。陜甘寧邊區(qū)某旅部劇團的音樂組中,“保羅(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作詞作曲的《兩枝槍》,是一首帶有陜北民謠風的描述戰(zhàn)士生產的歌曲”;“順澤(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寫過七八個歌曲)作曲的《今天》是鼓勵戰(zhàn)士們加緊準備來保衛(wèi)邊區(qū)”的歌曲;“劉鐵山(一個廿歲左右的大同志)作曲的《賀龍投彈手》是一首進行曲”。(26)麥新:《新的聶耳在工農兵中生長著》,《解放日報》1942年7月24日第4版。從麥新在根據(jù)地的所見所聞中,可以窺探中共根據(jù)地地區(qū)以“人民音樂節(jié)”為契機,極大地推動了群眾音樂活動的開展,擴大了群眾音樂運動的參與性,激發(fā)了群眾音樂創(chuàng)造的積極性。

除根據(jù)地之外,處于國民政府管控下的西南大后方,也開展了紀念聶耳的活動。1942年5月,延安文藝座談會結束后,李凌從重慶抵達桂林,對新音樂工作進行部署,以《新音樂》社的名義,邀請西南音樂界朋友到桂林聚會。(27)馮明洋主編:《浩歌》(上),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27頁。晚間在大華飯店歡宴,紀念“聶耳節(jié)”,盛況空前,席間首先由田漢講演聶耳與新音樂運動,闡揚聶耳學習與工作的刻苦精神,繼而歐陽予倩勖勉西南音樂加強團結,陸華柏提出今后在工作學習上團結一致的希望,孫慎代表新音樂社表示愿與全國音樂界團結合作。(28)《音訊:西南音樂界紀念聶耳節(jié)》,《新音樂》1942年第5卷第3期,第147頁。大后方對聶耳的紀念規(guī)模雖小,但也團結了一批文化界知識分子。

抗戰(zhàn)勝利后,國共內戰(zhàn)爆發(fā),公開的“人民音樂節(jié)”活動遭到禁止和打壓,但追求民主、自由的呼聲卻更加強烈?!霸谑Y管區(qū)的政治壓迫下,幾年來,我們新音樂工作者雖然不能公開來紀念這個‘新音樂的開路先鋒’,但是我們朋友聚在一起談談和利用變相的音樂會形式,演奏大部份聶耳作品,來表示思想,蔣記的狗腿子們也不能奈何我們”,號召全國音樂工作者“唱新中國萬歲歌”。(29)董平:《紀念人民音樂節(jié)小輯:我希望》,《大公報(香港)》1949年7月17日第8版。解放戰(zhàn)爭時期,“人民音樂節(jié)”的主題和任務由抗戰(zhàn)動員轉變?yōu)闋幦∶裰髡巍⒔ㄔO人民音樂。

隨著解放戰(zhàn)爭勝利的推進,上海、南京等地相繼解放,“人民音樂節(jié)”在解放區(qū)繁榮起來。如1949年,上海解放后,一萬多位文藝工作者和愛好新音樂的工人、學生召開晚會,紀念“人民歌手”聶耳?!洞蠊珗蟆贩Q此次紀念晚會:“不但檢閱了自己堅強的隊伍,唱出了聶耳的遺作,并且莊嚴的宣誓:要繼承聶耳遺志,全心全意為工人、為農人,為解放軍服務”。(30)《雄壯歌聲震撼夏夜星空——紀念人民歌手聶耳逸園昨萬人大集會》,《大公報(上海)》1949年7月18日第3版。香港《大公報》發(fā)表多篇關于“人民音樂節(jié)”的紀念文章,如章瑤討論如何在建立新民主主義國家的過程中,建立“人民的民族音樂”(31)章瑤:《建立人民的民族音樂——為紀念人民音樂節(jié)而寫》,《大公報(香港)》1949年7月17日第3版。。

(三)“人民音樂節(jié)”的成就

推動音樂大眾化。在根據(jù)地,“人民音樂節(jié)”真正深入民眾,成為“人民自己的音樂節(jié)日”(32)林苗:《迎人民的音樂節(jié)》,《新音樂》1947年第1期,第2頁。。正如麥新的感嘆: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民主根據(jù)地中,“工農兵的天才和創(chuàng)造性是被發(fā)掘了,被愛護了,被培養(yǎng)了”,“無產階級新型的音樂家將從他們中間生長起來,他們將用音樂來給全世界描繪他們斗爭的圖畫和奇跡似的生活?!?33)麥新:《新的聶耳在工農兵中生長著》,《解放日報》1942年7月24日第4版。因此,“人民音樂節(jié)”在推動音樂大眾化發(fā)展方面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動員民眾參與抗戰(zhàn)。聶耳所作的《義勇軍進行曲》《大路歌》《碼頭工人歌》《傷兵歌》《打長江》等歌曲,“直接地發(fā)射向封建反動勢力和帝國主義的胸口,并且召喚每一個有良心的人從昏睡和失望里醒來,團結起來,向反動統(tǒng)治底(的)賣國行動和帝國主義的侵略陰謀作堅決的抗爭”(34)甘潔:《紀念人民音樂節(jié)小輯:聶耳,新音樂的開路先鋒》,《大公報(香港)》1949年7月17日第8版。。聶耳以階級戰(zhàn)士、民族戰(zhàn)士的姿態(tài),喚起民眾的抗戰(zhàn)意識。在“人民音樂節(jié)”中,通過紀念聶耳將“許多人集會在一起,實現(xiàn)具體的共同生活,從此可以知道個人和人類國家社會的關系”(35)朱公振編:《本國紀念日史》,上海:世界書局,1929年,第5頁。?!叭嗣褚魳饭?jié)”鼓舞了民眾抗戰(zhàn)情緒與團結意志。

推動民主革命的進程。聶耳代表著革命的先進力量,在豎起革命旗幟上具有帶頭作用。紀念聶耳“模范人物”,可以“修煉吾人的志氣”,以獲取“百折不回的進取心”。(36)朱公振編:《本國紀念日史》,上海:世界書局,1929年,第6頁。林苗在《迎人民的音樂節(jié)》中也曾提出利用“人民音樂節(jié)”發(fā)揮鼓舞革命志氣,推動革命斗爭:“這一天更使我們想起先驅者的精神”,“使創(chuàng)作活動和革命的實踐結合”。(37)林苗:《迎人民的音樂節(jié)》,《新音樂》1947年第1期,第2頁?!叭嗣褚魳饭?jié)”在推動民主革命運動方面也發(fā)揮了推動作用。

“特有的名稱,或是精挑細選出的,或是將過去的名稱保留下來的,都表達著民族的特色、英雄主義和使命感,以及使所有的成員對這些特征產生共鳴”。(38)[英]安東尼·史密斯:《民族主義:理論,意識形態(tài),歷史》,葉江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8頁?!叭嗣褚魳饭?jié)”不僅表現(xiàn)出中國共產黨在革命過程中,對音樂運動發(fā)展方向的把握,對“音樂節(jié)是人民大眾的節(jié)日”的提煉和總結;也飽含了中國社會民眾對中國共產黨民主政治的支持和認同。

三、“國定音樂節(jié)”的確立

“國定音樂節(jié)”由國民政府正式批準、備案,有國家政策文件的出臺,對紀念方法作出了詳細的規(guī)定。在“國定音樂節(jié)”中,國民政府意外地將黃帝誕辰作為紀念日期。與逝世紀念不同,“國定音樂節(jié)”承載的是“歡慶”“祝愿”的意味?!皣ㄒ魳饭?jié)”作為“被發(fā)明的傳統(tǒng)”(39)[英]E.霍布斯鮑姆、[英]T.蘭格:《傳統(tǒng)的發(fā)明》,顧杭、龐冠群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4年,第1—17頁。,將黃帝轉化為可資利用的歷史記憶和政治文化資源,以動員和教化民眾,同時實現(xiàn)維護統(tǒng)治權威的目的。

(一)“國定音樂節(jié)”的設計

抗戰(zhàn)爆發(fā)后,國民政府教育部陸續(xù)設立音樂教育委員會、國立音樂學院、國立歌劇學校、中華交響樂團、音樂干部訓練班、國立禮樂館等音樂機構,以造就音樂教育人才。(40)《樂教的功用(社論)》,《中央日報》1943年4月5日第2版。音樂在發(fā)揮教化和動員民眾中,扮演了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但自“皖南事變”以后,各地音樂界十分沉寂,舉辦音樂會的機會難得,歌詠團體日益減少,音樂刊物紛紛??驘o法按期出版。(41)楊樂:《音樂界動起來——為紀念音樂節(jié)》,《新蜀報》1944年4月6日第4版。國民政府管轄下的音樂運動日漸低落,但根據(jù)地的音樂運動卻更加活躍。國民黨迫于中國共產黨及新音樂運動者的宣傳壓力,開始著手制定音樂教育與宣傳的政令,籌劃“國定音樂節(jié)”。

為推動音樂教育的發(fā)展,發(fā)揮音樂在抗戰(zhàn)動員中的積極作用,1941年4月13日、14日,教育部音樂教育委員會在川東師范教育部會議室召開第六次會議。陳立夫、顧毓琇、吳俊升、張廷林、王星舟、楊仲子、楊蔭溥、丁燮才、唐學詠、盧冀野、馬思聰、鄭志聲、胡彥久、吳伯超、楊蔭瀏、陳禮江、李抱忱、熊樂忱、金律聲、鄭穎孫參加會議,商討音樂教育的方針。會上王星舟、鄭穎孫提出“規(guī)定音樂節(jié)日及音樂季節(jié)案”。最終會議決定,以黃帝誕辰四月五日為音樂節(jié)。(42)孫繼南編著:《中國近代音樂教育史紀年(1840—2000)》,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12年,第373—374頁。

介于中國社會“樂教凌替”,“有待于教育當局的振衰起弊”(43)《提倡樂教(社論)》,《中央日報》1942年3月7日第2版。的急切需求,1942年12月內政部、社會部、教育部會同呈請行政院定4月5日為音樂節(jié),“因這一天是黃帝的誕生日,黃帝制禮作樂,是中國第一個音樂家,所以定這一天為音樂節(jié)。”(44)支念慈編著:《紀念節(jié)日史略》,新夏圖書公司,1947年,第39頁。1943年初,行政院第59次會議決議,正式“準予備案”。(45)張群、郭有守:《為三月五日為童軍節(jié)四月五日為音樂節(jié)六月六日為工程師節(jié)令仰知照由》,《四川省政府公報》1943年第171期,第26—27頁。馬克思·韋伯曾提出,一個政治體要靠正當?shù)臋嗔蜋嗤砭S持政治秩序,并將權威劃分為傳統(tǒng)型、法理型和克理斯瑪(Charisma)型。而克理斯瑪型權威便是指“對個人、及他所啟示或制定的道德規(guī)范或社會秩序之超凡、神圣性、英雄氣概或非凡特質的獻身和效忠”。(46)[德]馬克思·韋伯:《經濟與社會;支配的類型》,康樂等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297—305頁?!吨醒肴請蟆吩砻鳌皣ㄒ魳饭?jié)”的設計是為“藉以紀念黃帝作樂之宏獻,并宣揚圣哲建國之偉績”(47)《首次紀念音樂節(jié)全國將擴大辦理》,《中央日報掃蕩版聯(lián)合版》1943年3月22日第5版。。可見,國民政府支持以黃帝作為“國定音樂節(jié)”的紀念對象,是其政治需求的表達。通過宣揚黃帝的偉績和領袖特質,以塑造“對偉人卓絕的敬仰”的“英雄崇拜”(48)[英]托馬斯·卡萊爾:《論英雄、英雄崇拜和歷史上的英雄業(yè)績》,周祖達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12頁。,從而獲得社會民眾的認同,爭奪音樂宣傳的話語權,樹立國民政府音樂教化的權威地位。

1943年,國民政府教育部規(guī)定擴大舉辦首屆音樂節(jié):“所有各省市之紀念活動,業(yè)經通令各省市教育行政機關主持辦理,其直屬各機關學校團體亦經令飭充分準備參加,并協(xié)助當?shù)亟逃姓C關或單獨舉辦音樂演奏及宣傳事項?!?49)《擴大紀念首屆音樂節(jié)》,《教育通訊(漢口)》1943年第9期,第14頁。社會部、教育部頒布音樂節(jié)舉行辦法要點為:

一、各教育行政機關及學校應舉行音樂演奏會,群眾大合唱及游行歌詠等活動。二、音樂節(jié)之前數(shù)日應廣事宣傳,闡明紀念黃帝及指行音樂教育之旨趣。三、奏唱歌曲以國民必唱歌曲五種及其他有關抗戰(zhàn)建國,發(fā)揚民族道德,民眾高尚情緒之歌曲為主。(50)李積勛:《紀念日史略(附升降國旗的意義及黨國旗制法)》,1945年,第23頁。

國民政府頒布的紀念方法,限定音樂歌曲的主題為發(fā)揚民族道德,鼓舞抗戰(zhàn)建國,慶祝平等新約等,在推動音樂與時代結合的層面上起到一定積極作用。

(二)“國定音樂節(jié)”慶?;顒?/h3>

抗戰(zhàn)時期,“國定音樂節(jié)”的慶祝活動以重慶、桂林最為典型。慶祝音樂節(jié)的形式主要包括紀念大會、演奏會、音樂比賽、游行歌詠、大合唱等。

在重慶,“國定音樂節(jié)”慶?;顒佑蓢裾椭貞c市政府主持,儀式十分隆重,活動也比較豐富。1944年4月5日上午,中國音樂學會主持的音樂節(jié)紀念大會與中國音樂學會第二屆年會在廣播大廈合并舉行;下午,教育部在廣播大廈舉辦音專學生獨唱比賽,陪都文化界慶祝音樂節(jié)大會在文化會堂舉行。(51)《音樂大眾化社會音樂化》,《中央日報》1944年4月6日第3版。國立重慶師范在北碚滑翔場發(fā)動千人大合唱,歌曲多富有抗戰(zhàn)意味,如《長城謠》《義勇軍進行曲》及多種改編后的四川民謠。此外,國立重慶師范另組若干小隊,分赴各地向民眾演唱,“藉以提高抗戰(zhàn)意識及音樂欣賞”。(52)《紀念音樂節(jié):北碚舉行千人大合唱,同時組織小組音樂隊》,《燕京新聞》1944年4月8日第3版。在桂林,“國定音樂節(jié)”活動也較為活躍,廣西省為慶祝音樂節(jié)舉辦全市歌詠比賽,參加團體代表達數(shù)百人。(53)《慶祝音樂節(jié)大會全市歌詠比賽》,《大公報(桂林)》1944年5月7日第3版。

抗戰(zhàn)勝利后,國民政府還都南京,“國定音樂節(jié)”的慶祝中心也隨之轉移。相比于抗戰(zhàn)時期而言,“國定音樂節(jié)”紀念黃帝的氛圍減弱,轉而更加注重于音樂欣賞本身。1947年,南京市舉行第五屆音樂節(jié),由國府樂隊、中調團樂隊等13個單位的軍樂隊公開演奏。下午2時,南京市音樂界在文化會堂舉行慶祝茶會。(54)文:《慶祝第五屆音樂節(jié)首都各界熱烈舉行》,《益世報(上海)》1947年4月6日第5版。1948年,金陵女子大學、中央大學、國立音樂學院、江寧師范音樂科、中華交響樂團、中央廣播電臺國樂組等單位進行演奏,并由中央廣播電臺錄音向全國廣播。(55)《今日慶祝音樂節(jié)樂聲裊繞石頭城全國音協(xié)今下午成立》,《中央日報》1948年4月5日第4版。1949年,南京市音樂專家、教授和中小學音樂教師,在太平路江寧師范舉行音樂座談會。(56)《慶祝音樂節(jié)音樂界昨集會》,《中央日報》1949年4月6日第3版。

重慶的“國定音樂節(jié)”慶祝活動依舊持續(xù)。1947年,陸軍軍樂學校校長洪潘為紀念“國定音樂節(jié)”和贊譽陪都的偉大,撰寫了《重慶贊》歌詞并譜制成曲,轉發(fā)至重慶市各學校練習。(57)《紀念音樂節(jié)學生三千人合唱重慶贊》,《中央日報》1947年3月24日第3版。4月5日當天,約三千人在新運廣場合唱《重慶贊》。(58)《音樂節(jié)盛況:三千人合唱〈重慶贊〉》,《大公報(重慶)》1947年4月6日第3版。此外,天津、上海、北京、西安、臺北等地也紛紛開展音樂節(jié)慶?;顒印?947年,天津音樂界人士在耀華中學大禮堂舉行慶祝大會,天津廣播電臺舉行廣播音樂會。(59)《慶祝第五屆音樂節(jié)今日舉行演奏大會》,《益世報(天津)》1947年4月5日第6版。上海市教育局開會商討改進中小學音樂教育辦法,決定將四月份定為“音樂月”。(60)正:《本市教育局改進音樂教育》,《益世報(上海)》1947年4月6日第5版。1948年,北京音樂界人士舉行紀念大會,輔仁學校、北平歌詠團、北平音樂館、北平青年會等分別舉行音樂會。(61)《音樂節(jié)在北平》,《中央日報》1948年4月6日第4版。1949年,陜西省音樂協(xié)會在革命公園中正堂主辦音樂節(jié)晚會。(62)《音樂評論》編輯室:《國外樂訊:西安》,《音樂評論》1949年第41期,第39頁。臺灣交響樂團于四月五日至八日晚間,在臺北中山堂舉行“慶祝音樂節(jié)暨第二十九次演奏會”。(63)《音樂評論》編輯室:《國內樂訊:臺北》,《音樂評論》1949年第41期,第38頁。

(三)“國定音樂節(jié)”的成效

在抗戰(zhàn)的關鍵時期,“欲求早日勝利,必求民族精神旺盛,欲求民族精神旺盛,必須提倡音樂教育普及”(64)鏗:《在音樂節(jié)說明音樂教育的使命》,《華南學院校刊》1943年第28、29期合刊,第6頁。,音樂教育對于民族精神的鼓舞具有重要的刺激作用?!皣ㄒ魳饭?jié)”中黃帝成為一種政治符號,國民政府舉辦周期性的黃帝紀念活動,“重復來灌輸一定的價值和行為規(guī)范”(65)[英]E.霍布斯鮑姆、[英]T.蘭格:《傳統(tǒng)的發(fā)明》,顧杭、龐冠群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4年,第2頁。,以期達到規(guī)訓、教化和動員的目的?!皣ㄒ魳饭?jié)”在推動音樂運動的開展,減弱靡靡之音對抗戰(zhàn)的不良影響,提高民眾的音樂審美能力,鼓動民眾抗戰(zhàn)熱情上具有一定的成效。

但“國定音樂節(jié)”慶祝活動也存在諸多不足。如《大公報》坦露:“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這個節(jié)日,即使知道這個節(jié)日的,也大多不當作節(jié)日來消度”。形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想去聽聽萬人大合唱,沒有;千人大合唱,百人大合唱也沒有;歌劇,沒有;特別廣播也沒有”,“在都市總算還可以聽到一些音樂,至于廣大的鄉(xiāng)村,也許更寂寞了”,“在民間,音樂幾乎是奄奄一息的”。(66)孔德?lián)P:《音樂節(jié)的寂寞》,《大公報(上海)》1949年4月6日第7版??梢?,“國定音樂節(jié)”活動中,舉辦的紀念集會和音樂會大多集中于上層社會,普通民眾欣賞音樂藝術的機會比較少,民眾參與度較根據(jù)地的“人民音樂節(jié)”更弱。

在國統(tǒng)區(qū)的文化工作者也已經認識到,音樂的非大眾化導致音樂活動局限于精英上層、城市內部,難以發(fā)揮音樂文化動員的作用。如林聲翕認為普及性的音樂活動不足是音樂運動衰微的關鍵原因,“要知道我們不接近大眾,大眾怎能夠認識我們?我們不使音樂大眾化,大眾怎能音樂化?”,呼吁音樂家“要把純正的音樂,愛國的音樂,抗戰(zhàn)的音樂,勝利的音樂,傳遍祖國以至全世界”。(67)林聲翕:《音樂節(jié)獻詞》,《中央日報》1944年4月5日第3版。音樂節(jié)只有當廣泛深入民間鄉(xiāng)村,才能成為抗戰(zhàn)動員的利器。

“國定音樂節(jié)”除音樂活動大眾化不足外,民族音樂的演奏也十分缺乏。民族音樂的創(chuàng)作未能趕上社會現(xiàn)實的需要,順應抗戰(zhàn)形勢的歌曲依然鳳毛麟角。從“國定音樂節(jié)”音樂活動的演奏樂曲名單來看,“可惜外國曲多,中國曲少”,而音樂節(jié)是為紀念黃帝而設立,所以“應用我們國家的作品去紀念他”,“發(fā)揚中國的新音樂”。(68)梁樹綱:《希望于今年的音樂節(jié)》,《文化新聞》1945年3月17日第3版?!段幕侣劇芬埠粲酰骸拔覀儾还庖獙W取西洋音樂的精華,搬過來就了事,我們還要創(chuàng)造自己中國的音樂。自己的,那是說有我們民族的風格,健康的色彩的音樂”,并提出“從采集研究,改造自己的民歌著手,使它能迎頭趕上世界的藝術水平”。(69)《新音樂工作者的路》,《文化新聞》1945年3月31日第1版。趙梅伯在“國定音樂節(jié)”中進行反思,認為隨著時代的變遷,“必須充分表現(xiàn)中國的民族性”(70)趙梅伯:《紀念音樂節(jié)專號:音樂節(jié)談中國音樂》,《綜藝:美術戲劇電影音樂半月刊》1948年第7期,第10頁。,謀求民族音樂的建設?!皣ㄒ魳饭?jié)”的慶?;顒又?,文化界知識分子的批評與檢討,表達了中國社會急切改變樂曲民族性不足的期望。

結 語

“民間音樂節(jié)”由音樂工作者發(fā)起,因紀念對象的不同,分為“七·一七”和“五·九”兩種。音樂界在紀念對象上雖然存在分歧,但“民間音樂節(jié)”在紀念活動的形式、主題和目的上具有一致性,紀念的主題和目的為抗日救亡和民族解放。紀念活動主要采取集會、音樂演奏以及發(fā)表紀念文章等形式,在城市中的音樂工作者群體間開展。

抗戰(zhàn)時期,由中共發(fā)起和組織的“人民音樂節(jié)”,主要目的為利用音樂鼓舞抗戰(zhàn)情緒,動員民眾參與抗戰(zhàn),紀念活動主要集中于根據(jù)地。國民黨控制的大后方區(qū)域內,支持聶耳的新音樂運動者,在中共中央南方局的統(tǒng)戰(zhàn)下,也開展了一些紀念活動,團結了一批左翼文化工作者。解放戰(zhàn)爭時期,隨著全國城市的解放,“人民音樂節(jié)”在全國形成紀念共識,紀念主題轉向爭取民主自由、音樂教育與建國。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音樂節(jié)”取得了推動音樂大眾化,動員民眾抗戰(zhàn),推動民主革命進展的重要成就。

國民政府出于加強音樂教育、推動抗戰(zhàn)動員、增強政治認同與統(tǒng)治權威等目的,特別設計“國定音樂節(jié)”,并出臺一系列紀念政策。抗戰(zhàn)時期,“國定音樂節(jié)”紀念活動以重慶、桂林為中心。解放戰(zhàn)爭時期,“國定音樂節(jié)”隨國民政府還都南京而轉移,紀念地區(qū)范圍擴大,紀念主題也由抗戰(zhàn)逐漸向“建國”過渡。由于政府的大力推廣和支持,“國定音樂節(jié)”在紀念活動的規(guī)模與數(shù)量上表現(xiàn)突出,但也存在音樂活動大眾化不足,民族樂曲演奏不足等缺點。

“民間音樂節(jié)”“人民音樂節(jié)”“國定音樂節(jié)”都曾在特定的歷史場景中發(fā)揮過一定的積極作用。但和黃帝、黃自相比,聶耳的“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音樂與政治結合),和民族化,大眾化的創(chuàng)作方向(音樂工作者與群眾結合)”(71)生活雜志社主編:《紀念日資料》,丹東:東北書店安東分店,1949年,第73頁。,對于喚起抗戰(zhàn)和革命情緒的現(xiàn)實作用更加強烈,也因此獲得更加明顯的動員效果。在音樂教育落后,群眾音樂水平低的社會環(huán)境中,中共的宣傳將聶耳定位為“人民音樂家”,將聶耳形象民族化,將音樂節(jié)活動大眾化,更能獲得社會民眾的認同感和廣泛支持。這也啟示當下:要做“人民的歌唱家”,加強民族音樂的創(chuàng)作,推動音樂教育和活動的大眾化,使音樂成為“人民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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