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祖雄
《鐘山定林上寺絕跡京邑五僧傳》(下稱《五僧傳》)一卷收錄于梁釋僧祐所編文集《法集雜記銘》。原文已佚,僅書名存于《法集雜記銘》目錄中(參見僧祐撰,蘇晉仁、蕭煉子點校:《出三藏記集》卷一二《法集雜記銘目錄序第十》,中華書局1995年版,第498—499頁)?!斗s記銘》目錄依次列有《佛牙記》一卷、《胡音漢解傳譯記》一卷、《鐘山定林上寺碑銘》一卷(劉勰)、《鐘山定林上寺絕跡京邑五僧傳》一卷、《建初寺初創(chuàng)碑銘》一卷(劉勰)、《獻統(tǒng)上碑銘》一卷(沈約)、《僧柔法師碑銘》一卷(劉勰),除已署名的四卷外,《佛牙記》《胡音漢解傳譯記》《五僧傳》三卷未署名作品,常被默認(rèn)為僧祐自撰(紀(jì)赟:《慧皎〈高僧傳〉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180頁)?!冻鋈赜浖肪硪欢斗s記銘目錄序第十》云:“(僧祐)所撰法集,已為七部,至于雜記碎文,條例無附,輒別為一帙,以存時事。其山寺碑銘,僧眾行記,文自彼制,而造自鄙衷。竊依前古,總?cè)胗诩??!笨芍?,文集包括僧祐自撰的“雜記碎文”與“文自彼制,而造自鄙衷”的“山寺碑銘,僧眾行記”兩個部分。所謂“文自彼制,而造自鄙衷”,以《僧柔法師碑銘》為例,慧皎《高僧傳》卷第八《釋僧柔傳》云:“沙門釋僧祐與柔少長山棲,同止歲久,亟挹道心,預(yù)聞法味,為立碑墓所,東莞劉勰制文?!?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322頁)又《獻統(tǒng)上碑銘》,《高僧傳》卷一三《釋法獻傳》云:“獻弟子僧祐為造碑墓側(cè),丹陽尹吳興沈約制文。”(第489頁)由此,基于僧祐與碑主的密切關(guān)系,僧柔、法獻碑銘制作的動機乃至素材應(yīng)出自僧祐本人,只是最終由劉勰、沈約撰寫成文。上引目錄中已署名的四卷皆為此類。然而,如僧祐序文,“彼制”者包括“山寺碑銘”與“僧眾行記”,“山寺碑銘”指代上述劉勰、沈約所撰碑銘,沒有疑問。但“僧眾行記”卻不知所指。按:“僧為僧伽之略,多數(shù)之比丘和合為一團也,譯曰眾。僧眾為梵漢雙舉之熟語。”(丁福保編:《佛學(xué)大辭典》,中國書店1991年版,第2485頁)如《僧柔法師碑銘》《獻統(tǒng)上碑銘》者,皆為個人碑銘,所記并非“僧眾”。上引目錄中,只有《五僧傳》記載的定林上寺僧人群體為“僧眾”。因此,《五僧傳》為他人秉承僧祐旨意制成,而非僧祐自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