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鵬

(四川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四川 成都 610207)

1 問題提出：黨的建設為什么根本上依靠“自我”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不斷推進自我革命并將自我革命上升到關乎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高度。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勇于自我革命，是我們黨最鮮明的品格，也是我們黨最大的優(yōu)勢”[1]589。習近平總書記還強調，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2]。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以下簡稱《決議》)深刻總結黨的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將“堅持自我革命”凝練為黨百年奮斗的歷史經驗。自我革命話語的提出顯示了中國共產黨作為百年大黨的歷史自覺和實踐自覺。為此，學界對自我革命的科學內涵、生成邏輯、價值功能、歷史脈絡、實現路徑等進行了闡釋，產生了豐富的理論成果。

第一，關于自我革命的科學內涵。有學者提出三內涵說，如趙秀華提出自我革命包括三個層面：“守正”為本，堅持對的，繼承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革故”為先，破字當頭，糾正錯誤，修正偏差；“鼎新”為要，與時俱進，善于出新、創(chuàng)新[3]。更多學者采用“四自能力”說，如有學者認為，自我革命指黨不斷自我糾錯、克服自身缺點、化解黨內問題，不斷實現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永葆生機活力[4]。第二，對于自我革命的內在緣由，學者們普遍從馬克思主義政黨本質屬性和內在要求的理論邏輯、黨的奮斗歷程和經驗的歷史邏輯、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的實踐邏輯、解決問題的現實邏輯等來闡明。有學者依據百年黨史的四階段劃分法對自我革命的總歷程或階段歷程和基本經驗進行了研究，如唐皇鳳等人認為，加強理想信念教育、從嚴管黨治黨、黨的自我監(jiān)督、永葆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以制度建設為保障是黨的自我革命基本經驗[5]。沈傳亮則從社會革命和自我革命、黨性和人民性、黨的領導和從嚴治黨、問題導向和目標導向、思想建黨和制度治黨等方面總結了歷史經驗[6]。第三，關于自我革命的動力問題。侯惠勤等人認為，自我革命的根本動力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7]，許多學者將代表人民利益視為根本動力。甄占民、唐愛軍指出，自我革命動力體系包括內在動力(馬克思主義政黨先進性、科學理論、初心使命等)和外在壓力(人民監(jiān)督、時代任務、現實挑戰(zhàn)等)[8]。第四，關于自我革命的實踐路徑。學者們從精神狀態(tài)和行動內容兩個維度，思想、作風、行為三個維度，理想信念、革命精神、黨內生活、解決問題四個維度，思想、制度、作風、紀律等黨建“6+1”布局提出了自我革命的具體路徑。也有學者突出某一方面來談自我革命，如姚桓認為，黨的十九大制定了一系列執(zhí)政黨自我監(jiān)督新舉措，核心是完善自我監(jiān)督體系[9]。

通過文獻梳理可以發(fā)現，學界既有成果為自我革命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礎，但將視角聚焦到自我革命的“自我”即主體維度、探究自我革命動力機制的成果較少。從“中國共產黨是什么”這一根本問題的理論高度來解答自我革命何以強調“自我”、何以是黨最鮮明的品格，從經驗到規(guī)律的實踐深度來探尋自我革命的持久性動力機制，這在理論研究上仍有待深入。實際上，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就不斷進行自我革命，中國共產黨為什么主要依靠“自我”而非外力進行黨的建設？這一問題背后隱藏著內在必然性和規(guī)律性?；诖?，本文從政黨類型學的視角出發(fā)，提出馬克思主義內力塑造型政黨這一概念和分析范式，對自我革命進行理論論證和學理轉化，以期通過解答內力塑造型政黨“何以必然”“何以可能”“何以展開”等問題，為黨增強“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的政治自覺、以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實踐自覺提供理論借鑒。

2 何以必然：內力塑造型政黨的生成邏輯

學界劃分政黨類型的標準有政黨意識形態(tài)、性質定位、功能價值、組織形態(tài)、運行機制、黨際關系、黨政關系等。本文以中國共產黨為樣本，基于政黨建設動力維度對中國共產黨進行類型化界定，將中國共產黨視為馬克思主義內力塑造型政黨。馬克思主義內力塑造型政黨是指以馬克思主義為根本指導思想，主要依靠自我力量推進黨的建設，增強黨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和自我提高能力，以保持無產階級政黨性質和對共產主義運動的領導力為實踐指向，以實現民族復興為歷史使命、實現共產主義為最終目標，具有強烈的主體自覺、主體自信、主體自為的一種政黨類型。先鋒隊政黨的生成依托、中國現代化國家發(fā)展的歷史規(guī)律、政黨所處方位和獨特勢能以及中國社會主義發(fā)展前景的未來邏輯決定了中國共產黨是內力塑造型政黨。

2.1 無產階級先鋒隊的性質生成與作用彰顯依托于自我塑造

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建立起來的無產階級政黨。無產階級政黨產生于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斗爭過程之中，是工人運動和科學社會主義相結合、無產階級實現歷史使命的必然結果。馬克思指出：“無產階級在反對有產階級聯合力量的斗爭中，只有把自身組織成為與有產階級建立的一切舊政黨不同的、相對立的政黨，才能作為一個階級來行動?！盵10]173馬克思主義規(guī)定了無產階級政黨的性質、特征，指明了無產階級政黨是無產階級利益的代表者，肩負著整個無產階級的階級使命。一方面，共產黨是以科學理論武裝起來的無產階級的先鋒隊?！霸趯嵺`方面，共產黨人是各國工人政黨中最堅決的、始終起推動作用的部分；在理論方面，他們勝過其余無產階級群眾的地方在于他們了解無產階級運動的條件、進程和一般結果?！盵11]413另一方面，無產階級政黨的最近目標是推翻資產階級專政，建立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最終目標是實現共產主義，以“自由人的聯合體”代替資產階級舊社會。

馬克思主義從共產主義運動而不是抽象的理論框架來界定“共產黨是什么”，隱含著無產階級政黨要完成其階段性任務并實現最終目標就需要重視自我塑造這一基本原理。就共產黨和無產階級的關系而言，共產黨既不是在無產階級基礎上自然形成，也不是黨員簡單算數式的總和，而是以科學理論為指導、具有嚴密組織構架、執(zhí)行嚴格紀律、具有統(tǒng)一意志的整體。作為無產階級的先鋒隊，共產黨的先進性不僅源于階級母體的先進性，而且是通過自我塑造而成的。進而言之，有無產階級不一定有堅定的無產階級政黨，只有堅定的無產階級政黨才可能有無產階級整個階級的覺悟和行動，先進的無產階級政黨是在革命洗禮中通過持續(xù)性的自我鍛造生成的，內力塑造是無產階級政黨保持先進性的根本依托。就共產黨與共產主義的關系而言，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認為，“共產主義對我們來說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我們所稱為共產主義的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11]166。共產主義不是虛幻的，而是歷史的、具體的、實踐的，是以“自由人的聯合體”為最終指向、以理性良善的制度為根本支撐、消滅資本主義現存狀況、批判的革命的持續(xù)性的現實運動?！皩嵺`的唯物主義者即共產主義者來說，全部問題都在于使現存世界革命化，實際地反對并改變現存的事物?！盵11]155作為共產主義運動的領導者，要使共產主義始終保持批判性、革命性的實踐形態(tài)，就必須始終保持和強化自我革命，即共產主義運動的革命性、持續(xù)性要求共產黨自我革命。具體在國家范圍內，共產黨如果喪失自我塑造自覺和自我塑造能力，共產主義運動必然會遭受挫折。因此，共產黨的性質生成和作用彰顯源于自我塑造，理論規(guī)定的應然邏輯只有經過實踐中的自我塑造——改造主客觀世界相統(tǒng)一的主體能動性發(fā)揮——才能盡可能地轉化為實然呈現，共產黨才能成為“是其所是”的先鋒隊政黨。

中國共產黨強調自我革命，并非要重返改革開放前的革命語意和革命運動。革命話語對于中國共產黨而言從未缺場。新時代語境下的革命話語與先前各個階段的社會主義革命話語既有內在連續(xù)性，又對馬克思主義革命話語進行了當代意義的解蔽和重釋[12]。自我革命體現了中國共產黨進行主體認知和主體構建的自我反思、自我批判、自我否定和自我超越能力，是對馬克思主義建黨學說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中國共產黨“存在”之根據不在于某種超感性實體抑或單純理論規(guī)定，而在于實踐活動具體化的展開之中，“性質”之生成和塑造不在于黨生存活動之外抽象、虛幻的理念王國，而是源于自我革命的實踐及領導共產主義運動的實踐。

2.2 政黨引領型國家的生長發(fā)展邏輯揭示需要以內力塑造強政黨

審視中國現代國家的構建情境和發(fā)展理路可以發(fā)現，救國、興國、強國的歷史中隱含著中國共產黨憑借內力塑造自我進而形塑國家的邏輯。中國共產黨的出場既是社會主義新文明挑戰(zhàn)、逐漸超越資本主義舊文明的人類社會歷史演進規(guī)律的使然，同時又是拯救民族危機進而延續(xù)、復興中華文明的歷史使命使然。共產主義運動和民族復興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同時”展開，在文明沖突與民族危機催生下，中國共產黨作為主導型的政治力量形塑出中國發(fā)展的文明形態(tài)。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國的發(fā)展呈現出獨特的歷史邏輯和演進方式。要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就需要建立強大的革命政黨。正如毛澤東指出，“沒有一個革命的黨，沒有一個按照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革命理論和革命風格建立起來的革命黨，就不可能領導工人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戰(zhàn)勝帝國主義及其走狗”[13]1357。布爾什維克化政黨的創(chuàng)立是中國革命取得勝利的先決條件和根本驅動，新型革命政黨將內憂外患的舊中國締造成嶄新形態(tài)的現代國家。新中國成立后，“領導我們事業(yè)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14]350。在黨的領導下，我們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并奠定了國家發(fā)展的制度和物質基礎。改革開放后鄧小平提出“中國要出問題，還是出在共產黨內部”[15]380、“關鍵是我們共產黨內部要搞好”[15]381等重大論斷，社會主義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呈現出強大的生機活力和制度優(yōu)勢。新型國家構建及發(fā)展的歷史脈絡清晰地呈現出先有中國共產黨后有新中國而后有社會主義中國的出場順序與發(fā)生時序，這不是簡單的時間次序，而是深層的邏輯次序和規(guī)律顯現，即中國共產黨對于中國而言具有鮮明的先在性，中國共產黨的先在性、主體性和自主性是中國社會發(fā)展的根本前提、核心驅動和堅實保障，是中國社會主義獲得主體性的源流和支撐。正如有學者強調：“社會主義國家的主體性建設之根本，在于作為社會主義國家建設之領導核心的政黨的主體性建設?！盵16]41質言之，中國屬于政黨引領型國家，中國共產黨的先在性客觀要求自身保持強大塑造力，通過內力塑造出強政黨、以強政黨形塑強國家，這是中國發(fā)展的內在規(guī)律。

強政黨—強國家的國家發(fā)展規(guī)律決定解決重大問題必須依靠政黨力量的發(fā)揮。“我們黨為什么能夠在現代中國各種政治力量的反復較量中脫穎而出？為什么能夠始終走在時代前列、成為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主心骨？根本原因在于我們黨始終保持了自我革命精神，保持了承認并改正錯誤的勇氣，一次次拿起手術刀來革除自身的病癥，一次次靠自己解決了自身問題?！盵1]590中國共產黨在解決問題、塑造自我的過程中發(fā)展壯大。大革命失敗后，黨及時糾正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并開啟了土地革命新局面；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黨在遵義會議上改組中央領導機構，開始形成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在政治上不斷走向成熟；1958年的人民公社化給國民經濟造成損害后，黨確立新的經濟方針并積極調整，國民經濟很快恢復；1976年后，黨重新制定政治路線，轉變黨和國家工作中心，在改革開放中開創(chuàng)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v觀百年歷史，革命、建設、改革背后的每一次轉機，都因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帶動。中國共產黨每一次力挽狂瀾、轉危為安都是依靠自身力量和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

中國共產黨是社會主義中國生成的前提性、主導性、牽引性力量，黨的內力塑造是社會主義中國發(fā)展的最大變量和原生動力。中國共產黨因革命而生、因革命而存，革命是中國共產黨的政治基因和鮮活底色，是中國共產黨的實踐主題和獨特話語。中國共產黨首先是革命黨，然后才是執(zhí)政黨。中國共產黨應一直是革命黨，然后才可能始終成為領導黨。倘若“告別革命”，那么中國共產黨勢必會陷入“被革命”境地。

2.3 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現實運行邏輯內蘊黨的自我塑造

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的領導核心和唯一執(zhí)政黨，其現實地位和領導作用決定黨必須成為內力塑造型政黨?！爸袊畲蟮膰榫褪侵袊伯a黨的領導。”[17]28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創(chuàng)立了以政黨為核心、以人民為主體、以民主集中制為中軸、以憲法和法律為根本的社會主義制度形態(tài)。鄭永年指出：“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的政治主體，是唯一的執(zhí)政黨?！盵18]中國共產黨和國家呈現出強關聯，政黨是國家機器有效運行的軸心和核心動力，國家制度效能催生系于黨的領導力，黨的領導力則取決于黨的自我塑造。

從中國獨特的體制形態(tài)和運行邏輯分析，百年大黨領導“中國之治”內蘊著中國共產黨成為內力塑造型政黨的必然性。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是我國的一項基本政治制度，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政黨制度。就政黨關系而言，中國共產黨是執(zhí)政黨，各民主黨派是參政黨?！耙稽h制的黨是排他的，因而它更尖銳地面臨自我辯護和自我肯定的難題?！盵19]65我國的新型政黨制度與一黨制具有本質的區(qū)別，但也面臨著保持自我修復與自我創(chuàng)新能力的現實問題。就黨政關系而言，中國共產黨以“外導內嵌”雙重方式在國家政權運行中發(fā)揮統(tǒng)領性的主導作用。“中國共產黨管理的是國家的命門，很多重要職能是由它——而不是政府機構——來運行的?！盵20]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委會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運行,承擔著將黨治國理政的意志轉化為國家意志的功能。作為國家最高行政機關的國務院要堅持黨的領導，國務院黨組和各部門黨組(黨委)要堅決貫徹黨中央部署。以法院、檢察院為代表的政法系統(tǒng)和以各級監(jiān)察委員會為構件的監(jiān)督系統(tǒng)等在黨中央的堅強領導下開展工作?？梢姡跋蠕h黨不是西方政黨理論中所言的既存國家制度‘整體的部分’，而是新型國家制度的‘頭腦’(先鋒)”[21]。不同于西方國家制度框架下的政黨運行模式，中國共產黨的集中統(tǒng)一領導和總攬全局、協(xié)調各方的功能發(fā)揮形成獨特政治圖景?！拔覀凕h作為世界第一大黨，沒有什么外力能夠打倒我們，能夠打倒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盵22]531中國共產黨的“最大敵人”從來都是自己而非別人，依靠自我力量將黨塑造成具有強大凝聚力、戰(zhàn)斗力、創(chuàng)造力的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是黨需要清醒認識并全力解決的重大課題。

中國共產黨治黨治國治軍的實踐也證明了自我革命的重要性。解決黨內問題是解決治國理政難題的鑰匙，塑造強大政黨是中國破解發(fā)展問題的前提和關鍵。黨的十八大以來，全面從嚴治黨有力推進了黨治國理政的全新格局、提升了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生了歷史性變革。全面從嚴治黨回歸中國共產黨的主體責任，回歸黨的建設的本原和精髓，在自我革命的實踐中使黨提升自我，是中國共產黨內力塑造的集中體現。

2.4 中國社會主義的未來走向系于黨的強大領導

中國社會主義的未來走向、發(fā)展圖景與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密不可分。“黨的自身建設歷來關系重大、決定全局。”[22]537中國共產黨承載著中國社會主義發(fā)展的深層基因和潛在可能，是領導社會主義發(fā)展的主導性力量。沒有強大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存在及其作用發(fā)揮，社會主義必然會失去前進方向、核心動力、秩序保障，而強大政黨需要依托內力塑造。

中國共產黨是為人類進步事業(yè)而奮斗的政黨，中國社會主義作為人類社會主義一種獨特文明形態(tài)，在具體時代場景和國際環(huán)境中推進?！皬氖澜缟鐣髁x500年的大視野來看，我們依然處在馬克思主義所指明的歷史時代?！盵23]66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并存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事實，資本主義力量在世界范圍仍然處于強勢地位，盡管資本主義文明并非人類歷史的終結，但社會主義運動可能長期受制于資本主義控制而停滯不前。資本主義國家把社會主義國家視為異己，中國共產黨始終面臨著如何在全球資本主義體系的包圍中推動中國社會主義事業(yè)順利前進的時代考題。“當前，各種敵對勢力一直企圖在我國制造‘顏色革命’，妄圖顛覆中國共產黨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盵24]37要在國際形勢風云變幻、科技發(fā)展飛速行進、風險挑戰(zhàn)難以預測的國際社會中解答時代考題，就需要建設世界上最強大的政黨。

中國建設社會主義的初始條件和獨特方式需要中國共產黨的強大領導。社會主義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及未來發(fā)展階段的難以預判性，意味著社會主義事業(yè)是長期的、艱巨的。毛澤東指出，“中國應當是辯證法發(fā)展的國家”[25]291，中國社會主義的生命力在于以獨特的實踐邏輯對科學社會主義的堅持和發(fā)展，而背后的支撐在于黨的領導，即通過黨的領導使社會主義始終走在“共產主義路上”?！包h的領導是黨和國家事業(yè)不斷發(fā)展的‘定海神針’?！盵26]267中國發(fā)展離不開中國共產黨，黨的領導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yōu)勢，其優(yōu)勢發(fā)揮的核心標識在于黨在法治框架下保持權力的人民民主本色、改善社會治理從而不斷推進共同富裕的實質性進展、趨近以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為旨歸的未來社會形態(tài)，而其優(yōu)勢發(fā)揮的前提和關鍵在于黨依托內力塑造生成馬克思主義政黨強大的主體自覺和主體行為能力。

3 何以可能：內力塑造型政黨的動力因素

論證內力塑造型政黨的必然性問題后，就需要揭示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成為內力塑造型政黨的可能性。中國共產黨在百年奮斗中尤其是在黨的建設的實踐中不斷生成并塑造自我，形成了自我革命的精神、底氣和政治勇氣。

3.1 共產主義理想信念是內力塑造型政黨的精神動因

意識形態(tài)是一個政黨的靈魂，意識形態(tài)越科學越強大，政黨的生命力就越強。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以實現共產主義為最終目標的使命型政黨?！榜R克思主義政黨不是因利益而結成的政黨，而是以共同理想信念而組織起來的政黨。”[27]175自中國共產黨成立之日起就將共產主義作為最高理想和最終目標，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推動共產主義運動。共產主義從根本上規(guī)定了中國共產黨“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為黨的生存提供持續(xù)性的目標引導和精神激勵，成為黨不斷進行自我革命的精神動因。

作為一種愿景，共產主義得以展開的目標體系和階段使命演繹出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的具體邏輯，并在時間維度上超越了組織以及個體生命的有限性，形成了黨進行自我革命的不竭精神動力。從新民主主義革命到社會主義革命、從社會主義國家建立到社會主義建設的推進、從總體小康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到現在踏上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新征程，階段性目標和長期性目標相結合，共產主義如一條紅線貫穿于黨的事業(yè)之中，形成了黨永不停歇、不斷進行自我革命的目標驅動。只要共產主義社會沒有實現，黨的歷史使命沒有完成，黨的自我革命就不能停止[28]。從毛澤東指出奪取全國勝利“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13]1438到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奮力走好新時代的長征路，一個目標承接下一個目標，一個勝利接著又一個勝利，以共產主義為指向的階段性目標形成持續(xù)引導力，使一代又一代的共產黨人在自我革命中接力奮進。

理想信念是中國共產黨戰(zhàn)勝困難挫折、增強憂患意識的精神支撐。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對黨產生引導作用和激勵作用，使黨在困境中始終堅定方向、保持信心和斗志。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理想信念是共產黨人精神上的‘鈣’，理想信念堅定，骨頭就硬，沒有理想信念，或理想信念不堅定，精神上就會‘缺鈣’，就會得‘軟骨病’”[29]414。理想信念構筑起共產黨人強大的精神世界和思想防線。共產主義遠大圖景依托于共產主義運動，共產主義運動的革命性、批判性為黨看待所取的成就及自身問題提供了深遠的歷史視角，警示我們在任何時期都需要保持憂患意識。共產主義運動承載著共產主義精神，自我革命精神本質上是共產主義精神在黨的自我塑造中的集中體現。

3.2 為人民利益而奮斗是內力塑造型政黨的價值動因

“代表誰、為了誰”是判斷一個政黨性質的根本標尺。馬克思、恩格斯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11]411。這從根本上揭示和規(guī)定了無產階級運動的價值依歸，奠定了共產黨生存的價值根基。中國共產黨應人民而生、因人民而存、因人民而興，以人民為中心、為人民利益而奮斗賦予黨自我革命源源不斷的動力。

中國共產黨是代表人民利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整體性政黨。人民的主體性力量和整體理性為黨的自我革命提供強大推動力?！耙粋€政黨，一個政權，其前途和命運最終取決于人心向背。”[29]15人心向背規(guī)律意味著人民始終保持著對執(zhí)政者的選擇權，決定了中國共產黨需要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審視自我，在自我革命中保持先進性和執(zhí)政地位。處于特定歷史場景中的人民群眾的需求是現實的、具體的，體現著人民群眾的整體理性，人民群眾對實踐成效認同的整體理性，為判斷政黨行為提供現實標尺，“人民不是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人”[23]317。人民的具體性以及永恒性能為代表人民利益的政治組織注入持久活力，只有始終同人民在一起，中國共產黨才能超越自身的組織惰性及生命周期的局限性。毛澤東提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成為黨存在的價值歸宿和自我革命的價值動因。新時代共產黨人提出牢記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的初心，將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黨的奮斗目標，百年大黨在踐行宗旨中風華正茂。

始終為人民利益而奮斗賦予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強大勇氣。從根本上代表人民利益是中國共產黨作為整體性政黨的政治優(yōu)勢。黨在自我革命中得到的是自我活力的保持及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進一步而言，黨一旦擁有自身特殊利益，就會失去自我革命的勇氣而逐漸變質。因此，自我革命的深層邏輯在于防止黨內出現特權階層或利益集團，防止黨異化成為代表少數人利益的政黨。

3.3 修正錯誤、保持肌體健康是內力塑造型政黨的現實動因

修正錯誤、保持肌體健康是一個政黨擁有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的基礎，是內力塑造型政黨自我革命的現實動因?！爸袊伯a黨的偉大不在于不犯錯誤，而在于從不諱疾忌醫(yī)，敢于直面問題，勇于自我革命，具有極強的自我修復能力?！盵1]589擁有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是中國共產黨始終保持自我并在各種艱難險阻中完成歷史階段性任務的重要支撐。

自我修復具體表現為黨的自我糾錯、自我解決黨內現實問題。首先，黨在實踐中不斷進行自我糾錯。毛澤東指出，“共產黨人必須隨時準備堅持真理，因為任何真理都是符合于人民利益的；共產黨人必須隨時準備修正錯誤，因為任何錯誤都是不符合于人民利益的”[30]1095。中國共產黨是共產主義運動的領導者，是黨和國家重大事情的決策主體，黨的決策一旦出現錯誤就會使黨和國家的事業(yè)受挫。黨必須時刻保持理論自覺，追求真理、修正錯誤理論，以科學的理論指導革命的實踐。同時，黨在實踐中難免會犯錯誤，依靠自我力量糾正錯誤并從錯誤中吸取教訓，是一個成熟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應有品質。其次，自我修復意味著黨要勇于解決自身面臨的現實問題。只有直面問題、解決問題，黨才能塑造自我進而推動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黨領導的共產主義運動不是在真空中進行，而是在應對重大挑戰(zhàn)、化解潛在風險、克服強大阻力、破解復雜矛盾中展開，解決黨自身問題對于解決外在問題具有決定性作用。解決問題的本質在于除掉黨內存在的雜質進而保持黨在思想、組織、作風等方面的純潔。再次，黨的自我修復依托于一定的制度保障機制。制度具有根本性、全局性、穩(wěn)定性和長期性，科學合理的制度會促進黨的主體能動性的發(fā)揮。民主集中制是黨的根本組織原則和根本制度，民主集中制落實得好，黨的自我修復能力就越強。

4 何以展開：構建以內為主、內外聯動的動力體系

馬克思主義政黨本色的保持、歷史主動的掌握、旺盛生命力和強大戰(zhàn)斗力的保持依賴于黨的革命性鍛造，這就需要進一步解答百年大黨“自我革命何以展開”問題?！耙I機制—回應機制—執(zhí)行機制—保障機制”構建起黨自我革命以內為主、內外聯動的動力體系，形成內力塑造型政黨動力機制的完整實踐圖式。

4.1 在主動引領與適時感應結合中確保自我革命的正確方向

內力塑造型政黨基于使命感召，通過與外在環(huán)境的信息互動適時接受刺激，進而在時空場景的轉變中、時代課題的解答中、風險挑戰(zhàn)的應對中將信息刺激轉為自我革命的現實要求、政黨意志思想的議題輸出，從而主動引領國家發(fā)展，始終走在時代前列。這既區(qū)別于西方選舉型政黨在國家框架內以執(zhí)政為目的而進行的主體性建設，也不同于有些西方學者采用“刺激—反應”分析范式下共產黨的收縮與調適的行為模式，中國共產黨在主動引領與實時感應中把握歷史主動性，進而確保國家發(fā)展和自我革命一直在正確道路上。

推動黨和國家事業(yè)接力式、積累式、躍升式的發(fā)展需要黨在與環(huán)境的互動中提供政治和思想引領、始終保持自身活力。首先，黨在最終目標和階段性目標的統(tǒng)一中根據歷史條件確定國家發(fā)展的主要任務。中國共產黨以共產主義為最終目標、以實現民族復興為歷史使命，而共產主義運動是具體的，是在特定的時空場域內進行的，這就需要黨在科學分析世界形勢、本國發(fā)展狀況的前提下確定國家發(fā)展的主要任務。從分析世情、國情到把握主要矛盾再到確定主要任務，目標牽引與形勢推動使得黨與外部環(huán)境始終處于持續(xù)性的信息交流之中，進而獲得自我革命的目標驅動。如果社會主要矛盾即國家發(fā)展需要破解的根本性問題把握不準確，勢必會引起國家中心任務的偏離，進而導致實踐受挫。其次，國家發(fā)展主要任務確定后，黨需要尋求實現階段性目標的解答方案，路線方針政策的制定、發(fā)展布局的確立、重要議題序位的設定則是解答方案的系統(tǒng)展開?！包h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是黨和國家的生命線?！盵29]11這從基本路線方面說明了科學解答方案的重要性?？茖W解答方案一方面反映了黨對國家事業(yè)發(fā)展的引領，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國家事業(yè)持續(xù)性發(fā)展對于黨的應變能力、辨識能力和決策能力的超高要求。再次，“黨和人民事業(yè)發(fā)展到什么階段，黨的建設就要推進到什么階段”的黨建基本規(guī)律[23]43決定，黨需要根據事業(yè)發(fā)展要求提出黨的建設的具體目標。事業(yè)發(fā)展的要求持續(xù)為黨的主體性塑造提供源源不斷的外在傳導，反過來，只有不斷進行自我革命，黨才能引領事業(yè)健康發(fā)展。

從目標邏輯演繹的“共產主義—社會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到實踐進路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中國共產黨在與外在環(huán)境的動態(tài)互動中既引領國家發(fā)展始終處于正確方向，同時也適時接受外部變化將其轉化為自我革命的持續(xù)性要求，即黨引領國家持續(xù)性發(fā)展、國家持續(xù)性發(fā)展要求黨不斷自我塑造，這種螺旋上升式的引領機制構成自我革命永不停歇的動力牽引。

4.2 在外力監(jiān)督與回應問題結合中確保自我革命的外源動力

中國共產黨堅持人民至上，黨的自我存在離不開人民的存在，只有人民在場，黨才能在場，只有主動吸收人民的力量，黨才可能避免組織生命體非正常的衰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31]11。只有始終守住人民的心，黨的執(zhí)政地位才能長期保持、紅色江山才能永不變色。黨的自我革命不是封閉、孤立的，實現黨和人民之間雙向互動，只有在外力監(jiān)督與回應問題中將“人民至上”的根本價值理念從應然狀態(tài)轉變?yōu)閷嵢粻顟B(tài)，自我革命才會獲得源源不斷的外部動力。

內力塑造型政黨的回應機制是指黨與人民始終處于聯動狀態(tài)，表達人民意愿、匯聚人民智慧、接受人民監(jiān)督，始終“在”人民之中，進而獲得組織持久生命力和戰(zhàn)斗力?！稕Q議》強調，“黨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沒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從來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團、任何權勢團體、任何特權階層的利益，這是黨立于不敗之地的根本所在”[32]66。首先，黨要及時將人民整體意愿上升為價值追求，并將其貫穿到黨的議題輸出之中。民意連著民心，不同歷史條件下人民的意愿是具體的，實現人民整體意愿所解答的問題也是不同的，從實現人民解放到實現總體小康、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再到邁向共同富裕，黨正是在傾聽人民意愿、解答“人民之問”、不斷滿足人民需要的歷程中贏得人民支持、獲得自身力量。在生活領域，黨員個體更要傾聽人民呼聲，辦好群眾關切的小事。其次，黨要匯聚人民的智慧，將人民智慧轉化為黨的科學理論和有效政策。人民群眾擁有無限的創(chuàng)造力，只有吸收人民群眾無限的創(chuàng)造力，黨才能保持自身創(chuàng)造力。再次，黨不斷吸納人民群眾之中的先進分子將其發(fā)展為黨員。共產主義事業(yè)發(fā)展的無限性和個體生命的有限性必然引發(fā)代際傳承問題，黨要在人民之中吸收新鮮血液，實現黨的組織體更新。復次，要發(fā)揮人民的監(jiān)督力量。接受人民監(jiān)督是黨的回應機制的關鍵，對于黨的自我革命至關重要。毛澤東早在延安時期就指明了人民監(jiān)督是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民主新路”。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不能關起門來搞自我革命，而要多聽聽人民群眾意見，自覺接受人民群眾監(jiān)督”[22]533。因而，只有吸收人民力量、接受人民監(jiān)督，黨才可能有效抵制內外侵蝕，始終成為人民的主心骨、贏得人民的擁護。

4.3 以政治建設統(tǒng)領政黨主體塑造確保自我革命的內生動力

執(zhí)行機制是黨的自我革命得以展開的核心機制，黨一方面將外在環(huán)境刺激、人民力量輸入組織內部；另一方面，又通過革命性鍛造的執(zhí)行機制生成政黨作用力并將其傳導出去，形成政黨引領型國家不斷發(fā)展的動力支撐。執(zhí)行機制的科學有效運轉，直接決定內力塑造型政黨的性質生成與功能發(fā)揮，直接影響國家自主性的獲得和國家政權的鞏固。

執(zhí)行機制是一個多元共治、高度耦合的復合性治黨體系。第一，執(zhí)行機制以政治鍛造為統(tǒng)領?！捌鞄悯r明講政治、保證黨的團結和集中統(tǒng)一是黨的生命，也是我們黨能成為百年大黨、創(chuàng)造世紀偉業(yè)的關鍵所在?！盵33]21政治鍛造就是堅定政治信仰和政治立場、堅持政治方向和政治道路、加強政治領導和政治權威、提升政治功能和政治能力、嚴明政治要求和凈化政治生態(tài)，進而塑造統(tǒng)一意志、統(tǒng)一思想、統(tǒng)一行動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在黨內關系塑造上，政治鍛造在于確立個體黨性原則、強化黨中央權威，反對各種形式的派性和利益集團，防止野心家、陰謀家攫取黨和國家權力，不斷消除政治隱患，確保全黨在政治上團結統(tǒng)一、集中有力。在政治領導力上，政治鍛造在于生成堅定的政治領導力量和強大的政治能力，確保黨的政治本色不變。第二，執(zhí)行機制以思想塑造為根基。理論上清醒和堅定是政治上清醒、堅定的前提。思想塑造是指黨不斷推進指導思想的創(chuàng)新、牢固樹立理想信念、以新的理論成果武裝全黨。思想塑造在于以共產主義信仰之不變和理論創(chuàng)新之變應對隨著時間流逝政黨意識形態(tài)可能變異的風險、筑牢馬克思主義政黨團結統(tǒng)一的思想基礎、鍛造具有共產主義覺悟的先鋒戰(zhàn)士，確保黨思想上的先進性和引領力。需要指出的是，共產黨員來自社會，我國社會結構的變遷會引起黨員構成的變化，社會階層的日益多元化反映到黨內會造成黨員隊伍成分多元，黨員所屬階級或階層“印記”的帶入、多元思想的侵入使黨有可能面對非無產階級思想與無產階級思想的矛盾，樹立鐵一般信念、保持思想清醒，其基本途徑就在于思想塑造。第三，執(zhí)行機制以組織強化為依托。政黨是以組織為骨架、以黨員為細胞的政治力量。組織強化是指黨以確立組織路線、優(yōu)化凈化組織體系、塑造合格黨員干部隊伍、提升組織動員力等為主要內容的組織鍛造。組織強化意味著黨要根據形勢變化、治黨治國治軍的要求進行組織改革，避免組織僵化、防止組織無限擴張。培養(yǎng)合格的黨員干部隊伍是組織強化的重點，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離不開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的接續(xù)奮斗，“破解共產主義事業(yè)永續(xù)性要求與代際更替過程中黨員個體有限性所形成的時空矛盾，其根本在于培育一代又一代的可靠接班人”[34]。培養(yǎng)造就大批合格接班人尤其源源不斷地培養(yǎng)選拔德才兼?zhèn)洹⒅艺\干凈擔當的年輕干部是確保后繼有人的組織支撐。組織強化還需要進行組織純潔性建設。恩格斯指出，“無產階級的運動必然要經過各種發(fā)展階段；在每一個階段上都有一部分人停留下來，不再前進”[35]514。在共產主義事業(yè)發(fā)展的各個階段，會有部分黨員丟掉初心、腐化墮落，成為危害黨肌體康健的“毒瘤”。腐敗是黨執(zhí)政面臨的最大威脅，清除腐化變質分子在于凈化組織、保持肌體健康、確保組織始終純潔。第四，執(zhí)行機制以作風塑造為切口。作風涉及黨員思想、工作和生活的態(tài)度、傾向，是思想和行為的表征，優(yōu)良作風具有科學的方法論意義和強大的示范帶動作用。作風塑造指堅持和弘揚實事求是的思想作風、理論聯系實際的學風、密切聯系群眾的工作作風、勇于擔當真抓實干的干事作風、權為民用的廉潔之風、永不停歇艱苦奮斗的創(chuàng)業(yè)之風等，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奢靡之風等不正之風，彰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應有形象和品格，增強黨的作風感召力。執(zhí)行機制的各要素各環(huán)節(jié)密不可分、同向同力，正是在執(zhí)行機制的革命性鍛造中，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應然”不斷轉化為政黨“實然”，其先進本性才得以生成。

4.4 在質量強黨與效能發(fā)揮統(tǒng)一中確保自我革命的實踐成效

保障機制是自我革命得以展開的條件。內力塑造型政黨的革命性鍛造不是形式化、封閉式的空轉運動，保障機制在于提高黨自我革命的質量和效能，確保自我革命的實踐成效。

保障機制是一系列要素和環(huán)節(jié)的有機統(tǒng)一。第一，黨內監(jiān)督是自我革命的基礎性工程。“對我們黨來說，外部監(jiān)督是必要的，但從根本上講，還在于強化自身監(jiān)督。”[27]399如果黨內監(jiān)督缺位，會導致自我革命乏力。黨內監(jiān)督就要優(yōu)化監(jiān)督機構、整合監(jiān)督力量、完善監(jiān)督機制、創(chuàng)新監(jiān)督方式，以解答“如何有效監(jiān)督權力”的難題。同時要以黨內監(jiān)督為主導，貫通各類監(jiān)督，完善黨和國家監(jiān)督體系。第二，紀律治黨是自我革命的底線保障，鐵一般的紀律是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政治優(yōu)勢。沒有嚴格紀律的黨必然會分崩離析[36]。紀律治黨就是科學制定紀律、強化紀律意識、以政治紀律為根本、堅持紀嚴于法、嚴肅查處違紀行為，為治黨劃出一條不可觸碰的行為底線。第三，制度治黨是自我革命的根本保障。加強黨內法規(guī)制度建設是自我革命的根本之策。質量強黨就是遵循“把制度建設貫穿其中”的原則和要求，將制度優(yōu)勢轉化為治理效能。制度治黨的核心在于堅持和優(yōu)化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有利于科學處理黨員、領袖、政黨之間的關系，是確保全黨統(tǒng)一意志和行動一致、激發(fā)管黨治黨實際效能的根本制度，是防止馬克思主義政黨異變?yōu)樗槠h或極權主義政黨的根本制度保障。第四，落實黨建工作責任制和“以上率下”常態(tài)化機制是質量強黨的關鍵保障。執(zhí)行黨建工作責任制在于堅持權責對等、責任明確、失責必問、問責必嚴，落實黨委(黨組)的主體責任、紀委的監(jiān)督責任、黨委書記第一責任人的職責、領導干部“一崗雙責”等，形成層層傳導壓力、積極落實責任的黨建工作格局?！耙陨下氏隆背B(tài)化機制在于抓關鍵少數、以示范效應催生出強大帶動力和執(zhí)行力。解決黨自身的問題關鍵在黨的各級領導干部，尤其是高級領導干部?！耙陨下氏隆背B(tài)化機制是確保管黨治黨落到實處并發(fā)揮效能的有力武器。第五，高標準體系和科學評估機制是質量強黨的重要保障。提高黨建質量需要有黨建質量標準、黨建質量監(jiān)督和黨建質量檢驗等一系列評估機制，其中制定黨建質量標準是關鍵環(huán)節(jié)。建立健全高標準體系和評估機制能有效保障黨建科學化、讓管黨治黨在遵循黨建規(guī)律中更好地轉化為實踐成效。

5 結語

從政黨類型學視角出發(fā)提出內力塑造型政黨，有助于解答“中國共產黨是什么”這一問題。內力塑造型政黨這一概念是對黨的自我革命的理論闡釋和學理轉化，能揭示自我革命的主體自覺與主體自為以及中國共產黨生存發(fā)展的獨特邏輯。就類型學的世界意義而言，內力塑造型政黨體現了一種新型的政黨文明形態(tài)，有助于跳出無產階級政黨質變的困境，打破西方式黨爭民主的理論范式和敘事邏輯，為發(fā)展中國家的政黨建設提供有益參考。

內力塑造型政黨“何以必然”“何以可能”最終落腳于“何以展開”?！耙I機制—回應機制—執(zhí)行機制—保障機制”有效運轉，形成內力塑造型政黨以內為主、內外聯動的動力體系，構成內力塑造型政黨動力機制的完整實踐圖式，系統(tǒng)揭示了中國共產黨與外在環(huán)境、與人民互動中進行自我革命性鍛造的動態(tài)過程。揭示內力塑造型政黨的動力機制有助于為百年大黨依托“民主新路”、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提供路徑參考。百年大黨領導中國人民書寫了中華民族幾千年歷史上最恢宏的史詩，貢獻出足以載入人類政治文明形態(tài)史冊的新型政黨文明。相對于共產主義這一最終目標而言，百年大黨的革命征程依然任重道遠，共產主義事業(yè)發(fā)展依然漫長而曲折。進入新的百年，立足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實現民族復興的歷史使命，領導中國社會主義更高階段的發(fā)展，百年大黨要以“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的實踐自覺與政治自覺，不斷在“共產主義—人民至上—黨的建設”的動態(tài)互動中進行革命性鍛造，塑造世界上最強大的政黨，始終確保不變質、不變色、不變味，始終確保中國共產黨成為堅強領導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