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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日程》中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

2022-02-17 12:36:40羅玉梅王照年
關鍵詞:程氏日程朱子

羅玉梅, 王照年

(1.閩南師范大學 法學院,福建 漳州 363000; 2.閩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福建 漳州 363000)

《程氏家塾讀書分年日程》三卷(另有《讀書日程》《讀書工程》《程氏讀書日程》《家塾日程》等名稱,本文統(tǒng)一用《讀書日程》),元代程端禮撰。端禮,字敬叔,號畏齋,又號敬禮,元慶元路鄞縣人。①生于南宋咸淳七年(1271),卒于元至正五年(1345)。自幼聰慧而愛好讀書,青少年時期已“能記誦《六經(jīng)》,曉析大義”。[1]4343師從承襲朱子理學見長的靜清學派創(chuàng)始人史蒙卿,[2]184故“其學以朱子為宗”。[3]2216先后從事教育工作長達四十余年,致力于儒家傳統(tǒng)經(jīng)典的研讀與教學。最初程氏是在赤山精舍教王元戴讀書,直到大德四年(1300)春,“東嚴王公為廣德建平宰”,[4]654以其學識之優(yōu)而被選任為建平②縣學教諭,③始步入政府官學系統(tǒng)的教學生涯。初遷臺州路、衢州路儒學教授,再遷稼軒、江東書院山長。晚年經(jīng)時人程榮秀薦舉,任江浙儒學副提舉,至正元年(1341),以將仕郎、臺州路學儒學教授④致仕,自此結束了官學生涯?;貧w故里后,又被當?shù)乜な赝踉ФY請為師,直至終老。畢其一生,為人剛毅方正而不失其寬容,為學博聞強記而尤勤于撰著,為師授徒甚眾而特善于教導,故被當世之人所推崇,聲望日隆,遂與其弟程端學合稱“二程”,又因程頤、程顥兄弟之故而被元代學人尊稱為“后二程”。[5]348《元史》有傳,平生行實,詳可據(jù)之。今有《讀書日程》《畏齋集》《集慶路江東書院講義》等著述傳世,其中以《讀書日程》一書特為稱著,流布既廣而又影響深遠,不僅是一部在元明清時期教育教學領域具有綱領性和指導性地位的力作,而且是一部堪稱我國現(xiàn)存產(chǎn)生時間較早的、內(nèi)容較為全面的、可定性為元代較為完備的漢語文教學大綱或課程標準。⑤

究其著述原因,主要在于兩個方面:一是程氏著述的初衷,是為了在元代特殊的社會環(huán)境中能夠?qū)鹘y(tǒng)儒學更好地傳承下去,故不得不制定一個可以實踐的整體規(guī)劃,或可供參照的執(zhí)行標準,或可用以指導的行動綱領,旨在以此為依據(jù)或準則并嚴格遵循,方可承之有范,行之有效,傳之久遠。二是程氏著述中確定的培養(yǎng)目標,取決于當時應對科舉考試的社會總需求,而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實現(xiàn)時人渴望成才的美好愿景。故在當時的儒學教育體系下,程氏通過其著述要較為全面而合理地解答三個現(xiàn)實問題:一是為何要讀書?即讀書人要面對的學習行為目的性問題;二是怎么讀書?即讀書人必須要面對的學習行為有效性問題;三是讀什么樣的書?即讀書人必須要面對的學習行為任務性問題。事實上,程氏所涉及的這三個問題,應為自古及今的讀書人都會在讀書過程中自覺或不自覺地要進行追問的問題。這是因為,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這三個問題,都直接關乎讀書人對自身讀書行為合理性的拷問。也正是本著對此類問題的現(xiàn)實性思考與解答,程氏才會在長期的教育教學實踐中不斷地進行探索,并總結成功經(jīng)驗,逐漸輯成《讀書日程》一書,正所謂“余守此與朋友共讀,歲歲刪修”,[6]123旨在“與朋友共讀,以救斯弊”,[6]1實現(xiàn)元代更好地傳承傳統(tǒng)儒學教育的愿望。

總之,該書的核心內(nèi)容及其呈現(xiàn)出的內(nèi)在邏輯表明:從明確既定的讀書目的到遵循已有的讀書方法,從確定完成的讀書任務到設置相應的課程體系,都清晰、完整地體現(xiàn)了處于當時儒學教育體系下,應當具有的一種相對合理而又切實可行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

一、元代儒學教育的處境

元代將人分為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和南人四個社會地位不同的等級,整個元代的教育大環(huán)境也存在著十分明確而森嚴的等級劃分。一直處于第一等級的、倍受強制力所認同的官方通行語言是蒙古語,官方通行文字同樣也是蒙古文。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在探討元代教育問題時,得注意三個方面的問題。

一是當時社會上占主導地位的所謂“國學”,乃是天下統(tǒng)一推行的蒙古學,而不是漢學。

二是在元朝滅南宋之后,先得到元朝政府許可,在當時教育體系中,特別是基礎教育中可以合法存在并得以傳播和發(fā)展的語言文字,乃是僅次于蒙古學的回回學,而不是漢學。

三是在元朝滅南宋前后,在國家層面成立的主管教育的管理機構或行政部門國子監(jiān),最初只有元世祖至元八年(1271)創(chuàng)立的蒙古學國子監(jiān),之后又在至元二十六年(1289)設置了回回學國子監(jiān),與蒙古學國子監(jiān)并存,屬于可參與教育管理的機構或部門,而以傳統(tǒng)儒學教育為主的漢學國子監(jiān)起初并未見有設置。直到大德十年(1306)才出現(xiàn)了與蒙古學國子監(jiān)和回回學國子監(jiān)并列的漢學國子監(jiān),專門開設《詩》《書》《禮》《易》《春秋》《孝經(jīng)》《小學》《論語》《孟子》《大學》《中庸》之類的傳統(tǒng)儒學經(jīng)典課程,進行傳授生徒。再至皇慶二年(1313),元仁宗下詔恢復科舉,故在延祐二年(1315)時,才有了第一次不以蒙古學為主的開科取士。盡管放榜時規(guī)定有左榜和右榜的尊卑之別,但是自此正式恢復了類似于唐宋時期的以儒學為主的科舉取士制度,同時也逐漸恢復了從中央到地方的與儒學教育體系相一致的各級各類學校教育機構,斷續(xù)近三十年的儒學傳統(tǒng)教育才得以逐步恢復。

可想而知,程氏處在儒學教育不受重視的境遇下從事儒學教育四十余年,精通的是傳統(tǒng)儒家經(jīng)典所承載的基本思想與主體精神,嫻熟的是儒學教育體系下進行的教育管理與教學工作,積累的是地方官學教育到私塾教育的教學經(jīng)驗與教育體會,故最終在著述中所體現(xiàn)的總體思想與核心內(nèi)容均與之息息相關。尤其《讀書日程》一書,堪稱是程氏畢生從事教育教學的實踐經(jīng)驗總結,該書中所確立的因何讀書的明確目的,所秉持的怎么讀書的有效方法,所確定的讀什么書的學習任務,不僅直接針對唐宋以來承載儒家教育體系的傳統(tǒng)經(jīng)典學習,而且具體設置了一個從學前幼兒教育到大學教育,乃至終身教育要先讀什么書、后讀什么書的整體程序。

二、秉承朱子讀書目的來解決因何讀書的目的性問題

由于程氏《讀書日程》著述的針對性十分明確,故其所秉持的讀書目的也就相當明了。在其卷首的《自序》中,開宗明義地稱:

今父兄之愛其子弟,非不知教,要其有成,十不能二三,此豈特子弟與其師之過?為父兄者,自無一定可久之見,曾未讀書明理,遽使之學文。為師者,雖明知其未可,亦欲以文墨自見,不免于阿意曲徇,失序無本,欲速不達。不特文不足以言文,而書無一種精熟。坐失歲月,悔則已老。且始學既差,先入為主,終身陷于務外,為人而不自知,弊宜然也。[6]1

顯然,程氏對當時恢復科舉考試后,存在諸多家族急切盼望子弟能夠迅速成才而出現(xiàn)急于求成、違背常理的讀書時弊,認識很清晰。事實上,這也是科舉制推行以來難于避免的痼疾。早在程氏之前,朱熹就明確指出,往圣先賢“所以教人為學之意,莫非使之講明義理以修其身,然后推己及人,非徒欲其務記覽、為詞章,以釣聲名,取利祿而已也。今之為學者,既反是矣”。[6]2而在程氏之后的明清時期,這一弊端更是愈演愈烈,正如清人張伯行所云:“自圣人之學不傳而世俗之所以教子弟者,止知有科舉之業(yè),否則惟詞章之尚耳。此其意不過為取科第、拾青紫之計,即一旦得志,其所知所行亦不過為肥身家、保妻子之謀,問其所為內(nèi)圣外王、明體達用之學,竟安在也?又悉望其功蓋天壤、澤被生民乎哉?”[7]1

前有朱子所言,后有張氏之論,將這一弊端與《讀書日程》后文中程氏論述的相關內(nèi)容結合起來,便可以更為明了地看清楚程氏當時所面臨的實際情況,集中體現(xiàn)在兩個不同階段上的弊端:

一是處于讀書初學階段的弊端。在“讀書”⑥尚未達到“明理”要求的情況下,就急功近利地想要“學文”以求速成,無疑是不合乎進學常規(guī)的空想,終究不會得到任何理想的“讀書”結果。也就是說,處于讀書的初學階段,程氏完全不主張“學文”。這便是程氏據(jù)朱子之說,“使理學與舉業(yè)畢貫于一,以便志道之士”,[6]1即在一定程度上承認“讀書”是為了科舉考試,可對于這一階段“學文”的態(tài)度,依舊不變。否則,因急于求成而“失先后本末之序,雖曰讀書作文,而白首難成者,可以觀矣”。[6]24

二是讀書歲月既久階段的弊端。在“讀書”已至于“精熟”之時,其“讀書”的目的也逐漸趨于實現(xiàn)中,依據(jù)實際情況雖然可以進入開始能夠“學文”的“讀書”階段,但是明確的要求依舊是一邊“讀書”,一邊“學文”,而并非一旦進入“學文”的“讀書”階段,就可以放松“讀書”的要求和不再抓“讀書”目的的落實。即便在這一階段進行“學文”兩三年之后,可以參加科考且有幸博得功名,也仍要求“讀書”的進學之途依舊如前,至少是必須繼續(xù)堅持邊“讀書”邊“學文”的學習方式。尤其是在考取科考之名之后,切不可束之高閣,放棄讀書之功。程氏稱:

專以二三年工,學文之后,才二十二三歲,或二十四五歲,自此可以應舉矣。三場既成,卻旋明余經(jīng),及作古文。余經(jīng)合讀合看諸書,已見于前。竊謂明《四書》本經(jīng),心用朱子讀法,必專用三年之功,夜止兼看性理書,并不得雜以他書,必以讀經(jīng)空眼簿,日填,以自程??词芳皩W文,必在三年外,所作經(jīng)義必盡依科制,條舉所主所用所兼用之說,而推明之。[6]23

從程氏所針對的讀書時弊的具體情況來看,即便當時多數(shù)的讀書人將“讀書”視為求取科舉功名的唯一手段,而程氏也依然故我,自始至終都把“學文”當作“讀書”的根本目的。程氏堅持認為,“學文”充其量不過是“讀書”行為本身的延伸,依舊是進學修身的手段或途徑,不是目的。若不加以區(qū)分,則“讀書”定然會失去目的之所向,終究對讀書人貽害無窮。程氏又稱:

方今圣朝科制,明經(jīng),一主程、朱之說,使經(jīng)術、理學、舉業(yè)三者合一,以開志道之士,此誠今日學者之大幸,豈漢、唐、宋科目所能企其萬一。第因方今學校教法未立,不過隨其師之所知所能,以之為教為學。凡讀書才挾冊開卷,已準擬作程文用,則是未明道已計功,未正誼已謀利,其始不過因循茍且,失先后本末之宜而已,豈知此實儒之君子小人所繇以分,其有害士習乃如此之大。嗚呼!先賢教人格言大訓,何乃置之無用之地哉!敢私著于此,以待職教養(yǎng)者取焉。[6]24

于今觀之,讀書明理與文以載道之間,至多是層次上的差別,而在本質(zhì)上是趨同的。因此,程氏針對“讀書”所要求“明理”,或“明道”“正誼”等的根本是為了立大志,要做一個有益于天下的“好人”。[6]19否則,便是舍本逐末。究其原因就在于:“欲經(jīng)之無不治,理之無不明,治道之無不通,制度之無不考,古今之無不知,文詞之無不達,得諸身心者,無不可推而為天下國家用?!盵6]19之所以產(chǎn)生這一認識,一方面是因為程氏一貫秉持“孔子之教序,志道、據(jù)德、依仁,居游藝之先”[6]1的原則;另一方面也與程氏畢生所學以承襲朱子學派的理學思想為主有關。程氏依據(jù)朱子之語稱:“端禮竊聞之,朱子曰:‘為學之道,莫先于窮理;窮理之要,必在于讀書;讀書之法,莫貴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則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盵6]120《讀書日程》卷前《綱領》首列朱熹“集圣賢之成訓”而成,堪稱“學問之宏綱大目”的《白鹿洞書院教條》;次列程端蒙、董銖定為讀書人“群居日用之常儀”,可以“使人有所持循”[6]1-3的《程董二先生學則》;續(xù)列為學有傳承、立朝有聲望、教子有良方的理學家真德秀的《西山真先生教子齋規(guī)》;最后列《朱子讀書法》和《古人讀書法》。這一切又與程氏長期在元代教育官學體系中從事儒學教育教學實踐所始終堅守的原則、追求的目標相一致。也就是說,程氏親力親為的教育教學實踐都是在印證其所持“讀書”的基本要求在于“明理”,[6]19其終極目的是實現(xiàn)遠大的志向。

三、秉持朱子讀書方法來解決怎么讀書的有效性問題

《讀書日程》所秉持的讀書方法,皆源于朱子,并以語錄體的形式摘錄出四條,陳列為該書總綱的一部分,單獨編目為《朱子讀書法》。具體內(nèi)容有“居敬持志,循序漸進,熟讀精思,虛心涵泳,切己體察,著緊用力”“斂身正坐,緩思微吟,虛心涵泳,切己體察”“寬著期限,緊著課程”“未熟快讀促遍數(shù),已熟緩讀思理趣”[6]7-8等相關讀書準則。深細考量“此法似乎迂闊,而收可必之功,如種之獲”。[6]24

朱子堪稱理學之集大成者,而理學又名道學,乃是兩宋時期繼承前代儒學發(fā)展成果、融匯釋老思想而后有所創(chuàng)新的儒學,實屬中國古代至為精致而完備的主要思想理論體系,對后世的影響之深巨,毋庸置疑。因此,程氏作為朱子之學在元代的后繼者,秉持的所謂“朱子讀書法”,[6]7自然是朱子在其讀書與教學過程中獲得的成功經(jīng)驗總結,完全順應當時已更新為理學的儒學教育體系。也就是說程氏將“朱子讀書法”確定為研讀儒家經(jīng)典的方法,不僅是毫無疑問的有效讀書之法,也是緊扣之前已明確的讀書目的,更為明確地回應當時的社會需求。尤其是《讀書日程》中的第一條所列六法,幾乎成為自元代以來儒家學子都普遍遵循的基本讀書心法,常常被上升為“綱領”的高度而奉行之。清代四庫館臣在《讀書日程》提要中稱:

是書有延祐二年自序,謂“一本輔漢卿所萃《朱子讀書法》修之”??肌吨熳幼x書法》六條:一曰居敬持志,二曰循序漸進,三曰熟讀精思,四曰虛心涵泳,五曰切己體察,六曰著緊用力。端禮本其法而推廣之。雖每年月日讀書程限不同,而一以六條為綱領。史稱:“所著有《讀書工程》,國子監(jiān)以頒示郡縣?!奔创藭?。[3]1222

及至明清時期,隨著程朱理學盛行于世和科舉制度的一度強化,該書更被諸儒奉為準繩,各地一再刊刻,流布益加廣泛,幾乎成為天下士子無人不曉、公私學堂無不參照的一部教育教學方面的綱領性文件,對元、明、清三代官學及書院儒學教育影響深遠,不但關涉學人從教、治學及個人研修等諸多方面,而且后世公私教育機構在制定相關學規(guī)時,均多有所參照,一度被奉為秉承不移的范式。《元史》載:“所著有《讀書工程》,國子監(jiān)以頒示郡邑校官,為學者式?!盵1]4343實踐證明,《讀書日程》所秉持的“朱子讀書法”[6]7切實可行,正好解決了如何讀書才能夠行之有效的問題。

四、設置儒學教育的進學之序來解決讀什么書的任務性問題

有效的讀書方法要落實到一個合理的實施過程中,才能真正體現(xiàn)其有效性,這正是通過課程體系設置、實施及其考核來最終達成其目的的有效途徑。在程氏確定讀書目的時,就已經(jīng)針對時弊闡明了“讀書”與“學文”都是手段,二者的先后次序不能顛倒,否則就會“失序無本,欲速不達”,[6]1最終的結果自會適得其反。而在程氏依據(jù)目的確定讀書之法后,又結合不同年齡段學習者的認知特征,從整體上相應地設置先讀什么書、后讀什么書的程序,包括學前幼兒教育階段、入學后的小學教育階段、大學教育階段以及之后終身教育的整個過程,都是如此,并將方法分年月日落實在每一個階段的進程中,正如《讀書日程》載:“《日程》節(jié)目,主朱子教人讀書法六條修。其分年,主朱子寬著期限、緊著課程之說修。”[6]1特別是在每一個階段的進行過程中,規(guī)定用空眼簿⑦進行記錄進程情況,形成可供查證的類似學習檔案袋的過程性評價材料。

(一)學前幼兒教育階段

《讀書日程》規(guī)定:

八歲未入學之前:讀《性理字訓》(程逢源增廣者)。日讀《字訓》綱三五段,此乃朱子以孫芝老能言,作性理絕句百首,教之之意,以此代世俗《蒙求》《干字文》最佳。又以朱子《童子須知》貼壁,于飯后(行飯時)使之記說一段。[6]1

可見,這一階段,程氏并不主張用傳統(tǒng)的《蒙求》與《千字文》,而以能夠明確體現(xiàn)理學思想在其內(nèi)的啟蒙教材《性理字訓》和《童子須知》取代之。

(二)小學教育階段

《讀書日程》規(guī)定:“自八歲入學之后,讀小學書正文。日止讀一書,自幼至長皆然。此朱子苦口教人之語?!盵6]1既然這一階段所讀之書的內(nèi)容與朱子苦心教導人相關,那么所讀小學書到大學書中所滲透的思想,肯定與理學的關聯(lián)十分緊密。事實上,進入到入學后的讀經(jīng)時期,具體的內(nèi)容以讀四書為主,設置的次序為:先讀《大學》正文及《章句》《或問》,而后依次讀《論語》《孟子》《中庸》。這與朱子的《四書集注》中以《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的排序情況有所不同,應當更適合小學入學后的認知規(guī)律。“小學畢,次讀大學經(jīng)傳正文”,[6]7依次有《論語》《孟子》《中庸》《孝經(jīng)》《易》《書》《儀禮》《禮記》《周禮》《大學》《春秋》《詩》《小學》。此外,又逐漸增加了秉承理學思想的往圣時賢針對經(jīng)文進行注釋、講解、梳義、考證等所形成的典籍,作為參考書目。于是,從所讀主體教材到輔助教材,形成更為契合理學傳承的讀四書之法與要求。很顯然,這是一種以理學先入為主的承接方式,一方面是在銜接學前教育階段的課業(yè)設置與學前準備;另一方面是在為過渡或深入到小學階段要讀儒家經(jīng)典做思想準備。具體方法及相應的要求需要落實在不同的過程當中,依次分為前后各有側重的三個時期。

其一,以學生讀經(jīng)為重的時期。相應的要求是老師督促學生讀經(jīng)的遍數(shù),重點在于不斷地重復,要讀得“句句字字要分明,不可太快”,還要時刻注意“讀須聲實,如講說然。句盡字重道則句完,不可添虛聲,致句讀不明,且難足遍數(shù),他日信口難舉”。[6]3具體以學生讀經(jīng)為重的“日程”經(jīng)過,必須以程氏所設計的每人一部空眼簿上的要求為準,如實記錄?!蹲x書日程》載:

隨日力、性資,自一二百字,漸增至六七百字。日永年長,可近千字乃已。每大段內(nèi),必分作細段;每細段,必看讀百遍,倍讀百遍;又通倍讀二三十遍。后凡讀經(jīng)書仿此。自此說小學書,即嚴幼儀。大抵小兒終日讀誦,不惟困其精神,且致其習為悠緩,以待日暮。法當才辦遍數(shù),即暫歇,少時,復令入學。如此可免二者之患。[6]1-2

其二,以老師說經(jīng)為重的時期。相應的要求是老師說經(jīng)通透,學生理解。無論“小學書”還是“大學書”,均強調(diào)學生試說并力求說到明了通順。以老師說經(jīng)為重的“日程”經(jīng)過,仍舊以程氏所設計的每人一部空眼簿上的要求為準,如實記錄?!蹲x書日程》載:

假如說小學書,先令每句說通朱于本注,及熊氏解。及熊氏標題已通,方令依傍所解字訓句意說正文。字求其訓注中無者,使簡《韻會》求之,不可杜撰以誤人,寧以俗說粗解卻不妨。既通,說每句大義;又通,說每段大意。即令自反覆說通,面試通乃已。久之,才覺文義粗通,能自說。即使自看注,沉潛玩索。使來試說,更詰難之,以使之明透。如說《大學》《論語》,亦先令說注透,然后依傍注意說正文。[6]3-4

其三,以學生讀經(jīng)和老師說經(jīng)并重的時期。相應的要求是老師監(jiān)督學生讀經(jīng),說經(jīng)到位,重點在于思索章句文義滲透的性理,參照標準是朱子一脈的理學家注解,既要做到“字求其訓,句求其義,章求其旨”[6]5,還要做到體會在心,力爭達到理解透徹且融會貫通的地步。以學生讀經(jīng)和教師說經(jīng)并重的“日程”經(jīng)過,依舊以程氏所設計的每人一部空眼簿上的要求為準,如實記錄。《讀書日程》載:

隨雙、只日之夜,附讀看玩索性理書。性理畢,次治道,次制度。如大學失時失序、當補小學書者,先讀小學書數(shù)段,仍詳看解,字字句句自要說得通透乃止。小學書畢,讀程氏《增廣字訓綱》(此書銓定性理,語約而義備,如醫(yī)家脈訣,最便初學)。次看《北溪字義》《續(xù)字義》,次讀《太極圖說》《通書》《西銘》,并看朱子解,及何北山發(fā)揮。次讀《近思錄》(看葉氏解)、《續(xù)近思錄》(蔡氏編,見《性理群書》)。次看《讀書記》《大學衍義》《程子遺書》《外書》《經(jīng)說》《文集》《周子文集》《張子正蒙》《朱子大全集》《語類》等書?;蚩椿蜃x,必詳玩潛思,以求透徹融會,切己體察,以求自得。性理緊切書目,通載于此。讀看者自循輕重先后之序,有合記者,仍分類節(jié)鈔。若治道亦見西山《讀書記》《大學衍義》。[6]6-7

按照此上三個時期的順次進行,學生將會循序漸進地學習一整套讀書過程中所用的具體方法。此法不只是從讀小學書開始就刻意培養(yǎng)的結果,也是在讀大學書的過程中依舊堅持不懈、加以引導的結果,甚至作為一種讀書有效的基本方法,將會固化為一種提升自我、完善自我的發(fā)展定式,內(nèi)化為終身學習的一種品質(zhì)。

此外,小學階段重在識字與寫字,以上方法的學習過程也是完成識字任務的過程。盡管寫字是有相對獨立的時間安排,一般按周期穿插在以上過程中,但同樣有與之相應的具體要求。《讀書日程》載:

小學習字,必于四日內(nèi),以一日令影寫智永《千文》楷字。如童稚初寫者,先以子昂所展《千文》大字為格,影寫一遍過,卻用智永如錢真字影寫。每字本一紙,影寫十紙。止令影寫,不得惜紙,于空處令自寫,以致走樣。寧令翻紙,以空處再影寫。如此影寫《千文》足后,歇。讀書一二月,以全日之力,通影寫一千五百字,添至二千、三千、四千字,以全日之力,如此寫一二月乃止。必如此寫,方能他日寫多,運筆如飛,永不走樣。又使自看寫一遍。其所以用《千文》,用智永楷字,皆有深意,此不暇論,待他年有余力,自為充廣可也。蓋儒者別項工夫多,故習字止如此。用筆之法,雙鉤、懸腕、讓左、側右、虛掌、實指、意前、筆后,此口訣也。欲考字,看《說文》《字林》《六書略》《切韻指掌圖》《正始音韻會》等書,以求音義、偏旁、點畫、六書之正。每考三五字,或十數(shù)字,擇切用之字先考。凡抄書之字,偏旁須依《說文》翻楷之體,骨肉、間架、氣象用智永,非寫詩帖,不得全用智永也。[6]4

在《讀書日程》中,有關寫字有一整套專門的、針對性很強的方法以及相應要求,盡管在此無需詳盡述及,但還是有必要強調(diào)四點:一是寫字有助于識字,對文字義韻的深層理解與認識亦有益于寫字,兩者相輔相成。二是程氏在讀經(jīng)中往往設置抄讀,所以寫字與讀書也能夠相互促進,并得以共同提升。三是寫字與演文同步,相互結合,一道進行,且為“讀書”達到一定程度方可轉向“學文”做好準備。《讀書日程》有明確的“日程”安排:“小學讀經(jīng)三日,習字演文一日,所分節(jié)目,詳見印空眼簿。必待做次卷工程,方許學文?!盵6]2四是寫字與讀書貫穿始終而不廢。

(三)大學教育階段及之后終身教育的整個過程

進入大學階段后,讀書者年齡已經(jīng)十五歲左右,除了在規(guī)定時間溫習之前所學內(nèi)容之外,據(jù)《讀書日程》規(guī)定,需要依次深耕細讀的書目設置為《孝經(jīng)刊誤》《易》《書》《詩》《儀禮》⑧《周禮》《春秋》⑨等儒家經(jīng)典,具體讀書方法及其相應要求悉數(shù)不變,依舊遵照之前所述“朱子讀書法”。不過,隨著學習者年齡、閱歷等的增長和知識、經(jīng)驗等的積累,在這一階段的要求中開始逐次加強了理學思想的接受,集中體現(xiàn)在學習過程中該如何積極主動地轉向,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從注重儒家經(jīng)典字詞的含義轉向注重經(jīng)典章句表層的理解體認與深層的性理探索。重視宋代以來理學家對儒家經(jīng)典經(jīng)義的體察與闡釋?!蹲x書日程》載:“前自八歲,約用六七年之功,則十五歲前,小學書、《四書》諸經(jīng)正文,可以盡畢。既每細段看讀百遍,倍讀百遍,又通倍大段,早倍溫冊首書,夜以序通倍溫已讀書,守此決無不熟之理?!盵6]8-9及至讀到滾瓜爛熟之后,“倍讀熟書,必緩而又緩,思而又思”,[6]6即開始提出了“已熟緩讀思理趣”[6]7-8的要求,具體的做法有“倍讀熟書時,必須先倍讀本章正文,畢,以目視本章正文,倍讀盡本章注文,就思玩涵泳本章理趣(凡倍讀訓詁時,視此字正文。凡倍讀通解時,視此節(jié)正文)”。[6]6尤其是“此法不惟得所以釋此章之深意,且免經(jīng)文注文混記無別之患”。[6]6可見,此法是在放緩讀書節(jié)奏的前提下,刻意強化思考所讀已熟的內(nèi)容,且為了避免打擾,將此類讀書過程安排在相對較為安靜的夜晚進行,曰:“夜間玩索倍讀已讀書,玩索讀看性理書,并如前法?!盵6]9或曰:“夜間讀看玩索,溫看性理書,如前法?!盵6]17

二是從注重儒家經(jīng)典的正文轉向注重承載理學思想的著述,明確講求讀書為學,乃至為人的志向。強調(diào)以朱子的《四書集注》為尊,旨在以程朱理學思想為指引,傳承宋代以來的儒家思想傳統(tǒng)?!蹲x書日程》載:“自十五志學之年,即當尚志,……自此依朱子法讀《四書注》?!盵6]9這一階段為解經(jīng)所列書目,均據(jù)程朱理學一派,如“《六經(jīng)》正文,依程子、朱子、胡氏、蔡氏句讀,參廖氏及古注、陸氏音義、賈氏音辨、牟氏音考”。[6]8至明清時期,隨著科舉制度的日益興盛,則由此所發(fā)揮的影響力更是不容小覷。

三是從注重學習的遍數(shù)轉向注重思考能力的習得,在強調(diào)誠心向?qū)W的同時,注重知行合一。重視持志向?qū)W與以身任道之間趨于統(tǒng)一的考量,追求實質(zhì)性的提升?!蹲x書日程》載:“必以身任道,靜存動察,敬義夾持,知行并進,始可言學。不然,則不誠無物,雖勤無益也。”[6]9若將程氏此處提出的“知”界定為認知,將“行”界定為實踐,則所謂“知行并進”,至今也是能夠增進真知、具有真正意義上的學習過程。何況這還是謹遵往圣先賢教導,為了實現(xiàn)遠大志向而讀書。所以,程氏在總結前賢教導的基礎上提出“知”與“行”的理念,具有不同于尋常的先進性,不僅提升了對學習本身的要求,而且講求學習過程中習得的實質(zhì)性進展。體味探求完全可以從一字一句到一節(jié)一章,再到不同書本之間的內(nèi)容識記須要“爛熟”,講解須要“精確”,考索須要“明透”,諸如此類的具體要求中得以證實,即曰:

每一節(jié)十數(shù)次涵泳思索,以求其通。又須虛心以為之本。每正文一節(jié),先考索《章句》明透,然后摭《章句》之旨以說上正文,每句要說得精確,成文抄記旨要。又考索《或問》明透,以參《章句》如遇說性理,深奧精微處,不計數(shù)看,直要曉得記得爛熟乃止。仍參看黃勉齋、真西山《集義》《通釋》《講義》,饒雙峰《纂述》《輯講》《語錄》,金仁山《大學疏義》《語孟考證》,何北山、王魯齋、張達善《句讀》批抹畫截……諸說有異處,標貼以待思問。如引用經(jīng)史先儒語,及性理、制度、治道、故事相關處,必須檢尋看過。凡玩索一字一句一章,分看合看,要析之極其精,合之無不貫。去了本子,信口分說得出,合說得出,終身心體認得出,方為爛熟。朱子諄諄之訓:“先要熟讀,須是正看背看、左看右看,看得是了,未可便道是,更須反覆玩味。”此之謂也。[6]5

四是從注重書本知識轉向注重實現(xiàn)志向,明確指出讀書不是為了謀取個人利祿和贏得個人榮譽之類的小事,而是為了修齊治平,以天下為己任,志在以身任道、心系天下而兼濟蒼生。讀書人要樹立遠大的理想,一方面是從年齡上要求,即從十五歲左右起,讀書應當有明確的志向,基本導向是“為學以道為志,為人以圣為志”。[6]9另一方面程氏反復引證朱子之語,一再告諭天下讀書人,讀書既不是要死記硬背書本上的知識及其所表達的基本義理,也不僅僅是為了獨善其身,而是要在謹遵往圣先賢嘉言懿行的前提下,通過深入探究并廣泛吸納儒家經(jīng)典所蘊含的修齊治平之大智慧,最終實現(xiàn)自己的遠大志向,即曰:“學者書不記,熟讀可記;義不精,細思可精。惟有志不立,真是無著力處。只如今人,貪利祿而不貪道義,要作貴人而不要作好人,皆是志不立之病。直須反覆思量,究其病痛起處,勇猛奮躍,不復作此等人,一躍躍出,見得圣賢千言萬語,都無一字不是實語,方始立得此志。就此積累工夫,迤邐向上去,大有事在,諸君勉旃,不是小事?!盵6]9

隨著大學階段這四個轉向的逐步完成,在小學階段行之有效,且已初步成型的讀書之法得以逐步更新,讀書的實質(zhì)性也將隨之提升。于是,自此之后的讀書,才能夠漸入佳境而與眾不同,方可真正領略到“朱子讀書法”的高妙所在。特別是如果能夠進一步明確因何而讀書,更加堅定自己心性,則持志向?qū)W者終究會如同《讀書日程》所云:“前自十五歲讀《四書》、經(jīng)注、《或問》、本經(jīng)傳注、性理諸書,確守讀書法六條,約用三四年之功,晝夜專治,無非為己之實學,而不以一毫計功謀利之心亂之,則敬義立,而存養(yǎng)省察之功密,學者終身之大本植矣?!盵6]14

一旦具備了以上讀書的根基,則在讀完傳統(tǒng)儒家四書五經(jīng)及其經(jīng)注之后,就可以進入到一種相對獨立而隨性的讀書發(fā)展階段。這是學習者學到一定程度后,必須要經(jīng)歷的一種前景較為開闊而學習較為自主的拓展階段。讀書方法雖然依舊,但會有更多的選擇。程氏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認為,先讀《通鑒》,之后依次讀韓文,再之后可讀《楚辭》,亦可根據(jù)個人情況的不同,有選擇地廣泛閱讀自己所感興趣的書。特別是程氏還為持志向?qū)W者開出了一份內(nèi)容豐富、附帶有指導性建議的書單,按其性質(zhì)可大致分為四類。

第一類是“諸經(jīng)注疏、諸史志書”,[6]18既充分考量與之前所讀之書銜接,又有重點地向史書類典籍過渡,并強調(diào)讀史書尤重其志書類。

第二類是通書。在通讀史志之后,需要讀一些通典、通考和通志之類的典籍,旨在將所讀之書既融會貫通又不失專精。須讀“《通典》《續(xù)通典》《文獻通考》、鄭夾漈《通志略》”[6]18之類的書。

第三類是專書。在一定讀書基礎上轉向具有考辨源流和探究原委的書籍,以期所學有專深。如可讀“甄氏《五經(jīng)》《算術》《玉?!贰渡教每妓鳌贰渡袝行情c法詳說》、林勛《本政書》,朱子《井田譜》、夏氏《井田譜》、蘇氏《地理指掌圖》、程氏《禹貢圖》、酈道元《水經(jīng)注》、張主一《地理沿革》《漢官考職源》、陸農(nóng)師《禮書》《禮圖》、陳祥道《禮書》、陳旸《樂書》”[6]18之類的書。讀這一類書,須要選讀得法,即“先擇制度之大者,如律歷、禮樂、兵刑、天文、地理、官職、賦役、郊祀、井田、學校、貢舉等分類,如《山堂寺索》所載歷代沿革,考核本末得失之后,斷以朱子之意,及后世大儒論議;如朱子《經(jīng)濟文衡》、呂成公《制度詳說》”等。[6]18否則,就會失去繼續(xù)讀下去的興趣,終將半途而廢。

第四類是韻書、字書和律書。主要是因為讀書讀到一定階段,自然會產(chǎn)生各種創(chuàng)作之需,須通過閱讀此類典籍來熟悉漢語言文字表達的特征與音律協(xié)和的基本規(guī)定,以及由此直接關涉需要了解漢語言文字自身的特性與歷史上形成的規(guī)律性。須讀諸如“蔡氏《律呂新書》及《辯證律準》《禋典》《郊廟奉祀禮文》、呂氏《兩漢菁華》、唐氏《漢精義》《唐精義》、陳氏《漢博議》《唐律注疏》《宋刑統(tǒng)》《大元通制》《成憲綱要》《說文》《五音韻譜》《字林》《五經(jīng)文字》《九經(jīng)字樣》、戴氏《六書考》、王氏《正始音》、陸氏《音義》、牟氏《音考》、賈氏《群經(jīng)音辨》、丁度《集韻》、司馬公《類篇》《切韻指掌圖》、吳氏《詩補音》及《韻補》《四聲等子》、楊氏《韻補》”[6]18之類的書籍。

此外,在依據(jù)個人讀書志向、遵照各自興趣進行的拓展閱讀過程中,還特別強調(diào)記下個人讀書心得與體會,即“每事類抄,仍留余紙,使可續(xù)添,又自為之著論。此皆學者所當窮格之事”。[6]18如此一來,只要在“《通鑒》、韓文、《楚辭》既看既讀之后”,學生大致“才二十歲,或二十一二歲”[6]19即可臻學問小有所成。若“仍以每日早飯前,循環(huán)倍溫、玩索《四書》、經(jīng)注、《或問》、本經(jīng)傳注、諸經(jīng)正文,溫看史,溫讀韓文、《楚辭》之外”,再加“以二三年之工,專力學文”,則“既有學識,又知文體”,至此又有“何文不可作?”[6]19“如此讀書、學文皆辦”之成效至為顯著,一般在二十幾歲時,應付科舉考試早已是綽綽有余,“若緊著課程,又未必至此時也”。[6]24也就是說,按照程氏的設置人才培養(yǎng)模式實施,一位當時社會上二十出頭的青年人,只要努力向?qū)W便可做到“讀書”與“學文”并成的地步,自此而后,既可以胸有成竹地參加科舉考試,效力國家,也可以繼續(xù)學習,實現(xiàn)自我修養(yǎng)的不斷完善與提升??傊?,程氏的這一人才培養(yǎng)模式若能夠如實堅持,最終培養(yǎng)出時代所需之才俊,應是毫無疑問的事。

結 語

鑒于歷史局限性的存在,程氏《讀書日程》中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一貫以朱子之學為本,以傳統(tǒng)儒學教育為主,承載著宋元以來的傳統(tǒng)儒家教育的基本思想與觀念,勢必被打上一些不夠完善、不夠先進的舊時代的烙印。但是,細究之,其所秉承讀書“明理”的目的是樹立并實現(xiàn)遠大的志向,可視之為明確的人才培養(yǎng)目標;其所秉持的“朱子讀書法”而持志向?qū)W的誠心及其行為,可視之為實現(xiàn)目標的相應要求與手段;其所確定的學習任務及其設置的整體的進學程序,可視之為達成目的的過程與途徑??梢?,《讀書日程》所體現(xiàn)的核心內(nèi)容及其精要,應當是一個基本要素構成比較完備的、整體程序設置合理且具備可操作性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

元代如此,明代更是與人才培養(yǎng)的得失相關?!啊蹲x書分年日程》三卷,元程畏齋先生依朱子讀書法修之,以示學者。朱子言其綱,而程氏詳其目。本末具而體用備,誠由其法而用力焉,內(nèi)圣外王之學在其中矣。當時曾頒行學校,明初諸儒讀書,大抵奉為準繩,故一時人才,雖未及漢宋之隆,而經(jīng)明行修,彬彬盛焉。幾乎中葉,學校廢弛,家自為教,人自為學,則此書難存而由之者鮮矣。鹵莽滅裂,無復準繩,求人材之比隆前代,豈不難哉?”[6]1再至清代,從時人張伯行對《讀書日程》一書內(nèi)容及其功效的贊同之中,又可以得到最好的證實:由于張氏對當時的科舉取士極為不滿,認為存在著很嚴重的弊病,即“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難;古之取士也已實,今之取士也以文。古之時,鄉(xiāng)舉里選,故入務實學,爭琢磨于仁義道德中,處為純?nèi)?,出為名臣;今則不然,所取者時文已耳。父教其子,師教其弟,惟以時文為兢兢,非不讀五經(jīng)四書,究其所以讀之者,亦不過為時文之用,初未嘗取而體之于身心也。幸博一第,并其所為時文者而棄之,五經(jīng)四書,束之高閣,詡詡然夸于人曰:‘吾已讀盡天下之書!’而不知彼固未嘗讀書也。由所以教之者,未盡其道也”。然而,真正的讀書必須“盡其道”的要旨何在?直到張氏在友人書齋里看過《讀書日程》一書后,“心竊喜之,以為堪為后學津梁”,[6]1不僅可救科舉時代之弊端,而且對現(xiàn)今只看重成績的應試教育也有很深的警示。

總之,以《讀書日程》的性質(zhì)而言,“并非元代的課程表,或教學計劃之類的古代教育文獻,而應以秉承朱子讀書之法為宗旨的基本理念、以研習漢語言文字為中心的教學運用、以傳承儒家文化為己任的教育目的等特征,將其定性為產(chǎn)生于元代的一部較為完備的漢語文教學大綱或課程標準”。[8]再以元代以來該書在儒學教育體系中形成的重大社會效應,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深遠社會影響而言,這無疑是一種行之有效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以其成功的經(jīng)驗而論,至少對于新時代該如何制定和確立小學、中學到大學的一體化課程體系,建立終身教育的全范圍育人模式,應當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注釋:

①字號、出生地等的考訂,均據(jù)池秀云編《歷代名人室名別號辭典》(增定本),山西古籍出版社,1998,第674頁。又元代慶元路,隸江浙等處行中書省所轄,治所在鄞縣,下轄鄞縣、象山、慈溪、定海四縣和奉化、昌國二州,轄境相當于今浙江省寧波、奉化、象山、定海等地。參見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地圖出版社,1982,第27-28頁。

②元代的建平,為江浙等處行中書省所轄廣德路之下的屬縣,即今安徽省宣城市郎溪縣;元代的臺州路,隸江浙等處行中書省所轄,治所在臨??h,下轄臨海、仙居、寧海、天臺四縣和黃巖一州,轄境相當于今浙江省臨海、仙居、寧海、天臺、黃巖等地。參見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地圖出版社,1982,第27-28頁。

③教諭,學官名。據(jù)稱:“設于縣學中,掌文廟祭祀、教誨、考核并管束所屬生員。元制,直學任滿經(jīng)考試可升此職,此職任滿經(jīng)考核可升任學正、山長。宋京師小學和武學中設?!痹斠娗駱渖骶帯对忿o典》,山東教育出版社,2002,第724頁。

④教授,學官名。據(jù)稱:“元于各路、府和中州之儒學、蒙古學、醫(yī)學等均置。京師國子學、太史院、司天監(jiān)等官署中亦置。樞密院所屬諸衛(wèi)、諸都指揮使司則設有蒙古字教授及儒學教授等。品秩自正八品至九品不等?!眳⒁娗駱渖骶帯对忿o典》,山東教育出版社,2002,第724頁。

⑤有關該書的性質(zhì)及其影響,今人謝德雄、馬鏞、郭齊家、熊承滌、毛禮銳等的著作中均有論及,此不贅述。亦可見拙作《試論〈程氏家塾讀書分年日程〉的性質(zhì)》,刊于《閩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3期,第93-97頁。

⑥《讀書日程》此處所謂的“讀書”,應以背誦為主的學習課業(yè)的行為,在一定意義上屬于特指,與現(xiàn)今的閱讀、讀書等有別。另在《讀書日程》后文中有所謂的“看書”,常與“讀書”“學文”“習字”“演文”等相提并論,應與現(xiàn)今的閱讀、讀書等相近。

⑦程氏所用“空眼簿”,應為學生人手一本、用以記錄其日常學習課業(yè)量與進度的日志,具有檔案袋記錄的評價特性?!蹲x書日程》載:“以前日程,依序分日,定其節(jié)目,寫作空眼,刊定印板,使生徒每人各置一簿,以憑用工。次日早,于師前試驗,親筆勾銷。師復親標所授起止于簿。庶日有常守,心力整暇,積日而月,積月而歲,師生兩盡,皆可自見。施之學校公教,尤便有司鉤鈐考察,小學讀經(jīng)、習字、演文,必須分日。讀經(jīng)必用三日,習字演文止用一日。本末欲以此間讀書之日,緣小學習字、習演、口義、小文詞,欲使其學開筆路,有不可后者故也。假如小學薄紙百張,以七十五張印讀書日程,以二十五張印習字演文日程,可用二百日。至如大學,惟印讀經(jīng)日程。待《四書》本經(jīng)傳注既畢,作次卷工程時,方印分日讀看史日程。畢,印分日讀看文日程。畢,印分日作文日程。其先后次序,分日輕重,決不可紊。人若依法讀得十余個簿,則為大儒也,孰御?他年亦須自填以自檢束,則歲月不虛擲矣。今將已刊定空眼式連于次卷,學者誠能刊印,置簿日填,功效自見也。”

⑧此處所讀《儀禮》中,應包括《禮記》在內(nèi)。

⑨此處所讀《春秋》中,應包括《春秋左氏傳》《春秋公羊傳》《春秋榖梁傳》在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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