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一,王鶴鳴
(1.新疆藝術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9;2.北京商貿學校,北京 100076)
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是我國的一項重大國家戰(zhàn)略。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我們要堅持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還有一個文化自信?!蔽幕孕攀且粋€民族、一個國家以及一個政黨對自身文化價值的充分肯定和積極踐行,并對其文化的生命力持有的堅定信心。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博大精深,能“增強做中國人的骨氣和底氣”,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是我們文化發(fā)展的母體,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我們的文化自信來自于文化的積淀、傳承、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習近平總書記還指出:“歷史和現實都證明:中華民族有著強大的文化創(chuàng)造力”。中華文化具有獨特的重要的歷史文化價值。文以化人、文以載道,讓中華民族的文化“走出去”,就是要讓文化自身說話,增強我國的文化軟實力,提升我國的國際影響力。
翻譯是實現中華文化“走出去”不可或缺的媒介和橋梁。翻譯活動的目的不外乎作者與讀者交流思想和傳遞信息,其深層意義是文化的對外傳播。對當今的中國而言,文化的對外傳播就是實現中華文化“走出去”。我國無論是原生態(tài)的民間音樂,還是新時代創(chuàng)作的歌劇、交響樂和流行音樂,均可謂異彩紛呈。學者研究的著作、論文,學術成果可謂豐富而獨特。關于中國音樂術語英譯,早有學者進行過研究,或發(fā)表了論文或出版詞典等。例如:中國藝術研究院的蔡良玉研究員編譯的《古琴藝術漢英小詞典》[1],中國著名音樂學學者張伯瑜教授編寫的《中國音樂術語選譯900 條》[2],旅美作曲家周勤如博士創(chuàng)辦并主編的英文學報Journal of Music in China,均涉及到中國音樂術語英譯。
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化是中華文化“走出去”的組成部分。美麗的新疆疆域遼闊,歷史悠久,音樂文化豐富多彩。自古以來,新疆少數民族音樂多以“口傳心授”的方式世代傳承,目前只有少部分關于少數民族音樂的記載散見于一些歷史文獻中。新中國成立以來,有關部門高度重視新疆少數民族音樂的收集、整理、研究和傳承工作,特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新疆文化廳、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新疆藝術研究所、有關高等院校及各地州文化館等部門的專家和學者,赴內地進修的高校教師、在疆內外就讀的碩博研究生,秉承傳承中華文化的精神,對新疆傳統民歌、庫木孜彈唱、木卡姆、阿肯彈唱、長調、花兒、小曲子、鷹笛和現代創(chuàng)作的交響樂、歌劇和流行歌曲等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積累了一大批專著、會議發(fā)言和論文,出版發(fā)行了一些曲譜和音像制品等。近些年來,一些院校為傳承與發(fā)展民族音樂而開設了專門課程,開始了以課堂教學的模式傳承民族音樂的實踐。本文的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指的就是這些新疆音樂歷史資料、學術論文、專著和曲譜和音像制品等文獻。
現在,有關新疆少數民族音樂研究的專著、會議發(fā)言和論文等文獻多達數百篇以上,這些文獻多視角、全方位反映了新疆少數民族音樂的面貌,呈現出新疆音樂文化的獨特魅力,其中不乏表述清楚、論證科學嚴謹、結論準確、學術價值很高的研究成果,這些成果值得翻譯出來,傳播出去。
目前關于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的專有名詞和術語英譯的學術成果還不多見。鑒于此,對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的專有名詞和音樂術語的英譯加以研究,探索科學合理的有實踐指導意義的翻譯原則、策略、技巧,以解決翻譯中的部分“瓶頸”問題,提高譯文的準確性和可接受性,助力于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化“走出去”。
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作為信息性文本,具有鮮明的多樣性、地域性和專業(yè)性,其譯文首先要向讀者傳遞信息,其次是交流音樂理念,傳播音樂文化。從對外音樂文化傳播的實踐層面來看,我國許多音樂領域的專家、學者的科研成果都沒有機會傳播到世界,“瓶頸”之一就是翻譯。
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走出去”需要譯者深入理解新疆民族音樂的內涵,以問題為導向,增加翻譯實踐的機會,通過翻譯這一媒介和橋梁,將新疆音樂文化以及專家學者對新疆音樂文化的學術研究成果傳播到世界。
專有名詞和音樂術語英譯是翻譯中的重點和難點。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具有較強的本土化和專業(yè)化特征,術語的語義翻譯(semantic translation)是譯者在翻譯實踐中繞不過去的坎,歷來是翻譯的瓶頸。從翻譯的實踐層面來看:專有名詞和音樂術語的英譯,特別是音樂術語的英譯令人非常困惑和棘手。翻譯中常見的問題一是對術語的理解,面對專業(yè)性極強的音樂文獻,譯者需要深厚的專業(yè)素養(yǎng)和鉆研精神,要明確音樂術語是用來正確標記音樂領域中的事物、現象、特性、關系和過程的詞或詞組,深刻理解術語的能指和所指。但翻譯從業(yè)者非音樂專業(yè),不太了解音樂術語內涵。二是缺乏權威機構的規(guī)范和統一及專業(yè)化。我國在對外宣傳和交流中的翻譯是非常嚴肅的,如申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翻譯,但在一般性的學術會議和論文摘要等的翻譯就缺乏權威機構的規(guī)范和統一。譯名的準確、專業(yè)化較好解決,譯名統一這是譯者個體很難解決的問題。
影響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專有名詞和音樂術語英譯的因素是多樣的。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涉及的對象多為新疆少數民族音樂,其文本大多與民族語言相關聯,即用國家通用語音譯了一些稱謂,而這些與民族音樂有關的稱謂還未提升到術語的高度,與之對應的國家通用語的詞匯都難以確定,而要找到與之直接對應的英語詞匯也是有難度的。主要表現為:第一,術語來源廣泛,部分術語涵義獨特,在英文中找不到對等的術語,如:哈薩克民歌大致可分為“安”和“艾倫”兩類,“安”和“艾倫”是哈薩克語的音譯,但是“安”和“艾倫”又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民歌,因此無法進行對譯。第二,對于音樂領域中的事物、現象、特性、關系等,不同的文獻中使用不同的術語表述,其中包括由國家通用語音譯的少數民族語言表達的術語。這是因為任何的科研都處于動態(tài)之中,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學者會在其文獻中使用不同的術語,這種現象十分普遍。如有一音樂現象,有學者稱為“自由節(jié)拍”,有學者稱“散板”。再如:音樂文獻中的“活音”和“游移音”也是同一種音樂現象的不同表述,“活音”傾向于口語,“游移音”傾向于專業(yè)性語言。第三,更突出的問題是國內缺乏長期從事音樂領域翻譯的學者或翻譯實踐者,理論研究尚有成果,翻譯實踐嚴重不足且缺乏團隊的合作。例如:從音樂類研究生培養(yǎng)的課程設計來看,一些高校的英語課仍局限在通用英語上,專業(yè)英語教學課時少,甚至沒有。這樣,一些有較高專業(yè)素養(yǎng)的學生和教師的專業(yè)英語的能力非常有限,很難勝任專業(yè)術語的翻譯工作。必須強調的是,術語翻譯本身就是一項艱難的任務,各個學科的術語翻譯都如此。
專有名詞(proper name)指的是特定的人與事物或專門機構的名稱。國家、人名、城市、地名、節(jié)日、書籍、機構、樂器、樂曲、江河湖泊、山巒大川、論文的標題等都屬于專有名詞。專有名詞的英譯不能隨心所欲,有其約定性。
1.參考官方媒體的譯名,音譯
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中專有名詞的英譯集翻譯學、民族音樂學、人類學、民俗學、文化學于一身。例如:在新疆少數民族音樂研究中,田野調查法是經常采用的科研方法之一。在田野調查研究報告里就經??梢娺@些包括地名、人名在內的專有名詞。通常情況下,專有名詞大多已經有了約定俗成的譯名,完全可以在公開出版的詞典、官方網站、報刊、雜志、論文和專著中查找到。如:地理名詞中亞(in Inner Asia)、蒙古(Mongolia)、阿勒泰山(Altai Mountains)、喀喇昆侖山(Karakunlun Mountains)、帕米爾高原(Pamir Plateau)、賽里木湖(Sayram Lake)等。
2.遵循國際慣例,音譯
民族樂器的英譯要遵循“約定俗成”和“名從主人”的原則,按照樂器所屬民族的樂器源語發(fā)音,采用音譯法或參考國際上已經認可的譯名,這是國際慣用的樂器翻譯方法。如:節(jié)特根(setiger)、低音冬不拉(bassdombra)、馬頭琴(morin khuur)、卡龍(kalong)、胡西塔爾(hushtar)和納格拉(nagra)。翻譯時,譯者需要考慮在樂器英文名稱前加所屬地或所屬民族,如:喀什都它爾(kashi dutar)、和田都它爾(Hotan dutar)、塔吉克族熱布普(Tajik rabup)、柯爾克孜族庫木孜(Kirgiz komuz)、哈薩克族薩孜根(Hazak sazgen)。另外,中亞一些國家所使用的部分樂器與新疆的部分樂器名稱相同。中亞國家的民族語言基本上與新疆部分少數民族語言屬于同一語族或語系,或者發(fā)音相近,也就是說有些樂器是兩國共同存在的樂器,樂器的讀音也相同,翻譯時可以參考這些樂器在國際媒體上的英文名稱,避免混淆,也避免一詞多譯,這有利于海外人士正確識別這些樂器。
3.遵守國家和國際上的相關規(guī)定,音譯
中國國家技術監(jiān)督局在1991 年頒布了《中國各民族名稱的羅馬字母拼法和代碼》,規(guī)定了民族名稱的英譯。如:達斡爾族(Daur)、撒拉族(Salar)、塔吉克族(Tajik)、維吾爾族(Uyghur)、錫伯族(Xibe)等。再如:行政地區(qū)的英譯。1982 年國際標準化組織依據聯合國第三屆地名標準化會議通過的決議確定了漢語拼音是中國地名的國際標準,可以按照這個標準進行翻譯,如:頭屯河(Toutunhe)、昌吉(Changji)、北屯(Beitun)等。
4.遵循“名從源主”的組織機構譯名的原則,音譯+直譯
著名學者劉法公提出了“名從源主”的組織機構譯名的原則,即服從“源頭上”最權威部門公布的譯名,或遵從機構名稱主人確立并使用已久的既定譯名或要參考專門機構公布的正在使用的譯名。[3]他在2012 年12 月出版的《漢英/英漢譯名統一與翻譯規(guī)范研究》再次論述了“名從源主”的組織機構譯名的原則,這一原則值得借鑒。例如:博爾塔拉蒙古族自治州(Bortala Mongol Autonomous Prefeture)、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Taxkorgan Tajik Autonomous County)、新疆藝術研究所(Xinjiang Research Institute of Arts)、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the Music Research Institute of Chinese Academy of Arts)等。這樣做,實現了譯名的統一,避免了譯名混亂,避免引起讀者的誤解、歧義和“以訛傳訛”。
需要特別強調的是,新疆的一些地名和機構名稱的英譯,常見的簡便易行的方法是從官方媒體上查閱到相應的譯名,不需要另起“爐灶”。這是因為新疆地名來自多種民族語言,延續(xù)了歷史名稱,符合語言學視角下“約定俗成”的原則。如:克拉瑪依(Karamay)、吐魯番(Turpan)、阿瓦提(Awat)、且末(Qiemo)、英吉沙(Yengisar)等等。
5.遵循“名從主人”和“約定俗成”原則,音譯或意譯
例如:人名的英譯。音譯法是人名翻譯普遍使用的方法。新疆漢語人名采用漢語拼音音譯,民族人名也采取音譯法。如:居素普·瑪瑪依(Jusup Mamai)、帕爾哈提·吐爾地(Paerhati Tuerdi)。遵守國際規(guī)范和慣例也是遵循“約定俗成”原則的體現,即使用國際上已經確認的專有名詞譯名。如: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人類口頭及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維吾爾族木卡姆”,翻譯為Uyghur Muqam,蒙古族的“長調”翻譯成Mongolian Urtin Dun,回族的“花兒”翻譯為hua’er 而不是huaer,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翻譯為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這些都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正在使用的譯名。
6.遵循曲名英譯中的靈活性原則,音譯、意譯、直譯、音譯+意譯、直譯+音譯等
例如:小號獨奏曲《萊麗古麗》可譯為Trumpet Layligu(l直譯+音譯),《絲路序曲》可譯為Overture of One Belt One Road(直譯),《阿娜的生日》可譯為Mother’s Birthday(意譯+直譯),《阿拉木汗》可譯為Alamuhan(A folk song of Xinjiang)(音譯),《新疆頌》可譯為Ode to Xinjiang,《帕米爾的春天》可譯為Spring of Pamir Plateau(直譯+音譯+直譯)。翻譯中有些詞匯要省略,例如《浪漫曲》直譯成Romance,“曲”不做翻譯。
新疆少數民族音樂的產生、發(fā)展,其生態(tài)與形態(tài)均受新疆特殊的自然環(huán)境和人文環(huán)境的影響。在新疆民族音樂文獻英譯的實踐中,存在的許多問題并不來自于語法等句子和語篇層面,而是來自于詞語,特別是術語的理解和翻譯。多維度追溯各個術語的來源,正確理解其內涵并給出恰如其分的闡釋,這是翻譯的基礎和必要條件。
1.精確界定術語概念
“術語”是指特定學科領域的具有特定的語義的內涵和外延的專門用語,具有“單一性”“專業(yè)性”和“科學性”等術語特征。翻譯中,最有爭議、最需要斟酌的就是名詞性實詞的翻譯,在專業(yè)領域就是術語的翻譯。術語翻譯的基本要求語義等值。術語的準確翻譯是確保譯文質量的必要條件之一。
2.標準化通用的音樂術語的英譯:直譯法
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大都用國家通用語撰寫,作者自然就借用了常用的標準化的漢語音樂術語。而在西方的音樂理論中,術語名稱有不同的來源,有德語、俄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法語、英語等,而這些來自不種語言的音樂專業(yè)術語早已在音樂界使用,大家都非常熟悉。在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英譯的譯文中使用這些術語,對音樂專業(yè)領域的讀者而言,譯文是可接受的。因此,只要譯者熟悉英語中的音樂術語表達或勤于查閱相關的專業(yè)詞典,找到對應的專業(yè)詞匯,就基本能夠做到恰如其分的翻譯。如:輔助音(auxiliary)、上行音階(ascending scale)、終止(cadence)、泛音列(harmonic series)、輔助音(auxiliary)、平衡式的二部曲式(balanced binary form)、持續(xù)音(drone)或(pedal tone)。這些術語來自不同的語族,但意義相同并通用,唯一的要求是翻譯后的術語也要是術語。
眾所周知,在西方音樂書籍中,大多數情況下,音樂術語更多地使用意大利語的表達法,其次是英語。我們在翻譯的時候,如果面對的音樂界業(yè)內的學者和專家,就可以使用意大利語的表述,因為這些意大利語的術語早已普及,但對一般的非音樂界的人士來說,最好還用純英語的術語來翻譯。例如:變化半音(chromatic semitone)、復八度(compound octave)、復拍子(compounded meter)、自然小調音階(harmonic minor scale)、二分音符(half note)、平均律(equal-temperament)、自然十二音(natural 12-tone tonality)等。
3.非標準化通用的音樂術語的英譯:在準確理解源語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造性翻譯
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化具有獨特的地域性和民族性,反映在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中出現特定含義的術語。在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中,作者借用了新疆以外其他省市區(qū)音樂的術語,還有極少新疆特有的音樂術語。首先,這些術語大部分是相關領域的專家借用了內地的或西方的音樂術語,還有一部分是專家根據音樂的實際情況,用自己的語言進行了表達,非相關領域的譯者或讀者很難把握其中的真正含義。其次,相關的翻譯實踐很少,很難找到可供參考的例子。再者,這些術語用中文表述有時會產生歧義,在英譯實踐中更易出現誤讀、誤解、誤譯現象。
這部分術語的英譯確實是一件棘手之事,只能充分發(fā)揮譯者的主體性,在準確理解源語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翻譯了。例如:在論述木卡姆的專著中就存在著增盈節(jié)拍,上、下游移音,一級多音,多結音,非調式音,四分音寬二度和四分中立音等表述。這些獨特的樂音和音程為木卡姆的旋律帶來了獨特的韻味和風格,也為英譯帶來的困難。通常解決的辦法是:(1)借用西方的術語表達,直譯,如“經過音”可譯為passing tone,“持續(xù)音”可譯為pedal tone 或drone。(2)借用西方的術語重新組合,進行意譯。例如:“增盈節(jié)拍”可譯為increased meters,“散板序唱”可譯為free-meter prelude,“變拍子”可譯為multi meter。(3)音譯+直譯?!耙r字”可譯為chen-zi(音譯)或padding character(直譯)。(4)音譯+解釋。例如:四分中立音是把一個全音平均分為四個四分音而不是分成兩個半音。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李玫老師在她的題為《中立音的調式意義》《中立音現象研究綜述》和《民間音樂中的中立音現象的律學分析》等學術論文中,采用音譯法+解釋的方法,將“中立音”翻譯為zhong-li-yin (the neutral intervals),當然,也可以采用意譯法英譯為the neutral tone system。(5)音譯+解釋+漢字。這種方法確實是比較穩(wěn)妥的翻譯方法。由于能夠撰寫學術論文或專著的人基本上是學習并掌握了音樂理論的學者,他們能夠用中外音樂術語論述新疆的音樂現象,所以新疆少數民族音樂文獻中都借用了西方或中國內地的術語表達,如:“游移音”“活音”“苦音”“跟腔”(京劇術語)、“支聲織體”等,但也有一些術語是有關學者根據需要而采用或借用其他學科的術語。例如:周吉先生在《木卡姆》一書中有這樣的表述“在納瓦調中存在四分音寬二度和四分音窄二度(或稱四分之三音,150 音分)、四分音寬二度(250音分)、四分音寬五度(750 音分)及‘中三度’、‘中六度’、‘中七度’等特殊的音程”[4]。類似的情況在中醫(yī)翻譯、中國戲曲、中國法律翻譯中也存在。采用“音譯+解釋+漢字”或者“音譯+意譯+解釋+漢字”等組合式的翻譯方法得到了學術界的認可,也能讓譯入語的讀者多角度地理解這些術語,特別是首次向西方讀者譯介這些術語時。例如:散拍子即“原生性自由節(jié)拍”可譯為sanpaizi(音譯-)free meter(意譯)-(散拍子);“跟腔”,可譯為genqiang(音譯)-shadowing the melodic line (解釋)-(跟腔);“三分損益法”可譯為san-fen-shunyi-lv(音譯)+(three-partition temperament)(意譯)-(三分損益法);“隨腔加花”可譯為suiqiang-jia-hu(音譯)或aimprovevised ornamentation(意譯)-(隨腔加花);“五旦七調”可譯wudanqidiao(音譯)-five scales with seven degree(意譯)-“五旦七調”等。這種組合式譯法的優(yōu)點是:音譯法可以保留中國文化的原貌,意譯可以使讀者能夠理解其真正的含義,而標注漢字有助于回溯,特別是對于那些懂漢語的讀者來說,能夠方便讀者找到源頭。
從術語學的角度來看:術語的翻譯應貫徹“單義性”的原則,“一詞一義”。從翻譯學的角度來講,翻譯要“忠實”“準確”“規(guī)范”。由國家最權威部門組織專家研討,逐步加以解決。如樂器的英譯普遍采用“音譯+解釋”的方法,采用漢語拼音,這已達成共識。要以多學科的理論為基礎,借助翻譯學、術語學、詞源學和民族音樂學理論和知識,多請教專家,包括民族音樂學和翻譯學的專家。同時可以借鑒西方學者的譯法。
術語翻譯中存在的一個常見問題是術語翻譯的非術語化現象,譯入語不具有科學性、專業(yè)性和簡明性。音樂文獻中的標準化術語的英譯相對容易,通過查閱詞典、網站、官方媒體和書籍就能夠找到相關的專業(yè)術語與之對應,這樣也解決了翻譯后的術語翻譯“術語化”的問題。在對少數民族音樂中的特有術語的英譯實踐中,準確傳遞術語的基本涵義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規(guī)范化和專業(yè)化的問題。
譯者的主體性包括勤奮鉆研的態(tài)度,也包括良好的專業(yè)素質。譯者要不斷提升自己的專業(yè)素質。首先要積極參與國際間的交流與合作。中央音樂學院等院校每年都聘請眾多國外著名音樂家和學者來院講學、任教和訪問,舉辦大師班,舉辦音樂會和學術交流活動,這是和外國音樂界人士交流獲得專業(yè)素質提升的良機。其次,加強與音樂專業(yè)的出國留學和進修人員的溝通。再次,藝術院校要加大音樂文獻翻譯專業(yè)學生的培養(yǎng)力度。特別是培養(yǎng)每個學者或學生隨時關注國家最權威部門或國家最權威媒體發(fā)布或率先使用的譯名的能力。
專有名詞大多約定俗成,專業(yè)術語承載著專業(yè)內容。翻譯時,譯者首先要查閱相關的詞典或官方網站等確認是否已有相應的譯名,或是否在英語詞典中已存在或已納入英語中的譯名,要“從先從眾”。要學會甄別術語的語義,要尊重已有的已經被認可的譯名。需要注意的是,要避免主觀臆測術語的涵義或語義模糊。有些術語,語境不相同,含義也不同,不能作簡單的翻譯。譯者要留意這一現象,特別是外語專業(yè)出身的譯者。如“贊歌”就不能簡單地翻譯成chant 或者Anthem(贊美歌),應譯為song of praise 或者a song of praise or victory。
水是自然的生命源泉,文化是人類的精神載體。中華文化以其強大的創(chuàng)造力和生命力,為中華民族增添巨大的軟實力。在任何人類歷史時期,翻譯都是人類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盡管隨著科學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出現了新的文化傳播手段,如視頻、音頻,軟件翻譯,智能翻譯,但人工翻譯的作用與功能很難被替代。特別是在“文化自信”與中華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翻譯工作只能加強,新疆少數民族音樂的專有名詞和術語翻譯更是任重而道遠。要遵守國際慣例,遵守國家的相關規(guī)定和參考官方媒體的通用譯名做好專有名詞英譯;采用音譯、意譯、直譯、音譯+解釋、直譯+解釋等多種方法,對于標準化術語和特有術語進行英譯。做好專有名詞和音樂術語英譯工作,能夠發(fā)揮出翻譯的媒介作用,助力于中華文化走得更遠,不斷增強中華民族的國際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