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南
明清女性歷史的研究自“五四”以來就引人注目,關于明清女性的貞節(jié)是關注的重點問題?!拔逅摹敝粮母镩_放前,學界基本遵循陳東原“貞節(jié)戕害”的觀點,認為明清女性處于落后與被壓迫的生活狀態(tài),甚至認為明清女性貞節(jié)觀念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改革開放后,海內(nèi)外學術交流加強,一批海外學者如高彥頤、曼素恩、白馥蘭、李國彤等從不同角度,基于不同史料的考察,提出明清女性生活多樣化,女性生活空間也有一定范圍的自由性與自足性。這批學者的觀點突破了“五四”女性史研究中“壓迫論”觀點。但他們?nèi)詻]有注意到,他們研究所征引的女性史料是如何被書寫出來的,尤其是明清時期為正史修纂提供大量史料的地方志如何書寫地方女性,也未予以應有的關注。近年來,有些學者從文獻書寫的角度來研究古代女性歷史,如暨南大學劉正剛教授通過研究方志列女言論,發(fā)現(xiàn)方志書寫列女形象呈現(xiàn)一定的模式化和虛擬性,是為了強化并推廣儒家正統(tǒng)的忠孝節(jié)義觀念。如果從這一角度來看,文獻書寫的女性面相與現(xiàn)實中的女性面相一定會有區(qū)別。事實上,宋元以后方志,多數(shù)都仿漢代劉向《列女傳》設“列女”欄目,專為收錄當?shù)刎懶⒐?jié)烈女性事跡,推廣儒家教化。這些貞孝節(jié)烈女性是當?shù)氐浞杜?,是少?shù)人的行為,不能代表當?shù)孛癖姽餐男袨?。如果僅以列女史料文字來研究明清大眾女性的歷史,得出的結(jié)論一定是片面的。其實,文獻在記錄歷史現(xiàn)象的某一側(cè)面之時,也可能會遮蔽、掩蓋與之相關的另一側(cè)面,誤導后人對歷史現(xiàn)象復雜性的理解。因為文獻的書寫,既反映時人對歷史過程的感觀,更滲透了書寫者的主觀立場。因此,本文試圖從剖析明清肇慶方志“風俗”欄目入手,呈現(xiàn)方志中“風俗”欄目是如何描述古代女性生活面相,并觀察文獻書寫與歷史事實之間的復雜關系,以深化對明清女性歷史的理解。
肇慶位于廣東省的中西部,素為嶺南軍事重鎮(zhèn)。古稱端州,明清為肇慶府。明代肇慶府下領:德慶州、高要、四會、新興、陽江、陽春、廣寧、高明、恩平,1州8縣;清代肇慶府下領:德慶州、高要、四會、新興、高明、廣寧、開平、鶴山、封川、開建、陽江、陽春、恩平,1州12縣。明清時期是中原王朝開發(fā)肇慶地區(qū)的關鍵時期,兩廣總督府長期駐扎于府治高要縣,這一時段也是肇慶地區(qū)方志編纂的繁榮時期?,F(xiàn)存明代肇慶府志、州志、縣志有6種;清代遺留下來的府志、州志、縣志數(shù)量最多,達44種。這些方志一般多設有“風俗”目或門,有的命名為“土俗”“風俗”“節(jié)序”等,盡管名稱不一,但內(nèi)容都為記述當?shù)仫L尚習俗,是關于一地、一個民族或一個國家風俗的歷史和現(xiàn)狀的真實記錄,其中也都能找到當?shù)嘏陨蠲嫦嗟闹虢z馬跡。
明代方志所設“風俗”欄目隸屬于“提封志”“疆域志”“地理志”等門類中。如現(xiàn)存最早肇慶方志為明嘉靖十六年(1537年)《德慶州志》,其中卷七《提封志下》門類中設有“風俗”欄。所謂“提封”即疆域或者版圖。該風俗欄目,專門描述了德慶州地區(qū)的風俗民情,其中就有涉及當?shù)嘏缘幕橐?、裝束、勞作、郊游等生活面相。稍后,萬歷十六年(1588年)的《肇慶府志》和《陽春縣志》亦仿照前志的模式,分別在《疆域志》《地理志》門類中設有“土俗”“風俗”欄目。到了清代,現(xiàn)存方志大部分以“風俗”命名而隸屬于《疆域志》《地理志》《輿地志》等門類中。有些方志編纂者意識到風俗對治理當?shù)厣鐣闹匾?,將“風俗”欄獨立設門,如康熙十二年(1673年)《肇慶府志》和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肇慶府志》開始獨立設《歲時志》,康熙十二年(1673年)和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以及道光年間所修《開平縣志》均設有《風俗志》??梢?,清代肇慶方志中的“風俗”目開始獨立成“門”,取得了“志”的地位,這說明專門記錄當?shù)仫L俗習慣的“風俗”內(nèi)容被方志書寫者日益重視。
肇慶方志設“風俗”目或門,一般專門記述當?shù)貧q時節(jié)令、婚嫁喪葬、民族等方面的風尚習俗,或分門別類的某一時尚習慣??滴跏辏?673年)《肇慶府志》卷二一《歲時志》:
大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jié)則饑。故唐虞考星之中以授人時,春作秋成,使民無失?!吨芏Y》,六官亦本天地四時分其本職。然則因時施教,圣人之所重也。至風氣所感、習俗以成,不出歲時節(jié)物,而國家之政,生民之業(yè),皆取則焉。田夫野老、耕桑樹藝、婚姻酒醴之說,其可遺哉?肇地寒燠無常,民瑤雜處,風俗是以不醇,故連類及之。守臣史樹駿紀。
也就是說,康熙十二年(1673年)《肇慶府志》專設《歲時志》記錄當?shù)孛癖姎q時節(jié)物、田夫野老、耕桑樹藝、婚姻酒禮以及少數(shù)族群的生活勞作的共同習慣,反映的是當?shù)孛癖姷囊环N集體社會行為,而描述這種集體性社會行為就是以備官員觀風施教。同樣,在肇慶府轄屬的開平縣,于康熙十二年所修的《開平縣志》《風俗志》序言提到:
凡為治者,欲一道以同民,不得不觀風而問俗。南北高下,異其宜,質(zhì)文奢儉;殊其尚,節(jié)宣化裁,以協(xié)于中,則存乎人耳。輯風俗志。
史料說明,統(tǒng)治者要實現(xiàn)“一道同民”,就要觀風問俗,做到因地制宜,遵循各地方風俗差異,也要根據(jù)地方不同風尚,實施教化,但要適中,這樣才能把大家的認識統(tǒng)一起來。既然記錄風俗是為了便于教化民眾,實現(xiàn)“一道同民”,所以方志編纂者在編修時都強調(diào),要真實客觀地記錄當?shù)仫L俗。如道光《開平縣志·風俗志》記載:“相噓成風,相沿成俗,風俗之原系乎國家之禮教,故太史陳詩風傳十五,蘭臺記史俗辯九州。雖君子行禮不求變俗,而鑿雕為樸,革薄從忠。操移易之權者,正未可因任為也?!睆娬{(diào)的是君子行為應該尊重當?shù)仫L俗,即便是“操移易之權”地方官員,也不能因任而為。
由上可見,方志風俗欄是真實地記錄當?shù)孛癖姷募w性社會習慣與生活,既然風俗欄目記錄的大眾行為,那方志究竟為后世留下了大眾女性怎樣的生活面相呢?
明清肇慶方志描述女性參與的歲時節(jié)日主要有元旦、元夜、清明、七夕等。祭祖是中國傳統(tǒng)社會日常生活貫徹儒家道德倫理的一項重要活動,這種活動一般在歲時節(jié)慶的日子舉行。元旦作為一年的開始,家家戶戶都會舉行拜天地、祭祖的活動。女性在這種祭祖活動中也是不可缺少的人物。萬歷十六年(1588年)《肇慶府志》卷九《地理志三》記載:“夙興拜天地先祖,羅設果酒粉餌,焚楮帛,及送香于壇廟,男婦行賀年禮畢,幼與親長及執(zhí)友相厚者,攜果酒致敬,數(shù)日乃已?!边@種祭祖與拜天地應該是男女共同參與的活動。天啟二年(1622年)《封川縣志》卷二《輿地志一》在描述元旦日的祭祀就說得很明確:“夙興灑掃室堂,設香燭果餌酒饌,男女拜先祖已,以次拜父母翁姑及諸尊長,男子出拜宗族鄰里,親執(zhí)謂之賀歲,皆具檳榔茶酒為禮?!痹┤盏募雷媸窃诩抑羞M行的,沒有外人的參與,但清明節(jié)墓祭則在戶外公共場合中進行,可以看到有女性外出祭祖,甚至借機出游的身影。如萬歷十六年(1588年)《肇慶府志》卷九《地理志三》記載,清明節(jié)“上墓,自節(jié)日始謂之踏青,是日男女皆插柳?!鼻∈哪辏?749年)《廣寧縣志》卷七《風俗志》則名之劃青:“清明日,婦女折柳以帶子孫,展墓劃青,自是日趣至谷雨日乃止。”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肇慶府志》卷五《疆域志下·風俗》也提到:“清明日,門前插柳,或戴于首,前后數(shù)日,男女皆出,拜掃祖墳?!迸詤⑴c清明節(jié)外出墓祭,一定是男女混雜,不可能做到男女殊途。清明掃墓祭祖本應是莊嚴敬肅的事情,但許多縣志記載,清明掃墓實際上已發(fā)展成為男女借機出游,觀賞風景,放松心情的節(jié)日??滴醢四辏?669年)《高明縣志》卷五《地理志·土俗》載:“清明具時饈祭墓,門皆插柳,男女出游觀,謂之踏青?!钡拦馊辏?823年)《開建縣志》卷七《風俗志》記載:“清明前后數(shù)日,各具牲儀省墓。倩巫設醮,或僅具衣冠拜掃,其有遠祖子孫,多至數(shù)百者,共到墓處敘飲,男女別席,謂之拜青?!睆倪@些史料看,掃墓成了地方百姓匯聚放松心情的時刻,女性也是與男性一起參與墓祭的,但在吃飯時男女可能“別席”即分桌。無論是在家中祭祖,還是在郊外掃墓,女性都參與其中,這說明女性在家中和社會上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具備一定的地位。
如果說女性外出掃墓,已在某種程度上說明女性參與社會活動的話,那么方志書寫的元宵節(jié)日民俗,更強化了女性外出的身影。正月十五元宵又稱元夜,在肇慶府各州縣城邑鄉(xiāng)村都有觀燈之俗,是萬民同慶的節(jié)日。萬歷十六年(1588年)《肇慶府志》卷九《地理志三》載元夜“城市作燈結(jié)盞,通街有魚龍、走馬、花毬、琉璃、鰲山諸燈,燃蓻達曙,曠處作秋千,又以紙龍燈平地,曲折盤旋為九曲燈,男婦恣游期間,簫鼓喧闐,游人歌唱,以花筒相勝,童子則手擊小鼓,聲相應響,謂之拍鼓,鄉(xiāng)落亦然?!痹质袕垷艚Y(jié)彩,男女恣游嬉戲其間,毫無避諱。同一時期陽春縣的元宵,男女觀燈歡唱尤甚,萬歷十四年(1586年)《陽春縣志》卷一《疆域上·節(jié)序》記載:“城市張燈相尚為巧,或結(jié)鰲山于神祠之前,謂之還愿,各曠地架秋千為樂。男女皆與更唱和,不少忌諱,惟大家知禮義者不然?!庇纱丝梢?,元宵節(jié)日男婦恣游于燈市,互歌甚歡。這種習俗一直延續(xù)到清代,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肇慶府志》卷五《疆域志下·風俗》則說元宵觀燈的景象,“城市有魚龍、走馬、花毬、琉璃、鰲山諸燈,男婦嬉游達旦,途歌巷舞,以花筒相勝,鄉(xiāng)落亦然?!憋@然,一年一度的元宵節(jié),萬眾歡騰,女性與男性公開平等地出入公共場合,并無男女之防,人們在這樣的日子中可以盡情地游玩觀賞,甚至表達自己的心愿、情感。
從元宵觀燈習俗,可以看出地方婦女的行為活動相當自由。方志還書寫了“走百病”活動,從中也可看到與女性息息相關的風俗。各地有十三夜或十六夜婦女出游風俗,稱之為“走百病”,即這一天出去走走,可以一年不生病。到了清代,婦人“走百病”又有了“采青”的內(nèi)容,如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肇慶府志》卷二一《歲時》記載婦人“競采園中蔬菜懷以歸,謂可已疾”。廣東有“生菜”表示“生崽”之諧音,故有偷青是為了求子的說法。而不同縣對“采青”有不同的說法,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陽江縣志》卷一《星野考·風俗》記載:“十六夜小家婦女相邀出門,外遣步片時,謂之走百病,貪婪之輩,籍采青而技人之園間,亦有之慎行者羞與為伍?!憋@然,編者對婦女籍“采青”為由覬覦別家之蔬菜持鄙夷的態(tài)度。乾隆十九年(1754年)《德慶州志》卷十一《風土》將十六夜婦人相與出游謂之“采青”。道光四年(1824年)《廣寧縣志》卷十二《風俗》也有如此說法,只不過是在十三夜“幼小男女或三或五向各圃偷菜,謂之偷青。”而道光三年(1823年)《開平縣志》卷三《風俗志》是小民家婦女于十三夜“間出擷取園中青菜,謂之采青”,十六夜“出游謂之走百病”,幾乎綜合了前述說法?!白甙俨 币只颉巴登唷憋@然是為婦女公開頻繁地出游尋找了合理的借口。也有學者認為,這種去別人家菜園“偷青”,是一種隱喻,即自己丈夫遇到生子方面的困難,需要去別人家“借種”生子。
“七夕乞巧”是歲時節(jié)慶中專以女性為主角的節(jié)日,反應了女性對心靈手巧、精于女紅的追求,也與傳統(tǒng)社會對女性作為家庭主婦的基本才能的要求有關。肇慶方志書寫的七夕主要是女性的節(jié)日,少婦和年輕姑娘們會曬書、衣等物,用瓜果、米酒等招待傳說中的織女,祈求她賜予靈巧的手藝。萬歷十六年(1588年)《肇慶府志》卷九《地理志三》云:“七夕,人家曬衣及書,其夜女兒羅瓜果乞巧,及請廁神者?!闭貞c地區(qū)的女性在七夕的乞巧活動,不僅祭祀織女,還引出了祭祀廁神,乞求無病。廁神即紫姑神,傳說她是人妾,遭正妻的嫉妒,常常被迫做污穢的工作,后被折磨而死,死后成神,掌管著桑蠶、生育、疾病的占卜功能,成為古代女性信仰中重要神祗之一,反映了女性在生活中對疾病的恐懼,對無法把握自身命運的焦慮。故而在清代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肇慶府志》有了“七夕曬衣及書,女子羅果酒乞巧,是日汲水,貯之水不壞,可以治病。”但乞巧風俗具體到不同的縣邑又稍有不同。如康熙十一年(1672年)《新興縣志》卷十三《風俗》記載鄉(xiāng)民在這一天中曬書籍及衣服,至夜童子“焚香”,諸女子“焚麻縷,酹以果酒曰乞巧”。其中有未婚童子參與。道光五年(1825年)《恩平縣志》卷十五《風俗》中說鄉(xiāng)民以生豆芽、藏蜘蛛的方式進行乞巧活動,“汲圣水,曝衣裳,女兒以綠豆小豆小麥浸磁器內(nèi),生芽以絲縷束之,謂之種生,陳瓜果為七娘會,穿針乞巧,卜喜藏蛛,或有延巫僧設道場竟夕拜乞者。”豆芽最初被用以祈子,故“種生”表達的是對祈盼富貴得子的生殖崇拜,而如果蜘蛛在所呈瓜果中織網(wǎng),則表示有織女下凡顯靈。而道光五年(1825年)《鶴山縣志》卷二《地理·風俗》中的七夕節(jié)則演變?yōu)楸仍嚺t手藝:七月七日女子陳瓜果乞巧于庭,又“合錢結(jié)棚延道士,五眾禮拜,各家繡小荷包、平口弓鞋之類,一供天孫,事畢出鬮投之,于是有輕薄少年,訪知某物為某所繡,某貌美某女紅精好,出重金必得之,既得即以夸示于眾”??梢姡悠蚯苫顒右呀?jīng)伴隨有一定程度的男女狂歡娛樂性質(zhì),這些乞巧活動還與巫術相結(jié)合,顯示了傳統(tǒng)的嶺南巫風色彩在歲時節(jié)慶生活中的延續(xù)。
綜上所述,方志編者編纂志書中的“風俗”欄目,目的是為便于統(tǒng)治者觀風問俗,按地施治,按地施教,故而“風俗”欄目中記載的內(nèi)容一般較為客觀真實地反映了當?shù)氐牡厍轱L俗。就明清肇慶地區(qū)方志中的“風俗”欄目書寫的女性歲時節(jié)慶行為來看,當?shù)卮蟊娕缘脑跉q時節(jié)慶中的生活空間、祝節(jié)方式以及行為活動都相當?shù)呢S富,甚至有的已突破男女大防的界限。這與有些學者提出,明清王朝提倡節(jié)烈,旌揚貞節(jié)女性,致使在明清社會中上到統(tǒng)治階層,下及士大夫乃至民間社會幾乎都形成了一種“節(jié)烈時尚”,是否有些出入?但幾乎大部分的方志編者在志書中也設置了“列女”欄目,設置“列女”欄目是方志編者為了彰顯王朝教化,帶有“選擇性”的目光去記載當?shù)卦谪?、?jié)、烈、孝方面具有典型行為的少數(shù)女性群體,這顯然與方志編者書寫“風俗”欄目中豐富多樣的女性生活有差距。但是,因為這類生活不符合編者書寫的教化意圖,這些帶有傳統(tǒng)和節(jié)日狂歡性質(zhì)的女性生活的影子在列女傳中難覓蹤影。這也證實了方志編者書寫地方列女群體時所帶有的“選擇性”目光,選擇性的書寫與客觀事實全貌之間存在差距。
研究者在研究的過程中將方志中的“列女”等女性材料作為史料來征引時,應考慮其記載的選擇性和片面性,可以將之當作全面、客觀的歷史事實中的一部分去看待,還要仔細厘清這些女性史料的來源。當然這不是要全面否定“列女”等女性史料的真實性,而是應該謹慎地甄別這些史料的書寫,不能僅僅依據(jù)列女傳的簡單記述來推測明清女性生活的全貌。以此類推,僅僅通過方志或正史中有關“列女”等女性材料的分析,就認定明清貞節(jié)觀念趨于強化,只能是官紳教化體系中流行的一種假設,或者說一種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