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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化”情境下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路徑探索

2022-11-22 01:16□滕
終身教育研究 2022年3期
關鍵詞:場館學習者公眾

□滕 洋

進入21世紀后,我國政府日益重視“終身學習”?!吨袊逃F代化2035》強調,我國要構建服務全民的終身學習體系,建立終身學習制度環(huán)境、終身學習國家資歷框架,以及終身學習跨部門跨行業(yè)支持體系,以實現全民終身學習。[1]從宏觀層面看,嚴峻的國際競爭形勢需要構建終身學習體系來提升我國人力資源質量;從微觀層面看,知識的更新迭代不斷加速,需要每一個社會成員不斷學習。[2]因此,僅僅依賴傳統(tǒng)的一次性學校教育已不能適應社會變革及人自身發(fā)展的需要。為廣大公民提供多層次、多形式、全方位的終身學習體系,成為時代發(fā)展的要求,也是公民自身實現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需要。場館作為公開陳列與系統(tǒng)展示人類各個領域歷史發(fā)展的公共文化空間,以其特殊的學習資源和促進學習行為發(fā)生的獨特方式,在提高國民素質、豐富公眾閑暇生活、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等方面發(fā)揮著巨大作用,理應成為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重要依托。

在數字化時代,數字技術為公眾終身學習過程創(chuàng)設了數字化的基礎設施和實現工具,能夠引發(fā)學習者積極思維、想象,搭建了展開情感體驗的具體真實環(huán)境,這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拓展了公眾終身學習的場域,突破了公眾終身學習的時空限制,豐富了公眾終身學習的資源和方式。[3]作為公眾終身學習代表性的學習方式——場館學習,如何利用“數字化”情境優(yōu)勢,找尋到自身新的存在價值,繼續(xù)承擔好助力公眾終身學習,推進學習型社會建設的責任,以適應教育現代化變革的需求,值得研究。筆者關注傳統(tǒng)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現實困境,分析數字化場館的優(yōu)勢,并嘗試提出“數字化”情境下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路徑,以期為公眾搭建“數字化”情境下場館與公民社會之間的有效互動模式。

一、傳統(tǒng)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現實困境

場館是一個廣域的概念,是各類主題單館的集合。[4]它以闡釋歷史、傳遞科學、展現藝術,向社會大眾提供最為貼近史實的學習情境的功能,對公眾開展終身學習具有先天優(yōu)勢。盡管如此,現實中,場館與公民社會之間的互動依然面臨一些困境亟待解決。

1.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普及群體有限

在過去,場館學習者群體大多帶有“精英主義”色彩,參觀場館群體以有一定社會地位或經濟能力的人,或專業(yè)研究人員為主。隨著場館服務公眾的意識不斷增強,場館參觀者的準入門檻不斷降低,普通群體也能進入場館參觀學習?!安┪镳^應抓住一切機會發(fā)展其作為教育資源為各階層人群服務的職能。博物館的一個重要職能就是吸引來自各個階層、地區(qū)及團體的目標觀眾,并應該為一般社區(qū)、特殊人群及團體提供機會,支持其特殊的目標和政策。”[5]然而,在傳統(tǒng)場館中,受地理環(huán)境、物質條件和觀眾自身時間、知識水平等限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進入場館參觀學習,特別是那些經濟欠發(fā)達地區(qū)的群體,未能有條件感受到場館學習的魅力和價值。場館學習者的背景差異,也愈來愈阻礙場館學習價值的最大化。本研究通過對場館公眾教育程度的調查結果也進一步佐證了這樣的觀點。在進入場館參觀學習的公眾中,本科以上的學歷占51.48%,初中以下的學歷僅占15.6%。當問及“影響您進入場館參觀學習的因素是什么?”有69.79%的公眾認為,“先前的知識經驗”會影響其進入場館參觀學習。由此可見,場館雖然已面向所有公眾免費開放,但對于場館文物和展覽本身的深度和豐富的文化內涵,如果觀眾沒有相關知識經驗背景,是很難理解展陳的知識信息的,這就造成了公眾知難而退的結果。

2.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方式欠缺人文性和趣味性

學習方式是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為達到某種學習目標而采取的作用于特定學習內容(對象、客體)的具體路徑。[6]在一定程度上,學習方式反映了某一學習活動區(qū)別于其他學習活動的基本屬性。在傳統(tǒng)場館中,觀眾參觀場館的方式以走進實體場館靜態(tài)凝視、觀察展品為主,即以傾聽解說學習和觀察學習為主。場館展品被陳列在櫥窗內公開展示,觀眾無法近距離親密接觸展品,更多的是與展品進行隔窗的目光“觸碰”。這一學習方式可以充分調動場館觀眾的個體知識經驗,但對于缺乏展品相關知識信息的場館觀眾來說,這類場館學習方式極易產生“博物館疲勞”現象?!安┪镳^疲勞”是指觀眾在長時間(1.5小時及以上)的參觀過程中,逐漸出現注意力耗散、精力耗竭、認識活動機能衰退等一系列的疲勞現象。[7]場館的空間是封閉的,其文物展陳的疏密程度和高度都在盡可能延長觀眾參觀的時長,吸引觀眾靜態(tài)凝視、駐足停留。2020年,湖南省博物館到館觀眾累計高達6 411.774萬人次,在館內參觀的平均時長約為3小時15分鐘,是“博物館疲勞”節(jié)點的1.67倍。[8]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公眾場館學習效果。

此外,傳統(tǒng)場館中觀眾對文物展陳的體驗和感知是“瀏覽”組成的純粹視覺活動。傳統(tǒng)場館里的藝術珍品往往隔著玻璃陳列展出,且其大多采用專業(yè)化、抽象化和精簡化的術語釋義文物的內涵,加上傳統(tǒng)場館偏向采用暗黃的燈光渲染歷史和藝術氛圍,以保護文物免受“光污染”。觀眾常常按照策展人所設計的參展流線順序觀看,隔著玻璃與文物展陳進行目光“觸碰”,既看不清展品的原貌,也難以理解文物展陳的意涵。

3.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內容具有限制性

學習內容既是教育者用來促進學習者發(fā)展的影響物,又是學習者學習活動的對象。場館作為人類文化遺產的收藏、研究和保護文化機構,理應將其所擁有的豐富的文化和學習資源面向世界開放,與人類共享。然而,傳統(tǒng)場館終身學習內容受展廳空間與地理位置的限制,很多珍貴的藏品保存在倉庫中,無法隨時隨地展示給公眾,這導致場館可展出的藏品有限。同時,傳統(tǒng)場館部分優(yōu)質展陳的展出時間有所限制,一旦到達撤展時間,觀眾將無法再次看到。基于展出空間和展出時間的規(guī)定性,公眾只有親臨實體場館才能參觀。此外,由于傳統(tǒng)場館的展陳是唯一的、不可再生的,所以要求嚴格保護、避免遠程移動,這導致了場館終身學習內容難以實現跨時空的交流與共享。

4.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軟件環(huán)境不完善

“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軟件環(huán)境不僅包括管理和服務軟件,也應該包括場館管理服務人員的素質和觀念?!保?]當前,場館終身教育功能的實現尚存在軟件環(huán)境不足,具體表現為:其一,場館管理理念落后。由于大多數場館具有公共性質,基本完全依托國家財政撥款生存,從而缺乏積極拓展業(yè)務范圍的主動意識和活力,常常閉館自鎖,保持“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tài)。其二,場館教育人員的能力各異,教育素養(yǎng)參差不齊。由于準入制度不完善,從事場館教育工作的人員多為考古學、歷史學學科背景,對教育理論知識的掌握少之又少,對場館教育功能的重要性認識不夠,他們傾向于關注場館的展示、收藏、研究等功能,導致場館終身教育功能無法發(fā)揮其應有的作用。相反,國外場館對教育人員的綜合素質要求非常高,他們必須具備一定的教育背景,掌握多學科知識,必須非常具體地了解每一項教育活動的策劃、流程、理念、方法等,并需要通過不斷的培訓、研學提升自身素養(yǎng),這是國內場館目前所忽視的。其三,傳統(tǒng)場館終身教育功能地位邊緣化。在博物館界,教育并不是場館先天具有的功能,展示、收藏、研究功能仍是并將繼續(xù)是場館主流研究方向。但不可否認的是,隨著社會的進步、終身學習理念的深入,人們開始對自身精神層次有了更多更高的追求,場館為滿足民眾的需求,也開展了豐富的教育活動,比如館校合作、走進社區(qū)、走進單位等等,但真正能給觀眾提供豐富有趣的科學、藝術、人文體驗的教育活動,少之又少。目前場館教育仍停留在“做一項教育活動”,而不是“做好一項教育活動”的層面,對于場館終身教育功能的真正理念與內涵缺乏深入理解。

二、“數字化”情境下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優(yōu)勢

隨著互聯網的廣泛普及和技術的飛速更替,世界已進入一個完全被數字包裹的時代。正如尼葛洛龐蒂所言:“我們無法否定數字化時代的存在,也無法阻止數字化時代的前進,就像我們無法對抗大自然的力量一樣。”[10]數字技術的出現,延伸了公眾的學習空間和學習時間,提供了重塑教育的機會,也創(chuàng)新了獲取信息的路徑、人際交流的方式和呈現學習的新方法。作為終身學習領域具有代表性的學習方式——場館學習,在“數字化”情境下,產生了有別于傳統(tǒng)場館學習環(huán)境、資源、方式、交互群體等新特征,其終身學習功能的實現將更具優(yōu)勢。

1.虛實融合的學習環(huán)境,增強公眾終身學習的具身性

與傳統(tǒng)場館靜態(tài)式的線性敘事學習環(huán)境不同,在“數字化”情境下,場館可以通過利用多種數字技術的協調和配合突破時空界限,實現虛擬“物”與真實“物”的融合,為觀眾營造虛實融合、多點交互的學習環(huán)境,從而增強觀眾場館參觀的具身感和沉浸性。在虛實融合的場館學習環(huán)境中,觀眾獲取信息的方式是一種多模態(tài)感知學習的過程,體現出“生理諸官能的統(tǒng)一”。多模態(tài)是指采取多種方式獲取關于同一現象、過程或環(huán)境的信息。[11]在數字化場館中,豐富的數字技術和資源可以對無法再現的文物及環(huán)境進行塑造,并創(chuàng)造出仿真環(huán)境和生動直觀的情境,立體地呈現學習對象,實現學習者多模態(tài)感知信息,以達到對學習內容的全面理解。如在“青銅器的認識”學習中,觀眾可以通過觸摸場館青銅器實物或模具了解其質感,觀看視頻或圖片掌握其構成成分,借助VR技術虛擬實驗得知其鑄造方法等。同時,虛實融合的場館學習環(huán)境不僅能為學習者提供具身體驗學習情境,還能幫助他們實現意義建構。如學習者在實體場館中通過觀看視頻、音頻、圖片、文字等多媒體內容,直接獲取抽象化的知識信息。在此基礎上,觀眾借助場館提供的物理環(huán)境及數字技術開發(fā)的學習工具和實踐活動,聯結個體內部的抽象認知與外部的真實情景,既能實現學習對象的具體化,又能鞏固學習者學習經驗并幫助其構建新的認知體系。

2.線上與線下混合的學習方式,弱化公眾終身學習的社會差異

在“數字化”情境下,場館的數字化建設、場館社交媒體、移動工具和應用程序的開發(fā),使得場館從一個公共學習空間逐漸向梅洛維茨(Meyrowitz)所說的媒介場景過渡,任何年齡、地區(qū)、社會背景的群體都可以通過線上或線下的學習方式共享場館豐富的學習資源。[12]公眾可以選擇足不出戶應用移動終端或互聯網直接獲取場館知識信息,展開與參觀者之間的互動交流,實現協作學習;公眾也可以選擇在線下的實體場館參觀學習,實現與實物的近距離接觸和學習者之間的面對面互動。這一線上與線下混合的場館學習方式,為公眾終身學習提供了自主選擇學習內容、調節(jié)學習進度,以及對學習活動的自我調節(jié)和自主管理的機會,充分彰顯學習者的主體性和個性化需求。除此之外,在相對獨立于社會大環(huán)境的館舍空間內,所有的參觀者在本質上被平等為沒有差別的個體,知識階層與勞動階層的社會距離被消解,富足與貧困的符號表達被弱化,人們在享受著自由的學習方式和相同的學習資源的同時,體會到平等享有社會資源和自由學習方式帶來的滿足與和諧。在更深層面,這些來自參觀者的真實體驗會逐步內化為他們生活中的美好記憶和幸福源泉,繼而帶來生活方式的改變與更多主動學習動機的產生,這也正是終身學習理念所倡導的基本思想。

3.豐富優(yōu)質的學習資源,保障公眾終身學習的質量

終身學習資源分布廣泛、內容豐富,但一些資源呈現出良莠不齊、組織不合理、碎片化和淺層化的特征。場館作為一個不以營利為目的、面向全體公眾開放的公益性機構,本著研究、教育和欣賞的目的,對人類和人類環(huán)境的見證物進行搜集、保存、研究、傳播和展覽,確保了其展示的信息是學習的優(yōu)質資源。數字化時代的到來,場館通過“文化+科技”的方式,大力開發(fā)豐富多彩的場館互動體驗項目,有效增強了場館學習資源的趣味性和多元性。如借助數字技術開發(fā)“國家寶藏”“上新了故宮”“如果國寶會說話”等在傳播層面非常成功的視頻影片,故宮博物院開發(fā)的深受觀眾喜愛的“皇帝的一天”教育游戲App,以及基于敦煌莫高窟開發(fā)的“數字敦煌”數字博物館項目等等。這些基于實體場館的主題資源,通過數字技術有效整合和拓展為專題性學習資源,極大地提升了場館學習的趣味性、教育性和科學性,深受觀眾喜愛,并成為數字化場館吸引和惠及更多公眾的主要形式。由此可見,“數字化”情境下的場館是優(yōu)質學習資源陣地,娛樂休閑與文化熏陶共同建構了個體的知識體驗,趣味性與教育性融合有效地保障了公眾終身學習的質量。

4.多元化的指導者,增強終身學習者間的交互性

場館終身學習者的有效學習離不開指導者的引導和幫助。在過去,場館終身學習的指導者以社教部的工作人員和講解員為主。隨著數字技術的應用,場館終身學習指導者逐漸多元化。數字技術創(chuàng)造的網絡空間,學習者在論壇上發(fā)表評論或提出疑問,就會收到無數條與其素不相識且從未謀面的網友們的答疑解惑和交流學習,這些人也是場館終身學習指導者的重要組成。除此之外,場館線上還提供了一些微課堂、講座,或者其他國內外場館的一些優(yōu)秀案例、視頻、影片等,其中負責內容介紹和闡釋的主講人也成為場館終身學習指導者之一。由此可見,數字化時代的場館學習指導者不再局限于場館內的講解員、教育工作者或其他參觀學習者,還包括網絡空間的場館愛好者或資深者,以及跨越時空的其他省份或國家地區(qū)的場館相關者等。多元的場館終身學習指導者有效加強了學習者之間、學習者與指導者之間的交流對話,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形成場館良好的學習互動氛圍。

三、“數字化”情境下場館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路徑建構

“數字化”情境下場館推進終身學習的獨特價值毋庸置疑,傳統(tǒng)場館亟須展開適應數字化學習情境的自我調整與轉型,具體包括四方面。

1.樹立終身教育意識,拓展終身學習者隊伍

教育是場館的重要職能之一。場館要意識到其區(qū)別于學校教育和其他正規(guī)機構教育的獨特優(yōu)勢,并樹立全面推進公眾終身學習的教育主體意識,改變過去對學校教育的附屬狀態(tài),把關注的焦點從在校學生群體轉向所有的公眾群體,根據不同年齡階段、不同學歷層次、不同興趣傾向的公眾差異和特性設計類型多樣的活動,以凸顯其自身獨特的、不可替代的終身教育主體價值。

為拓展場館終身學習者隊伍,場館應探索與各界的聯合機制,實現學習資源有效整合,進而惠及更多公眾?,F代場館是一個愈加開放的文化機構和教育機構。場館要適應數字化社會,實現效率高、效果佳的終身學習,就必須自己打開館門走出去,尋找優(yōu)質的社會學習資源,尋找真正需要自身發(fā)揮學習功能的場所。比如,數字化場館要主動創(chuàng)造條件和所處社會文化場域中的各級各類場館建立合作關系,豐富館藏資源,舉辦靈活展覽以吸引更多觀眾;嘗試建設數字場館,將館藏文物通過生動的聲光電技術展現出來,并將其遠程輸送到城市文明圈之外的農村地區(qū);和周邊的中小學、大學建立緊密的合作、共建關系,舉辦一些和學校課程相匹配的活動課程;與其他機構開展緊密合作,創(chuàng)新場館學習資源的展示形式。以中國國家博物館、湖南省博物館、南京博物院等七大國家一級博物館與抖音平臺合作推出的“博物館抖音創(chuàng)意視頻大賽”合作項目為例,七大博物館為延展國寶展覽的受眾范圍,讓博物館文化深入大眾群體,選擇了與人均日活量最高的抖音短視頻平臺進行合作,攜各自鎮(zhèn)館之寶跨越時空同臺亮相。這一以互聯網的全球“鏈接”來實現博物館的線上“互聯”的館際合作模式,真正地突破了館際之間固有的時空界限,整合了不同場館之間的特色資源,促進了各場館學習資源以更加創(chuàng)新、系統(tǒng)的形態(tài)向公眾開放。

在“數字化”情境下,中國國家博物館充分利用數字技術的優(yōu)勢為公眾提供更好的服務。例如,疫情期間為滿足廣大觀眾的精神需要,博物館充分利用數字技術為公眾提供在線“云看展”“云直播”等云游覽場館模式。其間,博物館共推出239條云看展、云覽文物博文,集中呈現了30余個重點展覽專題頁,展示了40余個在線虛擬展廳,推出了精選館藏文物的三維互動欣賞,并在官網、微信、微博、學習強國等平臺設立好展、好課、好文物等多個話題欄目,將抗疫和“云游”結合起來,有效地滿足了公眾的參展需求。未來,場館仍需利用數字技術的優(yōu)勢,充分開發(fā)和利用自身的各類文化資源,為全體公眾開發(fā)新的體驗式項目,設計新的探究式課程,提供豐富的線上學習資源,滿足公眾隨時隨地學習的需求,并力求在社會大眾中保持自身的存在感與新鮮度,在終身學習體系全面構建的過程中不斷拓展受眾,增強社會影響力。

2.深度挖掘場館文化內涵,創(chuàng)新終身學習內容

場館作為優(yōu)秀歷史藝術科技文化的綜合體,是公眾豐富精神生活、實現終身學習的重要場域。如果場館想在公眾閑暇的學習選擇中獲得優(yōu)勢地位,就必須借助數字技術充分體現自己的文化特質,積極將文化經驗融入終身學習者的閑暇時間,使場館參觀學習真正成為他們的一種文化習慣。為進一步推進場館成為終身學習者的選擇,場館可以從以下三方面努力。

首先,開展公眾調研。場館通過觀眾調查、用戶習慣分析、大數據分析等手段,了解觀眾的實際需求。通過精心的策劃籌備,深入挖掘場館的優(yōu)質特色文化資源,運用各種先進的科技手段,在數字內容、交互形式、體驗方式上創(chuàng)新,打造出具有吸引力、傳播力、生命力的場館文化展陳和活動。

其次,樹立內容為王、觀點致勝、品牌至上的理念。場館的核心靈魂是基于實物基礎上的主題演繹策劃與創(chuàng)意,不管數字技術如何,其形式和目的總是為內容服務的。技術的運用要以最大限度地展現內容為準則,不能顛倒。但場館展陳設計和活動開發(fā)也并不能僅僅滿足于“信息提供者”的角色,尤其是身處這樣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優(yōu)秀的展陳和活動策劃還應該體現出觀點制勝的特點。場館從來就不缺少內容,很多展覽的根本問題也從來不是缺少內容,而是缺乏對內容的細分縷析,對展覽主題的精確定位和多視角、多元化的闡釋,以及與觀眾之間的聯結。有了好的內容與好的觀點,還需要打造品牌(或經典)展陳,并進行文化交流和輸出,從而吸引到更多的公眾走進場館,自覺不自覺地參與學習。

最后,場館展陳不能僅是單純的、多角度的外形觀賞,要深度挖掘、立體演繹文物內在的精氣神和背后所衍生出的藝術人文價值。對于文物展示來說,很多館最愿意做的就是把它還原到當時的社會場景中,追求再現當時情境的逼真效果。但如果場館展陳僅僅局限于此就會顯得淺薄,也是對數字技術手段的一種浪費。好的展陳,除了社會環(huán)境的還原和器物的功能展示外,更重要的是它還必須和當時的人、人的生活、人的文化建立起一定的聯系,這也是學習體驗中一直提倡的人和物的聯系。對場館而言,人和物的聯系有兩類:一類是文物和觀眾或者說現代的人的聯系;另一類是文物與其真實存在時的人的聯系,這常常容易為人們所忽視,兩者恰恰都是可以借助數字技術予以呈現或再現的。當場館與公眾的日常生活及公眾自身建立了聯系,當場館的內容、技術和形式能夠完美融合,公眾則不可能忽視場館的價值與意義。

3.厘定技術與場館學習融合的邊界,踐行寓教于樂的終身學習理念

有研究者通過公眾調查發(fā)現,沒有證據表明公眾參觀場館的原因要么是休閑娛樂,要么是學習,相反,幾乎所有的參觀者都是為了同時獲得學習和休閑體驗。[13]在此基礎上,學者Gilmore基于其經驗構造理念提出:“場館不應該糾結于要么娛樂公眾,要么教育公眾,而是致力于激發(fā)公眾獲取具有教育性的、愉悅的經驗,這些經驗能夠讓公眾從中建構個性化的意義?!保?4]“數字化”情境下公眾場館學習應避免泛娛樂化,堅守教育性和人文性,場館要堅持知識文化傳播與趣味性融合的理念,即:一是基于實體場館文物和展陳的基礎,借助數字技術充分挖掘和思考場館學習的趣味性和教育性特質;二是以觀眾喜愛的娛樂方式來設計學習活動或開發(fā)項目,或者在娛樂項目中植入教育與學習元素,從而為公眾提供娛樂性和教育性兼具的復合體驗;三要堅守底線思維,認識到“娛樂性”絕不是泛娛樂性、低趣味性和網紅化,要堅持將優(yōu)質的內容和趣味性方式相融合。

同時,場館要樹立正確的技術觀。一方面,要堅持技術使用的底線原則。從人的發(fā)展來說,技術化的方式是一種外在于生命的發(fā)展方式,其之于人類根本的價值在于彌補人類生命技能的不足,增強人類的能動性。[15]因此,不是任何數字技術都要引進場館,也不是引進越多數字技術就越好。人越依賴技術,越容易忽視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與互動,這在一定程度上會帶來技術的工具理性風險。[16]場館要明確技術使用的底線原則,技術要為人服務,不能占據主導地位,謹慎選取與學習資源性質相匹配的數字技術應用及平臺,切勿拿來就用。另一方面,要充分滿足學習者的技術體驗需求。一是通過數字化升級打造場館數字化場景,吸引學習者興趣;二是在社會主流文化語境下進行內容營銷,樹立嚴肅活潑的場館新形象;三是升級開發(fā)場館文創(chuàng)產品,使之適配不同學習者的品位與風格。當學習者的需求得到滿足,通過價值認同建立緊密聯系,便可以帶動更多人走進場館,了解場館,喜歡場館,參與學習。

4.完善場館數字化建設的管理制度,提升終身學習的軟件環(huán)境

要想充分發(fā)揮技術與學習融合的優(yōu)勢,需要完善場館數字化建設的管理制度,并提供相應的條件支持。首先,要從管理層面建立健全與場館數字化建設相適應的管理制度,制定數字化長期整體發(fā)展規(guī)劃及實施方案。如場館可以設置獨立的數字展覽部門,專門負責場館線上與線下數字平臺的運行與維護。

其次,要加快培養(yǎng)和引進復合型人才?!皵底只鼻榫诚碌膱鲳^學習更加強調智慧化、定制化和科學化,特別需要一大批既懂博物館業(yè)務又懂信息技術的高端復合型人才參與。解決這一問題的最佳辦法就是博物館自身調整人才引進策略,政府也應提供引進復合型人才的政策支持和資金保障。此外,相關部門要建立健全合理的數字化時代場館教育工作者的培養(yǎng)和用人渠道,通過調整正規(guī)院校相關專業(yè)培養(yǎng)體系,最大可能培養(yǎng)該類高級復合型人才。

最后,公眾場館學習的數字化發(fā)展必須把控在學習者能力可控范疇內。當前,很多場館應用的數字技術可能會因為不能被場館學習者有效操控而難以日?;?,甚至會出現逆反、排斥的情緒,從而影響場館參觀學習的整體效果。對于場館而言,場館學習應用的數字技術設備不是越復雜、越新越好,而是學習者能夠迅速掌握和嫻熟操控新技術更為重要。同時,場館要給予學習者充分的指導和充足的時間練習操控。并且,數字技術的更新換代要遵循技術的連續(xù)性和持續(xù)性原則,不能盲目求新求異,應在原有的技術基礎上進行升級和維護,以提供給學習者更好的體驗感。有學者提出,教育不需要對任何新技術太敏感,這是因為教育本身還包含社會積淀和穩(wěn)定的力量。[17]這一觀點也同樣適用于場館學習。場館本身具有的文化沉淀和場域氛圍就說明場館學習具有一種基本的穩(wěn)定節(jié)奏感,學習者應該在其中學習、操控,進而有效利用場館學習的方法和技術,實現置身場館參觀學習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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