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方 高曉林
在過去的數年間,人工智能的發(fā)展遠遠超過人們的預期,逐漸從專家的預測變?yōu)楝F實。人工智能正推動著人類社會各個領域從數字化、網絡化向智能化轉變。就政治層面而言,作為一項具體技術的人工智能已觸及政治生活深層次的部分。智能技術為政黨政府賦能,使其進入“智慧大腦”時代,在政黨形象提升中展現了巨大的技術潛力,但人工智能也對傳統(tǒng)的政黨形象生成機制和傳播路徑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在此背景下,中國共產黨形象建構問題日益突出,已成為一個必須解答的現實課題。
政黨形象首先由英國政治學家格雷厄姆·沃拉斯(Graham Wallas)提出。他認為,政黨能否贏得選舉還受到非理性因素的影響,如政黨名字在人們的視聽中“會引起色彩和音樂的聯想,也會引起傳統(tǒng)習慣和感性的聯想,這種聯想一旦形成,就獨立于政黨的政策而存在”。〔1〕沃拉斯由這種“聯想”提出了“政黨形象”概念。對于政黨形象的定義,有學者強調政黨形象的客觀性,認為“黨的形象是黨的全部理論和實踐外在的、整體的表現”?!?〕也有學者從公眾認知和評價的主觀性角度出發(fā),認為“黨的形象是黨員和人民群眾以及國外公眾對共產黨本身、黨的各項活動及其成果給予的總的評價和認定”?!?〕學者們定義的角度雖然不同,但可以看出:政黨形象是主觀和客觀的統(tǒng)一,政黨在公眾心目中的主觀印象是政黨自身客觀狀況的投射。
然而,由于受自身閱歷、情感、態(tài)度、知識水平等主觀因素的制約,公眾對于政黨的認識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失真,甚至會存在某些片面性。同時,政黨形象還受到社會輿論環(huán)境和傳播手段的影響。因此,政黨形象有時也會出現主客觀不一致的情況,如有的政黨執(zhí)政理念很先進,執(zhí)政績效很突出,但由于受到國內外復雜因素的影響,執(zhí)政黨形象資源不斷流失,最終喪失了執(zhí)政的資格。政黨形象的生成機制表現為形象主體、形象客體及形象媒介之間的結構和關系。形象主體即政黨自身,包括黨的綱領、歷史、符號、績效、作風、組織架構、政黨領袖以及黨員干部素質等;形象客體即社會公眾,包括黨內成員、黨外群眾及國外公眾,其中黨內成員既是形象客體又是形象主體;形象媒介即傳播政黨形象的傳統(tǒng)媒介(廣播、報刊、電視、群眾口碑等)和現代媒介(互聯網等)。政黨形象的生成是一個受自身、公眾與媒介影響的“三重建構”的動態(tài)過程。綜上所述,政黨形象就是指公眾以政黨的理念、符號、作風、能力、績效、領袖及其成員等特定的客觀表現為基礎所形成的綜合且相對穩(wěn)定的印象、認知和評價。
人工智能是指“基于數據、計算力和生物化學等的模擬,并通過特定算法輸出一系列解決問題的清晰指令,進而研究和開發(fā)用于模擬、擴展人類智能的應用”。〔4〕在人工智能時代,傳媒技術高度發(fā)達,政黨活動越來越公開、透明,人們對于政黨曝光在公眾視野中的形象格外關注,政黨形象變得更加直觀化、人格化。傳統(tǒng)的“政黨—媒介—公眾”的單向度形象生成機制難以為繼,公眾和媒介在政黨形象建構中自主性大大增加,政黨形象的“三重建構”特征更加明顯。人工智能既為政黨形象提升提供了有利條件,也帶來了挑戰(zhàn)。中國共產黨必須直面技術進步所帶來的機遇和挑戰(zhàn)并給予有效回應。
人工智能孕育著走向“數字秩序”的巨大能量,讓政黨政治實踐變得更加科學、高效、透明。人工智能可以幫助作為形象主體的中國共產黨提升自身客觀表現,為良好形象的建構提供新的技術支撐和智慧渠道。
黨的十九大提出,中國共產黨致力于打造“始終走在時代前列、人民衷心擁護、勇于自我革命、經得起各種風浪考驗、朝氣蓬勃的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的新形象?!俺瘹馀畈钡男蜗笠髢仍诎讼冗M、創(chuàng)新、活力等元素。先進性是中國共產黨的本質特征,而技術本身就是理性、現代性和先進性的標志,技術進步是政治合法性的重要來源??茖W技術帶來了生產工具的變革,生產工具又使得生產力大為提高。正如馬克思所說:“大工業(yè)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學并入生產過程,必然大大提高勞動生產率,這一點是一目了然的?!薄?〕人工智能作為新一輪科技革命的標志性事件,逐漸成為經濟中重要的顛覆性力量和價值創(chuàng)造引擎。它通過替代勞動以及賦能勞動者,擴充勞動供給,提高生產效率,將引起生產力革命性的變化,對國家的前途命運和人民福祉的影響與日俱增。
積極發(fā)展人工智能是中國共產黨走在時代前列的生動體現和內在要求,有助于中國共產黨樹立朝氣蓬勃的先進形象。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人工智能“具有溢出帶動性很強的‘頭雁’效應”,“加快發(fā)展新一代人工智能是事關我國能否抓住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yè)變革機遇的戰(zhàn)略問題”?!?〕作為開放的學習型政黨,中國共產黨能夠做到與時俱進,積極擁抱人工智能技術,制定和出臺了一系列人工智能發(fā)展政策。當前,我國經濟正處于由高速發(fā)展轉向高質量發(fā)展的換擋期,迫切需要新一代人工智能技術添薪續(xù)力。人工智能所衍生的新認知、新方法、新決策可以創(chuàng)造新經濟模式、新經濟價值、新就業(yè)方式,推動中國經濟跨越式發(fā)展,更好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人工智能技術將顯著地增厚黨的執(zhí)政績效,賦予中國共產黨“代表先進生產力”的形象以新的內涵,為政黨形象提升開辟新的空間。
長期以來,中國共產黨主要以自下而上的“匯報”形式和自上而下的“傳達”形式進行信息傳遞與溝通,但受限于過多的信息傳輸層級和壁壘,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信息的“跑、冒、滴、漏”,造成“兩個層層衰減”問題,即自下而上反映訴求的信息層層衰減,自上而下解決問題的力度層層衰減。這在相當程度上損害了信息傳遞和處理的效率。人工智能“通過遍布社會的信息傳感器和大數據體系使得黨中央不需要逐級傳輸就可以實現對全局信息的把握”?!?〕在信息傳遞上有以下優(yōu)勢:一是直接及時,信息傳遞環(huán)節(jié)更少,速度更快,避免信息傳遞過程中的截留和曲解問題。黨中央可以在第一時間了解相關信息,并作出快速回應,保證信息發(fā)布的權威性和精確性。二是全面準確,人工智能發(fā)掘了更多的信息采集渠道,許多無法通過數字、文字表示的信息,可以用圖像、聲音乃至眼神、面部表情等方式表示出來?!翱梢詼p少人為干預或者扭曲信息的機會空間,提升信息采集與傳輸的全面性和準確性?!薄?〕三是匿名互動,人工智能提供了一種反饋方式或雙向聯系機制,突破了傳統(tǒng)意義上的單向度輸入的限制,使得政黨與公眾溝通方式的改進成為可能,增進了雙方的平等互動。
人工智能為中國共產黨的信息與決策判斷賦能,有助于形象主體樹立權威高效的形象。第一,黨中央掌握的全局信息更為強大和精準,可以直接鎖定和瞄準目標群體,具有了直接指揮一線基層組織的能力。例如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人工智能助力社區(qū)疫情排查、流行病調查、流動人口管理等,極大地提升了疫情管控效率。第二,人工智能大大增強了政黨治理國家的數據分析能力,推動以“數據決策”和“智能決策”取代傳統(tǒng)的“經驗決策”,使得政黨更加有效地應對現代化社會中的各類復雜問題。第三,黨中央的決策更加通達和有效,基于人工智能的政策監(jiān)控系統(tǒng)可以跳過中間環(huán)節(jié)直接監(jiān)控政策實施情況,及時反饋給決策層,有效緩解公共政策的失靈和失效問題。
隨著我國社會的高速發(fā)展和人民的權利意識不斷增強,利益訴求正在呈幾何級數急劇增長。而在信息的汪洋大海中,還存在眾多“被忽視”或者“被隱匿”的民意,造成“民意表達上的不公平”。戴維·伊斯頓認為:“在政治系統(tǒng)與環(huán)境之間,存在這樣一個不斷的影響和信息流……就系統(tǒng)所要處理的需求數量而言,要用一種清楚明白、井然有序的方式,使這些需求能被接受、變?yōu)闆Q策、付諸實行是困難的。主要的困難是通道的數量和它們的運載容量問題?!薄?〕對于中國這樣的超大型國家來說,受制于制度與技術的精細化水平,難以對日益增長的、多元的、個性化的民意表達進行有效甄別和歸整。而人工智能極大地提高了信息的運載容量和處理效率,讓政治參與群體的規(guī)模不再受限,促進政治過程的秩序化和集約化。例如使用智能機器人閱讀文件,對海量的訴求進行集成與組合,有效地降低執(zhí)政黨處理民意的時間和精力成本,有利于人民各項民主權利的實現。
人工智能幫助中國共產黨增強對接公眾的能力,塑造民主親民的形象。第一,人工智能時代,政黨的扁平化特征更加明顯,政黨領導人通過智能平臺“面對面”對話了解群眾的需求,打破了政治生活的時空限制和等級限制,拉近了政黨與群眾的距離。第二,在智能算法的幫助下,政治參與將走向自動化、動態(tài)化和即時化,甚至表現出“無意識主動參與”的特征。例如,公民在網上的閱讀時間分配、轉發(fā)分享以及評論內容的關鍵詞頻度等細微足跡都可以被智能系統(tǒng)所載錄,公民在無意識中已經主動地向政府部門傳遞自己的思想和需求信息,推動政治參與向智慧質態(tài)轉型。第三,語言處理技術可以幫助公民通過與智能機器人對話的方式表達需求,意味著每一個公民都可以擁有“麥克風”,對政治議題發(fā)表自己的看法,極大地拓展了政治參與的渠道和空間。第四,人工智能所衍生的專家系統(tǒng)還可以提供解決問題的備選方案,讓執(zhí)政黨采取更具針對性的對策,實現社會治理的“精耕細作”。
人工智能日益顯示出具有超出政黨控制意愿的能力。傳統(tǒng)的政黨控制媒介、媒介塑造公眾認知的單向度形象生成機制難以為繼,構成政黨形象的主體、客體和媒介受到技術隱蔽滲透與操縱的風險已經浮現。
在歷史上,人類政治大體可劃分為“密室政治”“朦朧政治”“透明政治”三種類型。在“密室政治”和“朦朧政治”時代,政黨的秘密多為公眾所不知,政黨可以通過包裝打造“鏡頭形象”。而在“透明政治”年代,權力運行公開化、規(guī)范化,以前難以察覺的隱秘政治行為大白于天下,公眾監(jiān)督政府更加便捷和高效。政治透明度“并非完全取決于領導人或公眾意志,而與一個社會的封閉度、信息公開度密切相關,這在根本上取決于信息技術條件”?!?0〕高效快捷的信息媒介能為公眾監(jiān)督政府提供強有力的技術支持。人工智能可以將對象的規(guī)律、結構、偏好、訴求等映射在多維、動態(tài)的數據體系之中,并對這些特征的變化趨勢進行實時、數量化、可視化的觀測,讓對象以一種越來越清晰的面貌呈現,甚至能了解對象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當前,越來越多的政黨借助數據資源、智能技術來加強自身運作,成為“信息化的政黨”。包括政黨成員在內的個體將成為由一系列數據記錄構成的“透明人”。而各類數據采集設施和APP 等應用系統(tǒng)能夠輕易獲得政黨活動的各種信息,政黨保守秘密難度大大增加。這意味著政黨難以通過單純的“包裝”塑造良好形象,政黨形象越來越取決于自身客觀表現?!巴该髡巍辈皇墙^對的,但人工智能無疑提高了政治透明度,對政黨的形象建構提出了新的考驗。喬萬尼·薩托利說:“透明度即使不制造沖突,也能加劇沖突。”〔11〕一些西方政黨已經利用人工智能從海量數據中分析出關鍵線索,使其成為可操控的選舉武器。政治透明度的提高使得黨組織的決策過程、施政方式和執(zhí)政績效等完整暴露在公眾視線中,極大地增強了公眾的知情權、參與權和監(jiān)督權,對廉潔政治、民主政治及黨員干部的素質和行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黨員干部稍有不慎,其行為一經網絡曝光,便會引發(fā)輿情,給黨的形象建設造成損害。
人工智能時代,公眾的認知由于受到技術操縱而出現偏差與失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政黨在形象建構中的主導地位遭到削弱。在傳統(tǒng)的大眾傳播中,媒體通過賦予各種議題不同程度的報道重點來影響公眾的判斷和注意力,這就是“議程設置”理論。政黨往往以“把關人”自居,借助“議程設置”對報道內容進行精心選擇,引導公眾對于某事的認知,塑造自己的形象。然而,智能技術的發(fā)展極大地提高了輿論空間的信息承載力。用戶的信息消費出現自動化、個性化的趨勢。技術會過濾掉用戶不認同、不熟悉、不感興趣的內容,甚至忽視可證明自己觀點為錯誤的事實。算法技術在判斷受眾既有認知、態(tài)度以及偏好后,智能分發(fā)其感興趣的信息,使得受眾的需求在碎片化且海量的信息世界中快速得到滿足。這種對個體的無限制信息投喂容易將個體視角固定在狹小的一隅,產生“信息繭房”效應。在“繭房”這一封閉空間內,標簽化信息激發(fā)了相同情緒體驗并不斷重復,從而產生強化效果,造成網絡空間“群體極化”現象。這一現象產生了三個方面的影響:首先,基于商業(yè)邏輯,網絡媒體巨頭利用智能技術搶占注意力市場,公眾有限的注意力容易被自己感興趣的事物吸引,如明星八卦或奇聞逸事等,導致官方主流媒體發(fā)出的信息得不到應有的關注,這對“把關人”與“議程設置”來說是致命的。其次,大量相同觀點聚合起來并不斷發(fā)酵而產生“化學反應”,促使群體的思維走向更加極端,對外界的認識偏差增大且難以糾正,并在總體上呈現“自我延續(xù),自我加強的社會分化狀態(tài)”,致使公眾喪失理性思維和自主判斷能力。最后,群體的分化增加了政黨整合社會的難度。對于政黨的某一行為,公眾的評價可能會出現天壤之別。網絡空間政治觀點的對立化、碎片化讓公眾無所適從,長此以往,公眾對政黨的政治認同度下降,加劇了對政黨形象的解構。
馬爾庫塞認為,現代技術亦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2〕人工智能正借助“算法偏見”增強意識形態(tài)滲透力,操縱政黨形象的傳播媒介?!八惴ㄆ姟笔侵杆惴ㄔ谛畔⒌纳a、分發(fā)及核查的過程中對用戶造成非中立立場影響,從而導致片面、失實等信息觀念的傳播?!八惴ㄆ姟笔谷斯ぶ悄芫哂懈[蔽、更快速、更便捷的操縱與滲透能力,極易對政黨形象建構造成扭曲影響。其一,一些算法會將特定對象、特定項目、特定風險給予不當的權重,其中可能蘊含著意識形態(tài)的屬性和色彩,通過操縱信息和媒介達到改變網絡場域話語權的目的。2020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期間,網絡空間充斥著大量經過智能軟件“深度偽造”的信息,普通公眾很難辨別真?zhèn)?。一份關于拜登的虛假視頻盡管被揭穿,但已經在社交平臺上被觀看了1700萬次。其二,各種新型媒介如由社交機器人進行的計算宣傳(Computational Propaganda),即讓機器人扮演難以識別的人類賬戶,能夠以極低的成本制造虛假的“輿論主體”,具有極強的輿論操縱能力。其三,美國及其盟國憑借技術優(yōu)勢掌握了控制互聯網的主動權,經常打著“信息自由流動”的幌子侵蝕他國主權,推行網絡霸權主義。在“阿拉伯之春”中,美國運用智能技術突破他國網絡安全屏障,精準地向用戶推送“民主思想”。在當前中美博弈日趨激烈的情況下,美國極易使用新型智能機器人對我國進行計算宣傳,形成虛假的意見氣候。牛津大學兩名學者通過對推特上110 萬條和中國政治相關的帖子進行研究,發(fā)現大量旨在攻擊或對抗中國政府的計算宣傳?!?3〕人工智能已成為意識形態(tài)滲透的前鋒站,能以更低成本和更高效率達成擾亂我方輿論、詆毀政黨形象、制造社會混亂與分裂的目標。
中國共產黨必須優(yōu)化智能技術的研發(fā)與運用,充分挖掘人工智能對于提升自身形象所具備的潛力和效能,有效化解人工智能的技術風險,應從主體、客體和媒介維度加強黨的形象建設。
“打鐵還需自身硬”,加強黨的自身建設是構建良好形象的基礎和保障。在政治透明度日漸提升的時代,中國共產黨應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fā)展,樹立始終走在時代前列、廉潔高效、民主親民的形象。要在總結以往“互聯網+黨建”技術存量的基礎上,探討人工智能給黨的建設所帶來的技術增量,以“智能+黨建”推動各級黨組織建設,具體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推動反腐倡廉建設。新技術日益成為黨風廉政建設的重要利器,特別是區(qū)塊鏈技術、語音與人臉識別、OCR 圖像識別、目標定位等智能化技術的運用(如區(qū)塊鏈技術具有“全程留痕”“可以追溯”“不可偽造”等特征),意味著信息透明度的增加,從而減少腐敗發(fā)生的可能性。智能監(jiān)察系統(tǒng)如“全國檢察機關統(tǒng)一業(yè)務應用系統(tǒng)2.0版”推動檢察工作走向“科學化、智能化、人性化”,實現對違規(guī)違紀行為進行自動識別、預警和上報,使監(jiān)督執(zhí)紀問責更加精準。第二,增強黨的組織凝聚力。人工智能可以有效解決因時空限制所帶來的信息阻隔問題,為擴大政黨組織覆蓋面提供了新的載體。通過建立數字化支部、虛擬黨支部,不同地區(qū)、領域的黨組織和黨員也可以實現即時互動交流,促進黨建聯動方式的無縫隙化。通過大數據實現黨員教育管理模式的科學化和個性化,如“學習強國”“支部工作”等智能平臺向不同的黨組織和黨員推送不同的信息。第三,提高黨員干部服務群眾的能力。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各級領導干部要學習前沿科學知識,把握人工智能發(fā)展規(guī)律和特點,提高公共服務與社會治理水平?!薄?4〕人工智能對黨員干部的媒介素養(yǎng)水平和輿情引導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黨員干部在透明化的政治和輿論環(huán)境中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善于運用人工智能平臺開展各項工作,解決在面對新媒體時“不愿說、不敢說和不會說”的問題,將智能平臺看作黨聯系群眾的重要紐帶,洞悉群眾所思、所慮和所求,學會及時作出合法、合情、合理的回應。
政黨形象在智能媒介時代表現為政黨與公眾雙向對接的生成模式,政黨通過官方媒介管控公眾的認知已經變得不可能、不現實。因此,在理念層面,首要的問題就是中國共產黨必須轉變政黨形象建構理念,以“個體化引導”取代傳統(tǒng)的“大眾式控制”思維?!皥?zhí)政黨應當用對接而不是管控的理念來審視自己的政黨形象?!薄?5〕面對“群體極化”問題,執(zhí)政黨不僅要“說好”,更要“做好”。一方面,執(zhí)政黨應遵循政治原則,增強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凝聚力和引領力。充分挖掘各類資源塑造良好政黨形象,善于用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內容和形式宣傳黨的形象。另一方面,執(zhí)政黨應重視利益原則,以改善民生為抓手提升政黨形象的“建構力”,通過智能平臺充分聽取人民群眾的不同聲音,制定更為科學的方針政策,更好地滿足不同群體的訴求和愿望,以此提高整合群眾的能力。
在技術層面,智能技術可以為政黨賦能,為對接和引導公眾開辟新路徑。第一,運用智能技術監(jiān)測網絡輿論導向,更有效地識別、屏蔽非理智化和極端化的言論,勸誡那些發(fā)布此類言論的個人和媒體,推送中立客觀的意見。借助智能爬蟲技術捕捉焦點議題,及時回應公眾關切,引導公眾、凝聚共識,建構公正、理性和正面的網絡空間輿論生態(tài)。第二,優(yōu)化“推薦算法”邏輯,弱化“回聲室效應”。擴大受眾的信息接觸范圍,呈現給受眾多元化和異質性的意見及信息,糾正受眾在接觸、選擇和理解信息時的偏差。向具有不同認知的群體推送與其認知相反的內容,使其擺脫片面觀點的束縛,增強用戶理性思考能力。第三,在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fā)過程中,增加人工編輯。在數據上,設計者對擬用于機器學習的數據進行預先處理;在規(guī)則上,將相應的知識、公理納入本體構建,如植入弘揚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價值觀,善于主動宣傳,提高網絡空間的話語能力,對政黨形象進行全方位的維護。
人工智能時代,傳統(tǒng)的以官方媒體為中心的信息傳播格局被打破,新媒體在政黨形象生成和傳播中的重要性越發(fā)凸顯。因此,需要建立政黨主導下的政黨、媒體與公眾三方互動的輿論新格局。在理念層面,第一,堅持黨管媒體原則,增強黨媒在網絡空間的話語權。加強對新興媒體的政治領導和思想引領,出臺和完善相關法律和管理規(guī)則,明確媒體責任。強化內容監(jiān)督,打擊虛假新聞,確保社會輿論的健康發(fā)展。第二,黨員干部也要尊重和掌握媒介運行規(guī)律,以開放、接納和認可的心態(tài)與各類新興媒介打交道,善于管理、運用新興媒介,增強為媒介服務的意識,形成與媒介相互配合的融洽關系。第三,黨的形象建構要有強烈的受眾意識,注意輿論熱點背后的社會關切和公眾訴求,及時作出回應和解釋,化解公眾的誤解和不滿情緒,對網絡輿情進行正面引導。
在技術層面,優(yōu)化人工智能提高黨的媒介治理水平。第一,發(fā)揮主流媒體的“議程設置”功能。通過升級和優(yōu)化人工智能矯正技術漏洞和人為偏見,快速識別不良信息并加以屏蔽,對容易產生傳播效應的正面內容進行選擇性強化。開發(fā)今日頭條的“張小明”、人民日報的“小融”等寫作機器人進行新聞輿論生產,傳播主流價值觀和時代精神。第二,構建科學可行的政黨形象輿情監(jiān)測體系,對政黨形象進行“數據畫像”。通過大數據對執(zhí)政形象要素的權重進行分析與界定,形成形象評測的要素指標,包括黨的理念、績效、干部的作風表現及公眾的感受等。運用智能算法全面、精確、動態(tài)地跟蹤分析各種要素指標,甚至可以利用自然語言解密軟件洞察公眾情緒,評估各種思想觀點的傳播及影響,實現政黨形象監(jiān)測的專業(yè)化和精準化。第三,建立政黨形象應急處理與修復機制,保證在“第一時間”處置突發(fā)事件時有章可循。發(fā)揮人工智能的信息收集和溝通優(yōu)勢,及時了解真相,以主流價值觀主導“算法”,發(fā)布相關信息對媒體和公眾進行有效引導,讓“真理走在謠言前面”。借助算法制定形象應急與修復參考預案,及時回應并解決民眾關心的問題,增強民眾的理性認識,使民眾自覺規(guī)范自身行為。通過對網絡輿情危機的有效治理,提高突發(fā)事件下的形象管理和修復能力。
人工智能技術對政黨形象的影響取決于技術是否受到政黨的有效控制。中國共產黨作為執(zhí)政黨位于社會網絡的中心位置,擁有強大組織能力和動員能力,在化解人工智能風險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優(yōu)勢。中國共產黨能夠在民主和法制的框架內,將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fā)和運用納入組織化的軌道中,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以人民需求、人民滿意為出發(fā)點和落腳點,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制度,強化對算法的監(jiān)管和約束。但我們仍然不能忽視人工智能對政黨形象建設的潛在威脅,人工智能日益顯示出具有超出政黨控制和操縱公眾認知的能力。面對這種迅速發(fā)展的、極具顛覆性的技術,政黨應在發(fā)展技術與風險防范方面多做一些前瞻性思考。如何駕馭人工智能技術,使之服務于政黨形象建設的能力最大化,將成為中國共產黨形象建設的關鍵命題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