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昊豫
(湖北民族大學(xué) 文學(xué)與傳媒學(xué)院,湖北 恩施 445000)
書信是傳遞信息的重要媒介,根據(jù)其材質(zhì)、規(guī)格及相關(guān)典故,人們用多種借體借代“書信”。前人對“書信”借體的研究頗有建樹,但仍有兩點(diǎn)不足。一方面,“書信”借體缺乏統(tǒng)一的分類標(biāo)準(zhǔn)。黃得蓮《“書信”一詞在古代詩詞中的藝術(shù)化表現(xiàn)》和袁靚文《唐宋詩歌之書信意象的比較研究》的分類方法各有新意卻不夠簡潔明晰,故本文以借代邏輯——本體、借體間的相關(guān)性來對“書信”借體進(jìn)行分類。另一方面,前人研究多忽略分析源于典故的借體——典源性借體的借代邏輯。雖然,人們對“書信”部分借體借代義形成途徑已達(dá)成共識,如簡、牘、函、素、翰等借體是以書寫材料或工具借代“書信”;但學(xué)者對典源性借體的研究還不夠深入和細(xì)化,侯莉《中國古代書信別稱談》中借體“雙鯉”和“魚書”分別被作者歸為第一類和第三類,這表明典源性借體不應(yīng)獨(dú)立成類。
文中五種典源性借體既具共性,又具差異性。其共性在于,它們與本體的相關(guān)性可看作“個別代一般”,“雁書”“青鳥書”“錦字”“梅花”和“八行書”可分別理解為,以蘇武的、西王母的、竇滔妻蘇氏的、陸凱的和竇章的書信來借代一般書信。然而,同一借體與本體的相關(guān)性并不唯一,這些借體的借代邏輯在某種角度上并不完全統(tǒng)一,而且各借體的使用主體也有差別,此即本文研究的重點(diǎn)。
鳥類傳書的故事與人類馴化野鴿不無關(guān)系,“鴻雁”和“青鳥”作為信使的文學(xué)形象分別出自《漢書》和《藝文類聚》,后人于是以“雁書”“青鳥書”借代書信,借體與本體的相關(guān)性都可看做是“動物代其所攜之物”。
用“雁書”借代“書信”與蘇武出使匈奴之事相關(guān)。據(jù)《漢書·蘇武傳》載:“?;菡埰涫卣吲c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道。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盵1]鴻雁在?;轂榫忍K武所編造的故事中成為信使,由此“雁書”可借代“書信”,本體“書信”與借體“雁書”的相關(guān)性是“動物代其所攜之物”(1)“雁書”同“雁足”,韓陳其釋“雁足”借代書信是以“動物代其所攜之物”。參見韓陳其《漢語借代義詞典》(廣東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79頁)。。
以“雁書”為借體,可代友人信。比如李白的《送友人游梅湖》:“送君游梅湖,應(yīng)見梅花發(fā)。有使寄我來,無令紅芳歇。暫行新林浦;定醉金陵月。莫惜一雁書,音塵坐胡越。”[2]767詩人希望友人不要因相距遙遠(yuǎn)就吝嗇寄“雁書”,愿朋友不要白白浪費(fèi)這迷人春景,能效仿陸凱寄梅,將春芳和月色都分享給自己。同樣,在送別時叮囑友人勿忘寄信的,還有“解劍別此水,憐君向桂林?!怅栯m更遠(yuǎn),莫遣雁書沉”(李夢陽《新喻遇薛子送贈二首·其二》)[3]和“長鋏今何適,從軍赴桂林?!湎婧翁幫?,愁絕雁書沉”(于慎行《聞胡竺蘭山人被縶有懷二首·其二》)[4],兩首詩恰巧都是寬慰被貶謫到桂林的友人,以“雁書沉”代書信斷絕。寫急切等待友人書信的,有楊慎的“從茲萬里去,莫遣雁書遲”(《留別三池》)[5]和王勃的“今日龍山外,當(dāng)憶雁書歸”(《九日懷封元寂》)[6],前者實(shí)寫詩人渴望盡早收到至交“三池”——余氏三兄弟的信,后者從對面落筆,以虛筆寫對方期盼回信來表達(dá)自己的思念。
除了借代友人信,“雁書”也可代情人信和親人信?!把銜笨山璐槿诵牛珀處椎赖摹对V衷情·憑觴靜憶去年秋》:“雁書不到,蝶夢無憑,漫倚高樓。”[7]思婦與心上人徹底失去聯(lián)系,不論是現(xiàn)實(shí)的書信和還是虛幻的夢境都已落空。又如“雁書絕,蟬鬢秋”(武元衡《長相思》)[8]和“白玉帳寒鴛夢絕,紫陽宮遠(yuǎn)雁書稀”(曹唐《漢武帝思李夫人》)[9],也都以“雁書”斷絕表達(dá)情人相思之苦?!把銜边€可借代親人信,如賀鑄的《烏江石跂觜晚望有懷故園》就以“鴻雁書”(2)“大曰鴻,小曰雁”,鴻、雁本為一物。參見朱熹《詩集傳》(中華書局,2017年版,第185頁)。借代家書,“鱸魚鲿美招來客,鴻雁書遲夢故鄉(xiāng)。五斗月支何足道,一帆風(fēng)便可能忘”[10],詩人決意克服莼鱸之思,將保家衛(wèi)國定為首要目標(biāo)。
從使用主體上看,“雁書”為書信通用代稱,可代友人信、情人信和親人信,人們或在送別時叮囑友人勿忘寄信,或因情人書信斷絕而惆悵,或因家書遲來頻夢故鄉(xiāng),無數(shù)思念之詩中都有“雁書”的身影。
“青鳥書”(或“青鳥信”)亦可借代“書信”,本體“書信”與借體“青鳥書”的相關(guān)性亦為“動物代其所攜之物”。此借代義源于《藝文類聚》所收錄的《漢武故事》:“七月七日,上于承華殿齋。正中,忽有一青鳥從西方來,集殿前。上問東方朔,朔曰:‘此西王母欲來也?!袃A,王母至,有二青鳥如烏,挾侍王母旁?!盵11]在此傳說中,青鳥為西王母信使,故后世用“青鳥書”借代“書信”。
“青鳥書”借代的書信,從使用主體來看有神仙書信和普通書信之分。首先,“青鳥書”可代神仙書信。比如“云錦書傳青鳥信,遙看阿母自西來”(王立道《王母歌六首·其一》)[12],“青鳥信”為西王母前來的預(yù)告。其次,“青鳥書”可代普通書信。比如“任青鳥書傳,藍(lán)橋水落,猶恨蓬山天外”(黃永《薄幸·戴溪感舊》)[13],詩中的“青鳥書”既繼承典源中的神話色彩又有新變,不再拘泥于代指神仙來信,而指情人信。詩人摯愛的佳人已“蝶飛云化”,他的書信無法到達(dá)藍(lán)橋、蓬萊這樣的仙界。以“青鳥書”代情人信的,還有楊基的《夏初臨·瘦綠添肥》:“何郎粉淡,荀令香銷,紫鸞夢遠(yuǎn),青鳥書稀?!盵14]先以人喻花,再以春花將逝喻人生易老,悵然若失之情溢于言表;又如后人依托方喬所作《玉樓春·答紫竹》:“雙鬟玉面碧窗人,一紙銀鉤青鳥信?!盵15]妻子問歸期,詩人嘆長夏。
不同于“青鳥書”只能借代書信,“青鳥信”在部分情況下可借代口信,口信也同樣分為神仙口信和普通口信。以“青鳥信”代神仙口信的用法與典源聯(lián)系最為密切,如“懶答西池青鳥信,笑銜東海紫霞杯”(張弼《呂秉之員外見過》)[16]和“仙源懷獨(dú)往,青鳥信難聞”(徐禎卿《人日柬李員外出陪郊祀》)[17],“答”和“聞”表明此處“青鳥信”特指口信,前者寫詩人幻想中與神仙交游的瀟灑自在,后者寫詩人有心求仙卻難以成功?!扒帏B信”還可借代普通口信,比如“紅葉波深,彩樓天遠(yuǎn),浪憑青鳥信音乖”(張翥《多麗·為友生書所見》)[18]和“題罷紅窗歌緩緩,聽來青鳥信沉沉”(吳偉業(yè)《無題四首·其一》)[19]都以“青鳥信”代情人口信,“音乖”和“沉沉”都指音信杳然。
所以,“青鳥書”一方面可代神仙書信、口信,詩人遨游于幻想世界,或以仙人賀壽表達(dá)祝愿,或以與神仙交游展示修行功力;另一方面,“青鳥書”又可代普通書信、口信,表達(dá)男女相思之苦。
此外,與本體“書信”的相關(guān)性為“動物代其所攜之物”的,還有“犬書”(3)“犬書”借代書信的用法出自《晉書·列傳·陸機(jī)》:“初機(jī)有駿犬,名曰黃耳,甚愛之。既而羈寓京師,久無家問,笑語犬曰:‘我家絕無書信,汝能赍書取消息不?’犬搖尾作聲。機(jī)乃為書以竹筒盛之而系其頸,犬尋路南走,遂至其家,得報(bào)還洛?!?房玄齡《晉書》第5冊卷54)和“魚書”(4)“魚書”借代書信有三種說法,一說漢代以前裝信的函匣是魚形,一說為“鯉腹傳書”的傳說,一說為比喻修辭,本文取第二種說法。參見葉新華《舊體書信用語簡編》(時事出版社,1993年版,第1頁)。。比如“犬書曾去洛,鶴病悔游秦”(李賀《始為奉禮憶昌谷山居》)[20]以“犬書”代書信,懊惱自己不能照顧病重的妻子。又如“白首奉魚書,蕭然一事無?!匠蔷鹫V,東北是皇都”(陸游《郡齋偶書·其一》)[21]則以“魚書”代書信,高齡詩人閑居數(shù)年后重新被朝廷啟用,卻仍不忘北伐之志。
“錦字”(或“錦書”)借代“書信”的用法與竇濤妻子制“錦織回文”相關(guān),《晉書·列女·竇滔妻蘇氏》:“滔,苻堅(jiān)時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蘇氏思之,錦織為回文旋圖詩以贈滔?!盵22]故后世常用“錦書”借代書信,借體“錦書”與本體“書信”的相關(guān)性是“材料代事物”,即以信件所書材料“錦織”借代書信。
因“錦字”最早為傳遞愛人相思的信,故“錦字”一般代指男女愛情信。比如“開魚得錦字,歸問我何如。江山雖道阻,意合不為殊”(李白《秋浦寄內(nèi)》)[2]1188和“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李清照《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23],“錦字”分別代指妻子來信和丈夫來信。兩首詩中,易安“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和太白“江山雖道阻,意合不為殊”一虛一實(shí)地展現(xiàn)情人分隔兩地卻同受相思之苦,前者是由此及彼的推測,后者隱含轉(zhuǎn)憂為喜的變化?!安使{長,錦書細(xì)。誰信道、兩情難寄”(晏殊《鳳銜杯·青蘋昨夜秋風(fēng)起》)[7]17和“玉容,知安否,香箋共錦字,兩處悠悠”(張耒《風(fēng)流子》)[24]也與此類似,“兩情”“兩處”和李清照的“兩處閑愁”不謀而合。
“錦字”多代男女愛情信,但在極少數(shù)情況下可代友人信。比如李白的《以詩代書答元丹丘》:“青鳥海上來,今朝發(fā)何處??阢曉棋\字,與我忽飛去?!盵2]881還有王世貞的“錦字遙飛北極翰,故人相聚惜彈冠”(《答子相》)[25]和胡應(yīng)麟的“煙濤極目淮流阻,絕塞誰傳錦字回”(《送胡計(jì)部督餉儀真時二山人將南歸》)[26],“錦字”在第一首詩中代指友人元丹丘的信,在后兩首詩中代指戍邊士卒的信。
從上述分析來看,“錦書”在實(shí)際運(yùn)用中受典源影響較深,絕大多數(shù)都情況下都借代男女愛情信,道相思之情;只有在個別情況下可代友人信,或欣喜于友人的關(guān)心寬慰,或憐惜友人戍邊之苦。
用“梅花”代“書信”,與“陸凱傳情”有關(guān)?!短接[·果部》收錄《荊州記》:“陸凱與范曄相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詣長安與曄,并贈花詩,曰:‘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27]于是后人以“梅花”借代“書信”,梅花即為信的內(nèi)容,本體“書信”與借體“梅花”的相關(guān)性為“內(nèi)容代事物”。
“梅花”可代友人信,比如秦觀的《踏莎行·郴州旅舍》:“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cái)?shù)。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留下瀟湘去?”[28]詩人先疊用“梅花”“魚素”強(qiáng)調(diào)友人慰問書信之多,再以郴江自喻,江與人本來都自有其歸屬之地卻被迫奔向遠(yuǎn)方。又如“君寄梅花道別腸,我攀官柳送歸”(楊萬里《送廬陵宰黃伯庸赴召》)[29],“梅花”在詩中代指友人道別信,攀柳遙望足以見其依依不舍。其實(shí),時間上稍后于陸凱詩的南朝民歌《西洲曲》中的主人公也有寄梅雅興:“憶梅下西州,折梅寄江北?!盵30]不同于陸凱折梅寄友,詩中女子是將梅花寄給情人,但后人多用“梅花”代友人信,顯然陸凱寄梅的影響更大。
除了代友人信外,“梅花”在個別詩中也可代親人信,比如“不因酒債衣常典,聊寄梅花句亦酸”(查元鼎《作書寄九弟有淦》)[31],談及思親懷鄉(xiāng)之情、戰(zhàn)火紛飛的時局、多年流寓的貧困生活,他怎能不潸然淚下?
借體“青鳥書”“錦字”和“梅花”的使用主體較為明顯地受到典源影響。在典源中,青鳥攜神仙口信、妻子寄錦織回文、友人送梅花春信,神仙、妻子和友人這三種使用主體較典型。故后世運(yùn)用這些借體借代書信時,一方面繼承典源中特定的書信使用主體,“青鳥書”“錦字”和“梅花”在很多情況下都分別代指神仙信、情人信和友人信,詩人們借用典故,使感情表達(dá)更厚重而有韻味。另一方面,詩人們又不乏創(chuàng)新思維,使這些借體發(fā)展出新的使用主體。正是詩人們自覺改造借體,不局限于使用典源中的人、事、物,才能創(chuàng)新意、寫真情。
“書信”還有另一典源性借體——“八行書”(或“八行”),唐人李賢在為《后漢書·竇章傳》作注時,收錄了馬融寫給竇章的《與竇伯向書》:“孟陵奴來,賜書,見手跡,歡喜何量,見于面也。書雖兩紙,紙八行,行七字?!盵32]典源中竇章托孟陵奴寄給馬融的信每頁有八行字,而“八行書”作為書信借體時,并非確指信紙每頁八行(5)本文認(rèn)為借體“八行”并非指書信確有八行字。關(guān)于“八行”是否為書寫范例或通行箋紙,參見姜映《中國傳統(tǒng)書寫用紙的文獻(xiàn)學(xué)研究》(復(fù)旦大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2008年,第17-30頁)。字,而是取竇章書信每頁八行的特點(diǎn),借體與本體的相關(guān)性為“數(shù)量代事物”(6)韓陳其將詞語的借代義形成途徑分為十七大類,第八類為“數(shù)量代事物”。參見韓陳其《漢語借代義詞典》(廣東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前言第14頁)。。
“八行書”可代指家書。比如孟浩然的《登萬歲樓》:“萬歲樓頭望故鄉(xiāng),獨(dú)令鄉(xiāng)思更茫茫。天寒雁度堪垂淚,月落烏啼欲斷腸。曲引古堤臨凍浦,斜分遠(yuǎn)岸近枯楊。今朝偶見同袍友,卻喜家書寄八行?!盵33]以“八行”代指家書,見冬夜凄涼蕭索之景,詩人和鳥兒皆傷心斷腸,然而同見此景的朋友卻因收到家書而欣喜若狂,這更反襯出詩人的孤獨(dú)。同樣以“八行書”借代家書的,還有梅堯臣的《送辛都官知鄂州》“愿君訪舊跡,因報(bào)八行書”[34],祝愿其叔父梅詢赴任鄂州知州后能遍歷當(dāng)?shù)孛谰?;又如“定知馬上多新句,早寄袁溪當(dāng)八行”(李嘉祐《送舍弟》)[35]和“艱難千里別,迢遞八行書”(錢大昕《寄內(nèi)》)[36],“八行”在第一首詩中代指弟弟來信,在第二首詩中代指寄給妻子的信。
“八行書”可以代指友人信和情人信,前者如“前日寢門慟,至今悲有馀。已嗟萬化盡,方見八行書”(劉禹錫《令狐仆射與余投分素深,縱山川阻修然音問相繼……附于舊編之末》)[37],友人重病臥床卻仍用心作詩贈與自己,這樣真摯的友情不得不令人動容。后者如“八行書,千里夢。雁南飛”(溫庭筠《酒泉子·楚女不歸》)[38],詞中“杏花”“春水”說明時值春季,然而“雁南飛”在秋季,故“雁”除了可指信使外還別有深意,鴻雁因其遷徙習(xí)性而與漂泊游子有相似之處,此處是以雁歸反襯游子不歸。
與“雁書”一樣,八行也是“書信”的通用借體,可代指親人信、友人信和情人信。相較于“青鳥書”“錦字”和“梅花”,“雁書”在典源中指下屬給上級的求救信,“八行”為朋友托人代送的信,使用主體并不典型,所以后人使用這兩種借體時受限較少。
“書信”五種典源性借體的借代邏輯并不完全統(tǒng)一。在與本體的相關(guān)性上,借體“雁書”和“青鳥書”為“動物代其所攜之物”,“錦字”為“材料代事物”,“梅花”為“內(nèi)容代事物”“八行書”則為“數(shù)量代事物”。
在實(shí)際運(yùn)用中,受典源影響,五種借體的使用主體也不盡相同。一方面,“雁書”“八行書”在典源中的使用主體并不典型,故這兩種借體發(fā)展成書信通用借體,可自由地代指友人、親人和情人信。另一方面,“青鳥書”“錦字”和“梅花”在典源中的使用主體較典型、突出,故后人多保留典源中書信的使用主體,“青鳥書”多代神仙信,“錦字”多代男女愛情信,“梅花”多代友人信。同時,詩人們大膽創(chuàng)新,使這些“書信”借體發(fā)展出新的使用主體,他們對典源中各因素有意識揚(yáng)棄的行為,值得我們肯定和學(xué)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