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藝(河南大學 音樂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1)
北宋文學家范仲淹是宋代以來士大夫的典范,也是具有藝術才華的賢臣文士,他喜好音樂,尤其喜歡琴曲《履霜操》,據(jù)陸游《老學庵筆記》記載:“范文正公喜彈琴,然平日止彈《履霜》一操,時人謂之‘范履霜’?!?/p>
專業(yè)的琴曲演奏者需要大量練習各種曲目,才能達到高妙的演奏水平。中國傳統(tǒng)社會的文人卻不必如此,他們往往在朝廷機構中擔任職務,“正業(yè)”是襄助國君、安世濟民,愛好古琴音樂的文人只是在閑暇時間聆聽和撫彈一些琴曲,他們平時彈的曲子往往與自身審美取向、性格特點乃至人生閱歷有關。范仲淹平時“止彈”《履霜操》,而同為北宋名臣的歐陽修晚年只記得《小流水》。彈琴的人興趣、心境不同,抒發(fā)情志時選擇的琴曲就不一樣,范仲淹獨愛《履霜操》必然是因為此曲滿足了他的審美需求和心理訴求,而《履霜操》是一首什么樣的曲子呢?
傳為東漢蔡邕所作之《琴操》記載了《履霜操》的作者和創(chuàng)作過程?!堵乃佟返淖髡呤且χ硬?,尹吉甫是中國西周時期輔佐周宣王的上卿,他的第一位妻子生下伯奇后,因病去世了。不久之后,尹吉甫就又迎娶了另一位妻子,后妻也生了一個兒子叫伯邦。尹吉甫的后妻為了保證自身母子的利益,屢屢陷害伯奇,她在尹吉甫面前誣陷伯奇對她見色起意。因為伯奇的仁慈和孝順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所以尹吉甫起初并不相信后妻的話。于是,后妻設局利用伯奇的仁孝,安排尹吉甫藏身在樓上,然后把準備好的毒蜂綴在衣領處。伯奇被傳召過來看到了毒蜂,他怕后母被蜇傷,走上前去想要捉住毒蜂,哪知被尹吉甫誤會他對繼母有欲心,結果被趕出了家門。伯奇“編水荷而衣之,采花而食之,清朝履霜,自傷無罪見逐,乃援琴而鼓”,創(chuàng)作了《履霜操》。尹吉甫是襄助宣王中興周朝的名臣,周宣王對尹吉甫一家也比較重視。有一次周宣王出巡的時候,聽到了伯奇的琴歌,深受感動。他對尹吉甫說,這是孝子的肺腑之言啊。尹吉甫終于明白了真相,回去就射殺了后妻。
《履霜操》的作者是誰這個問題,在現(xiàn)代學界并沒有得到確切的考證,在古人的敘述中,《履霜操》是周太師吉甫長子伯奇在被后母陷害遭父親放逐的境況下而創(chuàng)作的琴曲,描述他早晨徘徊于霜地,自傷無罪的場景?!肚俨佟分杏涊d的《履霜》歌辭如下:“履朝霜兮采晨寒,考不明其心兮聽讒言。孤恩別離兮摧肺肝,何辜皇天兮遭斯愆,痛歿不同兮恩有偏,誰說顧兮知我冤?!碧瞥膶W家韓愈又為此曲新創(chuàng)歌辭,云:“父兮兒寒,母兮兒饑。兒罪當笞,逐兒何為。兒在中野,以宿以處。四無人聲,誰與兒語。兒寒何衣,兒饑何食。兒行于野,履霜以足。母生眾兒,有母憐之。獨無母憐,兒寧不悲?!盵1]郭茂倩《樂府詩集》也記載了這一事件:伯奇“晨朝履霜,自傷見放,于是援琴鼓之而作此操。曲終,投河而死”。[2]
范仲淹“止彈”《履霜操》,說明能契合他的精神狀態(tài)、滿足他的心理需求。考校范仲淹的日用常行,會發(fā)現(xiàn)他“止彈”《履霜操》不是偶然事件,也不是簡單的興趣使然,而是有著深刻的心理動因與特殊的倫理訴求。
范仲淹是北宋下級官員武寧軍節(jié)度掌書記范墉第五子,在他兩歲時,范墉去世,母親謝氏貧困且無所依靠,只好帶著他改嫁淄州長山朱文翰,因此范仲淹和伯奇不同,他沒有后母,只有繼父。只是謝氏母子在朱家的生活并不富裕,還有遭人白眼和嫌棄的可能。據(jù)《家錄》記載,范仲淹少年時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看到朱氏兄弟花銷浪費,勸了數(shù)次,朱氏兄弟很不高興地反駁他:“吾自用朱氏錢,何預汝事?”通過這件事他才知曉身世,于是背琴負劍,離家苦讀。不過,他的繼父雖然也只是下級官員,薪俸微薄,但是并沒有苛責謝氏母子,“朱文翰對范仲淹既有養(yǎng)育之恩,又有教導之德,以致范仲淹仕途顯達后念念不忘朱氏恩德”。[3]根據(jù)《宋會要輯稿·儀制》的記載,慶歷五年(1045),范仲淹已經(jīng)是資政殿學士右諫議大夫了,這一年的四月他上書宋仁宗為繼父求官:“念臣遭家不造,有生而孤,惟母之從,依之以立,繼父故淄州長山縣令朱文翰,既加養(yǎng)育,復勤育導,此而或忘,亡將安處。伏遇禮成郊廟,澤被蟲魚,伏望以臣所授功臣所勛恩命,且贈繼父一官。”[4]
由此可推測,范仲淹對于《履霜操》的鐘愛應該與其繼父無關。學者諸葛憶兵對謝氏改嫁曾有質疑,范仲淹為范墉第五個兒子,文獻中卻沒有四個哥哥隨母親改嫁的記錄,范家?guī)状m然都是下級官員,但也是仕宦家族,應該是有些家產(chǎn)的,范墉去世后族人也應當伸出援手,謝氏母子怎么會“貧而無依”呢?學者李叢昕考證了范仲淹的身世,提出謝氏應該是范墉的妾室,范仲淹在朱氏家族里就是庶子,甚至連庶子的待遇都得不到,因為他只有庶子的身份,而沒有朱氏的血緣。在范墉去世后,謝氏母子很可能是被正室陳氏逐出了家門。1017 年范仲淹“復姓”之前,又遭到了范氏族人的拒絕,直到他明確表示只愿改回姓氏,不會謀求范家財產(chǎn),才被允許歸宗復姓。范仲淹沒有惡毒的繼母,卻在嬰兒時期就遭到了嫡母的忌憚、迫害和驅逐,雖然他努力回歸家族奉養(yǎng)母親,還走到了令其族人仰視的高度,但個中曲折與委屈不平,只有當事人能夠體會?!堵乃佟分小爸叶恢r”“自傷見逐”的曲意很可能使范仲淹聯(lián)想到自己的身世和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琴曲有“引”“弄”“暢”“操”“散”“拍”,“操”是最重要的一類,《履霜操》正是琴“操”中極具代表性的曲目。展開來說,范仲淹“止彈”《履霜操》與琴“操”這類琴曲的作者心境和創(chuàng)作情境也有很大關系?!讹L俗通義》中解釋:“其遇閉塞,憂愁而作者,命其曲曰操,操者,言遇菑遭害,困厄窮迫,雖怨恨失意,猶守禮義,不懼不懾,樂道而不失其操者也?!盵5]中國封建社會知識分子讀書的目的多數(shù)是當官,他們的理想并不是做帝王,而是做帝王師,輔佐帝王成為一代明君,幫助帝王教化百姓、惠澤天下。如果這個理想得不到實現(xiàn),自身生活經(jīng)歷又比較坎坷,他的內(nèi)心自然會產(chǎn)生憂憤之情。君子的可貴之處就在于,他們在困境當中依然會堅守操,他們所創(chuàng)作和彈奏的琴曲都會體現(xiàn)出安貧樂道的精神,這類琴曲就是“操”。人們的日常生活總是追求平安幸福、諸事順遂,而對于藝術創(chuàng)作而言,動蕩艱難、風雨飄搖的時代恰恰是佳作頻出之機,藝術家的優(yōu)秀作品也多數(shù)產(chǎn)生于他們困頓不幸的境遇之中。時代的不幸和社會的風霜使藝術家的閱歷更加豐富、思考更加深刻,個人的不幸和生活的艱辛塑造了他們堅強而敏感的心靈。他們在怨恨失意的心態(tài)下依然堅守道義,并把這種精神融入藝術創(chuàng)作之中,唐韓愈主張“不平則鳴”、宋歐陽修提出“窮而后工”、清趙翼七律《題遺山詩》云“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琴“操”作者的創(chuàng)作也是這樣。在中國文人的評價體系中,“操”相對于“暢”“引”“弄”“散”“拍”來說更加重要,其原因也正在于此。
流傳至今的《履霜操》琴譜有兩個版本,一為有辭琴歌[6],一為無辭琴曲。琴歌見于明正德六年(1511)謝琳《謝太古遺音》、正德十年(1515)黃士達《黃士達太古遺音》、嘉靖十八年(1539)朱厚爝《風宣玄品》、萬歷十三年(1576)楊表正《重修真?zhèn)髑僮V》、萬歷四十六年(1618)張廷玉《新傳理性元雅》和清嘉慶七年(1802)吳仕柏《自遠堂琴譜》?!缎聜骼硇栽拧窐顺觥坝鹨簟?、《自遠堂琴譜》則標“徵音”、余譜未載。六家譜集中五家歌辭即是韓愈的《履霜操》詩,《新傳理性元雅》中《履霜操》歌辭末句為“兒胡不悲”,與韓詩僅一字之差。琴歌以第一人稱敘事,以伯奇的口吻唱出自己不幸的身世和悲慘的遭遇,題跋和后記的內(nèi)容也十分相似,都是對伯奇遭遇的同情和對其高潔品格的贊美。
明嘉靖四年(1525)汪芝《西麓堂琴統(tǒng)》中的《履霜操》(10 段)無辭[7],但是每段都有標題,注明了該段琴樂的內(nèi)容和情感基調,分別是“大弁”“小弁”“掇蜂遭讒”“懷懼逢怒”“號于中野”“晨朝履霜”“暮結草廬”“編荷而衣”“采荇而食”和“滅枵投澤”。這首琴曲如說書人一般娓娓道來,以音樂的形式講述了伯奇的故事。琴譜的后記中有“唐昌黎公亦嘗仿之云”一句,也點明《西麓堂琴統(tǒng)》版的《履霜操》琴譜與韓愈《履霜操》一詩是并列關系。
現(xiàn)存史料尚無可靠證據(jù)證明范仲淹所彈的《履霜操》譜本是哪一種,甚至無法確證他所彈的是無辭琴曲還是邊彈邊唱。然而,不管是琴歌還是純粹琴曲的形式,《履霜操》所傳達的內(nèi)容和思想是一致的,都是在講述伯奇的故事和歌頌伯奇孝悌純誠的高潔品格。范仲淹前半生的生活環(huán)境與伯奇所遭遇的困境有相似之處,因而《履霜操》能引起他心靈的共鳴、滿足他的心理訴求,“止彈”《履霜操》看似奇怪,卻在情理之中。
歐陽修比范仲淹小18 歲,二人皆是北宋文壇名士,成就斐然,俱為政壇名臣,仕于仁宗。觀其人生經(jīng)歷,范仲淹幼時不知生父,歐陽修3 歲喪父,二人同樣出身貧寒,生活于百憂之中;又同樣苦讀應試進入朝廷,在經(jīng)濟仕途和文學創(chuàng)作領域取得了卓越成就。兩人閑暇之時又都喜歡彈琴,范仲淹鐘愛《履霜操》,歐陽修心儀的卻是《小流水》,他曾在文章《三琴記》中提到自己從年少時期就不喜歡鄭衛(wèi)之音,只喜歡古琴音樂,尤其喜歡《小流水》。因為仕途幾經(jīng)升沉,他輾轉到各地做官,閑暇的時光很少,所以年輕時候彈的琴曲多數(shù)已經(jīng)忘記了,“獨《流水》一曲夢寢不忘,今老矣,猶時時能作之”。[8]對比來看,歐陽修是家中獨子,喪父之后在母親的操持下靠著家中薄產(chǎn)和叔父的接濟艱難度日、刻苦讀書。雖然生活過得清苦,但是他聰明又勤奮,少年時就被看作是家族振興的希望,而范仲淹的幼年遭遇著異性家族的冷落和歧視。因而,范仲淹比歐陽修少了一分靈動風流,但是他的性格和思想中的沉穩(wěn)和深邃,也是歐陽修所難以企及的。
文如其人,琴亦如其人。文人與琴人不同,琴師薛易簡能彈340 余首,而文人總是跟隨心之所向,將性情投入琴曲,反復吟詠,融入血脈。范仲淹平時“止彈”《履霜操》,自傷身世的情結系于心間、不得釋懷,而他晚年出資建立“義莊”,救濟和教育族中有困難的孩子,也與早年經(jīng)歷有關。
今天的學者普遍認為是后世琴人偽托伯奇創(chuàng)作了《履霜操》,所要宣揚無疑是伯奇堅守孝悌的精神和純誠的道德品格。范仲淹喜歡《履霜操》,不僅僅是對音律的愛好,也不是要追求彈琴技巧,而是對伯奇的人生經(jīng)歷和思想情操產(chǎn)生了共情之心,他雖然“止彈”《履霜操》,但是從中獲得的心靈上的撫慰和思想領域的激勵非常多,因此朱長文說他“所彈雖少,而得其趣蓋深矣”。[9]
范仲淹在《與唐處士書》一文中對古琴音樂的文化淵源、社會功能乃至發(fā)展演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蓋聞圣人之作琴也,鼓天地之和而和天下,琴之道大乎哉!秦作以后,禮樂失馭,于嗟乎,琴散久矣!后之傳者,妙指美聲,巧以相尚,喪其大,矜其細,人以藝觀焉?!盵10]他認為古琴音樂是夏商周三代禮樂制度之樂教系統(tǒng)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圣人彈奏天地間的中和之音,用中和的音樂影響和教化天下人。秦代之后,原有的禮樂制度被破壞了,古琴音樂遺失了“樂”的教化功能,琴曲譜本散佚、精髓不傳,傳之后世的只是技巧層面的東西,后人只顧追求繁復的演奏技巧和美妙的音樂形式,久而久之,古琴音樂就從重要的樂教形式轉變成一種純粹的藝術形式。
從留存至今的琴學文獻來看,秦代以前古琴音樂在禮樂制度中的位置并不重要。在西周時期重要的禮樂儀式用樂中,編鐘和編磬最為重要,它們演奏骨干音,即便是笙、簫、笛子等管樂也比古琴音樂重要。荷蘭漢學家高羅佩認為古琴在夏商周三代并不是重要的樂器,理由是他查遍了當時能看到的鐘鼎銘文和甲骨文字,都沒有見到“琴”字,《詩經(jīng)》的《商頌》部分涉及鐘磬鼓笛等樂器,也沒有出現(xiàn)“琴”字。郭沫若在《十批判書》的《后記》中明確提出:“三‘頌’中祭祀樂器無琴瑟,《風》《雅》中雖見琴瑟的使用,而是用于燕樂男女之私,足見這類樂器傳統(tǒng)不古,沒有資格供奉宗廟鬼神,也就如一直到今天二胡、琵琶還不能進文廟一樣?!盵11]古琴音樂在先秦時期不是“雅樂”,而是民間的流行音樂,中國歷代儒家人物總是提到“家弦戶誦”的美好時代?!稇?zhàn)國策》里提到臨淄百姓的日常生活,把彈琴、吹竽、擊筑、鼓瑟四種音樂愛好與走犬、斗雞、六博三種游戲一并列出,這也能從側面證明古琴音樂在當時是十分流行的民間娛樂形式,并不能代表禮樂制度中的樂教體系。兩漢時期統(tǒng)治者以儒家思想統(tǒng)御天下,重新制定了封建社會的禮樂系,漢代人把古琴音樂尊為“樂之統(tǒng)”,將古琴看成圣人和君子修身養(yǎng)德的“圣器”。
自此以后,封建文人逐漸把古琴音樂看成了禮樂制度中“樂教體系”的象征,范仲淹所講的“秦作以后,琴散久矣”也是在這樣的語境下才能得到融通的解釋。他認為圣人鼓琴鼓的是“天下之和”,也就是用音樂的形式宣揚“天下之和”,目的自然是使得天下和樂,因而古琴音樂的風格特點就應該與天下之和相一致,而不是追求“妙指美聲”。北宋琴家崔遵度認為古琴音樂的風格應該“清厲而靜,和潤而遠”,范仲淹深以為然并在《與唐處士書》中做出了闡釋,他說:“清厲而弗靜,其失也躁;和潤而弗遠,其失也佞。弗躁弗佞,然后君子。其中和之道歟?”[10]不躁不佞取其中,君子遵循中和之道,君子彈琴也應該追求中和的音樂風格,具體的表現(xiàn)就是“清厲而靜,和潤而遠”。
明朱厚爝《風宣玄品·鼓琴訓論》主張鼓琴必須解意,如果不能領會古琴音樂的意趣,哪怕彈得再多再熟練,對修身進德也沒有助益。尤其是對于身居要職、心系百姓的文人而言,彈琴貴在“精”而不在“多”。范仲淹“止彈”《履霜操》的意趣與他的自身德行和政教理想相一致,他說:“誠不敢助《南熏》之詩,以為天下富壽;庶幾宣三樂之情,以美生平?!盵10]《南熏》詩和《南風熏》琴曲象征了舜帝時期美好的社會理想,范仲淹說他不敢以《南熏》證明他所在的社會已經(jīng)達到盛世狀態(tài)了,他彈琴的目的只是宣揚“三樂”之情。有人認為范仲淹這里所提出的“三樂”體現(xiàn)了道家和佛教的思想[12],大概是因為把“三樂”看作佛教儀式音樂中的“天樂”“禪樂”和“涅槃樂”。這種觀點尚有待商榷。范仲淹的一生受儒家思想影響最深,“三樂”更有可能是他一生想要追求的理想狀態(tài)。孟子曾提出“君子三樂”:“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者不與存焉?!盵13]范仲淹不幸的身世注定他的父母兄弟之樂充滿了缺憾,然而童年的缺憾和生活的艱辛并沒有擊垮他,反而激勵他發(fā)奮讀書、勤政為民,提出并踐行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偉大精神。
南宋大儒朱熹對范仲淹的品評非常高,他稱范仲淹是“有史以來天地間第一流人物”,分析和探究范仲淹彈《履霜操》的心理動因與倫理訴求,是文人琴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中國古代文人并不像琴師一樣兼善多首琴曲,而是依從性情和喜好反復彈奏某首琴曲,他們所彈琴曲的內(nèi)容和風格往往又與其個人經(jīng)歷、文化性格和社會理想緊密相關,從而呈現(xiàn)出與琴師截然不同的琴曲風格和倫理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