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亞斌 張?zhí)锓?/p>
內(nèi)容摘要:蜀葵是人們?nèi)粘I钪凶顬槌R姷幕ɑ苤唬瞥跏家娪诙鼗图爸苓吺弑诋?,晚唐以后頻繁地出現(xiàn)于敦煌莫高窟和吐魯番地區(qū)的石窟壁畫中,多見于菩薩、藥師佛以及供養(yǎng)人的手中或盤中。表現(xiàn)手法各有千秋,或工或略,或?qū)憣嵒驅(qū)懸?,取決于畫工的審美意趣及對繪畫技法的掌握程度。蜀葵入于石窟,不惟其花本身之高大、筆直、花色嬌艷,更重要的因素在于蜀葵本身的藥用功能。尤其是永徽四年,蜀葵用于治療早期天花,療效甚好,故而被賦予復生與禳災之意蘊。同時,密教文獻中也多次提到建壇城時用蜀葵擦拭,盡顯其藥用功能。因此蜀葵由藥用而成為禮佛的供品,是石窟壁畫的一種稀見現(xiàn)象,應引起關(guān)注。
關(guān)鍵詞:蜀葵;敦煌壁畫;禮佛
中圖分類號:K879.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23)02-0001-10
Hollyhock in Dunhuang Murals:From Medicine to
Flower Offerings for the Buddha
YUE Yabin1 ZHANG Tianfang2
(1. College of Fine Arts, 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Lanzhou 730070, Gansu;
2. Dunhuang Textual Research Institute, Dunhuang Academy, Lanzhou 730030, Gansu)
Abstract:In the history of Buddhism in the northwest regions of China, hollyhock flowers first appeared in the cave murals of Dunhuang and the surrounding areas before appearing frequently in the murals of the Mogao Grottoes at Dunhuang and the cave temples in Turfan beginning in the Late Tang dynasty. The flowers were either held in the hands of bodhisattvas, the medicine Buddha or donors, or were placed on plates. Many different artistic styles were used to depict hollyhocks—sometimes elaborately or in simple sketches realistically or in a more freehand rendering—which seems to have depended on the aesthetic interests of the individual painters and their mastery of painting techniques. Hollyhock became popular in cave murals not only because its shape and beautiful colors fit well with other elements of Buddhist art, but also because it was known to possess medicinal properties. Especially after the fourth year of the Yonghui era(653 CE) when hollyhock was used effectively to treat small-
pox, the flowers became endowed with connotations of resurrection and the avoidance of calamity. In addition, hollyhocks are also mentioned frequently in Esoteric Buddhist scriptures as being used to wipe or scrub surfaces clean, especially when creating a Mandala, which further cements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hollyhocks and health and cleanliness. It can be concluded for the above reasons that hollyhock flowers became popular offerings to the Buddha because of its connection to health and healing; the inclusion of these flowers in Dunhuang cave murals following a period of calamity in the region is also worthy of careful attention.
Keywords: hollyhock; Dunhuang wall paintings; worshipping Buddha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一 問題的提出
蜀葵是人們?nèi)粘I钪凶顬槌R姷幕ɑ?,花色艷麗,不僅有較好的觀賞價值,還具有較高的藥用價值。我國很早就有蜀葵的記載,深受歷代文人雅士及畫家的追捧,因其特點稱為“忠孝”之花。筆者在石窟考察中發(fā)現(xiàn),蜀葵從唐代就出現(xiàn)在敦煌壁畫中,尤以晚期石窟為最。如莫高窟第130窟甬道南壁、第9窟主室北壁、第16窟甬道北壁、第83窟西壁南側(cè)、第97窟西壁龕內(nèi)、第310窟西壁龕外南北兩側(cè)、第164窟西壁龕外南北兩側(cè)、第169窟西壁龕外南北兩側(cè)、第207窟、223窟東壁門上、第245窟西龕外北側(cè)、第281窟南壁、第309西壁及北龕北壁、第339西龕外南側(cè)、第367北壁、第408東壁南側(cè),榆林窟第25窟主室西壁南北側(cè)、第17窟等,還有敦煌周邊的天梯山石窟、吐魯番石窟以及高昌回鶻時期北庭古佛寺中都有繪制。非常特別的是,蜀葵出現(xiàn)在石窟中的時間與佛經(jīng)對蜀葵的記載完全吻合,佛教密教文獻中常常以藥物禮佛,這引起了筆者極大的興趣。
學界雖不乏對莫高窟壁畫植物花卉的研究,但對蜀葵的研究極少。近年來,部分學者已經(jīng)關(guān)注到這一植物,但僅有只言片語,如韋秋紫對唐五代敦煌壁畫中出現(xiàn)的植物做了梳理,雖羅列了蜀葵圖像卻不識其名而以“雜花”稱之[1]。王勝澤對西夏石窟中出現(xiàn)的蜀葵形象做了分析,并提出“西夏新樣”之說,認為蜀葵出現(xiàn)于西夏石窟與華嚴思想在西夏的流傳和蜀葵所蘊含的 “忠貞”思想有關(guān)[2]。其文稱蜀葵在西夏石窟中以裝飾畫的形式大量出現(xiàn)的,所言非虛,但是否屬于“西夏新樣”卻有待商榷。張秦源對西夏葵紋植物做了分析,認為莫高窟第409窟中的回鶻王妃手中的長柄花就是蜀葵[3],惜未對西夏之外的蜀葵圖像予以關(guān)注。
蜀葵本為普通的植物花卉,何以成為佛教禮佛供品,甚至在密教儀軌中為必備之花,頗值得深究。
二 蜀葵在敦煌石窟中出現(xiàn)及其定性
蜀葵[Althaea rosea(L.) Cavan.]是我國古代傳統(tǒng)栽培花卉,有著悠久的栽培歷史。郭璞《爾雅注疏》曰:“菺,戎葵。今蜀葵,似葵,華如木槿華。”[4]蜀葵耐干旱抗貧瘠,環(huán)境適應性強。《廣群芳譜》言葵:“本豐而耐旱……甚易生,地不論肥瘠?!保?]蜀葵喜陽,耐瘠薄,對土壤肥力要求不高,在肥沃土壤中會生長得更茂盛。《花鏡》曰:“若栽于向陽肥地,不時澆灌,則花生奇態(tài)?!保?]《農(nóng)桑輯要》記載:“地不厭良,故墟彌善;薄即糞之,不宜妄種?!保?]蜀葵有對環(huán)境極度的適應性以及對不良環(huán)境的抗逆性,在適宜的栽培條件下則有助于產(chǎn)生新的蜀葵類型。蜀葵分布極廣,各地命名不同。古時除菺、戎葵、蜀葵之外,亦有吳葵、芘芣、一丈紅、紅葵、衛(wèi)足葵、秋葵等。
通過對敦煌石窟壁畫中蜀葵圖樣的梳理,筆者發(fā)現(xiàn),蜀葵在唐初就已出現(xiàn),經(jīng)歷五代、宋、回鶻、西夏至元,是敦煌壁畫中除蓮花以外出現(xiàn)頻率最多的花卉。蜀葵在壁畫中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可劃分為三種類型:第一,寫實型。遵循蜀葵的自然屬性進行雙勾描摹,而后以分染法對其進行渲染,色彩內(nèi)深外淺,以花頭為甚,從而表現(xiàn)出花瓣的層次與色彩變化,形成凹凸之感。有些花瓣上甚至還用小筆絲出其平絨之質(zhì)感。葉子如掌,型如鋸齒的邊緣以線條勾勒,再以平涂法填染色彩,與分染表現(xiàn)的花朵形成虛實對比關(guān)系。如武威天梯山石窟初唐第3窟右壁龕下邊第一層三身伎樂天左側(cè)一株,莫高窟盛唐第130窟甬道南壁都督府人供養(yǎng)像旁的蜀葵,莫高窟晚唐第9窟維摩詰經(jīng)變中的蜀葵等,這種形式初唐和盛唐居多;第二,折枝花型。折枝花是中國繪畫中常用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在壁畫中則大多出現(xiàn)在供養(yǎng)人或菩薩手中,有干有葉有花朵,有的甚至帶有花苞,把握蜀葵的基本特點進行繪制,待勾線完成后,再隨類賦彩。如武威天梯山石窟盛唐第2窟拈花菩薩手中的一朵;第三,裝飾圖案型。能夠基本遵循蜀葵的自然屬性,取其一花數(shù)葉進行繪制,在技法上依然運用雙勾填色,但整體造型上采用極為對稱的圖式,并以二方連續(xù)的設計表現(xiàn)形式出現(xiàn)在菩薩周圍,頭部兩側(cè)居多,起到很好的裝飾效果。如榆林窟第25窟主室西壁南側(cè)普賢菩薩(圖1),這種形式在敦煌及周邊石窟中比較多見,尤其是英國倫敦和法國巴黎收藏的敦煌出土絹、麻、紙本畫中更為普遍。另外,還有一些同樣具有裝飾意味的蜀葵圖式與祥云圖案一起呈現(xiàn)在幾個飛天之間,這樣既填補了畫面的空缺,也使得整個畫面渾然一體,畫面轉(zhuǎn)換自然天成。誠然,上述三種類型的表現(xiàn)手法不落窠臼,或工或略,或?qū)憣嵒驅(qū)懸猓耆Q于畫工的審美意趣及其對繪畫技法的掌握程度。
唐代佛寺壁畫中菩薩頭頂有畫葵習慣,宋代著名詩人、藏書家尤袤《全唐詩話·崇仁坊資圣寺》載:“團塔上菩薩,李真畫。四面花鳥,邊鸞畫。藥師菩薩頂上,茙葵尤佳?!?{1}《圖畫見聞志》卷5《資圣寺》亦云:“團塔上菩薩,李嗣真畫;四面花鳥,邊鸞畫。當中藥上菩薩,頂上茸葵尤佳”。[8]這兩部著作雖然都對資圣寺藥師菩薩頂上所繪之“葵”做了記載,但出入很大。《全唐詩話》中曰“茙葵”,即蜀葵?!秷D畫見聞志》曰“茸葵”, “茸”即“戎”之諧音,即戎葵,就是小的蜀葵花?!侗静菔斑z》曰:“蜀葵小花者,名‘錦葵,一名 ‘戎葵。[9]可以肯定的是,《圖畫見聞志》中的“茸葵”和《全唐詩話》中的“茙葵”皆為蜀葵。壁畫中的葵紋圖式較多,葵的種類難以遽斷,借由《本草綱目》的記載或可獲得正解:
葵有蜀葵、錦葵、黃葵、終葵、菟葵,皆有功用。時珍曰:葵菜古人種為常食,今之種者頗鮮。有紫莖、白莖二種,以白莖為勝。大葉小花,花紫黃色,其最小者名鴨腳葵。其實大如指頂,皮薄而扁,實內(nèi)子輕虛如榆莢仁。四五月種者可留子。六七月種者為秋葵,八九月種者為冬葵,經(jīng)年收采。正月復種者為春葵。[10]
敦煌壁畫之“葵”紋圖樣可分為兩大類,一者為蜀葵;二者為黃蜀葵(Abelmoschusmanihot(L.) Medic.)。黃蜀葵為錦葵科、秋葵屬,一年生或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別稱較多,有棉花葵、假陽桃、野芙蓉、秋葵、黃花蓮、雞爪蓮等,不是蜀葵中的黃色者。兩者同科不同屬,外形上極為相似,但細觀有差別。黃蜀葵始載于《嘉祐本草》,其后歷代本草均有記載?!侗静菥V目》引其文曰:“黃蜀葵,近道處處有之。春生苗葉,頗似蜀葵,而葉尖狹長多刻缺。夏末開花淺黃色。六七月采,陰干之?!保?0]1045《本草綱目》又引宋寇宗奭《本草衍義》云:“黃蜀葵與蜀葵別種,非是蜀葵中黃者也。葉心下有紫檀色?!保?0]1045如黃蜀葵葉掌狀深裂,裂口比較多,大約有5—9個深裂,單個的裂片為長圓狀披針形。葉柄要比蜀葵長,大約長6—18cm左右,若雞腳。蜀葵葉裂口較小,大約有5—7個淺裂或是波狀棱角,單個的裂片為三角形或圓形,似鴨蹼。葉柄要比黃蜀葵短,長度約5—15cm左右。花朵不同,黃蜀葵的花朵顏色為淡黃色,里面部分呈紫色,花朵直徑約12cm左右,比蜀葵稍大。蜀葵的花朵顏色很多,有紅色、白色、黃色、紫色等,花朵比黃蜀葵稍小一些,直徑約6—10cm左右。唐代山西籍詩人唐彥謙作《秋葵》詩云:“月瓣團欒剪赭羅,長條排蕊綴鳴珂。傾陽一點丹心在,承得中天雨露多?!保?1]其描述符合黃蜀葵的生物學特性,“長條排蕊”指黃蜀葵花的雄蕊柱,呈現(xiàn)條狀;“傾陽”指出黃蜀葵花的趨光性,黃蜀葵花對光線敏感,如同向日葵一般[3]123。大英博物館藏敦煌本觀音菩薩像(圖2),左側(cè)觀音菩薩手中所拿之花就是就黃蜀葵。張秦源認為榆林窟第10窟西夏壁畫中出現(xiàn)的為黃蜀葵,形象逼真且生動。莫高窟第409窟回鶻王妃的供養(yǎng)圖中(圖3){1},王妃手持的蜀葵花枝有對生的花蕾和寬大的掌狀葉,與現(xiàn)實中的蜀葵花近乎一致,唐宋時期也稱蜀葵為千葉戎葵[3]124,可以信從。此外,第409窟墻壁也有大量的蜀葵。北京市八里莊發(fā)現(xiàn)的唐開成三年(838)幽州節(jié)度判官兼殿中侍御史王公淑墓中也繪有秋葵圖,位于墓室北壁《牡丹蘆雁圖》“東邊蘆雁的身后,有一株秋葵,葉大花茂,枝葉伸展”[12]。
與之大體同時的吐魯番石窟中也出現(xiàn)了蜀葵花。柏孜克里克第20窟門廊上的智通都統(tǒng)、惠通都統(tǒng)、法惠都統(tǒng)三個和尚均雙手合于胸前,手持長柄花枝[14,15],葉片近圓心形或長圓形,邊緣齒狀,如鴨掌?;ò?枚,邊緣波狀,齒裂,單瓣,從花蕊根部向外漸變——由深及淺,不僅與《重修政和經(jīng)史證類備用本草》中的蜀葵(圖4)十分相近,更與現(xiàn)實中蜀葵的植物學特征完全吻合,可以斷定它就是蜀葵。柏孜克里克第16窟回鶻貴族群像供養(yǎng)人,上下兩層共有16人,有部分的供養(yǎng)人雙手合于胸前持長柄蜀葵花[16]。同時在柏孜克里克第20窟、第65窟、吉木薩爾北庭回鶻佛寺以及拜西哈石窟第3窟等石窟中都能找到蜀葵的影子。而柏孜克里克第35窟回鶻王供養(yǎng)人像、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南塔道口出土的回鶻亦都護供養(yǎng)像以及西大寺S105殿八王爭分舍利圖西壁下方回鶻長史和依婷赤公主供養(yǎng)像等,持花供養(yǎng)人圖像與莫高窟第409窟的圖像如出一轍,可見敦煌和吐魯番之間是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17]。這種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到蒙古人征服高昌回鶻以后,柏孜克里克第27窟有蒙古女供養(yǎng)人手持長柄蜀葵的圖像。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的繪畫技法和藝術(shù)特點“與吐魯番回鶻時期的柏孜克里克壁畫接近,與敦煌千佛洞唐五代宋時期的壁畫也有相似之處”[18]??梢?,高昌回鶻時期,無論是回鶻王、王妃,還是回鶻貴族供養(yǎng)人像,均喜歡手持蜀葵。
從唐代墓室壁畫、敦煌與周邊石窟中的蜀葵圖以及《圖畫見聞志》中的“茸葵”可知,資圣寺藥師菩薩頭頂所繪之葵,當為“蜀葵”無疑。
三 蜀葵的藥用性與壁畫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
蜀葵為何在唐代出現(xiàn)于敦煌及周邊石窟壁畫中,并作為一種藝術(shù)形式固定下來呢?首先從藝術(shù)學的角度言,蜀葵本身從視覺上具有成為藝術(shù)母題的資質(zhì)。蜀葵植株高達2m,甚至3m,挺拔俏麗,葉片大,且花色艷麗多樣,從花、葉、梗都符合藝術(shù)家對一種植物美的想象。但它與宗教結(jié)合起來,成為宗教壁畫符號,卻并非單純因為美觀。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現(xiàn)象,除了晚期石窟中以裝飾的形式出現(xiàn)在壁面的蜀葵外,蜀葵在壁畫中常出現(xiàn)于藥師佛頭頂、菩薩頭頂或手中、盤中以及供養(yǎng)人手中。首先,在諸佛畫像中,蜀葵多出現(xiàn)在藥師佛頭頂(圖5)。藥師佛掌醫(yī)藥,念誦其名號不僅能增長?;?、積累功德,還能令眾生消災延壽,遠離病痛,蜀葵與藥師佛連在一起當為藥用功能的體現(xiàn)。其次,蜀葵在觀世音、文殊、普賢、大勢至、不空絹索、千手千眼觀音等脅侍菩薩的手中或盤中多出現(xiàn)。菩薩所持花草一般都是有寓意的,旨在施藥于眾生,令其從病苦中解脫出來。如藥王菩薩一般會以拇指、中指、無名指執(zhí)持藥樹。是知,蜀葵在菩薩手中依然是以藥物的形式出現(xiàn)的。其三,蜀葵在敦煌和吐魯番石窟中諸多供養(yǎng)人手中也是頻頻出現(xiàn),尤其是高昌回鶻時期的回鶻貴族供養(yǎng)人手中的最多。德國回鶻學家葛瑪麗(A. von Gabain)對這種現(xiàn)象做過如下解釋:
這些花的原形是某種被認為能夠起死回生的藥草。在巴澤雷克(Pazyryk)古墓地毯上有這么一幅畫:端坐的(冥府?)女神把一株既開花又結(jié)果的樹枝置于一個(已死的?)騎士面前。墓室里采用這種題材的地毯,主要是因為人們認為這種花能讓死者重獲新生。[19]
誠如葛瑪麗所言,佛陀及其他的侍從們是不用持花的,因為他們已達到不生不死的涅槃境界。世俗中的眾生要受六道輪回生死之苦,故而他們需要帶花。其意愿有兩種:一是希望已故的親人能往生凈土,重獲新生;二是希望活著的人無病無災,生活安樂。斯坦因在敦煌所獲開寶四年(971)的觀音及供養(yǎng)人像圖中下層有六身供養(yǎng)人,左側(cè)三身為女,右側(cè)三身為男,每個人前方都有題記,除了站在最前方已故的父母手中各持花一朵外,其他人則沒有持花[20]。葛瑪麗認為持花者為死去的人,而沒有持花的人是活著的人。亡人手中持花,以表子女對父母再生的期盼,希望父母往生凈土[19]166。從圖像上無法判斷已故父母手所持之花是否為蜀葵,但從兩側(cè)供養(yǎng)菩薩盤中所盛之花的外形可以看出,與現(xiàn)實的蜀葵非常相似。這種情況在藏經(jīng)洞發(fā)現(xiàn)的唐宋時期的絹、麻、紙本畫中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這三個位置無不表明蜀葵在敦煌壁畫中出現(xiàn)與它的藥用功能有很大的關(guān)系。這一點在吐魯番柏孜克里克第82窟表現(xiàn)的更為明顯。在該窟《射物禳災圖》中出現(xiàn)了幾株大個的蜀葵(圖6)[21] 。高昌地區(qū)自古以來就有禳災的習俗,史載:
(高昌)俗好騎射,婦人戴油帽,謂之蘇幕遮。用開元七年歷,以三月九日為寒食,余二社、冬至亦然。以銀或鍮石為筒,貯水激以相射,或以水交潑為戲,謂之壓陽氣去病。好游賞,行者必抱樂器。佛寺五十余區(qū),皆唐朝所賜額,寺中有《大藏經(jīng)》《唐韻》《玉篇》《經(jīng)音》等,居民春月多群聚遨樂于其間。游者馬上持弓矢射諸物,謂之禳災。[22]
將蜀葵與禳災相聯(lián)系,猶道教禳災之與靈芝仙草也。蜀葵嫩葉及花可食,皮為優(yōu)質(zhì)纖維,全草入藥,有清熱止血、消腫解毒之功,對吐血、血崩等癥有顯著的療效。李時珍《本草綱目》對蜀葵葉、根莖、花及籽入藥有詳實的記載[10]1042-1044。成書于唐玄宗天寶十一載(752)的方劑書《外臺秘要》卷3則有葵菜葉治療天花的記載:
文仲陶氏云:“天行發(fā)斑瘡,須臾遍身,皆戴白漿,此惡毒氣方。云永徽四年(653),此瘡從西域東流入海內(nèi),但煮葵菜葉、蒜、韭,啖之則止。鮮羊血入口,亦止。初患急食之,少飯下菜,亦得?!保?3]
據(jù)宋峴先生考證,這里的“天行發(fā)斑瘡”就是流行于中亞、西亞的天花病,此病在唐永徽四年經(jīng)由波斯人傳至高昌[24]?!锻馀_秘要》中用煮葵菜葉和蒜、韭混合食用以為治療天花之方。北宋王懷隱、王祐等奉敕編寫《太平圣惠方》以及明李時珍《本草綱目》對此都有記載。
葵類植物品種多樣,諸葵形狀“雖各不同,但性俱寒滑,故所主療不甚相遠”[10]1046。從藥用功能而言,上述葵類植物都有可能。比如龍葵,葉子含有大量生物堿,須經(jīng)煮熟后可解毒。全株入藥,可散瘀消腫,清熱解毒?!侗静菥V目》曰:“(龍葵莖、葉、根)療癰疽腫毒,跌撲傷損,消腫散血?!保?0]1047除龍葵外,蜀葵和黃蜀葵亦有消腫解毒、排膿解毒之療效。尤其是黃蜀葵,為治瘡之要藥。又云:“(黃蜀葵)花(氣味)甘,寒,滑,無毒。主治小便淋及催生。治諸惡瘡膿水久不瘥者,作末傅之即愈,為瘡家要藥?!保?0]1045天花盛行之初稱為“斑瘡”,說明人們把它當“瘡”來對待,因此采用清熱解毒、化膿除瘡的葵類植物來治療天花。這一事件對吐魯番的影響既深且巨,及至清代,吐魯番的建筑和地毯還能見到蜀葵圖樣。結(jié)合敦煌和吐魯番石窟壁畫中的蜀葵圖,筆者認為這里的葵極有可能是蜀葵或黃蜀葵。
河西地區(qū)自漢代以來就有使用各種葵類植物的歷史。如肩水金關(guān)發(fā)現(xiàn)的簡牘中就有對黃蜀葵的記載,73EJF2:47A:“黃葵六分,人參六分,石□三分。凡十物白□一升槖脂一升(□/)?!保?5]6該簡雖殘,但能確定其為醫(yī)藥簡,說明漢代戍邊的將士已用黃蜀葵入藥。不僅如此,葵菜更是生活必需品,如木牘73EJF3:212AB云:“□坐前:毋恙,前見不一二,叩=頭=。因白:幸為并請麹一二斗及葵一二斗,所□請之,叩=頭=,幸甚!為見不一二,叩=頭=,謹使再拜?!保?5]45此牘為一封書信,寫信人、收信人姓名不詳。主要內(nèi)容是某人寫信求一二斗酒曲(麹)和一二斗葵菜。再如73EJF3:38“(□/)買葵韭蔥給刁將軍、金將軍家屬”[25]11; 73EJT37:1479“(□/)葵子五升直廿”[26]。從這些漢簡中,可以窺見葵菜,戍邊將士常用作蔬菜。他們寫信向別人求葵菜,還記載葵的價格及種植的情況。居延漢簡中還有種植和買賣葵菜的記載。506.10A云:“城官中亭治園條,韭三畦,葵七畦,蔥二畦,凡十二畦,其故多過條者,勿減?!保?7]EPT2:5B載:“葵子一升,□遣使持門;菁子一升,詣門下受教愿□(□/)?!保?8]不唯漢簡,敦煌吐魯番出土文書對各種葵類藥草治療疾病也有記載。如敦煌寫本P.3930治鼻疳方用“葵根灰”,治疳食齦方葵根灰入藥[29]。吐魯番出土龍谷530號梁陶弘景《本草經(jīng)集注序錄》第582行“防葵毒,用葵”[29]579;同件第574行“蜀椒毒,用葵子汁,煮”[29]579;同件第710行“冬葵子,葵根,解蜀椒毒?!保?9]579 這些都反映出河西及吐魯番地區(qū)有悠久的葵類植物使用歷史?!毒S吾爾簡易驗方》也有許多用蜀葵治療膿瘡、淋病的記載,如主治膿瘡、疥瘡及頑固性皮膚病的“驗方十三”:圓柏根(10克)、蜀葵根(10克)、明礬(炮制)10克,小蘗根(10克)[30]。主治蛀牙熱性淋病的“驗方十六”:蜀葵子10克,菲島鐵線草10克,萵苣根10克,芹菜子10克,甜瓜子10克,西瓜子10克,紅花子10克,冰糖30克[30]292。
從上述資料可以看出,河西及吐魯番地區(qū)自漢代以來就有使用蜀葵的歷史,既可入藥,又可食用,而且具有較高觀賞價值,由是以觀,蜀葵成為敦煌石窟壁畫中的禮佛之物,完全合乎情理。
四 蜀葵之藥用功能及其與禮佛關(guān)系蠡測
佛教對世俗眾生的救贖是身心兩方面的,佛教醫(yī)藥是佛教能夠在中土迅速傳播的重要因素。佛教初傳之時,域外僧侶為了能夠在中土立足,往往與域外醫(yī)藥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比如僧伽大師從粟特僧侶到中土至尊的過程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精通西域醫(yī)藥,通過幻術(shù)將域外醫(yī)藥與宗教結(jié)合來達到傳教的目的。蜀葵的藥用功能在唐代已經(jīng)得到共識,在一些民間故事中就有關(guān)于佛教僧侶借蜀葵來傳教的記載?!短綇V記》卷67有唐陳劭《通幽記·妙女》,云:
唐貞元元年(785)五月,宣州旌德縣崔氏婢,名妙女,年可十三四,夕汲庭中,忽見一僧,以錫杖連擊三下,驚怖而倒,便言心痛,須臾迷亂,針灸莫能知。數(shù)日稍間,而吐痢不息,及瘥,不復食,食輒嘔吐,唯餌蜀葵花及鹽茶。既而清瘦爽徹,顏色鮮華,方說初昏迷之際,見一人引乘白霧。至一處,宮殿甚嚴,悉如釋門西方部。其中天仙,多是妙女之族。言本是提頭賴吒天王小女,為泄天門間事,故謫墮人間,已兩生矣。[31]
這則故事的有趣之處在于不僅展現(xiàn)了蜀葵治療吐痢的藥用功能,還將其與佛教的關(guān)系呈現(xiàn)給讀者。筆者在檢索文獻時發(fā)現(xiàn),唐之前的佛經(jīng)對蜀葵鮮有記載,而唐代佛教文獻中頻頻出現(xiàn),尤以密宗文獻為最。如唐代密教典籍《建立曼陀羅護摩儀軌》、唐慧琳集《建立曼荼羅及揀擇地法》、不空譯《佛頂尊勝陀羅尼念誦儀軌法》《新譯仁王般若經(jīng)陀羅尼念誦儀軌序》,以及義凈譯《佛說大孔雀咒王經(jīng)》等都出現(xiàn)了蜀葵。唐義凈撰《南海寄歸內(nèi)法傳》卷4《灌沐尊儀》云:
西國諸寺……草木之花,咸將奉獻,無論冬夏,芬馥恒然。市肆之間,賣者亦眾。且如東夏,蓮華石竹,則夏秋散彩,金荊桃杏,乃春日敷榮。木槿石榴,隨時代發(fā),朱櫻李柰,逐節(jié)揚葩。園觀蜀葵之流,山莊香草之類,必須持來布列,無宜遙指樹園。冬景片時,或容闕乏,剪諸繒 ,坌以名香,設在尊前,斯實佳也。[32]
西國建寺造像、燒香禮佛有嚴格的程序,四時花雖多,但蜀葵、香草是“必須持來”禮佛供養(yǎng)之花。寺院中一般要用時花來供養(yǎng),蜀葵最大的特點是耐寒耐旱,花期長。一般為兩個月,農(nóng)歷八月至十月,有些地方更長,非常適合在干旱少雨的河西及吐魯番地區(qū)生長,是不可多得的時花,這也是蜀葵在敦煌壁畫中出現(xiàn)的地緣因素。如果冬天沒有新鮮的蜀葵花,則要用紙或絹造此花,用以供佛。1973年,新疆阿斯塔納古墓中出土了不少造型精美的絹花,以第187號墓出土的絹花最為典型,該花通高32cm,由萱草、虞美人等花組成,鮮艷如新,完美的體現(xiàn)出唐代高超的絹花工藝[33]。
在密教擇地儀軌中對如何用蜀葵來禮佛有詳細的記載。密教擇地建壇城是一件極為神圣的事,有數(shù)道工序。首先要把所選之地挖開,深度為一肘半,揀出土里面的頭發(fā)、瓦礫之類的穢惡之物,然后取凈土填之,灑香水,令其平實如平鏡。再于壇中心置五寶(金、銀、真珠、瑟瑟、頗梨)、五藥(赤箭、人參、伏苓、昌蒲、天門冬)、五谷(稻谷、大小麥、菉豆、胡麻)等,還要用沉香、檀丁香、郁金、龍惱香等加持,以增加請諸尊之威力,壇城建好之后需用蜀葵、龍葵或蓮葉等,從東北方向右旋將壇城打磨光滑,繼續(xù)加持威力。唐慧琳集《建立曼荼羅及揀擇地法》云:“如是數(shù)數(shù),頻涂三五遍,即用蓮子草揩摩,或取蜀葵葉和小許墨汁,并搗香茅草相和,如法揩摩一兩遍已,承濕掃令光凈,如法正掃之時?!保?4]不空譯《佛頂尊勝陀羅尼念誦儀軌法》亦云:“加持已,后從東北隅起首右旋涂之,次取蜀葵葉或蓮子葉,揩拭令其光凈,于上取白粉和水,以繩分九位拼之,石上磨白檀香用涂九位。”[35]除了上述密宗建壇城需用蜀葵外,在止雨儀軌中也用蜀葵花。罽賓國三藏沙門般若、共牟尼室利譯《陀羅尼功德軌儀品第九》中提到,在澇天需止雨時,要用缽器或瓶缸等盛蜀葵祈禱:“若雨過多,便誦止雨陀羅尼曰:‘唵阿蜜低底吽底瑟咤娑嚩賀。誦此陀羅尼七遍,或以缽器或瓶缸等盛蜀葵花,以缽瓶等覆在地上,便即晴明?!保?6]在這些密教儀軌中,蜀葵的主要作用在于抹光壇城,令其光潔,增進所請諸尊法力,祈福驅(qū)災?!斗鹫f大孔雀咒王經(jīng)》對此有更細致的描述,云:
佛告阿難陀:“若有男子女人,情所祈愿,或為大雨,或為大旱,災橫兵戈,眾病疫瘧,凡是一切,不如意事,欲讀誦此大孔雀咒王,冀求消滅者……于像左邊置大孔雀王像……以白遏迦華(此方所無,可以梨奈花等替之)或白羯羅毗羅華(嶺南有,北地無,可以白杏柰華或蜀葵華等替之),或以尸利沙樹華(即夜合樹是也),或頻蠡樹葉(此方亦無,可以棗桑荷葉替之)散布壇上,先于佛前隨其所有,設諸飲食種種供養(yǎng)。”[37]
在這個密教儀軌中,白遏迦華、白羯羅毗羅華、尸利沙樹華等皆是藥。據(jù)考,此處“尸利沙樹華”和“夜合”就是梵語■irī■a的對譯。印度佛教僧團中,患病的僧人使用該植物的皮、葉等物,以水煮涂身,用來治療瘡疥等類的皮膚?。?8]。義凈對該植物至少有兩種意譯名“合昏樹”和“夜合樹”。又,大唐天竺三藏阿地瞿多譯《陀羅尼集經(jīng)》卷五《毗俱知救病法壇品》中提及“尸利沙樹合歡樹是,拘留孫佛得道樹是?!保?9]義凈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頌》卷中解釋了佛教僧侶日常藥物的四大分類,其中數(shù)量最多、使用范圍最廣的是盡壽藥(即一生可以隨時使用的藥物)[38]34。其中就有尸利沙,曰:
又有盡壽藥,謂是根莖等;如法應守持,無限常聽服。根雞舌姜等,莖謂不死條;黃姜等可知,并諸香雜水。七葉苦爪苗,果謂胡椒等;及以三果類,準病服皆聽。紫礦及阿魏,黃蠟諸樹汁;油麻灰等五,復有五種鹽。庵末羅苦木,七葉尸利沙;如斯樹等皮,皆名盡壽藥。如是諸藥類,不擬將充食;但欲排饑渴,希心趣涅槃。[40]
在諸多的“盡壽藥”中,尸利沙也位列其中。由此可見,白羯羅毗羅華和白遏迦華與尸利沙一樣是印度僧侶常年必備之藥。在這里譯者特意提到北地沒有白羯羅毗羅華時,可用白杏柰花或蜀葵花代替。杏柰花是茉莉花的別名,白杏柰花即白茉莉花,來自波斯。唐段公路《北戶錄》載“白茉莉花,不香紅者,皆波斯移植中夏”[41]。它是花茶和香精重要的原料,其花、葉可用來治目赤、腫痛,并有止咳化痰之效。眼病和咳嗽是生活中長發(fā)的疾病,眼藥是僧侶們常年攜帶的藥物。這說明白羯羅毗羅華與蜀葵花或白杏柰花在療效上有相通之處。
結(jié)合文獻資料和石窟壁畫藝術(shù)觀之,蜀葵于唐代成為密教儀軌中的禮佛之花,并出現(xiàn)于敦煌吐魯番等地石窟壁畫中與其自身的藥用性有很大的關(guān)系。隨著漢唐以來各種疾病的頻發(fā),尤其是天花的傳入,加深了人們對蜀葵藥用性能的認識,故譯經(jīng)者將其作為印度藥的替代品在佛經(jīng)中出現(xiàn),進而頻繁地出現(xiàn)在佛畫中,久而久之,成為佛教藝術(shù)圖式而被固定下來。
結(jié) 論
綜上所述,蜀葵在唐代出現(xiàn)于壁畫中,多出現(xiàn)在菩薩、藥師佛以及供養(yǎng)人的手中或盤中,絕非是偶然現(xiàn)象。誠然,一種植物作為一種藝術(shù)形象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中,其先天的條件非常重要,從花、干、莖葉等都要符合人們的審美標準,與信仰結(jié)合起來,并作為固定的圖式反復繪制,則并不多見。蜀葵耐寒、耐旱,從漢代始,作為蔬菜和藥物在河西戍邊的將士中就已廣泛使用。至唐代隨著永徽四年天花病從波斯傳到中土,蜀葵用于治療早期天花療效甚好,加深了人們對蜀葵的藥性的認識,故而賦予了復生與禳災之意蘊。與此同時,唐代密教中也因此將其作為必不可少的禮佛之花而用于重要的儀軌中,其形象更是反復出現(xiàn)于石窟壁畫中,非特殊因素無以成就蜀葵僅次于蓮花而入住莫高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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