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鷹 鄧雅玲
[摘要] 翻譯任務是我國大規(guī)模語言測試的重要組成部分,但相關(guān)效度研究匱乏。本文基于Bachman和Palmer所提出的任務特征模式,以2017-2021年大學英語四、六級翻譯任務為樣本,從語篇輸入和預期回答兩個維度探究該任務的內(nèi)容效度。研究結(jié)果表明,四、六級翻譯任務整體內(nèi)容效度較高,但同時也存在題材分布不均、體裁單一、六級翻譯難度偏低以及考試構(gòu)念表征不充分等問題,以上發(fā)現(xiàn)對進一步提高翻譯任務質(zhì)量具有重要參考意義。
[關(guān)鍵詞] 大規(guī)模語言測試;翻譯任務;內(nèi)容效度;語篇輸入;預期回答
[中圖分類號] H319[文獻標識碼] A[文獻編號] 1002-2643(2023)03-0026-12
Examining the Content Validity of Translation Task in Large-Scale
Language Tests: A Case of CET
XU Ying1DENG Yaling2
(1.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510641,
China; 2. Longteng School, Shenzhen 518131, China)
Abstract: The translation task is an important part in the large-scale language tests in China, but there is a paucity of empirical research on its validity. Based on the framework of language task characteristics proposed by Bachman and Palmer, this paper aims to examine the content validity of CET-4 and CET-6 translation tasks from both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put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xpected response by using CET translation tasks from 2017 to 2021 as sampl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translation tasks of CET have a fairly high degree of content validity. However, there still exist some problems including the uneven distribution of subjects, the lack of genre diversity, the low degree of difficulty of CET-6, and the under-representativeness of the stated construct. The results could be useful for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translation tasks in large-scale language tests.
Key words: large-scale language test; translation task; content validity;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pu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xpected response
1.引言
翻譯測試作為評估學生翻譯實踐能力的一種重要方法(呂曉軒,2016),已廣泛應用于各類外語考試。但目前對于翻譯測試的研究仍然不足,尤其缺乏理論探討和實證研究(楊冬敏、穆雷,2016:48)。鑒于此,本文擬探究以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以下簡稱為四、六級)為代表的大規(guī)模語言測試翻譯任務內(nèi)容效度,以期為提高翻譯測試質(zhì)量提供參考。
四、六級是教育部主辦、教育部考試中心主持和實施的一項大規(guī)模標準化考試。根據(jù)《全國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大綱》(2016年修訂版)(全國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委員會,2016)(以下簡稱為《考試大綱》),其考試目的為參照《大學英語教學指南》(教育部高等學校大學外語教學指導委員會,2015)(以下簡稱為《教學指南》)設定的教學目標對我國大學生英語綜合運用能力進行科學的測量,并“為用人單位了解我國大學生英語水平提供參考依據(jù)”。自1987年實施以來,四、六級經(jīng)歷了多次改革以順應我國高等教育的新形勢。目前,四、六級筆試包括聽力、閱讀、翻譯、寫作四部分。翻譯任務為1996年新增,在2006年固定為常設題(康立新,2014:166),考試題型從句子英譯漢改為句子漢譯英(陸仲飛,2014:72),2013年題型再次調(diào)整為段落、語篇漢譯英,分值從5%上調(diào)至15%,且首次將中國元素融入考試材料(金艷、楊惠中,2018:31),旨在考查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由此可見,隨著我國對高層次翻譯人才需求的增加,翻譯任務在語言測試中的重要性日漸凸顯,但翻譯試題質(zhì)量尚待深入研究。本文將根據(jù)《教學指南》和《考試大綱》中對翻譯部分的要求,參照Bachman和Palmer(1996)的任務特征模式,考察其內(nèi)容效度。
2.研究設計
2.1 理論依據(jù)
Bachman和Palmer(1996)通過總結(jié)關(guān)于測試任務的相關(guān)文獻,提出了任務特征模式,包括測試環(huán)境、測試說明、語篇輸入、預期回答以及語篇輸入和預期回答的關(guān)系五個維度。測試環(huán)境涵蓋考試場地的客觀環(huán)境、涉及人員以及考試時間。測試說明包括試題結(jié)構(gòu)、試題指令、考試時間分配以及評分方式。語篇輸入即材料的呈現(xiàn)和輸入的語言:前者指材料呈現(xiàn)方式、使用的語言、長度和速度等特征;后者則包括材料的主題和語言特征,其中語言特征可細分為組織特征(詞匯、句法、銜接等)和語用特征(語域、文化指涉等)。預期回答指考生對測試做出的預期反應,包括反應形式和類型等。語篇輸入和預期回答的關(guān)系包含兩者相互影響的程度、相關(guān)范圍的大小以及是否有直接關(guān)系。該模式已廣泛用于語言測試開發(fā),是研究考試內(nèi)容效度的重要理論依據(jù)(董杰、冷麗敏,2020:12)。
2.2 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2017—2021年共9次四、六級的54篇翻譯任務輸入材料及其參考譯文為樣本,其中每個級別翻譯材料各27篇。該任務考查形式為段落漢譯英,考試時間為30分鐘,分值比例為15%。該考試每年舉行兩次,每個考次備有三套翻譯試題平行卷(多題多卷)。
2.3 研究步驟
內(nèi)容效度指“測試是否考了考試大綱規(guī)定的內(nèi)容”,可通過對試題的覆蓋分析進行驗證(李筱菊,2001:38)。因此,本文從題材、體裁、難度、翻譯速度、題型、考核技能六個方面考查四、六級翻譯任務的內(nèi)容效度。根據(jù)《考試大綱》要求,四級翻譯參照《教學指南》中翻譯能力的基礎(chǔ)目標,六級則參照提高目標。在任務難度方面,結(jié)合英語“閱讀分級指難針”(金檀等,2021)(以下簡稱為“指難針”)以及《考試大綱》詞表對譯文詞匯和句法難度進行分析,以每個考次三套平行卷的難度平均值衡量該考次難度水平。翻譯速度通過計算翻譯時長和每個考次每套試卷翻譯任務的文本字符數(shù)得出。題材、體裁、題型及考核技能則邀請兩位語言測試專家(均擁有博士學位和高級職稱,具有豐富的四、六級閱卷經(jīng)驗)進行判斷;為保證結(jié)果的準確性和一致性,他們在熟悉研究內(nèi)容和標準后,先對54份樣本進行獨立分析,再對有分歧的部分進行討論后達成共識性結(jié)論。
2.4 分析框架
本研究基于任務特征模式,從語篇輸入和預期回答兩個維度考查翻譯任務內(nèi)容效度,分析框架見表1。
如表1所示,首先,語篇輸入維度主要涉及題材、體裁和難度。在題材方面,《考試大綱》規(guī)定翻譯“題材熟悉”,“段落的內(nèi)容涉及中國的文化、歷史及社會發(fā)展”。此外,《教學指南》提高目標還要求考生能夠翻譯與所學專業(yè)或未來所從事工作崗位相關(guān)的文獻資料。據(jù)此,本文將題材分為“中國文化”“中國歷史”“中國社會發(fā)展”和“其他”四類。在體裁方面,《考試大綱》指出四、六級命題語料體裁多樣,包括記敘性、說明性、議論性文本等。兩位專家首先就題材和體裁分類進行討論,明確分類標準,再分別確定54份輸入材料的話題并將其歸類,以觀察各類題材和體裁在試題中的分布情況。在難度方面,《考試大綱》規(guī)定四、六級翻譯材料“不含生僻的專業(yè)詞匯或習語”,語言難度分別為“較低”和“中等”。本研究使用“指難針”檢索參考譯文中的生詞并計算詞匯等級。為保證研究的準確性,刪除試題中已給出的英文提示詞,并在《考試大綱》詞表中對超綱詞匯進行二次檢索,查詢是否為派生詞、復合詞等。同時通過“指難針”計算譯文最長句長和句法難度,并結(jié)合《中國英語能力等級量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2018)判斷任務難度等級。
其次,預期回答維度主要包括翻譯速度、測試題型及考察技能覆蓋情況。在翻譯速度方面,《考試大綱》要求四、六級考生在半小時內(nèi)分別翻譯長度為140-160和180-200個漢字的段落。通過計算翻譯時長和文本字符數(shù),確定翻譯速度是否符合要求。翻譯時長按翻譯任務考試時長計算,即30分鐘;文本長度采用Microsoft Office Word字數(shù)統(tǒng)計作為計算工具,英文提示詞不計算在內(nèi)。在測試題型方面,根據(jù)《考試大綱》中四、六級翻譯要求“將漢語段落譯為英文”的規(guī)定,四、六級翻譯題型均為段落漢譯英。在考核技能方面,《考試大綱》要求考生能將句子、語篇層面的漢語信息轉(zhuǎn)換成英語,四級考生能運用基本的翻譯策略,六級考生能較好地運用翻譯策略。但具體策略并未列出,因此本文參考盧敏等(2007:60)提出的英漢互譯常用方法和技巧:1)重要的和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翻譯(人名、地點、時間、專有名詞等);2)主要的譯詞技巧(詞類轉(zhuǎn)移法、增詞法、重復法、省略法、正反表達法等);3)主要的譯句技巧(分句、合句、被動語態(tài)、定語從句、長句等);4)習語、成語和俚語的翻譯。結(jié)合《考試大綱》要求以及四、六級翻譯輸入材料的特點,筆者對該框架進行了調(diào)整,刪除未在試題中體現(xiàn)的翻譯方法(包括習語、成語和俚語的翻譯等)。
3.結(jié)果與討論
3.1 語篇輸入維度
語篇輸入維度指考試任務輸入材料的特征,本文從題材、體裁和難度三方面進行分析。
3.1.1 題材
對輸入材料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近五年來四、六級話題均與中國相關(guān)(見表2),包括青海湖簡介、手機對社會的影響、大興國際機場簡介、漢語的優(yōu)點和影響等。這些話題多涉及中國傳統(tǒng)文化或地理知識、中國社會熱點等,為大部分考生所熟悉,符合《考試大綱》要求。但是,考試中未涉及《教學指南》提高目標要求的其他專業(yè)文獻資料,這可能是因為四、六級屬于全國性大規(guī)??荚?,考生專業(yè)領(lǐng)域不同,若考試任務涉及不同領(lǐng)域知識,可能產(chǎn)生考試偏頗,難以保證考試公平性。
此外,四類題材數(shù)量分布不均(見圖1)。中國文化題材占比最高,共21篇;中國社會發(fā)展及其他題材次之,各占15篇;中國歷史題材占比最少,僅出現(xiàn)于2017年6月六級考試。綜合來看,六級各類題材分布相對平均;四級差距較大,中國文化題材占比超過一半,中國歷史題材卻并未涉及。值得一提的是,四、六級每個考次的三套平行試題題材相同,保證了平行試題的一致性。
考慮到全球化背景下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需要,四、六級翻譯任務將內(nèi)容集中在與中國相關(guān)的題材上,有利于提高學生對中國文化和國情的重視,增強學生的文化自信。但各類題材分布不均,中國歷史題材較少,可能會減少考生對該類文本的關(guān)注,因此可適當增加。
3.1.2 體裁
經(jīng)分析發(fā)現(xiàn),本研究所選翻譯材料均為說明文,體裁較為單一,缺少記敘性、議論性文本。說明文是一種信息類文本,在大規(guī)模考試中,評分員可采用各種評分策略,將信息和語言準確性作為評分的重要標準,有助于提高評分信度和評分效率(徐鷹、葉美琳,2020:48)。但體裁的單一可能會使師生在日常教學中過分重視說明性文本的翻譯練習,而忽視其他體裁,產(chǎn)生負面的反撥效應。此外,對不同體裁文本應采取對應的翻譯策略,單一體裁的設置既難以全面檢測考生的翻譯能力,也不利于學生掌握各類翻譯策略,因此可增加其他體裁文本。
3.1.3 難度
影響翻譯任務難度的因素眾多,可大體分為譯者因素和非譯者因素兩類(Meshkati,1988)。此外,也有學者從非譯者維度探究翻譯難度問題,如Baker(2011)從詞匯、語法、語篇和語用四個角度測量翻譯難度。由于篇幅限制,本文參考Baker理論框架,僅從非譯者維度,采用“指難針”分析參考譯文的詞匯及句法難度?!爸鸽y針”包含三個核心模塊:詞匯分析、句法分析和難度定級,能夠依據(jù)《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全國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大綱》與《大學英語課程教學要求》中的詞表,統(tǒng)計文本的詞匯范圍以及詞頻等,標注句長、從屬子句與復雜短語等。同時,此工具已與《中國英語能力等級量表》的三級至七級對接,通過對照難度值和“指難針”難度等級報告圖(見圖2),能夠確定文本難度。當然,該軟件僅從譯文角度測量翻譯文本難度,其他難度因素未考慮在內(nèi),因此不能作為判斷翻譯難度的唯一標準,但可作為重要參考。
首先,詞匯難度通過分析超綱詞和文本詞匯等級來確定,其量化指標包括6個詞表的覆蓋率(中考階段、高考階段、大學四級、大學六級、考研階段和超綱詞)。綜合“指難針”檢測結(jié)果以及《考試大綱》詞表發(fā)現(xiàn),大部分樣本中都存在超綱詞,但考生可能不熟悉的部分專業(yè)詞匯已給出英文提示,如2020年9月四級第三套翻譯任務中直接提示“茅臺”英文為“Moutai”,同考次六級第三套中“《紅樓夢》”也給出譯文“Dream of the Red Chamber”。除此類提示詞外,其他超綱詞難度適中,且每篇所含數(shù)量在3個以內(nèi)(見表2)。對超綱詞進行二次檢索發(fā)現(xiàn),其中大部分為派生詞(如unimaginable)、復合詞(如freshwater)或與百科知識相關(guān)詞匯(如feudal),難度適中,考生可運用翻譯策略,結(jié)合已有語言或背景知識完成翻譯。從語言測試角度看,在大規(guī)模語言測試翻譯任務中出現(xiàn)個別超綱詞具有以下理據(jù):1)在真實翻譯場景中,遇到超綱詞不可避免,因此在翻譯測試中設置此類詞具有一定情境真實性;2)PACTE團隊提出的多元翻譯能力模式(PACTE,2008)將翻譯能力分為六類——雙語次能力、超語言次能力、翻譯知識次能力、工具次能力、策略次能力和心理生理要素。此類超綱詞不僅考察了考生運用各種策略解決翻譯問題的能力(策略次能力),還考察了考生對文化知識和百科知識的掌握(超語言次能力);3)從命題角度來看,設置少量超綱詞能使翻譯任務保持一定的難度,有利于提高區(qū)分度。從總體詞匯難度上看(見圖3),四級翻譯難度(平均值=4.87,標準差=0.49,最大值=5.67,最小值=4.12)處于高考至四級水平之間;六級翻譯難度(平均值=6.02,標準差=0.59,最大值=6.02,最小值=4.31)處于高考至六級水平之間。我們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分析四、六級翻譯詞匯難度是否有顯著差異,結(jié)果(t=-2.270,df=52,p<0.05,Cohens d=0.62)顯示六級翻譯詞匯難度整體顯著高于四級。需要指出的是,盡管不同級別翻譯任務的詞匯難度整體有顯著差異,但少數(shù)考次(如2018年6月和2021年6月)差異很小,個別考次甚至出現(xiàn)四、六級詞匯難度倒掛(如2017年12月),因此需要在命題時增強對不同級別詞匯難度的控制。
其次,句法難度主要參考譯文最長句長及句法難度等級,其量化指標包括每個子句中的限定性從屬子句數(shù)、復雜名詞短語數(shù)、非限定性動詞短語數(shù)、平均子句長度和平均句子長度五個指標。在句長方面,四級最長句長基本處于20-32詞之間;六級譯文最長句長整體高于四級,在18-42詞之間,樣本間差異較大。在句法難度等級方面(見圖4),四級句法難度(平均值=4.11,標準差=0.28,最大值=4.67,最小值=3.81)屬于中考至高考等級,難度偏低;六級句法難度(平均值=4.43,標準差=0.42,最大值=5.25,最小值=3.88)基本處于高考至四級等級,難度略高,但僅有3篇接近六級水平(分別為5.97、5.83、5.97)。獨立樣本t檢驗結(jié)果(t=-2.139,df=41.730,p<0.05,Cohens d=0.60)說明六級翻譯句法難度總體顯著高于四級翻譯。但和詞匯難度類似,少數(shù)考次(如2017年6月、2018年12月和2020年12月)差異很小,且個別考次出現(xiàn)四、六級句法難度倒掛(如2018年6月),因此在命題時需加強對不同級別句法難度的控制。
3.2 預期回答維度
預期回答特征的研究內(nèi)容與語篇輸入特征相似,但研究主體為考生對任務做出的反應,結(jié)合《考試大綱》和翻譯任務的特點,本文選取翻譯速度、測試題型以及考察技能三方面進行研究。
3.2.1 翻譯速度
《考試大綱》規(guī)定四、六級翻譯任務考試時長均為30分鐘。通過Microsoft Office Word計算每篇翻譯輸入材料字數(shù)發(fā)現(xiàn),四級翻譯速度為每半小時139-162個漢字(平均值=152.07,標準差=6.75);六級為178-203個漢字(平均值=189.41,標準差=6.58),具體分布情況見圖5。因此,四、六級翻譯速度基本符合每半小時140-160個漢字和每半小時180-200個漢字的規(guī)定,分別僅有3篇和5篇低于或超過該標準,但字數(shù)均在3個以內(nèi),對翻譯速度影響較小。獨立樣本t檢驗結(jié)果(t=-20.570,df=52,p<0.001,Cohens d=5.60)顯示四級翻譯速度顯著低于六級。綜上,四、六級翻譯任務速度整體符合《考試大綱》要求。
3.2.2 測試題型
近年來,段落漢譯英為四、六級翻譯任務的主要題型。與過去的單句翻譯相比,“段落翻譯能更全面地測試學生的語言交際能力”(陳志杰等,1998:32)。莊起敏(2006:58)也指出,篇章翻譯能提高考試效度,更好地反映考生的翻譯綜合能力,例如語言能力、翻譯技巧、文化素養(yǎng)等。漢譯英的考查形式則能更好地反映考生的英語交際能力,避免考生因漢語水平或文化素養(yǎng)水平等較低而影響考試成績。但是,段落翻譯存在評分主觀性大,覆蓋面過窄,試題內(nèi)容難以檢測所學知識和技能等局限性(肖維青,2010:172)。因此,多種題型并存才能保證評分的客觀性和一致性(李家春,2013:118)。此外,《教學指南》基礎(chǔ)目標明確指出,學生應具備英漢互譯的能力。翻譯測試的反撥效應可能會致使教師在教學中過分重視漢譯英的訓練,忽略對學生英譯漢能力的培養(yǎng)。不難發(fā)現(xiàn),目前四、六級翻譯題型雖符合《考試大綱》要求,但段落翻譯具有一定局限性,漢譯英題型無法完全滿足《教學指南》中對學生英漢互譯能力的培養(yǎng)要求,存在考試構(gòu)念表征不足的問題,建議增加英譯漢試題。
3.2.3 考核技能
根據(jù)對參考譯文的分析,本研究中的54篇四、六級翻譯任務考察了多種翻譯策略(表3),符合《考試大綱》要求。結(jié)合《中國英語能力等級量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2018)中的筆譯能力構(gòu)念發(fā)現(xiàn),所考察的三類翻譯技能體現(xiàn)了:1)雙語交際能力,即能否準確識別兩種語言之間的異同以實現(xiàn)譯文的動態(tài)對等;2)筆譯策略能力,主要表現(xiàn)在執(zhí)行策略,即發(fā)現(xiàn)翻譯問題并采用適當?shù)姆g技巧;3)百科知識,主要體現(xiàn)為重要的和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翻譯??梢?,翻譯任務考核內(nèi)容符合考試構(gòu)念和《考試大綱》要求。但四、六級翻譯任務的評分標準主要包括是否準確傳達原文的意思、用詞是否準確以及是否存在語言錯誤等,并未涉及具體的翻譯策略。這可能是因為以“忠實”和“通順”作為判斷翻譯質(zhì)量的基礎(chǔ)有助于提高評分信度和評分效率(徐鷹、葉美琳,2020:48)。
4.結(jié)論
本文以Bachman和Palmer(1996)的任務特征模式為框架,從語篇輸入和預期回答兩個維度分析了2017—2021年期間四、六級翻譯任務的內(nèi)容效度。研究結(jié)果表明該任務具有較高的內(nèi)容效度,但也存在一些不足。在語篇輸入方面:1)文本題材符合《考試大綱》的要求,涉及中國文化、歷史和社會發(fā)展,但分布不均;2)體裁均為說明文,過于單一;3)難度基本符合《考試大綱》規(guī)定,不含難度過高的生詞,但存在個別考次六級難度低于四級的情況。在預期回答方面:1)四、六級翻譯速度基本處于《考試大綱》要求范圍內(nèi);2)試題題型按照《考試大綱》規(guī)定,為段落英譯漢,但《教學指南》提出學生應具備英漢互譯能力,因此存在構(gòu)念表征不足的問題;3)任務考核技能覆蓋面廣,涉及專有名詞、詞類轉(zhuǎn)移、被動語態(tài)、定語從句等多種翻譯技巧,考察了多種翻譯能力,符合《考試大綱》的要求。
基于上述分析,為滿足大規(guī)??荚嚨男枨蟛l(fā)揮考試的正面反撥效應,本文建議:1)增加四、六級翻譯文本題材多樣性,減少對中國文化和社會發(fā)展的傾向性;增加其他體裁,以進一步考查考生的雙語交際能力(包括識別各類文本特征,運用銜接和連貫手段實現(xiàn)語言層面轉(zhuǎn)換的能力);2)加強任務難度的控制,適當提高句法難度;3)增加英譯漢題型。
本文對四、六級翻譯難度和考核策略的研究僅以官方參考譯文為研究對象,只對文本進行分析,具有一定局限性,未來可進一步收集其他證據(jù)(如考生和評分員的認知和感受)對以四、六級考試為代表的大規(guī)模語言測試翻譯任務的內(nèi)容效度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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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葛云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