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蓉

一、引述

以人工智能技術(shù)為代表的科學技術(shù)的飛速發(fā)展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深刻變革，同時也給各行業(yè)帶來了相應(yīng)挑戰(zhàn)。融合多重技術(shù)的網(wǎng)絡(luò)在線翻譯也得到了快速發(fā)展。以有道為代表的各大網(wǎng)絡(luò)翻譯平臺不斷改進升級，翻譯質(zhì)量也隨之提升，實用性越來越強，這一趨勢使翻譯行業(yè)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與此同時，享用這些技術(shù)成果的翻譯產(chǎn)品受眾對翻譯產(chǎn)品的需求和要求也越來越高，面對不斷提升的數(shù)量、質(zhì)量和不斷壓縮的產(chǎn)出時間這些現(xiàn)實需求，人機協(xié)同翻譯成為現(xiàn)下翻譯產(chǎn)出的有效途徑。首先需確定在線翻譯軟件對目標文本的翻譯情況。

在線翻譯指用在線翻譯工具將一種自然語言轉(zhuǎn)換成另一種自然語言的過程，是現(xiàn)階段計算機翻譯發(fā)展最快、最新、最實用且面向大眾的翻譯系統(tǒng)。有道翻譯以實時更新的資源作為語料支撐，用語法規(guī)則優(yōu)化校正，并運用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翻譯技術(shù)，是典型的統(tǒng)計型機器翻譯系統(tǒng)。但由于語料主要來自網(wǎng)絡(luò)，質(zhì)量有待提升，加之技術(shù)瓶頸，目前仍有諸多方面需提升。

相比而言，文學文本給在線翻譯帶來的語言挑戰(zhàn)更多、更復雜。英文歷史小說以歷史人物、事件為基礎(chǔ)塑造人物形象，構(gòu)造情節(jié)，兼具小說與歷史文本特點。如《第五王后三部曲》（The Fifth Queen Trilogy）是英國小說家福特·馬多克斯·福特（Ford Madox Ford）講述亨利八世第五任王后凱瑟琳·霍華德的系列歷史小說。第二部《御璽》（Privy Seal）主要講述凱瑟琳·霍華德在復雜的宮廷人際關(guān)系中如何與國王日漸親密的過程，小說情節(jié)以歷史人物和事件為基礎(chǔ)，是較典型的英文歷史小說。翻譯時需考慮專有名詞、歷史人物關(guān)系等的準確性，生動展現(xiàn)人物形象，體現(xiàn)文學性。

二、人機譯本比較分析

以第二部《御璽》中第一部分第四小節(jié)為語料，用有道翻譯按自然段機譯，將人機兩個譯本對齊分析典型問題，發(fā)現(xiàn)有以下三方面問題。

（一）詞的翻譯

歷史小說中有許多專有名詞如人名、頭銜等。此類翻譯需依已有譯法規(guī)范、人物身份準確翻譯且前后文一致以免造成誤解。現(xiàn)比較頻次較高的專有名詞（見表1）。

表1 專有名詞兩個譯本比較

兩個譯本中常見權(quán)威譯名均一致且機譯譯文中也前后保持一致，如克倫威爾、克利夫斯、凱瑟琳、克蘭麥和霍華德。一些不甚常見或詞庫中有多譯本的人名如“Wriothesley”“Lascelles”“Throckmorton”在機譯中隨機匹配，無法保持一致，難免出現(xiàn)指稱混亂。稱呼頭銜若對象不變或無歷史性變化如“King”兩個譯本一致。但如“l(fā)ady”“sir”首先需確認文中所指對象、身份和對話語境，其次需考慮歷史性指稱轉(zhuǎn)變。這一點對歷史小說尤為重要。機譯譯文雖與固定對象搭配時可保持一致，但無法辨識身份準確匹配，如“the Lady Katharine”指亨利八世的第五任王后凱瑟琳·霍華德，在文中尚未成婚的應(yīng)譯為凱瑟琳或霍華德小姐。而“the Lady Mary”指國王女兒，應(yīng)譯為瑪麗公主。若檢索庫不可查，機譯通常匹配常用義且逐詞翻譯，如“Privy Seal”的翻譯。另其無法根據(jù)對話語境如說話者對所指對象的態(tài)度、語氣匹配詞義，如“the lady”和“this lady”在文中由克倫威爾所在政黨方說出，譯為“凱瑟琳”或“她”和“這個女人”更符合歷史小說語境。這也是小說人物塑造、情節(jié)推進的要素。

小說中有很多形容詞等形象描述詞或習語等文化表述，翻譯時需考慮奈達所說的譯文是否在源語與目的語中有同樣效果，即動態(tài)對等中所強調(diào)的信息內(nèi)容須符合受眾的語言需求和文化預期，成為完全自然的表述。另還要按語篇內(nèi)的語境意義即“文中的語境價值”確定詞義。文學文本小說翻譯還需考慮文學性。

例1.原文：...upon which the April showers fell like handsful of peas， with a sifting sound，...

人工譯文：四月陣雨落在房檐上清脆地響，像撒了把青豆。

機譯譯文：四月的陣雨像豌豆一樣落在這里，伴隨著篩過的聲音，……

例2.原文：His face was round but worn，his large eyes bore the trace of sleeplessness， his plump hands were a little tremulous within his lawn sleeves.

人工譯文：他的圓臉上透著疲憊，大眼睛里看得出已數(shù)夜難眠，麻布衣袖里厚實的雙手有些顫抖。

機譯譯文：他的臉圓而憔悴，大眼睛里流露出睡不著覺的痕跡，那雙胖乎乎的手在他的細紋袖里微微顫抖。

例3.原文：...what we must avoid is crossing the King’s Highness.

人工譯文：我們一定不能惹惱了國王的心尖兒。

機譯譯文：我們必須避免穿過國王殿下。

例4.原文：Cromwell，with his deaf face，passed once more before them.

人工譯文：克倫威爾置若罔聞地從他們面前又一次走過。

機譯譯文：克倫威爾一臉耳聾，又一次從他們面前走過。

例5.原文：“That you do see through a millstone I know.”he said.

人工譯文：“我知道你洞悉一切?！彼f。

機譯譯文：“我知道你看穿了一個磨石?！彼f。

例6.原文：...so that at times all the long empty gallery was gilded with light and at times it was all saddened and frosty...

人工譯文：空蕩的長廊時而沐浴在金色陽光下，……

機譯譯文：所以，有時，長長的空蕩蕩的走廊被陽光照得金光閃閃……

例1、2、3 中的“sifting”“l(fā)awn”和“crossing”機譯譯文直譯且隨機匹配常用義，無法根據(jù)上下文確定詞義，也無法生動形象地描述、塑造人物形象。此類翻譯在小說中均需符合語境義，還需符合情節(jié)和歷史人物形象塑造的恰當表述如例2 中“round”“sleeplessness”和“plump”的譯本，因為不同表述習慣聯(lián)想不同。習語的翻譯如例4、5 機譯能直譯或硬譯卻無法譯出真實語義，影響語義的連貫和效果。另小說語言需有文學性如例6，這些目前機譯尚達不到。

（二）句的翻譯

長句翻譯中可見機譯譯文在語義連貫與銜接方面的一些問題。范戴克認為語篇連貫是語義概念，依賴每個單句的解讀與其他句子解讀之間的聯(lián)系，而銜接則是其中的一種具體表現(xiàn)。由此可見，需關(guān)注源語語義是否通過目的語規(guī)范表述包括銜接手段實現(xiàn)準確妥帖的傳遞，其中應(yīng)包括語義重心。

例7.原文：...between showers of sunshine that fell themselves like rain， so that at times all the long empty gallery was gilded with light and at times it was all saddened and frosty.

人工譯文：伴著傾灑的陽光，空蕩的長廊時而沐浴在金色陽光下，時而陰沉冰冷。

機譯譯文：伴隨著雨點般的陽光，所以，有時，長長的空蕩蕩的走廊被陽光照得金光閃閃，有時，它又顯得悲傷和寒冷。

例8.原文：They were talking all， and all with earnestness and concern， as all the Court and the city were talking now， of Katharine Howard whom the King loved.

人工譯文：他們每個人都在說，激動地、關(guān)切地，像宮廷里、市集上所有人都談?wù)摰哪菢?，談?wù)撝鴩醯男纳先藙P瑟琳·霍華德。

機譯譯文：他們都在談?wù)搰跛鶒鄣膭P瑟琳·霍華德，就像現(xiàn)在所有的宮廷和城市里的人都在談?wù)摰哪菢?，都是認真而關(guān)切的。

與英文相比，漢語傾向于隱化銜接于邏輯語義中，而例7 的機譯譯文卻直接保留了英文結(jié)構(gòu)語序、顯化的銜接手段和標點。例8 中機譯雖區(qū)分了先主要信息后次要信息的順序，但相對固化的結(jié)構(gòu)語序則使語義重心偏移，最后重心應(yīng)落在隨后出場的主人公凱瑟琳身上，以推進小說情節(jié)。

（三）表現(xiàn)手法的翻譯

小說中常用環(huán)境描寫和比喻等修辭手法以烘托情景、塑造人物，推進情節(jié)發(fā)展。機譯譯文在此也無法根據(jù)情景聯(lián)想與目的語表現(xiàn)手法重新整合語序，重塑情景以呈現(xiàn)原文預期的情景與鋪墊烘托效果，如例9。比喻等修辭翻譯時在達意的同時需按目的語習慣生動形象地表述以體現(xiàn)文學性。例9、10 的比喻機譯譯文意義可傳遞卻不夠生動形象，少了些文學效果。

例9.原文：Five men talked in the long gallery overlooking the River Thames. It was in the Lord Cromwell’s house，upon which the April showers fell like handsful of peas，with a sifting sound，between showers of sunshine that fell themselves like rain，so that at times all the long empty gallery was gilded with light and at times it was all saddened and frosty.

人工譯文：克倫威爾家的長廊上，有五人遠眺著泰晤士河談?wù)?。四月陣雨落在房檐上清脆地響，像撒了把青豆。伴著傾灑的陽光，空蕩的長廊時而沐浴在金色陽光下，時而陰沉冰冷。

機譯譯文：五個人在俯瞰泰晤士河的長廊里交談。這是在克倫威爾勛爵的房子里，四月的陣雨像豌豆一樣落在這里，伴隨著雨點般的陽光，伴隨著篩過的聲音，所以，有時，長長的空蕩蕩的走廊被陽光照得金光閃閃，有時，它又顯得悲傷和寒冷。

例10.原文：...since slow wits like ours need a store of words to speak their minds with.

人工譯文：畢竟像我們這樣遲鈍的頭腦得一籮筐話才能表達清楚自己的想法。

機譯譯文：因為像我們這樣遲鈍的人需要大量的語言來表達他們的思想。

三、結(jié)論

目前，在線翻譯可依詞庫、語料匹配詞的常用義，可翻譯常用句式，還可翻譯比喻等常見修辭的意義。但仍存在一些問題，如專有名詞、文化表述等詞的語境義或歷史性轉(zhuǎn)變無法準確匹配，長句的語義重心偏移、銜接手段不合語用習慣且標點使用不規(guī)范及小說表現(xiàn)手法展現(xiàn)相對簡單、缺少文學性等。由于語料相對有限，以自然段為單位與以句對為單位的機譯或不同在線翻譯工具的譯文也有些差異，此處尚未涉及其他更具體的問題。此外，人工譯文與機譯譯文的字數(shù)分別為5552 和5936，可見還存在機譯譯文冗余的情況。當前機譯主要依靠詞庫、語料庫與網(wǎng)絡(luò)檢索匹配，語法規(guī)則需要糾正，譯本受制于源語結(jié)構(gòu)、詞庫、語料，需譯者選擇或優(yōu)化，而具有文學特色的小說翻譯更須如此。或許隨著語料庫、詞庫的豐富與準確校對匹配，網(wǎng)絡(luò)、人工智能技術(shù)的完善，在線翻譯在未來會創(chuàng)造出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