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生 王杉

摘 要：作為日本在位時間最長的安倍晉三的接班人，菅義偉在國會施政演說當中表示：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與安全的基石，也是印度—太平洋地區(qū)和國際社會自由、和平與繁榮的基礎；日本將與總統(tǒng)當選人拜登就進一步加強日本與美國之間的團結奮斗；日美兩國關系將繼續(xù)在雙邊、國際、地區(qū)、人權領域進行政治關系的合作。菅義偉和拜登的執(zhí)政理念和風格存在重要差別，但這并不會導致日美兩國關系和政策上出現(xiàn)重大分歧和沖突，而恰恰容易形成兩國關系和政策新的互補——由過去安倍政府在國際大格局和大政策上誘導特朗普政府，轉為拜登政府領導日本等盟國，在世界范圍內利用各種國際機構和國際體系，維護美國的價值觀理念和國家利益，而日本菅義偉政府緊隨其后，追隨美國，實現(xiàn)本國利益。

關鍵詞：日美關系;雙邊關系;拜登內閣;菅義偉內閣;印太戰(zhàn)略

中圖分類號：D81；D83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458（2023）04-0001-15

DOI：10.14156/j.cnki.rbwtyj.2023.04.001

2020年9月16日，菅義偉接替安倍，正式成為日本第99任首相，2021年10月4日，菅義偉政府全體辭職。菅義偉執(zhí)政，盡管時間短暫，又籠罩在安倍執(zhí)政這種大政治家后期影響的陰影之下，但并非乏善可陳，不僅有自己的特色，體現(xiàn)了官僚政治家的務實精神，而且，在安倍之后，實現(xiàn)了政權的平穩(wěn)交接過渡，如期舉辦了新冠疫情之下的奧運會，完成了日本同美國拜登新政府的外交銜接與關系過渡。菅義偉政府對美國外交，比較側重于對美國的政治合作、安保合作與經濟合作三大領域。關于菅義偉對美外交的評論，既不能夠因為其執(zhí)政時間短暫而忽視，也不能夠因為他沒有提出自己的大戰(zhàn)略而否定，而要看到其承上啟下，務實外交的微妙作用。

尤其是，菅義偉任期內提出的“臺釣一體論”，為中日關系蒙上一層陰影。如今雖然菅義偉已經下臺，但在相關問題上仍然存在著負面影響和衍生的負面言論與主張。至今，日本在涉及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的臺海問題、釣魚島爭端上仍不斷對華發(fā)難，這就意味著盡管作為一個統(tǒng)治日本384天的政府，已經成為逐漸遠離、卻已固化存在的歷史，卻使我們有必要認識和總結這段曾經的過程，并思考其歷史和現(xiàn)實意義。

菅義偉政府執(zhí)政以后，正面臨著特朗普執(zhí)政后期，美國總統(tǒng)大選競爭如火如荼的狀態(tài)。在特朗普執(zhí)政后期，日本菅義偉政府對美國基本上沒有什么新政策。很明顯，是在等待美國大選的結果。因為美國大選存在著難以預料的一面，過分親近特朗普政府，一旦其競選失利，不能夠當選，面對未來的拜登新政府將非常尷尬。如果過分親近拜登競選團隊，一旦特朗普當選連任，又難以面對連任的特朗普政府。因此，菅義偉政府的一個策略辦法就是以靜制動，等待美國大選塵埃落定，從而使日本自身掌握主動權。

如果特朗普連續(xù)執(zhí)政，就繼續(xù)采取對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如果拜登當選，則采取針對拜登政府的新政策。這既是一種機會主義的選擇，也不能夠完全貶低這種機會主義，而可以看作是一個國家不得不重視的務實主義外交政策。菅義偉政府的一個基本考慮就是，如果特朗普繼續(xù)執(zhí)政，就只進行一個日美之間雙邊的視頻會談；如果是拜登執(zhí)政，日本首相則盡快對美國進行訪問，以便和美國新政府建立緊密的溝通渠道和聯(lián)系，爭取美國拜登政府的理解和信任。因此，菅義偉政府在拜登當選之后，就緊鑼密鼓地籌劃訪美行程。只是由于日本和美國的疫情都比較嚴重，致使訪問引而不發(fā)待疫情有所緩解，在恰當的時機，實現(xiàn)對美國的正式訪問。

一、政治合作

在日美兩國關系當中，政治合作依然是日美兩國關系的核心與主導，發(fā)揮著把握日美關系大方向的作用。歷屆日美兩國政府都重視兩國的政治關系大方向。菅義偉政府和美國的拜登政府，同樣重視日美兩國關系的政治大方向。

（一）國際事務合作

日美兩國進行政治合作，是日美關系確定大方向、大戰(zhàn)略、大框架的領域。而政治合作的支柱與核心又是日美同盟關系。日美同盟的核心是一種政治同盟，即在地區(qū)和國際范圍內，兩國就各自的政策相互協(xié)調，在國際上相互支持，采取共同步調，并在軍事安全領域緊密合作，相互支援的關系。2021年1月18日，菅義偉首相在國會施政演說當中表示：“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與安全的基石，也是印度—太平洋地區(qū)和國際社會自由、和平與繁榮的基礎。我們將與總統(tǒng)當選人拜登就進一步加強日本與美國之間的團結而奮斗。我們還將在新冠疫情、氣候變化等共同問題上密切合作?！保?］這是菅義偉作為日本新首相，面對即將執(zhí)政的美國拜登政府，在日美關系問題上做出的政策承諾和表態(tài)。不僅向日本國內和國際社會宣布新內閣的對美國政治政策，也向美國新政府表態(tài)——在國際政策上，日本不改變二戰(zhàn)以后所形成的“日美基軸”國際政策的原則。2021年1月20日，美國國務院發(fā)布了《美國與日本的安全合作》概述，回應了菅義偉提出的日美同盟關系。美國認為，60多年來，美日聯(lián)盟一直是印度洋—太平洋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和自由的基石。根據1960年《美日安全條約》，美國對日本國防的承諾是堅定不移的，并將繼續(xù)與日本合作，通過加強美日聯(lián)盟內的安全合作，確認基于規(guī)則的海事治理方法，且為應對朝核威脅，深化美國、日本和韓國的三邊合作，實現(xiàn)共同的區(qū)域和全球目標［2］。

因為這是菅義偉在施政演說當中談到外交和安全部分第一個提到的雙邊政策，意味著日本新政府仍然把對美關系作為日本最重要的國家關系予以安排和對待。這里特別提到了要在新冠疫情和氣候變化問題上進行密切合作。毫無疑問，這兩個方面的合作屬于國際事務上的合作。而且在當時的國際形勢之下，應該是迫切需要關注的國際問題。同時，也是為了迎合拜登政府之所好。因為新冠疫情在全世界的大規(guī)模蔓延與擴散，是每一個國家都不得不首要考慮的問題之一。所以，拜登一上臺就簽署了《關于美國加強國際COVID-19應對措施和推進全球衛(wèi)生安全和生物準備的國家安全備忘錄》，重申了2016年11月4日第13747號行政命令，即這些威脅構成了需要全球解決方案的全球挑戰(zhàn)。因此，美國將參與國際抗擊新冠肺炎和推進全球衛(wèi)生安全作為一個緊迫的優(yōu)先事項——挽救生命，復蘇經濟，提高復原力。拜登政府致力于把流行病和大流行病的防備、衛(wèi)生安全和全球衛(wèi)生作為國家安全的首要任務，并將與其他國家合作抗擊新冠疫情，并尋求創(chuàng)造一個安全、不受衛(wèi)生問題威脅的世界［3］。而氣候問題最能夠體現(xiàn)拜登國際政策的特點。拜登政府一反特朗普政府不重視碳減排，不重視氣候問題的政策［4］，并決定重新回到“巴黎氣候協(xié)定”當中，重新領導國際碳減排事業(yè)［5］。

因此，菅義偉特別強調該領域的合作。2021年1月28日，菅義偉與拜登舉行電話會談。菅義偉對美國決定重返《巴黎協(xié)定》，撤銷退出世衛(wèi)組織通知，以及宣布參加新冠疫苗供應項目（COVAX）表示歡迎。在此基礎上，兩國領導人一致認為，日本和美國將在國際社會共同關心的問題上密切合作，例如氣候變化問題、新冠疫情對策問題［6］?？偨y(tǒng)拜登邀請日本參加氣候變化峰會。在其他國際問題上，日美兩國也存在著較大的國際合作空間。雙方還討論了日本和美國共同面臨的政策問題與全球挑戰(zhàn)，包括美日聯(lián)盟，拜登肯定了日本作為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和平與繁榮基石的重要性，尤其是強調了美國根據《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對日本國防的堅定承諾，其中包括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偨y(tǒng)拜登向首相菅義偉承諾繼續(xù)向日本提供廣泛的威懾力，包括兩國共同應對中國和朝鮮在內的區(qū)域安全問題，申明了朝鮮半島完全無核化的必要性，以及綁架問題的早期解決［7］。

2021年4月15-18日，菅義偉訪問美國。這是菅義偉政府對美國拜登新政府首場面對面外交的重頭戲。兩國首腦一致同意，共享自由、民主主義、人權、法律支配等普遍價值，進一步加強作為印度太平洋地區(qū)和平與繁榮基礎的日美同盟［8］。

（二）地區(qū)合作

在地區(qū)問題上，日本比較關心的問題是，朝核問題與朝鮮對日本人質綁架的解決問題。由于日本是東北亞地區(qū)的大國，與朝鮮和韓國都有著錯綜復雜的鄰里關系和歷史恩怨，現(xiàn)實糾葛，安全上的某種對立。盡管在解決朝核問題上，日本經常處于被邊緣化的地位，但日本卻竭力通過各種努力，包括支持美國的立場，以及訴說本國人質被綁架和遭受虐待的不幸，企圖回到解決朝核問題的核心地位上。因此，菅義偉政府主張就朝核問題的狀況，來擴大和發(fā)展日美合作。朝核問題也將是日美兩國合作的重點地區(qū)問題。日本比美國更加關注朝核問題的解決，因為日本直接在朝鮮核彈和彈道導彈的威懾范圍之內。2021年1月28日，在首相菅義偉與總統(tǒng)拜登的電話會談當中，兩國領導人同意密切合作，以根據安全理事會決議實現(xiàn)朝鮮的無核化。此外，菅義偉尋求盡早解決綁架問題的諒解與合作，并得到總統(tǒng)拜登的支持［6］。拜登政府表示，將繼續(xù)致力于加強美國聯(lián)盟關系，特別是與東北亞的主要盟友日本和韓國的聯(lián)盟關系。2021年2月18日，美國東亞和太平洋事務代理助理國務卿星·金（Sung Kim）通過視頻會議會見了大韓民國外交部朝鮮半島和平與安全事務特別代表盧奎德（Noh Kyu-duk）和日本外務省亞洲和大洋洲事務總干事船越健裕（Funakoshi Takehiro），強調了繼續(xù)密切合作與協(xié)調的重要性，表示將繼續(xù)致力于推動朝鮮半島無核化，維護地區(qū)和平與穩(wěn)定［9］。

2021年4月，菅義偉訪問美國，繼續(xù)加強與拜登政府協(xié)調朝鮮的政策方針。兩國首腦再次確認了朝鮮的完全無核化承諾，一致要求朝鮮履行聯(lián)合國安理會決議下的義務。另外，菅義偉還要求美方繼續(xù)協(xié)助解決朝鮮綁架日本人質問題，對此總統(tǒng)拜登再次承諾美國要求立即解決綁架問題。并且，兩國首腦一致認為日美韓的三國合作對安全保障和繁榮是不可缺少的［8］。

日本比較關注的另外一個地區(qū)問題就是與東盟的合作問題。由于日本在東盟國家有較大的投資和貿易關系，無論是從傳統(tǒng)的歷史關系還是現(xiàn)實關系來看，日本在東盟地區(qū)都有一定的影響力。而東盟又是一支正在迅速成長的東亞國際力量。美國要想處理好同東亞國家的關系，就不能忽視同東盟國家之間的關系，也同樣要在同東盟國家的關系當中，加強同日本的合作。這也是日美合作重要的地區(qū)領域之一。

2021年2月10日，總統(tǒng)拜登專門就緬甸軍方政變發(fā)表講話。拜登指出：“我們認為，美國一貫鼓勵其他國家一道要求緬甸立即恢復民主。美國幫助召集了聯(lián)合國安理會，而后者則發(fā)表了強有力的聲明，支持緬甸民主。我們將利用與人權理事會的重新接觸，來信守世界對捍衛(wèi)緬甸人權的承諾。今天，我再次呼吁緬甸軍方立即釋放包括昂山素季、總統(tǒng)溫敏（Win Myint）在內的民主政治領導人和激進主義者。”［10］2021年2月10日，日本外相茂木敏充與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進行電話會談，兩國外交部長根據最新的七國集團外交部長聲明，對緬甸局勢交換了意見，表達嚴重關切。特別是，兩位外交部長一致強烈譴責在內比都發(fā)生的對和平示威者的槍擊事件，并敦促相關的安全官員立即停止對平民的暴力反應。他們還同意敦促武裝部隊釋放包括昂山素季在內的被拘留官員，并盡快恢復民主政治制度。兩位外相證實，日本和美國將繼續(xù)就緬甸局勢密切合作［11］。日美兩國外長在緬甸政變問題上的表態(tài)表明，日美兩國在國際和地區(qū)事務范圍內，追求其自由、民主價值觀的政治路線不會改變，并將就此進一步進行深入合作。這種表態(tài)和緬甸軍政府政變之后，總統(tǒng)拜登發(fā)表的譴責聲明其核心內涵完全一致。拜登政府表示考慮凍結緬甸在美國的10億美金存款，防止被緬甸軍政府支?。?1］。

2021年4月，菅義偉在和拜登的會談當中，強烈譴責由于緬甸國防軍和警察的暴力執(zhí)法致使多數平民死傷的狀況，并再次確認了日美聯(lián)合強烈要求緬甸國防軍立即停止對平民的暴力、釋放被拘留者、早日恢復民主政治體制的方針［8］。

（三）國際人權等領域的合作

日美兩國不僅僅在國家性質上基本相同，而且在國際價值觀和國際理念上也相類似。拜登政府突出的一個國際政策就是，關注人權問題，高舉國際道義的旗幟，發(fā)揮美國在世界上的軟實力影響。這也是日本與美國有共同立場，較多話語交流的領域。菅義偉政府盡管不太會像安倍那樣突出價值觀外交，但也不會放棄。他要繼續(xù)高唱其所謂“自由、民主、人權、法制”等理念，來加強同美國在國際和地區(qū)領域的合作，包括在中國香港、新疆、西藏等地區(qū)問題，對普京政府打壓反對派等諸多問題上，都能夠找到日美兩國價值觀合作的領域?？偨y(tǒng)拜登表示，美國要恢復在世界人權理事會成員國的地位，并將在其中研究討論對緬甸軍政府進行制裁的政策［10］。

二、安保合作

在菅義偉政府的安保合作戰(zhàn)略當中，同美國的安保合作仍然是日本的主軸，也是日本安保戰(zhàn)略的核心之一。2021年1月28日，日美兩國領導人舉行電話會談。兩國領導人同意日本和美國緊密合作，以進一步加強日美同盟。拜登還重申了美國決心向日本提供更強的威懾力［6］。日本最大的擔心就是在印太地區(qū)中國軍事力量的崛起。因此，近年來，日本領導人一再要求美國向日本提供安全保障。2021年4月，菅義偉在訪美期間也是如此。日本外務省為此表述道，“基于印太愈加嚴峻的地區(qū)安全保障環(huán)境，兩國首腦一致同意加強日美同盟的威懾力和應對力。兩國首腦就加快討論加強同盟的具體方向達成一致。菅義偉首相闡述了加強日本防衛(wèi)力量的決心”［8］。

（一）琉球美軍基地問題

在菅義偉執(zhí)政時期的日美安保合作關系當中，日本政府面臨的最大壓力是如何解決琉球群島的美軍基地問題，其次才是日本周邊的安全環(huán)境問題。

2021年1月18日，菅義偉在國會施政演說當中表示：“在維持日本和美國威懾力的同時，我們還將繼續(xù)與沖繩每個人心連心，以減輕基地的負擔。我們將在邊野古進行搬遷工作，以期盡快使美軍普天間空軍基地完全歸還，以便使日本政府對沖繩縣民，有一個能夠使他們部分滿意的交代。”［1］值得注意的是，把美軍從普天間基地搬遷到邊野古，僅僅是一種茍且的選擇，其實質仍然屬于在縣內搬遷。而對于這種縣內搬遷的方式，琉球居民絕大多數都持反對意見。他們主張美軍基地應徹底搬離琉球。對此，美國政府和美軍又不同意。美國方面為了在東亞邊緣地帶形成有效的戰(zhàn)略威懾，必須利用琉球島鏈作為美軍基地。于是，日本政府只好采取一種折中的辦法，壓制當地人的反對，將美軍基地暫時遷往名護市的邊野古，從而贏得日美軍事同盟的維系和穩(wěn)定。但名護市邊野古地區(qū)的地域面積有限，不得不由日本方面施工填海造田，或者在海洋當中打水泥樁建造海洋上的平面機場，由于施工困難，造價昂貴，因此該項工程陷入長期化。2021年4月，菅義偉訪美，兩國首腦一致同意，從減輕以沖繩（琉球）為首的當地負擔的角度出發(fā)，包括遷移到避免普天間機場固定化的唯一解決方案邊野古在內，穩(wěn)步推進在日美軍重組［8］。

（二）釣魚島問題上的日美協(xié)作

日本在釣魚島問題上同美國加強安保合作，就是要求美方承諾釣魚島適用于日美安全保障條約，即美國有義務幫助日本協(xié)防釣魚島。因此，從奧巴馬總統(tǒng)開始，美國就做了相關的表態(tài)，表示釣魚島適用于《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美日協(xié)防的范圍。然而，美國是否真正會在釣魚島發(fā)生戰(zhàn)爭的時候卷入其中，按照相關條約，還要由美國國內作出最終判斷和決定，而并不是自動卷入。特朗普政府時期也做出了類似的相關承諾，并且發(fā)表了日美共同聲明。在安倍政府看來，這等于美國政府對日本協(xié)防釣魚島的承諾固定化、法律化。但畢竟美國每一屆總統(tǒng)的對外政策并不完全一致，因此，在拜登執(zhí)政以后，菅義偉政府的重要戰(zhàn)略目標，就是要求拜登政府對協(xié)防釣魚島作出承諾。

2020年11月12日，在拜登剛剛當選總統(tǒng)不久，菅義偉就和拜登舉行了電話會談?？偨y(tǒng)當選人拜登許諾，《日美安保條約》第5條適用于釣魚島，并愿意加強日美同盟，為印度—太平洋地區(qū)的和平與穩(wěn)定進行合作［12］。拜登之所以做這樣的表態(tài)，可能是出于日本方面電話會談之前溝通的施壓。因為在發(fā)表新聞公報的時候，拜登競選團隊并沒有表達相關的意思。而日本方面對于拜登的這種承諾卻大肆宣傳。這說明拜登在這個問題上還沒有完全考慮清楚，而僅僅是為了安撫日本，內心并不想把相關內容發(fā)表得罪中國。2021年1月28日，在拜登就任總統(tǒng)以后，菅義偉與拜登舉行正式首腦談話。拜登表示對日本防衛(wèi)的堅定承諾，包括將《日美安保條約》第5條適用于尖閣諸島（中國領土釣魚島）［6］。拜登在釣魚島問題上的表態(tài)基本上屬于繼承前任政府的政策，并沒有給日本帶來新意，但也基本上滿足了日本的要求。這樣，在拜登政府任職期間，日本就可以借助美方的這種表態(tài)，在釣魚島問題上威懾中國。

在2021年2月10日，布林肯國務卿與茂木敏沖外相的電話會談當中，關于中國釣魚島問題表示：“我們對包括《中國海岸警衛(wèi)隊法》中國稱《中華人民共和國海警法》在內的單方面改變東海現(xiàn)狀的態(tài)勢表示關切，并繼續(xù)加強合作，以應對該地區(qū)和國際社會面臨的挑戰(zhàn)”［10］。日本對中國出臺《中國海岸警衛(wèi)隊法》相關法律非常警惕，因為其中規(guī)定了在中國海域范圍內，中國海警部門有權使用武器。2021年4月，菅義偉訪問美國，與安倍內閣一樣，要求美國表明對釣魚島的態(tài)度?？偨y(tǒng)拜登確認了包括《日美安保條約》第5條適用于尖閣諸島（中國領土釣魚島）在內的美國防衛(wèi)日本的承諾［8］。這等于拜登政府作為美國政府的繼任者，再次就協(xié)防釣魚島問題，給日本內閣吃下了定心丸。

（三）日美南海合作問題

2017年3月，美國海軍阿利-伯克級導彈驅逐艦“麥克—墨菲”號（DDG 112）與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秋月級驅逐艦“照月”號（DD116）在南海進行編隊航行訓練。這是日美兩國海上部隊首次在南海地區(qū)舉行軍事合作活動。由于編隊航行訓練是最粗淺的海軍合作形式，因此，這次演練明顯是在向中國進行軍事試探，以此來觀察中國對于日美在南海軍事合作的反應，為今后更大規(guī)模、更深度在南海地區(qū)的軍事合作開辟道路。而此后，日美則升級為在南海地區(qū)的聯(lián)合軍事演習，甚至進行極具針對性的反潛演習。2020年10月，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的3艘艦艇“加賀”號直升機航母、“雷”號護衛(wèi)艦、“蒼龍”級潛艇“翔龍”號，在南海上舉行了反潛作戰(zhàn)演練。對此，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稱，此次演練是“2020年印度—太平洋部署”計劃的一部分。這是菅義偉繼任首相之后，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在南海舉行的首次演練。

2020年12月，美國軍艦“麥凱恩”號驅逐艦與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的“日向”號直升機航母、法國海軍的紅寶石級攻擊核潛艇“翡翠”號、“塞納河”號支援艦在南海地區(qū)靠近菲律賓的海域開展了反潛作戰(zhàn)演習。再加上2020年7月份，日美兩國軍艦在南海地區(qū)的演習，已經表明，日美兩國海軍力量在南海地區(qū)不斷增加聯(lián)合演練、聯(lián)合作戰(zhàn)的趨勢。同時，這也代表菅義偉政府繼承了安倍政府在南海地區(qū)的軍事政策——通過單獨或者聯(lián)合其他國家在南海地區(qū)的演練，構成在南海地區(qū)對中國的牽制和威懾。

（四）日美印太戰(zhàn)略合作

印太戰(zhàn)略在日本的國際戰(zhàn)略當中最為重要，范圍涵蓋最廣，是涉及日本國家核心安全利益的地區(qū)戰(zhàn)略。因為日本大約有將近90%的石油都要經過這一地區(qū)運輸，而貿易的運輸量估計也占日本對外貿易總量的60%左右，所以菅義偉政府在和拜登政府的外交當中，十分重視日美兩國在印太地區(qū)的戰(zhàn)略合作。

2021年1月28日，在拜登與菅義偉舉行的電話會談當中，兩國領導人承諾密切合作，以加強美國在印太地區(qū)的存在，實現(xiàn)“自由、開放的印太”，并在各種地區(qū)問題上共同努力?？偨y(tǒng)拜登就日本對美國、澳大利亞和印度的貢獻表示高度贊賞，并同意繼續(xù)推動這一發(fā)展［6］。兩國領導人的這種表態(tài)，實際上既突出了印太地區(qū)和印太戰(zhàn)略的重要性，同時，又突出了印太戰(zhàn)略當中最重要的四個國家合作的狀態(tài)。因為日本在組成印太地區(qū)關系、四國聯(lián)盟方面最為積極，拜登為此贊揚了日本對美澳印的外交事務中積極聯(lián)絡，推動合作所作出的貢獻。

印太戰(zhàn)略的概念首先由日本安倍政府提出，日本政府也勸說美國特朗普政府接受了相關的概念，并提出了美國版的印太戰(zhàn)略。2017年11月12日，美國、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亞四國外交部門官員在馬尼拉會晤。這是特朗普政府提出“印太戰(zhàn)略構想”后四國首次進行官方正式溝通。由此可以看出，四國聯(lián)盟的核心是美日兩國，而日本的作用既重要又特殊。2020年10月，日本承辦了在東京舉行的第二屆四國聯(lián)盟外長會議，并在這次會議上決定，以后每年都舉行一次外長會議，甚至考慮舉辦首腦會議。中方的一些媒體評論往往過分強調印度不結盟的外交政策路線，而認為四國聯(lián)盟走向結盟完全沒有可能。這恐怕是忽視實際情況進展，一廂情愿的想法。

四國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擁有了雙邊的某些軍事協(xié)定。尤其是美國和印度之間簽署的軍事合作協(xié)定就高達四個，包括2002年兩國簽署《一般軍事信息安全協(xié)議》，2016年兩國簽署《后勤交流協(xié)定備忘錄》（LEMOA），2018年9月兩國簽署《通信兼容與安全協(xié)議》，2020年10月兩國簽署《地理空間合作基本交流與合作協(xié)議》。此外，日本和印度也有若干個軍事合作協(xié)定，包括2020年9月兩國簽署了自衛(wèi)隊與印軍相互融通物資和勞務的《物資勞務相互提供協(xié)定》（ACSA）。2007年3月，日本與澳大利亞簽署了《日澳安全保障聯(lián)合宣言》。2017年1月，日本與澳大利亞又簽署了修改后的《物資勞務相互提供協(xié)定》。2020年11月17日，澳大利亞和日本宣布就簽署《互惠準入協(xié)定》基本達成一致，準入內容包括相互之間向對方國家派駐軍隊、軍艦、軍機，相互訪問、訓練和演習等。2021年2月10日，日美兩國外長舉行電話會談，雙方同意不僅日美相互密切合作，還要穩(wěn)步加強日本，美國，澳大利亞和印度之間的合作，以實現(xiàn)“自由、開放的印太”［10］。

雖然美國與日本，美國與澳大利亞有全面的雙邊軍事同盟協(xié)定，但美日澳三國同印度并沒有全面的軍事協(xié)定。通過這種雙邊專項軍事協(xié)定，就已經有效地組織起了四國雙邊之間的軍事合作框架。如果美日澳三國再同印度簽署雙邊軍事同盟協(xié)定，四國整體軍事同盟的建立不會有特別大的障礙。毫無疑問，這將成為在印太地區(qū)針對中國的新軍事聯(lián)盟框架與模式。為此，中國必須謀求破解之道。

2021年4月，菅義偉訪問美國，同拜登確認了為了實現(xiàn)“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的地區(qū)合作大方向。日美兩國確認將與澳大利亞、印度、東盟等同志國一道，鞏固團結，強化合作［8］。兩國首腦就中國對印度洋—太平洋地區(qū)和整個世界的和平與繁榮所產生的影響交換了意見。在此基礎上，日美從應對這些問題的角度出發(fā)，指出，“與中國進行坦率對話的必要性——一致認為在維護普遍價值的同時，還應追求國際關系的穩(wěn)定”［8］。從這里可以看到，菅義偉政府在同拜登政府的外交當中，對中國在印太地區(qū)作用的負面評價，以及要聯(lián)合美國，共同制約中國的政策。

（五）日美軍工裝備合作

美國和日本相互之間不僅進行一般的軍事訓練，情報的相互提供，后勤支援，而且，軍工合作也十分密切。日本每年從美國購買大量先進的軍事裝備，并在日本由三菱重工組裝美國的F-35戰(zhàn)機，以供日本航空自衛(wèi)隊使用。同時，日本在2020年廢棄了進口美國陸基“宙斯盾”防御系統(tǒng)的計劃，轉而考慮增加進口兩套美國的海上“宙斯盾”系統(tǒng)，用于部署在海上自衛(wèi)隊的驅逐艦（日本稱驅逐艦為“護衛(wèi)艦”）上，以彌補陸地對彈道導彈防御的不足。

從2021年4月開始，日本2021財年防衛(wèi)費高達550億美元，比前一年增加了8％，實現(xiàn)連續(xù)八年防衛(wèi)費增長。其中包括，增加對美國F-35A和F-35B垂直起降戰(zhàn)機的采購，使其進口美國先進戰(zhàn)機總數量達到105架F-35A和42架F-35B。至此，日本成為這兩種先進戰(zhàn)機除美國以外最大的使用國。

三、經濟合作

日美兩國經濟合作的范圍一直比較廣闊且較為深入，從貿易到投資，再到金融、技術等多方面領域都有涉獵。當然，日美兩國的經濟摩擦有時也會十分激烈，但最終都能比較圓滑地解決，主要原因就在于日本對美國的讓步。在經濟合作方面，日美兩國基本上也延續(xù)了政治和安全領域合作的模式——“美主日從”。但是，隨著從二戰(zhàn)結束日本經濟的高速增長到20世紀80年代以后，日本成為第二世界經濟大國，日本在經濟合作方面對美國占據了越來越多的主動性。因為日本并不是完全有求于美國，相反在制造業(yè)技術領域，美國不僅要大量地進口日本的高科技零部件、高技術的合成材料，還要通過在日本制造美國品牌的零部件，包括芯片等高科技產品，將其銷往世界各地。此外在金融領域，美國也不敢忽視日本強大的實力和運作能力。日本對美國市場強大的出口能力，也使美國長期傷透了腦筋?？偟膩碚f，日美雙方在大多數經濟領域都能夠實現(xiàn)無縫對接，密切合作。就菅義偉執(zhí)政時期而言，日美經濟合作重點在于促進各自的經濟恢復與增長，推動數字經濟的發(fā)展，進一步協(xié)調貿易關系，擴大綠色增長，并就國際經濟政策進行協(xié)調。

2021年4月，菅義偉和拜登舉行會晤，兩國首腦一致同意進一步發(fā)展日美之間緊密的經濟關系，同時確認了日美合作在印太地區(qū)和全球經濟中的重要性?；谏鲜鲇懻?，兩國首腦發(fā)表了名為“新時代的日美全球伙伴關系”的共同聲明：著力推動包括經濟合作在內的日美雙方全面合作關系；達成了在日美共同的優(yōu)先經濟領域——推進數字和科學技術領域的競爭力和創(chuàng)新力，以應對新冠疫情，實現(xiàn)綠色增長和氣候合作［8］。

（一）促進經濟恢復與增長合作

2020年1月21日，日本央行發(fā)布經濟展望報告，估算日本2020財年（2020年4月1日-2021年3月底）日本實際經濟增長為-5.6%，同時將2021財年日本經濟增長預期上調至3.9%［13］。2020年日本平均完全失業(yè)率為2.8%，較上一年上漲0.4個百分點。這是繼2009年以來，日本時隔11年之后失業(yè)率再次惡化［14］。由此顯示出，日本全年經濟及雇傭關系因新冠疫情而遭受了巨大的打擊。2020年日本全年人口數也比2019年增加80萬人，達到256萬人，為1968年以來的最多［14］。2020年美國GDP增速為-3.5%，為2009年來首次出現(xiàn)萎縮，同時創(chuàng)下自1946年以來（74年來）的新低［15］。由于疫情導致美國失業(yè)人口大幅度增加。2020年下半年美國的貧困人口達到了800多萬人。從這些數據當中可以看到，在新冠疫情的打擊下，日美兩國的經濟增長都嚴重受挫，出現(xiàn)了比較嚴重的負增長，加上失業(yè)率升高，貧困人口增加。因此，對兩國而言，當務之急是恢復經濟增長。

2020年2月1日，日本副首相兼財務大臣麻生太郎表示，他和美國財政部長耶倫在通話中一致認為，當務之急是通過大膽的財政措施讓兩國經濟走出當前的危機。他們還認為，就匯率問題進行密切討論很重要。美國新任財長耶倫表示將深化與日本的經濟和金融合作，以促進兩國經濟互動［16］。

（二）數字經濟領域的合作

日本在數字經濟領域遠遠落后于美國。2020年7月，聯(lián)合國經濟社會局在對100多個國家的數字化情況進行了調查后，發(fā)布了《聯(lián)合國電子政務調查報告》，當中顯示，日本只排在了第14名。為此，菅義偉政府執(zhí)政以后，建立了數字廳并任命了數字擔當大臣，專門用來推動日本經濟社會的數字化發(fā)展。2021年1月18日，菅義偉在國會發(fā)表的施政演說當中表示，“數字廳的建立是改革的象征，它消除了組織的縱向分化，并領導了全國的數字化，成為具有強大權威和第一年預算為3 000億日元的指揮塔”［1］?！白鳛榫o急措施，我們將開始進行規(guī)模達1萬億日元的改革，并在未來五年內，統(tǒng)一和規(guī)范面向全國云遷移的地方政府體系，徹底提高工作效率和居民服務水平”［1］。日本要在公務員組織結構和辦公體系當中，加強電腦數字人員的配置，并給所有的中小學生配備一臺電腦終端，用于輔助課業(yè)學習。

政府大力推進數字化改革，其中也意味著同美國醞釀著巨大的合作商機。日本比較前衛(wèi)的IT行業(yè)領域的大公司：索尼、松下、三菱、東芝、富士通、軟銀也將從以制造業(yè)為中心的領域進一步擴大到IT產業(yè)。為此，這些公司也必然加強同美國相關大公司的合作，包括微軟、IBM、Facebook、Twitter、Google、亞馬遜公司等的業(yè)務在日本獲得了進一步的拓展。同時，在數字稅合作領域，日美兩國也存在著協(xié)調合作的空間。麻生太郎向耶倫表示，日本希望推進旨在達成全球稅收協(xié)議的國際討論。耶倫曾經向法國和德國財長在電話會議中承諾，將重新積極參與經合組織（OECD）進行的有關國際稅收的討論［16］。由此可見，在數字經濟領域，不僅美日兩國存在著技術、經營和市場領域巨大的合作空間，即使在國際協(xié)調數字稅領域，也同樣存在著一定的合作空間。

（三）貿易領域的合作

拜登政府的主要成員——白宮安全顧問沙利文（Jake Sullivan）等表示，美國貿易談判代表將改變談判重點，不再把重點放在為金融服務公司、制藥公司和其他公司開拓市場上。這些公司的海外投資不會直接促進國內的出口或就業(yè)。貿易政策要“聚焦于如何提高美國的工資水平和提供高薪工作崗位”，而不是為企業(yè)投資營造更安全的世界環(huán)境。眾所周知，2019年10月日美兩國簽署了《日美貿易協(xié)定》，并于2020年1月1日正式生效。按照協(xié)定規(guī)定，日本對價值約70億美元的美國農產品減免關稅，涉及產品包括牛肉、豬肉、奶酪、葡萄酒等。美國產牛肉的關稅稅率從2020年1月1日起從38.5%降至26.6%，并將最終降至9%；部分奶酪產品的關稅稅率從29.8%分階段降至零；葡萄酒關稅也將最終取消。日本對美出口方面，空調零部件、燃料電池、眼鏡等產品關稅在協(xié)議生效后立即取消。日本對美國比較大幅度地開放了農牧業(yè)市場，而要求美國降低關稅的汽車整車和汽車零部件產品卻完全遭到忽略。實際上，就日美兩國市場整體相互開放程度而言，日本對美國的開放只有84%，而美國對日本的開放達到92%。盡管日本的開放總體來說弱于美國，除了大米市場日本依然沒有開放以外，其他的農牧業(yè)產品市場的開放，依然對日本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因為這些是日本的薄弱產業(yè)領域，但應該是能夠承受的，畢竟總的開放幅度并不大。況且，日本農民在日本各個階層當中是比較具有經濟實力的，屬于收入較高的人群。

在此基礎之上，日美兩國通過進一步的雙邊談判，更多地相互開放市場，實現(xiàn)互利雙贏。而拜登政府在開放市場方面比較積極，尤其反對以提高關稅來保護本國的市場。這種與特朗普政府反其道而行之的貿易政策，對日本產品進一步打入美國市場，尤其是爭取汽車整車和汽車零部件對日本大幅度降低關稅有利。

菅義偉政府執(zhí)政以后，一直期待美國能夠正常進口包括福島地區(qū)在內的農、水產品，以便改善2011年福島核電站發(fā)生核泄漏事故以后，國際社會對日本農、水產品受核輻射污染不安全的印象。2021年9月21日，美國食品與藥品管理局（FDA）網站公布，美國取消對日本包括福島在內14個地區(qū)、涉及100種產品的進口限制。這也算是給最后一次訪問美國的菅義偉一個大禮包，體現(xiàn)了在菅義偉首相任內，日本堅持與美國開展經濟外交的成就。

（四）綠色增長合作

拜登政府一反特朗普政府放棄碳減排的政策，執(zhí)政以后馬上宣布重新加入“巴黎氣候大會協(xié)定”，美國要重新主導國際碳減排事業(yè)。而日本長期以來，一直堅持通過多種手段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實現(xiàn)以保護環(huán)境為核心的綠色經濟和綠色發(fā)展。菅義偉政府執(zhí)政不久即宣布，日本將在2050年實現(xiàn)碳中和零排放。在這些領域，日美兩國恰好可以實現(xiàn)政策對接，從而有利于推動在該領域相互之間的經濟合作。

2021年1月18日，菅義偉在國會施政演說當中表示：“政府將在環(huán)保投資方面邁出大膽的一步。我們將創(chuàng)建一個前所未有的2萬億日元基金，最多可扣除稅額的10％，這是有史以來的最高水平。通過支持正在挑戰(zhàn)諸如下一代太陽能發(fā)電、低成本蓄電池、碳回收等重大創(chuàng)新挑戰(zhàn)的公司，我們將加快尖端技術的開發(fā)和實際應用。我們將大力擴展氫和海上風能等可再生能源，以加強輸電線路。利用數字技術高效發(fā)電大壩，我們將把安全放在首位，推廣核能政策，建立穩(wěn)定的能源供應。到2013年，我們將通過銷售新車實現(xiàn)100％的電動汽車?！保?］

在節(jié)能減排和環(huán)保技術領域，美國和日本各有領先的優(yōu)勢。美國特斯拉（美國電動車及能源公司）的電動汽車技術全球領先；日本豐田汽車公司的燃料電池汽車全球領先。特斯拉公司盡管在整個國際市場上已占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但是，未來節(jié)能環(huán)保汽車技術發(fā)展的方向，究竟是采用徹底環(huán)保的豐田燃料電池汽車技術，還是選擇美國特斯拉的電池技術，就目前來說還難以在一時間確定，因為豐田的燃料電池技術可以說是零排放，屬于最環(huán)保的技術，而特斯拉公司的電池技術還達不到這一點，即電池報廢以后，還存在著后期處理困難，污染環(huán)境的問題。但豐田的燃料電池汽車也有明顯的弱點，就是成本和造價過高，難以短時間內在大眾階層當中普及。而且其他環(huán)保節(jié)能項目領域，日本比美國具有更多的優(yōu)勢。因此，在環(huán)保節(jié)能和綠色經濟發(fā)展領域，日美兩國既面臨著激烈的競爭，同時也具有廣闊的合作前景，可以相互取長補短，協(xié)調協(xié)作發(fā)展，實現(xiàn)互利共贏。

（五）在國際經濟關系領域的合作

拜登政府一反前特朗普政府退出國際組織的國際政策——正在退出的宣布停止退出；已經退出的，大部分還要重新加入、重新返回，甚至更加積極地參與國際體系的政策與活動。在日美兩國財長會晤當中，耶倫強調了美日同盟的重要性，包括共同應對關鍵地區(qū)和全球挑戰(zhàn)的雙邊和多邊合作，比如在新冠大流行和氣候變化方面的經濟應對措施。美國拜登政府還重新積極參與了經合組織（OECD）進行的有關國際稅收的討論。作為這些諸多領域，盡管有些是政治和安全的領域，但也包含著經濟合作的內容。

防控新冠疫情合作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國際合作領域，大范圍上可以姑且劃入到經濟合作的范圍。拜登和菅義偉都比較重視對于新冠疫情的遏制。在此領域，美國具有多方面的優(yōu)勢。尤其是疫苗開發(fā)方面，美國遠遠領先于日本。日本政府向美國的輝瑞公司和莫德納公司，以及英國的阿斯利康公司總共訂購了1.45億支的新冠疫苗，并且計劃在2021年2月底開始在日本國內進行普及性的注射。但由于日本有1.26億人口，一般按照人均注射兩支的規(guī)格，還有很大的疫苗缺口，因此，日本政府進一步大量采購美國的新冠疫苗。美國在滿足國內需要的前提下，選擇優(yōu)先提供給日本疫苗。

在最典型的大氣政策方面，表面上看這是一個環(huán)保的政策問題，而本質上卻是一個經濟的問題。因為一個國家能夠拿出多少資金和技術用于減少碳排放，實質上是一個經濟實力和經濟能力的問題、技術運用和技術突破的問題。甚至在朝核問題上，表面上看這是一個政治和安全問題，但在具體的對策上，包括經貿制裁的手段、經貿制裁的程度等，很多內容都和經濟政策、經濟利益直接掛鉤。

（六）經濟安全方面的合作

作為長期擔任安倍“大管家”的菅義偉深知，臺灣海峽的安全決定著日本經濟的安全。因為日本作為一個島國，其經濟發(fā)展高度依賴對外貿易。而其所需的原材料和能源進口，主要是走從波斯灣經印度洋、馬六甲海峽、南海和臺灣海峽到日本的這條海上航線，也就是被日本稱為的“生命線”——3/4的日本貨船都要經過這條航線，差不多每10分鐘就有一艘日本貨船或油輪通過臺灣海峽。僅經過臺灣海峽運往日本的石油、原料以及其他貨物，每年就達7億噸左右［17］。為此，在2021年美日峰會聯(lián)合聲明中，美國總統(tǒng)拜登與日本首相菅義偉明確提出臺灣海峽和平與穩(wěn)定的重要性。這是美日兩國領導人自1969年以來，首次就臺灣敏感議題發(fā)表聯(lián)合聲明。其實，此前日方就已在與美國合謀干涉臺灣海峽問題上不斷炒作。在2021年4月2日的記者會上，日本防衛(wèi)相岸信夫就相互對峙的中國大陸與中國臺灣軍力對比時稱：“平衡正朝著中國大陸傾斜。差距正在逐年擴大”。2021年4月4日，菅義偉在富士電視臺節(jié)目上強調，應對中國大陸與中國臺灣關系方面“重要的是日美合作，在維持威懾力的情況下，創(chuàng)造可和平解決的環(huán)境”［17］。此外，2021年日本《外交藍皮書》認為，在物聯(lián)網（IoT）、5G 、人工智能（AI）、量子技術等新技術革新下，“安全保障進一步擴大到經濟和技術領域，有必要強化這些領域的安全政策”［日］『令和 3 年版外交青書』.2021年4月27日.

https：//www.mofa.go.jp/mofaj/files/100 181433.pdf。。為此，2021年4 月，日美首腦會談表示，“將在敏感的供應鏈（包括半導體供應鏈）上結成伙伴，促進和保護對安全和繁榮至關重要的關鍵技術”［18］。

從以上六大領域來看日美兩國的經濟關系和經濟合作可以發(fā)現(xiàn)，在拜登政府執(zhí)政時期，日本對美國的經濟政策更加積極主動地發(fā)揮自身的能動性，而改變特朗普執(zhí)政時期日本只是被動地應對美國對日本的要求和索取，以此來贏得美國的提攜和保護。因為拜登政府更需要同日本合作，也更愿意發(fā)揮日本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再加上在國際多邊領域，拜登政府更需要日本的多方面支持，而不再像特朗普時期那樣，單純地強調美國的經濟利益。拜登政府更加全面地考慮政治、安全和經濟利益的協(xié)調。這種戰(zhàn)略和政策使日本擴大了同美國合作的空間，也增加了日本同美國戰(zhàn)略和政策上回旋的余地。

四、菅義偉首相任期內日美同盟主要成就及現(xiàn)實意義

“過渡首相”菅義偉雖然執(zhí)政僅僅一年，但其對日本社會也具有不小的現(xiàn)實意義，并取得了相當的成就，為日本留下了一定的政治遺產——包括實現(xiàn)了安倍內閣之后，日本內政與外交的平穩(wěn)過渡，如期舉辦疫情之下的奧運會，開啟對拜登新政府的外交，實現(xiàn)了日美關系的平穩(wěn)過渡。菅義偉并不完全如東京大學社會科學研究所教授丸川知雄所言：“菅義偉政府幾乎沒有留下什么正面的政治遺產”［19］。作為官僚出身的菅義偉，沒有安倍晉三那樣大張大合、大起大落的遠大政治抱負；也沒有像安倍那樣提出“自由與繁榮之弧”“價值觀外交戰(zhàn)略”“印太戰(zhàn)略”這些大的戰(zhàn)略構想。但在他的任內，卻對這些戰(zhàn)略一一加以推進，更加體現(xiàn)穩(wěn)扎穩(wěn)打的務實政策風格。在對中國的政策當中，依然存在著嚴重戒心與對立政策，這當然也是我們要批判的。

（一）臨危受命，與美對接，開啟日美關系新周期

2020年8月28日，當日本第一位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出生、戰(zhàn)后最年輕且任期最長的首相安倍晉三因疲于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抱病”退場時，“平民之子”菅義偉“王者逆襲”。安倍晉三的家世與政治生涯太過突出——四次當選日本首相、四次當選自民黨總裁，在這種情況下，誰敢來接替其問鼎首相官邸都需要承受極大的壓力：一方面是來自國內的民意和在野黨的攻擊，另一方面是來自國際社會的輿論。可以說，安倍雖然以病請辭，但其政治遺產足以讓任何一個后來者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難以超越。這使得許多政客望而卻步，生怕一個不小心斷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在眾人躊躇之際，日本歷史上在任時間最長的官房長官菅義偉，以絕對優(yōu)勢當選執(zhí)政黨自民黨總裁，之后又當選日本第99任首相。雖然菅義偉在任期間有做得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他卻帶領日本在安倍突然下臺后平穩(wěn)度過群龍無首的時刻，并順利將政權交給了現(xiàn)任首相岸田文雄。

菅義偉在任期間，正好趕上美國2020年總統(tǒng)大選，面對最強候選人——當時在任總統(tǒng)特朗普和現(xiàn)任拜登總統(tǒng)，日本必須以兩套方案來應對，畢竟兩位候選人各有優(yōu)劣，況且，黑天鵝事件在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特朗普逆襲希拉里時就已上演。在世界都不知美國未來誰主沉浮的情況下，菅義偉左右逢源，密切關注美國動向，及時調整政策，為日美關系邁入新周期奠定了基礎，鞏固了日美同盟，并不斷開拓日美新的合作領域，比如菅義偉提出的2050年實現(xiàn)去碳化社會，與對全球變暖對策態(tài)度積極的民主黨候選人、前副總統(tǒng)拜登不謀而合，有助于推進日美新合作［20］。2021年8月31日，日本首相菅義偉在官邸接受了訪日的美國總統(tǒng)氣候問題特使克里的禮節(jié)性拜訪，就日美兩國朝著全球去碳化攜手合作達成了一致［21］。

（二）克服困難，如期舉辦奧運會

東京奧運會，原定于2020年舉辦。但2020年2月，國際奧委會高級成員表示如果COVID-19疫情在5月下旬得不到控制，2020年東京奧運會可能將被取消，而不是推遲或換城市舉辦［22］。2020年3月24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與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達成共識，最晚在2021年夏天舉辦［23］。這是日本對國際奧委會的承諾，如若不然，日本將失去一次向世界展示自己硬軟實力的機會。然而，直到2021年新冠疫情都沒有平息，反而越來越厲害。在這種情況下，2020年9月25日，菅義偉在第75屆聯(lián)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發(fā)表講話表示，日本決心在2021年夏天舉辦東京奧運會和殘奧會。菅義偉在講話中說：“明年夏天，日本決心舉辦東京奧運會和殘奧會，這是人類戰(zhàn)勝新冠肺炎疫情的象征”［24］。終于，2020年東京奧運會于2021年7月23日開幕、8月8日閉幕。這是菅義偉政府堅持不懈的結果，而且最重要的是，日本政府做到了疫情、奧運兩手抓——在菅義偉政府的帶領下，日本通過防疫措施，基本保證了各國運動員、教練員等全體工作人員和觀眾的安全。可以說，菅義偉的“一意孤行”舉辦東京奧運會是一場賭博——如果新冠疫情在日本大面積暴發(fā)，那將是所有工作人員的劫難，而他自己也將是世界的罪人；如果有效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那不僅成全了一批無法堅持到下屆奧運會的運動員，更為世界防疫事業(yè)開拓了一個與病毒共存的模式。菅義偉是幸運的，在奧運期間，新冠疫情得到了控制。而東京奧運會作為拜登政府上臺后，美國參與的第一件海外聚集性活動，派出美國奧運史上規(guī)模第二大的代表團，不僅奪得奧運獎牌榜榜首，也享受了菅義偉政府疫情防控政策的紅利——美國奧林匹克與殘疾人奧林匹克委員會的醫(yī)療主任喬納森·芬諾夫表示，在前往東京參加奧運會的613名美國運動員中，至少有100人沒有接種新冠疫苗，有567名美國運動員上報了健康史，其中僅有83%的運動員表示已接種新冠疫苗［25］。

（三）夯實修憲，借美之勢，強推自衛(wèi)隊新定位

2020年9月14日，日本自民黨新任總裁菅義偉就修改憲法表示：“黨已經決定了以4個項目為中心的修憲方案。希望以總裁一職（對這一議題）發(fā)起挑戰(zhàn)?！保?6］現(xiàn)行《日本國憲法》于1947年實施以來，最為核心的是第9條，即日本國民衷心謀求基于正義與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以國權發(fā)動戰(zhàn)爭、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為達到前項目的，不保持海陸空軍及其他戰(zhàn)爭力量，不承認國家的交戰(zhàn)權。但是，2007年，安倍政府邁出了推動修憲的第一步——參議院投票通過規(guī)定修改憲法程序的國民投票法。但直到安倍下臺沒有實現(xiàn)。

美國對日本修憲一直持支持態(tài)度，早在1953年，時任美國副總統(tǒng)的尼克松訪日時就公開說：“一部不允許戰(zhàn)爭的憲法不是一部好憲法?！保?7］2004 年 7 月21日，時任美國副國務卿的阿米蒂奇在接見訪美的日本自民黨國會議員時說：“（日本）憲法第9條已成為美日同盟的障礙之一。”［28］同年 8 月 21 日，時任國務卿鮑威爾也向日本媒體發(fā)表了同樣的見解。美國的這番言論就給了日本修憲的決心和底氣。2021年5月2日，菅義偉在接受《產經新聞》獨家專訪時，再次明確表達了修憲的意愿。他表示：“（自衛(wèi)隊）和以前完全不同，現(xiàn)在已經得到了很多國民的理解。自衛(wèi)隊的定位應該好好把握?！?菅義偉指出，“世界在不斷變化，憲法條文出現(xiàn)了很多與現(xiàn)狀不符的部分，這是事實”。自民黨提出修改憲法為黨的方針，對于改憲的措施表示“方針完全沒有改變”『首相、自衛(wèi)隊の９條明記「位置づけしっかりすべきだ」 本紙インタビュー』.2021/5/2 18：35.日本「産経新聞社」網站.https：//www.sankei.com/article/20210502-BWAAE2H2X5NHDOBFNLFKQIAB4U/。

。菅義偉認為，作為黨的總裁兼首相需要更進高的領導能力來進行修憲。在日本修憲問題上，美日雙方各有自己的目的：美國希望通過幫助日本修改憲法掃清國際障礙，賦予其合法性，使得日本能夠更好地充當印太戰(zhàn)略強有力的輔佐力量，尤其是作為遏制中國崛起的有力棋子；日本則希望借助美國的世界霸權地位成功修憲，擺脫戰(zhàn)后體制，實現(xiàn)“軍事正?；薄Ｈ欢?，美國支持日本修憲不是無條件的，一定要保證修憲后的日本仍在美國可控的范圍內。菅義偉的修憲主張既繼承了安倍的政治遺產，又為后任岸田文雄政府的修憲夯實了基礎。

（四）對華示好，中日一道實現(xiàn)“碳中和”“零排放”

菅義偉上臺之時，恰逢中美關系緊張，在2020年9月的聯(lián)合國大會上，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借碳排放問題無端指責中國。隨后，美國又展示出了一份所謂“中國破壞環(huán)境事實清單”來大肆污蔑中國。此前，特朗普就曾聲稱，根據《巴黎協(xié)定》，作為世界上碳排放量最大國家，中國被允許新建上百個煤炭發(fā)電廠，且可在未來13年內，“以驚人的數字繼續(xù)增加碳排放”，但美國卻不被允許這么做。特朗普甚至夸張地舉例說，“中國14天的碳排放量，就足以抵消美國2030年減排目標的所有成果”［29］。而在這一背景之下，作為美國在亞洲最為“親密”的盟友——日本，卻鮮明提出將在2050年同中國一道實現(xiàn)“碳中和”或者說零排放目標［30］。這意味著菅義偉政府對美國并不是完全追隨，對中國也并不是完全排斥。尤其是拜登政府上臺之后，已經確定了在2030年之前，溫室氣體排放比2005年至少削減50%的計劃［31］。顯然，拜登政府這一表態(tài)給自己留有了余地，并未明說何時達到零排放。這一表態(tài)也令菅義偉覺得拜登并不真正關注碳減排，有些畏首畏尾。于是2021年4月22日，在美國總統(tǒng)拜登主持召開氣候變化峰會當天，菅義偉在全球變暖對策推進總部的會議上表示，力爭2030年度溫室氣體排放量比2013年度削減46%［32］。這一舉動，頗具與拜登政府叫板之嫌——一方面，是就環(huán)保問題，不滿美國的小步慢走；另一方面，也有告誡美國日本并不會滿足于“美主日從”的附和態(tài)勢，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朋友圈，不會完全按照美國的意志行事。

在安倍突然請辭的時刻，菅義偉接過了接力棒，帶領日本平穩(wěn)過渡，并力排眾議，舉辦了東京奧運會，與美國新任拜登政府對接，鞏固了日美同盟。這些都是菅義偉政府的政績與功勞，但是，之所以菅義偉僅執(zhí)政一年多就黯然離場，也必然有他的過失?？挂卟涣Α⒔洕业纫蛩?，使得民眾對菅義偉政府不滿情緒一觸即發(fā)。雖然東京奧運會在爭議中順利舉辦，但抵擋不了國內疫情嚴峻的陰霾，“奧運紅利”終落空。

（五）與美合謀，威懾臺海，出臺“臺釣一體論”

菅義偉上臺后，為達到以臺遏華的目的，不斷與美國在臺灣問題上挑釁中國。2021年 3月，日美“2+2”會談聯(lián)合聲明提及“臺灣海峽和平與穩(wěn)定的重要性”，兩國防長一致同意將進行密切合作以應對其所謂潛在的臺海軍事沖突。2021年4月，菅義偉稱，日美將“共同合作并使用威懾來制造一個環(huán)境”，以促成臺海問題和平解決［33］。同月，日美首腦會談發(fā)布聯(lián)合聲明，再次強調“臺灣海峽和平穩(wěn)定的重要性”。這是時隔52年之后日美首腦再次在共同文件中記述涉臺內容。更為過分的是，菅義偉政府還推行“臺釣一體論”。原橫濱市立大學教授加藤祐三曾和《環(huán)球時報》記者這樣分析說，中美之間對立沖突的焦點之一是臺灣問題，對日本而言，不希望介入中美沖突的所有焦點，但最希望介入的恰恰是中國臺灣問題。因為無論從日本的“臺灣心結”，還是從日本的地緣政治利益，以及日美同盟關系考慮，日本認為，介入臺灣問題都有助于其國家利益［34］。與此前相比，菅義偉政府不僅延續(xù)日本歷屆政府對臺灣的歷史認識問題，更推出“臺釣一體論”——“守護臺灣就是守護釣魚島，臺灣失守就是釣魚島失守”［35］。這種把臺灣和釣魚島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的說法，渲染了日本民眾的仇中反華情緒，更是將日本的生死存亡與中國臺灣省劃上等號，實際上等于加強了2019年4月安倍訪問美國時公開表示“臺灣有事即日本有事”，干涉中國臺海內政的日本對華政策，加劇了日本社會各界的對華警惕性和危機感。而這種心理上的對華恐懼，使得日本將加強與美國的合作，來鞏固日美反華同盟，為日本以島嶼之爭的理由介入臺海事務奠定輿論基礎。

結 語

比起特朗普政府而言，拜登政府的國際政策，更加重視恢復美國在世界上的領導地位，也更加重視實現(xiàn)美國自由、民主和法治的價值觀念，更加重視以美國為主導，采取國際聯(lián)盟的戰(zhàn)略。這是由于拜登總統(tǒng)長期作為美國高層政治家，長期服務于參議院，作為參議院議員，長期參與美國的國內、國際政策制定，具有宏觀的國際視野所決定的。菅義偉由于出身于事務性的官僚，由事務性的官僚成長為一個政治家，并且，長期作為安倍政府的內閣官房長官，對安倍內閣進行事務性的管理。因此，菅義偉更加務實性地重視日本的實際利益，而并不會特別關注世界性的大格局、大理念、大政策。這是菅義偉和拜登執(zhí)政理念和風格的重要差別。但這并不會導致日美兩國關系和政策上出現(xiàn)重大的分歧和沖突，相反恰恰容易形成兩國關系和政策新的互補——由過去安倍政府在國際大格局、大理念和大政策上誘導特朗普政府，轉為拜登政府領導日本這一盟國，在世界范圍內利用各種國際機構和國際體系，維護西方其所謂的“自由、民主”的價值觀理念。

這些理念和日本政府的觀念和政策并不矛盾。因此，菅義偉政府表面上接過了安倍政府在理念和國際政策上的大旗，做好了與拜登政府所倡導的國際政策相互協(xié)調的職責。當然，這僅僅是菅義偉政府對美國關系和對外政策的一部分，而且，是屬于務虛政策機制的部分。菅義偉對外和國際政策的重點，仍然體現(xiàn)了其務實性的一面——既愿意同美國協(xié)調，防范中國，又要緩和同中國的關系；既要關注東南亞國家的民主進程，又會把主要精力放在夯實日本在東南亞國家的實力擴展方面；既要同美國加強印太戰(zhàn)略大的地區(qū)合作，同時，也不會放棄同中國在該地區(qū)的競爭與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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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雅坤］

The Foreign Policy of Japans Yoshihide Suga Cabinet towards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ZHOU Yongsheng， WANG Shan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China Foreign Affair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37， China）

Abstract：? As the successor of Shinzo Abe， Japans longest-serving prime minister， Prime Minister Yoshihide Suga said in his congressional policy address that the Japan-US alliance is the cornerstone of Japans diplomacy and security. It is also the foundation of freedom， peace and prosperity in the Indo-Pacific region and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Japan will work with President-elect Joe Biden to further strengthen solidarity between Japan and the United States. Japan-US relations will continue to cooperate in bilateral， international， regional， and human rights political relations. There are important differences in the governing ideas and styles between Prime Minister Yoshihide Suga and President Biden， but this will not lead to major differences and conflicts in the relations and policies between Japan and the United States. It is easy to form a new complementarity of relations and policies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from the Abe administration to induce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in the international pattern and policies in the past， to the Biden administration to lead allies such as Japan， using various 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systems around the world to safeguard the values and national interests of the United States， while the Japanese government of Yoshihide Suga followed the United States closely to realize its own national interests.

Key words： Japan-U.S.relations; bilateral relations; Biden Administration; Suga Cabinet;? Indo-Pacific Strategy

收稿日期：2023-07-17

作者簡介：

周永生，男，外交學院國際關系學院研究所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日本研究中心副主任，主要從事日本政治、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