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清末這一風云變幻、社會動蕩的時代，社會各個領域都孕育著一場深刻的變革。伴隨學堂數(shù)量的增加，對教科書的需求也愈發(fā)迫切。商務印書館當即推出了風靡一時的《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這套書的選文題材、編排體例和呈現(xiàn)方式都體現(xiàn)了兒童性的特點，尊重兒童的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關注了兒童學習的主體性。

關鍵詞：清末 兒童性 《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 編寫特色

19世紀后期，隨著世界文明的進程，中國的傳統(tǒng)教育體制已無法適應社會進步的需要，廢科舉、興教育的呼聲在甲午戰(zhàn)爭之后達到了高潮。全國各地紛紛開始建立學堂，但是沒有合適的教材供學堂使用。于是商務印書館在緊迫的時間里展開教科書編寫的工作。［1］最后商務印書館推出了由蔣維喬、莊俞編撰的新式教科書——《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它風行全國并引領了中國近代兒童讀本的編制體裁。

一、出版背景：恰逢其時的教科書

《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于清末《欽定學堂章程》頒布后編寫，《奏定學堂章程》正式施行后出版，是我國第一部按學制系統(tǒng)要求編寫的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供初等小學五學年之用。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各省紛紛設立學堂，因此，當時最棘手的事情無外乎編寫出合適的教材。1903年5月，蔡元培因《蘇報》案離任，由張元濟出任編輯所所長。是年冬，清留日監(jiān)督高鳳謙從日本歸來，被聘為國文部主任。張元濟、高鳳謙在對蔣維喬編撰的《蒙學課本》初稿審讀后認為不合體例，決定推倒重編。學者們絞盡腦汁歸納出十八條缺點，并有針對性地提出詳細的編撰體例以指導編寫。一年后《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得以出版，并在當時引起很大轟動。這套教材符合兒童的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循序漸進地安排教學內容，還出現(xiàn)彩色插圖吸引兒童學習興趣，受到師生普遍歡迎，很快在教育界引起巨大反響。

從蔣維喬關于編寫教科書的回憶中得知，編寫時主要采取圓桌會議的方法，在《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著手之時討論最詳細。第一、二冊幾乎每撰寫一課，都要討論至無異議方才定稿。至三、四冊以后，則由各人依據原則自行編寫，再進行討論。此書出版時根據“癸卯學制”初學段不再稱蒙學堂的規(guī)定，按照學制以《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命名，是一種具有強烈國學色彩的課本。此書出版后，商務印書館根據學制，推出了各科《最新教科書》，成為“癸卯學制”后編輯出版的最具影響力的教科書。此書每冊六十課，每星期教授三課，每學期教授一冊。課文內容由字到句再到篇章，由淺入深。內容上涉及理科、地理、修身、實業(yè)、家事、政治等方面，分布較均衡，關注學生身邊的生活經驗及普及西方先進的新知識、新事物，具有智育和德育的雙重功能。全書配有大量插圖，首次出現(xiàn)了彩色插圖，印刷精美，圖書排版生動不呆板，處處與文字融合?？梢哉f，這是我國第一套具有現(xiàn)代意義的教科書。此書后經學部審定，收入《學部第一次審定初等小學暫用教科書》目錄中，各地學堂廣為采用，成為清末發(fā)行最廣的教科用書。

二、《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的編寫特色

（一）選文標準

1. 親近大自然和兒童生活

盡管該教科書在第一冊中主要是教兒童認字，但也利用了兒童生活中常見的景物、事物形成畫面來普及基礎字形和字義。如第一冊第三十三課寫道：“一童子，持釣竿，深入池中，魚皆散去?！崩脙和钪械膱鼍?，通過簡單的語言將一幅生動的畫面帶入兒童的眼簾中，進而幫助兒童認識“散、竿、釣”等生字。第三十七課中“黃牛背，坐牧童，口吹短笛，東西往來”則通過兒童日常放牛的場景，引導兒童在親近生活中習得知識。第二冊《采菱歌》中“青菱小，紅菱老，不問紅與青，只覺菱兒好”利用朗朗上口的歌曲為兒童普及了生活中的常識，吸引兒童的學習興趣。

2. 利用傳統(tǒng)寓言故事說理

商務印書館推出的這套最新教科書也包含了很多傳統(tǒng)文化的知識。1904年，《重訂學堂章程折》中指出：“無論何種學堂，均以忠孝為本，以中國經史之學為基，俾學生心思壹歸于純正，而后以西學倫其知識，練其藝能?！闭f明當時的教育宗旨主張“中體西用”，而這套教科書就既浸潤了傳統(tǒng)文化，又融入了現(xiàn)代元素。

《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中第二冊第四課《孔融》，弘揚謙讓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美德；第五課《孝子》，講究以忠孝為本；第四十八課《父母之恩》，注重孝道；第四冊第五十一課的選文《孔子》，推崇孔子；第六冊第五課《孔子順》、第五十九課《孔子高》體現(xiàn)出孔子作為當時中國人的精神支柱的形象，印證當時社會仍恪守中國傳統(tǒng)倫理道德，體現(xiàn)“尊孔”。還有第二冊第四十一課《守株待兔》、第三冊第三十課《鷸蚌相爭》、第四冊第二十四課《禹治水》、第四冊第二十九課《刻舟求劍》、第五冊第四十一課《愚公移山》，以中國成語、寓言故事勸誡勉勵兒童，提高道德修養(yǎng)。另外，《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編入了大量歷史故事，介紹中國古代名臣將相的事跡，如《田仲》《匡衡》《周幽王》等課文?？梢娢覈臍v史文化、語言文字、經史文章之學構成了當時國文科課程知識的主體，并且與當時教育宗旨相契合。

3. 符合兒童認知發(fā)展特點

《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首先對教科書使用者的年齡階段進行了明確規(guī)定，限定了受教育者的年齡范圍?！熬庉嬀壠稹敝兄赋觯骸白猿醯刃W堂至高等小學堂計九年為書十八冊，以供七八歲至十五六歲之用。” ［2］其內容編寫呈現(xiàn)出循序漸進、由易到難的趨勢，每冊根據適用學生的年齡，逐步從字到句再到篇，從文字到句法再到文學。掌握學情、了解學生才是編好教科書的前提和基礎。其次，課文內容符合兒童的學習生活經驗和教育心理。這套書的“編輯大意”描述道：“兒童七八歲時，還未進行文明開化，大腦功能較弱，思想簡單，不要傳授給他們與他們的日常生活用語無關的文字，如果這樣做，會讓兒童困苦萬分，無法用筆墨表達，而且不適用?！保?］例如第一冊以認字為主要任務，通常生字三字或四字一組，占滿整個版面，插圖版面時常超過文字，方便孩童學習和記憶。在第一冊的“編輯大意”中明確規(guī)定：“第一冊純用短句，每課為兩節(jié)，以便分日講授”，而且“每課生字以十二字為限”。［4］這套書編寫時采用了大量精美的插圖，尤其是首次使用彩色插圖，布置生動，處處與文字融合，不僅給書本增添了許多趣味性和可讀性，也印證了它兒童性的選文特色。這些都深刻體現(xiàn)出該書照顧兒童的年齡特點。

（二）知識構成與呈現(xiàn)方式

1. “普通知識”與“普通文字”

學制中的章程將初等小學堂國文課程內容確定為“普通知識”與“普通文字”。所謂“普通知識”，與傳統(tǒng)的語文知識有很大的不同，它包括各個學科的基本常識。對科學知識、政治知識的重視及其擴展使得國文教科書的“普通知識”概念蘊意豐富，可謂包羅萬象，特別是在小學堂階段，十分關注兒童的需要。

《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本著普及常識的初衷，融入了很多科學技術相關的知識，在第二冊的“編輯大意”中提到：“一冊數(shù)雖少而國民應知之道德智識技能無不完備”［5］，所以內容涉及諸多學科。在當時西學東漸的背景下，教科書擔當著開民智識、培養(yǎng)新時期國民的歷史責任，這些知識很好地起到了普及教育之原理的作用，同時也遵循了學制關于課程內容的規(guī)定，推動近代普及教育的發(fā)展。

2. 文體和內容注重實用性

清末以來，西方修辭學知識和日本有關修辭學的著作陸續(xù)傳入中國，雖然當時各式教科書沒有明確闡述所采用的文體分類標準及來源，但在課程標準“普通知識”和“普通文字”統(tǒng)一的框架下，清末小學堂國文教科書的選文分類還是按照科學的選文分類來

做的。

在小學堂國文教科書中，記事文與敘事文是最基本的兩類文體：記事文記錄兒童日常生活事物，敘事文記錄兒童日常生活經驗，它們既能引起兒童的興趣，又能引導兒童了解生活常識。同時，教科書中還編入了大量的科學新知，說明解釋文可以讓兒童簡明地了解某一事物的特性。如第七冊的第一篇課文《空氣》即解釋：“它是天下里的事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且是人類日常生活所不可缺的?？諝膺@種物質，看起來沒有形狀，聽起來沒有聲音，聞起來又沒有氣味，但人終身都要生活在其間，每天都享受著它的益處，但卻不知道?！痹撐暮喴亟榻B了空氣的特性與作用，易于兒童理解和掌握。議論文體也被稱為論說文，為談論時務、表達觀點的說理類文章。

清末對小學堂國文科讀寫能力的要求是能養(yǎng)成讀書閱報的能力，其次是能記事寫信?！蹲喽▽W堂章程》規(guī)定，初等小學堂學生要能夠以俗語敘事，及寫日常簡短書信；高等小學堂要學會寫作短篇記事文和說理文?！耙粫性斄袝?、收條、賬簿、日記、日報等各種格式。”［6］這在第二冊的“編輯大意”中有明確說明，這不僅充實了國文課本中文體的多樣性，也體現(xiàn)出實用性等時代價值。

在清末普及教育的推動下，民眾學會識字、閱報、寫信，意味著能夠吸收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思想觀念，革除封建陋習，從而改善社會風俗，參與社會生活?！蹲钚鲁醯刃W國文教科書》中第九冊的第一課《國旗》、第二課《政體》以及第十冊的第一課《社會》，這些足以反映書中選入了大量討論國家社會作用，或闡述纏足、鴉片之害等社會論題的課文。可見，清末小學堂的國文教科書，無論是課文的內容還是文體的選擇都體現(xiàn)了對實用性、生活化價值的追求。

3. 淺明的白話文促教育普及

由于當時中西方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不對等，清末出現(xiàn)了白話文運動，在維新派的影響下，各地紛紛創(chuàng)辦白話報紙，這種局面催生了白話文國文教科書，而《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運用的是淺明的白話文，所有文章都有標點符號，便于兒童斷句和理解，表面上看只是改變書面語敘述方式的一小步，實則是推動清末國文教科書改革和進步的一

大步。

（三）規(guī)范化的編排體例

在西方及日本新式教科書的影響下，清末小學堂國文教科書編寫逐漸形成了比較定型的體例和編排方式，其中以文明書局、商務印書館為代表。之后，學部編纂的官用國文教科書也沿用其體例：首先由編者闡明教科書的編輯大意，接下來是課文目錄、正文、版權頁和廣告頁，每課由課文、生字、插圖及練習組成。學部將編寫體例作為審定教科書的標準之一，從而使清末國文教科書在形式上漸趨定型化。相較于傳統(tǒng)課本以選文為中心，僅僅陳列內容的方式，新式國文教科書的編排方式更加注重知識的呈現(xiàn)方式，從而有利于兒童的學習?！蹲钚鲁醯刃W國文教科書》不僅具備規(guī)范化的編排體例，還首次擁有英文扉頁和英文書名，成為了近代教科書之典范。

清末初等小學堂國文教科書主要以認字為中心，因此，在內容的編寫及知識的呈現(xiàn)方式上，每頁都單獨列出生字，以便于學生的認識和掌握。尤其是第一冊，每頁課文篇幅極短，僅有八字左右，每四字一組，橫向排列或縱向展開，并且每一課都在正上方寫出這一課需要掌握的漢字，方便學生復習和鞏固，同時也便于教師教學。

（四）插圖特色

對于教科書來說，插圖和文字占同等地位，《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最吸引人眼球的當屬它的彩色插圖。第一冊的總頁碼為112頁，而插圖占版面二分之一以上的頁面總共為72頁，比例接近65%，這足以說明該書對插圖的重視。雖然是國文教科書，但是由于當時時代背景，它也承擔著普及科學常識的責任，所以編選的課文偏重現(xiàn)代西學知識，涉獵甚廣，諸如讓學生養(yǎng)成理科之愛好，實業(yè)之思想、樹立英雄崇拜之觀念和冒險之精神等等。

1. 各種類型的插圖排版

有些插圖主要起到渲染意境，達到圖文結合的效果，例如《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第一冊第三十課：“庭前海棠，窗前牡丹，先后開花?！痹诎婷娴乃慕嵌籍嬌狭宋闹刑岬降木拔?。第三十一課：“門外垂柳，有池有泉，有魚有島?！蔽淖种徽妓姆种唬鍒D占據四分之三，且把柳、泉、魚都突顯出來，不僅圖文呼應，而且意境優(yōu)美，耐人尋味?？梢哉f，課文中的插圖不僅豐富了兒童頭腦中的表象庫，而且提高了兒童的欣賞水平和審美能力。

另外，有些插圖還具有解釋說明的作用，如介紹某地情況，一般都會繪制相應的地圖，以幫助學生形象化地理解該地的情況，同時也可以擴展相關信息。如第六冊第三十五課《天津》，它描繪了天津作為通商口岸的具體地理位置，輔以天津周圍鐵路線地圖，并說明中外貿易日益繁盛的情況。課文末尾感慨：“然而炮臺和城垣，都已經被毀壞，而且訂立盟約不得修筑，這真的是令人恥辱呀！”通過地圖的描繪，兒童自可理解發(fā)出這樣的感慨的無奈。

有些插圖主要為了補充文字表述的不足，更加具體化，以視覺印象來增強記憶和理解。例如《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第六冊第一課《地球大勢》，將五大洲四大洋以圖片的形式展示具體所處的位置，讓兒童一目了然，更方便記憶和應用實踐。又如第五冊第五十四課《石灰》輔以圖片就更加清楚地讓兒童知曉石灰的制作方法。［7］

2. 單獨版面的彩色插圖

尤其讓筆者印象深刻的是《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會安排單獨的版面向兒童介紹各類日常衣物、器物、植物、動物等，并附著彩色插圖。例如第二冊第七課《衣服》附上了馬褂、衫、背心、襖、裙、帽、鞋、靴等衣物的圖畫；第二冊第二十八課《器具》附著了櫥、鏡、凳、箱、椅、桌、柜、長臺等器具的圖畫；第三冊第十一課《妝飾》介紹了胭脂、粉、耳環(huán)、簪、戒指、手鐲等首飾，以及各種面料材質的不同；第三冊第三十九課《鐵》介紹了鋤、犁、耙、剪刀、鐮刀、剃刀、鑷、火鉗等鐵器；第四冊第十八課《食果》介紹了枇杷、荔枝、櫻桃、橄欖、石榴、菠蘿、甘蔗等豐富的水果，可以讓兒童了解南北地區(qū)的水果差異，普及了常識。像第五冊第十課《花》專門用兩個版面描繪了芍藥、水仙、茉莉、牡丹、梅花、紫荊、薔薇等四十個品種花朵的形態(tài)；第三十二課《音樂》描繪了琵琶、月琴、嗩吶、喇叭、笛、笙、蕭等二十九種樂器的外觀；第八冊第三十九課《魚》描繪了黃魚、鯉魚、銀魚、河豚、泥鰍、金魚、鰻、鯨等二十四種魚類。這些普及常識的知識放在如今的課本里也是很具吸引力的，深度難度也是極其適合的。

概括地說，這本國文教科書插圖能考慮到兒童的心理發(fā)展水平，且精美典雅，貼近生活，與文字融合，其主要作用在于從視覺上幫助學生形象化地理解課文內容、豐富科學常識。

（五）兼顧教與學

《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教授法》這本書是配套的教授書，全書分十冊，于光緒三十年（1904年）8月至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6月陸續(xù)出版。這本書是近代史上首創(chuàng)的教材輔導書。因為考慮到當時教師的專業(yè)背景，大多沒受過師范教育方面的訓練，所以首創(chuàng)教授書便利教師，從而提高教學質量。此書為《學部第一次番定初等小學暫用教科書》的推薦用書，在編排上延續(xù)配套教科書的特色，每冊都配有英文扉頁。

19世紀末20世紀初，赫爾巴特的教育理論傳到我國后，引起了教育界的巨大震動，可謂是風靡一時。其形式階段教學理論，經整理后演變?yōu)榭刹僮鞯奈宥谓虒W法，這一教學法傳入我國之后，在新式學堂中被廣泛應用。

在《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教授法》中明確解釋道：“以上五段教授法，皆本于心理學而定之，然欲拘泥此法以施于國文，往往不可行。何也？國文有文字，有意義。若二者各用五段法，則徒費時刻，使生徒厭倦，若二者同時并授，則于意義欲分配五段，尚非難事；于文字，則文法錯綜，分段極難，故不可拘也?！币馑际菄慕虒W兼顧文字教學和意義教學，意義教學運用五段教學法非難事，但文字教學錯綜復雜，因此當時的編輯者將其簡化為三段教學法，即預備或復習、教授新課和運用，來組成國文教學的。此書為了兼顧教與學，將每一課都分為上下兩課進行教學，每一課都有要旨、教授次序（預備、教授、運用）、參考、習問；從第六課開始有作文。在前幾冊書中，每節(jié)課需要預習、復習的材料都在課程文章正上方，而且如果后面教授的內容與之前相近或重復，會將課文放在一起比對，幫助教師和學生鞏固，類似于我們現(xiàn)在所提倡的螺旋式的教材編排方式；運用階段課程難度循序漸進、逐步加深；還設計習問一項，幫助學生在上新課之前復習上一課所學習的主要內容，以考查兒童的掌握情況，鞏固所學的

知識。

這套教科書根據心理學原理，在編寫上充分考慮兒童的理解能力和認識特點，體現(xiàn)以學生為本的思想，在當時所處的時代實屬難能可貴，具有現(xiàn)代性和啟蒙價值。

三、《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的時代價值

當時學者指出，小學堂應重視國文教育，不僅僅關乎日常認字教育，也是學習其他學科的重要媒介及基本工具，更是一個國家國民性與品質的顯現(xiàn)，甚至是一個國家的精神命脈之所在。顧倬指出：“嗚呼，是安知國文為各種科學之本根，文之不幸，各科學亦末由通貫也耶？”［8］蔣維喬指出：“教授各科，悉以國文為媒介，此國文所以為諸教科之基本，于小學校占重要之位置也?！保?］王國維則說：“夫言語者，代表國民之思想者也。思想之精粗廣狹，視言語之精粗廣狹以為準，觀其言語，而其國民之思想可知矣?！?［10］以上批評和言論對以后的小學堂國文科的改革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特別是初等小學堂國文教科書的改革。

商務印書館的教材編寫者們擁有一絲不茍的治學精神，力求盡善盡美，盡管時代給予他們的空間狹小，但他們仍然秉承著“教育為立國之本”的理念，任勞任怨、嘔心瀝血，成就了公認的近代第一本具有現(xiàn)代意義的國文教科書，使清末的民間自編教科書進入到一個新階段，也為后世創(chuàng)立了編寫藍本。所以這套教科書的地位和價值在近代教科書發(fā)展史上是當之無愧走在前列的。

我們從中也可窺探出清末小學國文教科書的特點，它們在知識內容、語言形式、編撰體例等方面呈現(xiàn)出與傳統(tǒng)語文教材截然不同的面貌，體現(xiàn)出教科書對當時社會發(fā)展、時代進步與教育改革等的積極回應。清末小學堂國文教科書的編寫與革新處在一個劇烈的社會變化動蕩環(huán)境中，其課程及教科書內容選擇需要反映社會的時代精神?！捌鋵崳瑥牧硪粋€視角看，正是在‘新舊絕果’的清末，一個教科書新舊嬗變之時代，中小學堂國文教科書不僅在小學確立了教授普通文字的基本職能和任務，在中學發(fā)揮了保留傳統(tǒng)古文教育的功用，還在整個中小學階段兼納了傳播‘普通知識’的使命，承擔起普及教育、培養(yǎng)國民的責任，其影響直至民國以后。”［11］

我們甚至從現(xiàn)代的中小學教科書中仍然可以找到當時教科書特色的蹤影：在教科書的使用對象的方面，尊重兒童的心理發(fā)展規(guī)律，利用彩色插圖；在教科書的知識選擇上，具有普及性與實用性，知識難度深淺適宜；在教科書的編排體例上，層級分明，規(guī)范化并逐漸定型。清末國文教科書的經驗與教訓，是對過去的沉淀，幫助我們判別未來的方向。

參考文獻：

［1］ 石鷗.開現(xiàn)代教科書之先河的《最新教科書》 ［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08（3）：27.

［2］ ［3］ ［4］ ［5］ 蔣維喬，莊俞.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第一冊［M］.北京：商務印書館，1905：編輯緣起，編輯大意.

［6］ 蔣維喬，莊俞.最新初等小學國文教科書：第二冊［M］.北京：商務印書館，1905：編輯大意.

［7］ 丁子星，代欽.科普視閾下《最新國文教科書》 （初小部分）研究［J］.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20（3）：21-27.

［8］ 顧倬.高等小學國文課本：卷一［M］.文明書局，1905：1.

［9］ 蔣維喬.教授法講義（國文科） ［M］//師范講義.北京：商務印書館，1910：45.

［10］ 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方麟.王國維文存［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4：682.

［11］ 劉正偉.清末中小學國文教科書述評［M］//中國近代中小學教科書彙編·清末卷·語文：第1冊.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