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韋霏虹

（紹興文理學院 浙江·紹興）

［提要］ 本文以“紹興宋韻”為研究對象，整理宋代的越地、越人、越事、越典及其在日韓文獻中保存和研究情況，并進一步梳理紹興地區(qū)宋代文明在東亞地區(qū)的傳播情況，探討“紹興宋韻”在東亞文化視域背景下的文化內涵和當代價值?；谘芯砍晒?，本文認為深挖陸游人物資源、推廣體現(xiàn)東亞文化特色的“紹興宋韻”活動，可以成為紹興“東亞文化之都”建設的重要突破口。

一、紹興“東亞文化之都”建設及研究現(xiàn)狀

2021 年浙江省委文化工作會議上推出“宋韻文化傳世工程”，這是浙江在新時代文化建設中對傳承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大舉措，也是浙江省打造新時代文化強省的“富礦”之一。紹興作為中國首批歷史文化名城，是宋韻文化的重要承載地。2021 年紹興獲評“東亞文化之都”，發(fā)布“東亞文化之都”城市“紹興倡議”的核心內容就是“東亞文化之都”城市應共享互通，以文化為支點，對話世界，打造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區(qū)域文化高地，提升“東亞文化之都”的國際影響力。

周能兵（2021）提出浙江省紹興市以文“融”旅，以旅“活”文，文化賦能，讓文化、旅游產業(yè)及相關要素相互交融，用“詩和遠方”繪就最美江南。袁建偉（2022）指出紹興市以國家“以文促旅、以旅彰文、文旅融合”的發(fā)展戰(zhàn)略為前提，圍繞“重塑城市文化體系、打造最佳旅游目的地和爭創(chuàng)文旅融合樣板地”三大目標，借助大數據和新媒體傳播平臺全方位、多角度地宣傳推介紹興文旅，打造紹興文旅IP，提升紹興“東亞文化之都”的文旅品牌國際影響力。

二、“紹興宋韻”在東亞社會的傳播價值

宋韻文化是宋代經濟文化社會發(fā)展的精粹，同時宋韻文化也符合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宋韻文化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具有中國氣派和浙江辨識度的重要文化體現(xiàn)，也是紹興的鮮明文化標志之一。因此，讓千年宋韻在新時代“流動”起來、“傳承”下去，是時代賦予的命題。

公元1131 年，宋高宗趙構改年號為紹興（即南宋紹興元年），后將越州改名為紹興府，“紹興”二字沿用至今。激活紹興千年宋韻的價值，讓“紹興的宋韻”在東亞地區(qū)“流動”起來，成為“東亞文化之都”建設的重要推手，是值得深入探討的話題，故本文從越地、越人、越事、越典等多個角度探究“紹興宋韻”在東亞地區(qū)的傳播價值。

（一）越地。宋六陵是宋韻文化的重要標識，自2018 年開始，在國家文物局的支持下，已發(fā)現(xiàn)3 座南宋帝王（后）陵，被國家文物局列入“十四五”時期國家大遺址名單。為使宋韻更好地“流淌”起來，紹興決定在此建立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同時推動北宋南宋皇陵考古出土文物聯(lián)袂展出。1939 年，米內山庸夫在對中國風土文化介紹中就詳細介紹了紹興的蘭亭和宋六陵。八字橋，在南宋的《嘉泰會稽志》中，此景被稱為“河梁風月”，有河、有橋、有船、有人家，無限風光。2009 年，九州大學日本學者天滿類子等研究者曾圍繞臨水生活景象、河道沿線空間構成與利用形態(tài)和沿河住宅群居住特點等三個方面發(fā)表了關于紹興八字橋歷史街區(qū)濱江空間調查報告。

（二）越人。兩宋之時，紹興文化教育非常發(fā)達，因此人才輩出，許多名士成為紹興名宦，如范仲淹、辛棄疾、朱熹、王十朋等，王十朋的《會稽三賦》也是日本學者的研究對象。詞壇名家王沂孫（1233-1293），會稽人，傳世有《碧山樂府》，或名《花外集》，存詞六十四首，大半是詠物詞。青木正二等編著的《漢詩大系第24》、中田勇次郎編著的《宋詞》均收錄了王沂孫的作品。但在東亞地區(qū)最具盛名的紹興籍文人，毫無疑問是陸游。

陸游為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在《寶慶會稽續(xù)志》卷五《人物》中評價其“熟識先朝典故沿革、人物出處”，且有“力學有聞”之贊語，著有《劍南詩稿》《渭南文集》《南唐書》《老學庵筆記》等。他自稱“六十年間萬首詩”，被時人譽為“自過江后一人”。關于其詩歌作品的介紹就有《陸游100 選讀漢詩》《陸游詩選》和《蘇軾陸游鑒賞中國古典21》10 余部，被眾多日本人熟知。朝鮮正祖李祘（1752～1800）受《宋詩鈔》《劍南詩稿》影響，喜愛陸游律詩，以《陸放翁全集》等17 世紀末開始從中國傳入的詩歌選集為材料，命摛文院編《杜律分韻》，命弘文館編《杜陸律分韻》?！抖抨懧煞猪崱分小抖怕伞范恚蛾懧伞酚惺?，可見陸游詩歌之豐富，正宗親撰《引》曰：“于唐得杜甫，于宋得陸游，然后發(fā)揚橐籥之妙，疏泄流峙之精；有如虞廷蹌蹌，皋夔按律，后來諸子無敢有軒輊者，秩然鳳箾之諧音也，凜然象魏之懸法也；淵乎盛哉！”正宗又親選杜甫、陸游詩精華，編成《杜陸千選》，即《御定杜陸千選》，此書八卷四冊，正文卷端題“御定杜陸千選卷之一”，完成后將其頒賜諸臣。

（三）越事。文化傳播需要媒介，而移民就是最活躍的載體。南宋時期紹興已經成為經濟最發(fā)達的地區(qū)之一，及此后紹興出了不少名人，其中一部分就是來自移民后裔。據葛劍雄所著《簡明中國移民史》的研究，靖康之亂后出現(xiàn)第三次人口南遷高潮，估計在紹興和議簽訂前（即1141 年前）大約有500 萬北方移民遷入并定居南方。如此大量的北方人口南遷，對南方經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起到重要作用，日本學者舌間さゆみ在《南宋初期的對金外交——到紹興11 年和議前的變遷》一文中論述了南宋初期的對金外交政策，也論述了伴隨著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南移，南北方人才物資的交換，促進了紹興地區(qū)社會經濟的迅速發(fā)展，共同培養(yǎng)了紹興的宋代文明元素，宋代皇室遷至紹興府后，皇室和宗室士大夫活動豐富，包括點茶、瓷器、陶器鑒賞等風雅活動等也開始傳入日本和朝鮮地區(qū)；另外，南宋紹興的釀酒業(yè)、造紙業(yè)、絲綢紡織業(yè)、陶瓷器業(yè)、雕版印刷業(yè)等，通過當時明州（今浙江寧波）的海上貿易傳到日本和朝鮮地區(qū)，不僅促進了海洋文化交流，也助推了當時東亞地區(qū)的人文精神交流和經濟社會發(fā)展。

（四）越典。文獻典籍的傳播是文化傳播中最主要的載體。紹興地方史志的編纂已有2，000 多年歷史，宋代紹興方志，數多質優(yōu)，尤以現(xiàn)存的《嘉泰會稽志》《寶慶會稽續(xù)志》和《剡錄》為最，還有王十朋的《會稽三賦》、范仲淹的《清白堂記》、曾鞏的《越州趙公救災記》、陸游的《示兒》等千古名篇更為紹興宋韻增添文學層面的光輝。另外，現(xiàn)存于韓國、日本的有關宋代文學的史料內容豐富，種類繁多，如宋集、宋人的其他撰述，以上撰述的朝鮮本、和刻本，域外士人所編撰的宋集的注本、選本，詩話、文集、史傳、筆記等文獻中的有關宋代文學研究的材料，如日本的《日本宮內廳書陵部藏宋元版漢籍影印叢書》、韓國的《宋詩正韻》都為“紹興宋韻”研究提供了豐富的文獻素材。

另外，編纂于宋高宗紹興十八年（1148 年）的《紹興十八年同年小錄》中的本貫是進士試及第者們登記的本貫記錄，用“某州、某縣、某鄉(xiāng)、某里某為戶”的方式。日本學者今村鞘最初提出本貫與戶籍的事實關系，根據他的說明，本貫與本籍、貫籍、鄉(xiāng)貫、氏貫、籍貫、姓貫、族本等有同一的意思，從《紹興十八年同年小錄》這本貫記錄的方式中，“某州、某縣、某鄉(xiāng)、某里”指示相關人物的戶籍登載的地名，而“某為戶”含義相當于人物登載戶籍的戶主。韓國學者安光鎬認為《紹興十八年同年小錄》中的這些記錄與現(xiàn)在韓國史學界所認為本貫制度的起源有密切的關系。

三、“紹興宋韻”對紹興“東亞文化之都”建設的實施路徑

研究“紹興宋韻”契合東亞文化一體化發(fā)展主題，對提高紹興在海外的影響力能發(fā)揮一定作用。同時，研究宋韻文化在不同國度的發(fā)展歷程和演變，可以起到互為參照，互相促進的作用?！敖B興的宋韻”在日韓的當代價值及發(fā)展路徑研究也可以為浙江更好地推動“宋韻文化傳世工程”建設及紹興“東亞文化之都”建設提供借鑒。鑒于此，通過對越地、越人、越事、越典等多方面考察后發(fā)現(xiàn)，一是深挖“陸游”人物資源；二是推廣“紹興宋韻”東亞文化活動，這是推進紹興“東亞文化之都”建設的落腳點和突破口。

（一）做好多元性“陸游”人物研究和推介工作。陸游作為南宋時期的愛國詩人，其詩歌在日韓兩國廣為知曉，對其研究不局限于其愛國主義精神，陸游與唐琬、陸游與四川、陸游與茶道、陸游與《易經》、陸游與王十朋、陸游與白居易都可以形成專題研究。日本明治大學教師甲斐雄一在專著《南宋文人與出版文化———圍繞王十朋和陸游》及論文《關于<名公妙選陸放翁詩集>收錄的陸游詩》中，均對南宋詩人進行了深入研究。植木久行編著的《中國詩跡事典：漢詩的歌枕》中也有對紹興沈園的介紹。朝鮮地區(qū)在朝鮮王朝正宗主導下編選了《杜陸千選》《（杜陸）二家全律》《杜陸律分韻》，可見朝鮮王朝正宗喜愛陸游詩歌，陸游的七言律詩成為了朝鮮王朝的學習典范，也為后世的漢文學發(fā)展發(fā)揮了官學作用。

（二）借助日韓友城，推廣“紹興宋韻”東亞文化活動。紹興作為南宋王朝“行在”所在地和中興之地、精神之都，重文興教之風盛行，成為名揚天下的“文章錦繡之地”，一時有“天下文章出紹興”之譽。2022 年舉辦的“風雅宋——最是宋韻在紹興”文物展在紹興博物館展出，包括“宋城風韻”“皇陵余韻”“勝跡神韻”“名士和韻”“名篇清韻”“風物雅韻”6 個單元，展出宋代瓷器、陶器、金器、銀器、銅器、玉器，以及磚瓦、印章、錢幣、碑刻拓片、古籍文獻等各類文物300 余件。筆者認為，紹興的東亞友城資源極其豐富，已與蘆原市、西宮市等七個日本城市和大邱市、昌原市等九個韓國城市建立了友好城市或友好交流關系。紹興通過友好城市的力量，在日韓當地開展紹興宋韻文化的文化展，展示出紹興宋代歷史的輝煌、宋代紹興生活風雅“富美”畫卷，還向人們展示出紹興宋代文化的豐富，詮釋“最是宋韻在紹興”的深厚內涵，對提升紹興歷史文化名城、“東亞文化之都”的標識度有很大的推動作用。

綜上，“東亞文化之都”建設在中日韓三國都很受政府及社會重視，但如何找準發(fā)展切入點是各個“東亞文化之都”城市都在研討的問題。解析“宋韻文化”的構成與核心，探討兩宋期內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透過宋代文化理解其中的意與韻，探討宋人的精神塑型，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