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探究(素養(yǎng)對接——史料實證)
故曰:“載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狈颉洞呵铩分鳎匝啥?,而謂之行事者,天下后世用以治人之書,將欲謂之空言而不可也。愚不揣,有見于此,故凡文之不關于六經(jīng)之指、當世之務者,一切不為。……君子之為學,以明道也,以教世也。徒以詩文而已,所謂“雕蟲篆刻”,亦何益哉!
——[清]顧炎武《亭林文集》卷4
愚所謂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學于文”,曰“行己有恥”。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國家,皆學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來、辭受、取與之間,皆有恥之事也。恥之于人大矣!不恥惡衣惡食,而恥匹夫匹婦之不被其澤……嗚呼!士而不先言恥,則為無本之人;非好古而多聞,則為空虛之學。以無本之人,而講空虛之學,吾見其日從事于圣人而去之彌遠也。
——[清]顧炎武《亭林文集》卷3
顧炎武等人經(jīng)世致用思想的產(chǎn)生,是基于對王守仁后學空談心性風氣的批駁。宋明以來學者談心說性、不務實的學風,影響到后世人濫唱高調,自欺欺人。晚明政治混濁,滿人入關,很多文人隨波逐流,不講起碼的人格。顧炎武認為,王學末流置四海困窮不言而講“危微精一”,實為一種亡國的清談之風;明末“神州蕩覆,宗社丘墟”的結局,實由王學末流的空談誤國所造成。
顧炎武對于理學家津津樂道的性與天道等主張持堅決的反對態(tài)度。他指出,整個宋明理學的出現(xiàn)是對中國文化發(fā)展的誤導。他說:“經(jīng)學即理學也。自有舍經(jīng)學以言理學者,而邪說以起?!币虼耍櫻孜渲鲝堉螌W與治世相結合,認為學術之廢興,系于世運之升降。在第一則材料中,顧炎武提出為學著述的重要意義在于指導實踐,舍棄實踐則一切都是空談。顧炎武主張治學的根本目的是尋求治理國家、拯救社會的根本方法。第二則材料中,顧炎武提出“博學于文”,其目的在反對宋明學者以談心說性為學?!安W于文,行己有恥”,一是說做學問的方法,另一是說做人的方法。而他更注重強調做人的方法。顧炎武認為人格不立,講一切學問都成廢話。為反對宋明學者以談心說性為學的學術方法,他提出宇宙原理(道),都散寄于事物條理(文)之中,做學問要用客觀功夫,講求事物條理,愈詳博愈好,這便是“博學于文”。顧炎武確信改良社會是學者的天職,所以要人人激勵自己,樹立起極堅強的意志抵抗惡社會。因此,他還區(qū)分了“亡國”與“亡天下”的不同之處,認為“仁義之道不行于世,百姓蒼生受苦受難”才可謂“亡天下”,這應該成為讀書人最關心的大事。
顧炎武的經(jīng)世致用思想主張將學術理論同社會實踐相結合,將自身所掌握的理論知識運用于解決社會現(xiàn)實問題,開啟了清初的實學之風,具有清代樸學的開山之功,他的經(jīng)世致用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古代儒家優(yōu)秀學術傳統(tǒng)的復興。晚清時期,由于列強入侵,民族危機加劇,部分知識分子重新打出“經(jīng)世致用”的口號,力圖尋找救國自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