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唐玄宗先后發(fā)動“唐隆政變”和“先天政變”,相繼擊敗韋后集團與太平公主勢力,最終從其父睿宗手中接過王權(quán),登上帝位,在他奪取最高統(tǒng)治權(quán)力的過程中,北衙禁軍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其中存在粟特人的身影。從現(xiàn)存《史思禮墓志》《何德墓志》《史伏保墓志》中,可以看到這些粟特武人起家于唐隆政變,長期忠心追隨玄宗,在開元天寶年間,他們不斷升遷,有的還仕至高官。由此可以窺見北衙禁軍的演變發(fā)展、北衙武人的遷官路徑,還可以看到唐朝開放包容的社會面貌與民族平等、融合的真實圖景。
關(guān)鍵詞:粟特武人;唐隆政變;北衙禁軍;民族融合
中圖分類號:K242;K877.45 文獻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8777X(2024)01008504
《唐代墓志匯編續(xù)集》收錄有天寶019《大唐故史府君墓志銘》[1]594、天寶094《唐故云麾將軍右龍武軍將軍同正員廬江縣開國伯上柱國何公墓志銘并序》[1]650,下文依其志主姓名,簡稱為《史思禮墓志》《何德墓志》。二人均為粟特人,且均曾參與過唐睿宗景云二年(711)六月庚子的“唐隆政變”,成為唐元功臣,后又都在北衙禁軍中仕至高位。在對唐朝禁軍制度的討論或?qū)μ坡≌兊难芯恐?,學(xué)者們常提及此二人,研究較為深入的有蒙曼《唐朝前期北衙禁軍制度研究》[2],但主要是圍繞禁軍制度分析,未見有人從民族融合角度對這些粟特人與北衙禁軍及唐隆政變的聯(lián)系展開詳細討論。2022年西安又出土了《石伏保墓志》[3]46-47,其身份、經(jīng)歷與史思禮、何德相似,但目前學(xué)界討論不多。本文試立足此三方出土墓志,結(jié)合文獻所載,鉤沉索隱,以展現(xiàn)唐代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歷史的吉光片羽。
一、三方墓志志主族屬考略
(一)何德的族屬
在三方墓志中,《何德墓志》的記載揭示其志主當(dāng)為粟特人無疑。志載:“公諱德,字伏德,廬江潛人也。分邦于晉,授姓于韓。遠祖避難江淮,韓何聲近,因以命氏?!嫦?,誕粹岳靈,冥心塵外,浮云世祿,賁帛丘園。父羅,……會以子功追贈朝散大夫、普安郡司馬。太夫人酒泉安氏,以孟母之鄰,贈酒泉縣太君。公即司馬公之元子也?!ㄌ鞂殻┦d七月廿三日疾亟終于金光里之私第,春秋七十有一。其載十月廿三日卜兆龍首原,禮也。嗣子神想,右金吾衛(wèi)樂□府長上果毅。”據(jù)此段文字,可得出以下幾點認(rèn)識:第一,除何德外,其家族三代男性的名字均非常見漢名,特別是其父、子之名,更具有外族特點;第二,其母為酒泉安氏,安姓與何姓均為昭武九姓的典型姓氏,粟特人也有相互通婚的傳統(tǒng);第三,其卒地為金光里,葬地為龍首原。有學(xué)者據(jù)《金石萃編續(xù)編》卷六《折夫人曹氏墓志》記開元十一年曹氏葬于金光坊龍首原,認(rèn)為金光里名蓋從金光門而得[4]94;也有學(xué)者認(rèn)為,長安城西龍首鄉(xiāng)金光里,在長安外郭城西墻三門靠北的開遠門外,龍泉鄉(xiāng)金光里,在長安外郭城西墻三門中間的金光門外[5],雖然不能確定何德卒地金光里在長安哪個鄉(xiāng),但在城的西部確定無疑,其葬地也應(yīng)是城西龍首原。長安城西部坊里多有胡族宅第,何德卒葬地亦可佐證其粟特身份。此外,《何德墓志》撰書者題為“京兆進士米士炎文,靈昌成公鎮(zhèn)書”,米姓亦為昭武九姓之一,說明何德有自己比較密切的粟特交際圈。
(二)史思禮、石伏保的族屬
史思禮、石伏保的姓氏也是常見的粟特姓氏,但這兩個姓氏并非粟特人專屬,因此,對其族屬的判斷并不能遽下定論,試析如下。
《史思禮墓志》載:“君諱思禮,字伯珪,武威人也。……曾祖爽,……祖感,……父岳,皇贈青州司馬,……君蓋右衛(wèi)司戈之元孫,青州司馬之長子也。……以天寶三載歲在甲申八月辛卯朔廿日庚戌終于興寧里之私第,春秋七十有七焉。……夫人武功郡君蘇氏之女也。……遷窆于京兆府萬年縣浐川鄉(xiāng)白鹿之原,禮也?!米釉?,……次子元亮,……次子元忠?!迸c何德相比,史思禮家族男性名字比較接近常見漢名,其本人配偶姓蘇,非常見粟特姓氏,其私第位于興寧里,靠近長安外郭城東墻三門中北邊的通化門,其葬地浐川鄉(xiāng)的范圍在長安城東墻外浐河兩岸[4]87,卒葬地均非胡族經(jīng)常選擇的城西。而且其墓志撰書者題為“應(yīng)集賢院校理主史陳留郡申屠泚撰文并書”,也不具有粟特因素。因此,似乎從墓志表面難以確定志主的粟特身份。但唐代社會有重視郡望的特點,唐元和時人所撰姓氏書列出史姓有建康、宣城、高密、京兆、陳留、河南等郡望[6]822-825,這些郡望中包括漢族史姓郡望和五胡入華后自稱史姓者的郡望,但史思禮墓志只稱家族來自河西走廊東端,絲綢之路的重要驛站武威,從其姓氏和其對祖籍的追憶,此人來自粟特的可能性很大。
對于石伏保族屬,考古工作者認(rèn)為:“志文相關(guān)內(nèi)容甚為簡略,難以確知其實?!保?]48其墓志記載:“公諱伏保,武威郡人也,其先即姬氏,自景王錫命,其子曰石,因而姓焉?!裕ㄌ鞂毩d)三月十七日薨于崇仁里之弟(第)。七月廿八日葬我公萬年縣長樂鄉(xiāng)原。公曾邛州司馬,祖枖、父芝皆不仕,公嫡嗣文超。”唐代姓氏書列出石姓有渤海、平原、上黨、河南等郡望[6]1595-1596,這些郡望中包括漢族石姓郡望和五胡入華后自稱石姓者的郡望,但《石伏保墓志》雖自稱其石姓出自西周王室姬姓,但并不提及上述郡望,只稱其為武威郡人,顯然他并非漢人,也非經(jīng)過魏晉南北朝融入華夏的北方胡族。石伏保祖父名字為“枖”,也不是常見漢名。在石伏保的墓葬中,還有一件與眾不同的事情,“出土?xí)r志蓋覆于志石上方,位于墓室入口處?!ㄖ旧w)陰刻楷書‘大唐故何府君墓志銘’”,志石中顯示志主名叫石伏保,志蓋卻題為“何府君”,其原因不明,但何姓與石姓均為昭武九姓,或許是篆蓋者誤“石”為“何”,但這也反映了在犯錯者的心中,這是一位粟特人,只是他粗心搞錯了這位志主的粟特姓氏,故石伏保當(dāng)亦是來自粟特。
二、唐隆建功,供職龍武
墓志記載,三位志主均參與了唐隆政變,在墓志中,三人都被描述為能力超群、忠義報國的形象,如史思禮“素多奇節(jié),罕拘小謹(jǐn),臨難不易其潔,見危不顧其身。志在雄飛,豈能雌伏?屬唐元初載六月廿日,巨猾開釁,邪孽如聚,戮褒姒于周京,斬呂祿于漢闕。班賜獲級,俾勤賞功”;何德“岐嶷早秀,魁梧老成,謀有千里之知,劍有萬人之?dāng)场偬圃?,韋氏構(gòu)逆,□社稷幾傾,公身捍帝座之尊,首掃后宮之孽,率茲左袒,引以靜驅(qū)。截馳道騁扛鼎之材,扼期門怒沖冠之發(fā)。俾戴天永固,捧日再明,公之力也”;石伏?!吧倭?xí)狐矢,長而慱(博)達,屬往歲韋是(氏)篡逆。我皇革命,爪牙之用,惟公是賴”。政變后,他們都繼續(xù)在禁軍供職,先后在天寶年間辭世,在這期間,他們都忠誠于玄宗,職位不斷順利升遷。為便于討論,依其卒年為序,根據(jù)墓志記載,將其唐隆政變后仕途發(fā)展情況整理如下:
從職散勛爵四個維度看,史思禮先后歷職平陽郡仁壽府左果毅都尉、馮翊郡唐安府左果毅都尉、馮翊郡伏龍府折沖都尉、馮翊郡洪泉府折沖都尉、京兆神鼎府折沖都尉、守左武衛(wèi)翊府右郎將、右龍武軍翊府右郎將,終于右龍武軍翊府中郎將一職;武散官遷轉(zhuǎn)則先后是從五品下的游擊將軍、正五品下寧遠將軍、從四品下明威將軍、正四品下壯武將軍;勛官為上柱國。何德先后歷職延安郡敦化府果毅都尉、京兆平鄉(xiāng)府折沖都尉、左威衛(wèi)翊府右郎將、右龍武軍翊府中郎將,終于右龍武軍將軍一職;武散官最終做到從三品上的云麾將軍;得爵廬江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史思禮先后歷職河州藍川鎮(zhèn)副、右金吾衛(wèi)絳州景山府果毅、左金吾衛(wèi)華州(定)城府果毅、左武衛(wèi)岐州玉泉府折沖、右驍衛(wèi)岐州留谷府折沖(三任)、左衛(wèi)京兆府零池府折沖、右驍衛(wèi)翊府左郎將、左龍武軍翊府中郎將,終于左龍武軍將軍一職;武散官最終做到從三品上的云麾將軍;勛官為上柱國。
三人中,何德與石伏保都升為龍武軍將軍,《何德墓志》稱:“天寶六載有事南郊,以公元勛,特拜將軍”。這與正史的記載是一致的,“六載正月……戊子親祀圜丘,禮畢,大赦天下”[7]321,“六載正月……戊子有事于南郊,大赦,……賜文武官階、爵、侍老粟帛”[8]。何德與石伏保分別卒于天寶十三載、六載,看來,石伏保也應(yīng)是與何德同年升為龍武軍將軍,但史思禮卒于天寶三載,故止步于中郎將。
景云二年的唐隆政變中,唐玄宗主要依靠的是隸屬羽林軍的左右萬騎營,政變后,玄宗為太子建國時,即“奏改左右萬騎左右營為龍武軍,與左右羽林為北門四軍”[7]3253,惜未施行。開元二十六年(738),他“析左右羽林軍置左右龍武軍,以左右萬騎營隸焉”[7]210。玄宗將北衙禁軍擴展為左右羽林軍、左右龍武軍,且左右龍武軍是以左右萬騎為基礎(chǔ)擴展而成,肅宗時又增置神武軍,形成天子六軍。玄宗一朝,史思禮、何德、石伏保均一路升遷,沒有遇到過波折,最后都進入龍武軍中擔(dān)任中高級軍職,這表明在唐隆政變中,他們均是玄宗倚重的萬騎營成員;唐隆政變后,他們憑借對玄宗的忠誠,進一步成為龍武軍的支柱。據(jù)《唐代前期北衙禁軍制度研究》,目前所知出自萬騎系統(tǒng)唐元功臣有38人,本文所述史思禮、何德、石伏保皆為粟特人,可以推想,當(dāng)時北衙禁軍中粟特武人應(yīng)占據(jù)一定比例。
三人的軍職基本都經(jīng)歷了從果毅都尉、折沖都尉、十六衛(wèi)翊府左(右)郎將、龍武軍翊府左(右)郎將、龍武軍翊府中郎將的遷轉(zhuǎn)過程,表面看似乎他們在唐隆政變后曾離開禁軍系統(tǒng),進入府兵任職,再一步步調(diào)回北衙禁軍,但考慮到玄宗朝府兵制的崩壞、募兵制的興起,開元年間,折沖府官職階官化[9]和十六衛(wèi)官職階官化[10]現(xiàn)象出現(xiàn),再考慮到唐隆政變時玄宗對萬騎的特別倚重和執(zhí)政后對龍武軍的著力建設(shè),其實三人長期出外任職是不現(xiàn)實的,他們應(yīng)是一直在北衙禁軍服務(wù),至于所帶的府兵和南衙十六衛(wèi)軍職,都有階官的傾向,只是起到表資歷和寄俸祿的作用。
三、盛世氣度,民族交融
(一)粟特人深度參與唐代文明建構(gòu)
上文我們討論了三例出自禁軍左右萬騎營,后追隨玄宗并參與唐隆政變立功的粟特武人墓志銘,可以看到,玄宗朝乃至唐前期的北衙禁軍中,粟特人的力量不可小覷,深度參與了唐朝的政治、軍事活動。其實,并不止此,經(jīng)濟、文化諸領(lǐng)域亦是粟特人擅長的領(lǐng)域。粟特人本以經(jīng)商見長,昭武九姓中力量較強的的康國,“生子必以石蜜納口中,明膠置掌內(nèi),欲其成長口常甘言,掌持錢如膠之黏物。俗習(xí)胡書。善商賈,爭分銖之利。男子年二十,即遠之旁國,來適中夏,利之所在,無所不到”[7]5310。在連接中西的絲綢之路上,大量的粟特駝隊興商販運;在長安的東西兩市中,彌漫著西域商人、西域商品、西域飲食、西域音樂、西域風(fēng)情;在大唐的河山市鎮(zhèn),粟特人與粟特文化屢屢可見。
唐代是中華文明的鼎盛時期,玄宗朝的開元盛世至今令人神往,是什么造就了曾經(jīng)的輝煌?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唐前期實行開放包容的國策,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從上述三方墓志的討論中可以看到,粟特人不只是過去我們傳統(tǒng)觀念中的商賈、藝人形象,他們還以主動的姿態(tài),全方位、深度地參與了唐朝的政治、軍事、社會活動;唐王朝也沒有對粟特人區(qū)別對待,而是視之如一,充分發(fā)揮其作用,給予其認(rèn)可。如上述三人建功后得到了升遷的優(yōu)先政策,如玄宗《開元二十三年籍田赦》曰:“唐元兩營立功官任折沖,并改與郎將,郎將改與中郎”[11]。他們還得到了光宗耀祖的榮譽,父親被追贈官職,史思禮父“岳,皇贈青州司馬”,何德父“羅,……會以子功追贈朝散大夫、普安郡司馬”。其后代也都子承父業(yè),繼續(xù)為唐王朝的安定盡職盡責(zé),如史思禮“嗣子元柬,宣節(jié)副尉、長上宿衛(wèi),仍委檢校閑廄修造使。次子元亮,御侮校尉、右武衛(wèi)絳郡神泉府別將。次子元忠,翊麾校尉、右武衛(wèi)仁壽府別將”;何德“嗣子神想,右金吾衛(wèi)樂□府長上果毅”;石伏?!暗账梦某?,新安府果毅”。因此,可以說唐文化是唐各民族共同創(chuàng)造的。
(二)長安城粟特人聚居與散居狀況并存
從三方墓志志主卒葬地看,何德居于長安城西,這里是傳統(tǒng)的胡人居住區(qū),但史思禮和石伏保分別卒于興寧里、崇仁里,葬于城東的浐川鄉(xiāng)、長樂鄉(xiāng),均位于長安城東,沒有選擇傳統(tǒng)的粟特人活動區(qū)域。可見,與今天全國的民族分布情況相似,在當(dāng)時的長安城中也存在“大雜居”與“小聚居”的狀況。
從三方墓志看,何德家族男性的名字仍有粟特印記,但史思禮家族成員的名字基本與漢名趨同,石伏保家族成員的名字則介于二者之間。從上文對史思禮、石伏保族屬的分析看,他們倆人墓志中也沒有鮮明的粟特標(biāo)志,或可說明來華日久者,選擇離開熟悉的粟特群體,與其他民族雜居的可能性更大。在這種狀態(tài)下,民族交往、交流的渠道更加開闊,交融的速度也必然進一步加快,今天的中國雖然沒有粟特族,但毫無疑問,大量的粟特人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中華民族共同體之中,成為中華民族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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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 朱小琴]
A Brief Analysis of Sogdian Warrior among Tang Yuan’s Heroes
Wang Lanlan
(Istitute for Chang’an History and Culture Studies, Xi’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 Xi’an 710065 China)
Abstract: Emperor Xuanzong launched the “Tang Long Coup” and the “congenital Coup”, successively defeated the Queen Wei Group and the forces of Princess Taiping, and finally took over the royal power from his father Ruizong and became emperor. In the process of his seizing the supreme ruling power, the palace gate guard army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among which Sogdian people were present. From the existing Shi Sili Epitaph, He De Epitaph and Shi Fubao Epitaph, we can see that these Sogdian warriors started from the Tang Long Coup and were loyal to Xuanzong for a long time. During the Kaiyuan and Tianbao period, they continued to rise, and some even became senior general. We can not only glimpse the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palace gate guard army, but also see the open and inclusive social landscape of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true picture of ethnic equality and integration.
Key words: Sogdian warrior;Tanglong coup;The palace gate guard army;National integration
基金項目:陜西省社會科學(xué)基金項目:唐代墓志中外交流資料整理和研究(2021G015)成果;西安文理學(xué)院長安歷史文化研究項目:北朝隋唐墓志所見長安粟特人研究(CALSWHYJ003)成果。
作者簡介:王蘭蘭(1972—),女,陜西鳳翔人,西安文理學(xué)院長安歷史文化研究中心副研究員,主要從事隋唐五代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