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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齡化對新興國家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

2024-08-20 00:00:00吳曉雋蔣文佳
旅游學刊 2024年8期

[摘 要]人口老齡化是二戰(zhàn)以來世界人口變化的最大特征之一,對經濟和社會領域的影響深遠,對旅游業(yè)的發(fā)展既是機遇又是挑戰(zhàn)。文章以1995—2019年20個新興國家的數據為樣本,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研究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及其異質性特征,并探究了國家文化價值觀的調節(jié)效應。研究發(fā)現:1)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有正向影響;2)不同年齡階段的老年人對出境旅游的影響存在異質性,不同老齡化程度的新興國家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存在異質性;3)國家文化價值觀對老年人出境旅游需求有顯著的調節(jié)作用。其中,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個人主義削弱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作用;高權力距離、男性主義、長期主義加強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正向作用。該研究結果將為推進新興國家銀發(fā)旅游市場的開發(fā)、完善配套政策提供參考依據。

[關鍵詞]老齡化;出境旅游;新興國家;國家文化價值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4)08-0127-12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3.00.021

0 引言

隨著全球老年人口占比的日益增加,人口老齡化現象正在成為世界范圍內一個主要且可預測的人口趨勢[1]。依據聯(lián)合國數據,2018年全球65歲及以上人口數量首次超過5歲以下兒童數量。預計到2050年,全球65歲以上人口的比例將從2019年的9%上升至16%,80歲及以上人口數量將增加兩倍,其中,部分發(fā)展中國家的老齡化速度是發(fā)達國家的兩倍1。從旅游業(yè)的角度來看,人口老齡化對旅行強度、旅行行為和旅游活動產生了顯著影響[2],給旅游業(yè)帶來了機遇和挑戰(zhàn)[3]。根據世界旅游理事會的報告,到2025年,全球65歲以上人口的旅行數量將翻一番,為旅游業(yè)帶來超過1.8億美元的收入2。鑒于出境旅游在國家和全球經濟中的重要作用,關注人口老齡化和出境旅游需求之間的關系具有重要意義。

然而,關于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尚未得到學界足夠的關注,而且現有研究的結論并不一致。一些研究認為,由于體力精力方面的限制,老齡化對出境旅游人次產生負面影響[4],但是另一些研究卻表明,老年人有較高的購買力和較充裕的閑暇時間,相對于較年輕的群體有更為強烈的旅游需求[5]。而更為普遍的觀點是,老齡化對旅游需求的影響有異質性,不同國家和世代的旅游者在進入老齡階段時,對旅游商品和旅游體驗的需求會有所不同[6],因此,人口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之間的關聯(lián)存在差異,需要把研究嵌入具體的國家類型[7-9]、社會文化和世代情境之中[10-11]。除此之外,目前的研究文獻通常從個人層面考察老年游客的心理建構(如旅游動機、態(tài)度和重訪意向),從宏觀層面解釋老年人出境旅游需求時也主要考慮經濟結構因素[10-11],對于文化價值觀差異對出境旅游需求和行為的影響考慮較少。事實上,在研究老齡人群的出境旅游需求時,在國家文化價值觀層面加深對影響出境旅游的機制理解也同樣重要。因為老年人相對年輕人更傳統(tǒng),其旅游意愿、動機、態(tài)度和行為更易受到國家文化價值觀的影響,從而在國家之間表現出明顯的異質性,因此,值得進一步分析。

目前,關于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影響的研究大多圍繞發(fā)達國家展開[12-14],鮮少采用針對新興國家的跨國樣本。作為經濟發(fā)展程度介于發(fā)達國家及發(fā)展中國家之間的國家群體[15],新興國家近20年來的出境旅游發(fā)展迅猛,其出境旅游支出占全球比重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1/10迅速上升到2019年的近1/31,已成為全球旅游市場的重要貢獻者。然而,針對新興國家出境游熱潮展開的研究傾向于關注年輕游客[16],事實上,新興國家在2000年左右進入了老齡化社會,當前新增老齡人口正好經歷了其所在國家經濟的高速發(fā)展期。這部分老年群體在年輕時期往往因經濟條件有限或正處奮斗階段,少有時間或金錢用于娛樂消費,但到了老年時期,他們的經濟積累遠超前幾代老年人,消費能力更強,閑暇時間更充裕。此外,由于心理上的彌補需求,他們對出境旅游有更強烈的動機。因此,以新興國家為樣本,研究老齡化對出境旅游的影響,對出境旅游市場的開發(fā)者、運營者及其他利益相關者均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旨在運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新興國家人口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分析,并結合國家文化價值觀的相關理論,進一步探討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機制。本文的主要貢獻如下:1)從宏觀角度基于跨國數據,研究了新興國家的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2)創(chuàng)新性地引入國家文化價值觀,運用文化維度中的權力距離(power distance)、個人主義/集體主義(individualism/collectivism)、不確定性規(guī)避(uncertainty avoidance)、男性主義/女性主義(masculinity/femininity)、長期主義/短期主義(long-term/short-term)來解釋挖掘不同國家之間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影響的差異。

1 文獻綜述

1.1 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因素

關于出境旅游需求影響因素的研究已被廣泛討論,相關理論框架也較為成熟。學者們通常采用游客到達/出發(fā)數量、旅游支出/收入、停留時間、住宿天數等指標來衡量出境旅游需求[17-18]。其中,旅游人數和旅游支出是最常用的指標,但兩者的影響因素略有差別。旅游人數更可能受到來源地的收入、口碑及習慣效應的影響,而旅游支出則更可能受到來源地與目的地相對價格的影響[19]。

通常而言,經濟因素是影響出境旅游需求的重要因素,出境旅游需求被認為是收入、價格和匯率的函數[21]。其中,收入是最受廣泛討論的核心變量之一,學者們常采用名義或實際國內生產總值、國民生產總值或其人均形式來衡量游客收入[22]。大多數研究表明,收入對出境旅游需求有積極影響,且出境旅游需求的收入彈性超過1[17],這意味著對于大多數人而言,出境旅游仍是一種奢侈品。此外,相對價格是影響出境旅游需求的重要因素,較高的相對價格對出境旅游需求有消極影響[14]?,F有研究主要采用目的地國的消費價格指數除以原產國的消費價格指數作為相對價格的代理變量。同時,匯率常被用于調整相對價格或作為單獨變量納入旅游需求模型中。交通成本是旅游支出的重要部分,現有研究通常應用航空旅行價格[23]、旅行距離和汽油價格[24]來衡量交通成本。除了上述因素外,人口變化、城市化、目的地競爭力、季節(jié)變化、營銷支出、種族、移民、外商投資、游客受教育程度及年齡分布、失業(yè)率等因素也會影響出境旅游需求[18, 22, 25]。

1.2 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

老齡化主要指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例不斷上升的過程[26]。國際上通常認為,當一個國家或地區(qū)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例達到10%,或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例達到7%,即認為該國或地區(qū)進入老齡化社會[27]。隨著發(fā)達國家和新興國家的老齡化進程的加速,老年群體在旅游市場中的重要性與日俱增,他們有更多的機會和意愿出國旅游[28]。老年人將成為休閑旅游服務市場中越來越重要的需求主體[29]。在此背景下,許多學者開始開展老年旅游的相關研究。

根據消費者效用理論,消費者在預算和時間的約束下,會選擇旅行活動和非旅行活動的消費組合,以最大化自身效用[30]。因此,旅游需求可被視為效用最大化決策的結果。在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個人的旅游行為會因收入和閑暇時間的不同而有所差異。因此,基于年齡效應,一國的老齡化水平會影響出境旅游需求[31]。與年輕人相比,老年群體在退休后通常擁有更多的閑暇時間和儲蓄,他們可以分配更多的資金或時間用于旅行[5,32-34]。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群體會受到健康和行動能力的限制,其出境旅游傾向會降低[34-35]。Bernini和Cracolici通過探討人口變化對旅游決策的影響證實,年齡對旅行欲望有負向影響,隨著年齡的增長,出境旅行的可能性會降低[4]。然而,不同年齡群體也屬于不同的出生隊列,每個隊列在其生命周期會有獨特的經歷,這些經歷會影響每個隊列的態(tài)度和行為[31]。因此,現在的老年群體的旅游行為與過去老年群體的旅游行為會有所差異?;陉犃行?,有學者指出,年齡最大的隊列比年齡最小的隊列更傾向參加旅行,這可能是因為近十幾年來老年群體擁有更好的身體健康狀況和更開放、更注重自我放松娛樂的態(tài)度,這促進了出境旅游行為在老年群體的流行[4,31]。

一旦老年群體決定旅游,他們在旅游消費方面往往比年輕群體花費更多[4, 36]。根據生命周期理論,人們在生命早期往往傾向購買耐用品,而隨著年齡增長,他們往往減少對耐用品的支出,轉而消費娛樂和休閑用品[37]。因此,消費占當期收入的比例會隨著老齡化程度的加深而逐漸增加[36]。

此外,不同年齡段老年群體的旅游市場存在異質性。Fleischer和Pizam在調查以色列老年人時發(fā)現,55~65歲年齡段的老年人因休閑時間及家庭收入的增加,其假期停留天數會增加;而在65歲以上的老年群體中,收入下降和健康狀況惡化會導致他們休假停留天數減少[38]。Hong等發(fā)現,年齡與旅行支出呈曲線關系,旅行支出在老齡化早期增加,而在老齡化后期減少[13]。這表明年輕老年人由于收入較充裕,相比年長老年人,更有可能在旅行上花費更多。

1.3 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國家文化價值觀的調節(jié)作用

旅游市場具有全球性,同一目的地的游客來自不同的國家,具有千差萬別的國家文化價值觀。而國家文化價值觀是一個國家人民所共同體現的信仰和價值觀,是長期社會化的產物,常常被認為是影響游客目的地選擇、滿意度和時間分配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5,39]。因此。在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的關系中,國家文化價值觀的調節(jié)作用不容忽視。

在旅游和接待業(yè)研究中,Hofstede文化維度是最常用的國家文化價值維度之一。Hofstede把文化價值分為6個維度:1)權力距離:社會可接受權力不平等的程度;2)個人主義程度:個人利益比團體利益的重要程度;3)不確定性規(guī)避:社會成員對未知、不確定情況感到擔憂、受威脅的程度;4)男性主義程度:社會成員追求成功,將競爭、物質主義視為驅動力的程度;5)長期取向:關注未來、鼓勵節(jié)儉勤奮的程度;6)放縱指數:克制欲望、本性的程度[40-42]。由于國家文化價值觀是一個國家成員共有的價值觀和行為習慣,由其群體共同創(chuàng)造并世代傳承,具有相當的穩(wěn)定性[40-42]。實證研究同樣證實,Hofstede文化維度在衡量來自不同國家游客的集體傾向方面具有較好的穩(wěn)定性[43]。

目前,已有學者針對國家文化價值觀在調節(jié)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方面的作用展開了研究,盡管相關研究仍較為有限。黃鸝等運用Hofstede文化維度進行實證分析,發(fā)現國家文化觀在收入、閑暇時間對老年人旅游時間的影響中存在調節(jié)作用[5]。此外,有學者通過調查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居民旅行行為的差異,來研究國家文化價值觀對出境旅行的異質性影響。例如,Zhang等的調查顯示,來自低權力距離文化、個人主義文化、女性主義文化、長期主義文化的居民比其他國家的居民更傾向出境旅游[44];Money等研究發(fā)現,來自高不確定性規(guī)避文化的旅行者通常旅游停留時間短,而來自低不確定性規(guī)避文化的旅行者則通常旅游停留時間長[45]。

研究表明,持有不同國家文化價值觀的游客行為偏好存在差異。來自高權力距離文化背景的游客看重個人社會地位和財富,他們容易受到這些信號的影響而做出消費決策[46]。因此,具有高權力距離感的老年人更有可能購買旅游產品,以展示自己的成就,滿足其追求地位的需求[5]。在個人主義主導的文化中,個人樂于尋求多樣性和享樂體驗[46]。因而在個人主義的文化背景下,收入較高且閑暇時間充裕的老年人更傾向于旅行,以滿足休閑放松的需求,豐富人生體驗[5]。在男性主義文化中,個人熱衷于追求權力、財富和成就,因而來自該文化背景的游客更傾向在旅行中購買昂貴的商品以彰顯自身地位[47],且更容易因逃離日常的動機而選擇旅游[48]。來自女性主義文化的個人則關注工作生活的品質[49],認為旅行是追求生活質量的一種方式[44]。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是影響老年人旅游決策的重要文化維度,隨著年齡增加,與旅游相關的風險偏好會下降[50]。來自高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的游客對風險的厭惡度高,不會輕易做出旅游決策[47],他們通常旅游停留時間短,更傾向選擇團體游[45]。而來自低不確定規(guī)避程度文化的游客則樂于冒險、喜愛新體驗[51],通常旅游停留時間長,更傾向個人游[45]。在長期導向的文化中,個人注重未來,崇尚節(jié)儉和勤奮,熱衷儲蓄[42]。因此,在長期主義文化導向下,老年人通常積累更多的儲蓄,而更豐厚的財富積累通常對他們的出游決策有積極的影響[5]。

2 數據、變量及模型

2.1 數據概況

本研究選取20個新興國家為研究樣本,數據跨度為1995—2019年。根據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公司(Morgan Stanley Capital International,MSCI)2019年的劃分標準,全球共有25個新興國家。剔除信息嚴重不完整的國家(卡塔爾、沙特阿拉伯等)后,最終選取以下20個新興國家為樣本:巴西、智利、中國、哥倫比亞、捷克、埃及、希臘、匈牙利、印度、印度尼西亞、韓國、馬來西亞、墨西哥、秘魯、菲律賓、波蘭、巴基斯坦、南非、泰國、土耳其。研究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公開數據庫(World Bank Open Data,WBOP)、世界旅游組織(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UNWTO)數據庫、聯(lián)合國數據庫(United Nations Data,UNDATA)、Hofstede數據庫。個別缺失數據使用線性插值法進行補齊,構成面板數據集。

2.2 變量定義

根據數據的完整性與可獲得性,本研究將出境旅游支出作為被解釋變量,以衡量出境旅游需求。

解釋變量是老年人口比重。根據世界衛(wèi)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對年齡的劃分標準,本文使用60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比重來表示老齡化水平。此外,本文將60~74歲人口劃分為年輕老年人;75歲及以上人口劃分為年長老年人,以觀察不同年齡段的老年人對出境游需求的異質性表現。

控制變量包括購買力平價(purchasing power parity,PPP)計算的GDP、官方匯率、交通費用、人口、性別結構、預期壽命。本文從客源地角度考察出境旅游需求,因而無法獲得目的地的物價水平。為了控制相對價格,本文采用了購買力平價計算的GDP,該指標不僅是收入水平的代理變量,還考慮了不同國家的綜合價格水平。匯率數據來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fā)布的國際金融統(tǒng)計中的官方匯率,表示1美元可兌換的當地貨幣。交通費用指的是國際出境游客為國際運輸支付的費用。人口基數用一國總人口數量表示,性別結構用男性占總人口比重表示,健康水平用出生時預期壽命表示,該變量是反映人群健康長壽的重要指標[52]。

調節(jié)變量是國家文化價值觀的5個維度,包括權力距離、個人主義、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男性主義和長期主義。國家文化價值觀的數據來源于Hofstede文化價值觀數據庫。

在回歸分析中,為了減小異方差問題,本文參照Wooldridge提出的處理方法[53],對變量出境旅游支出、購買力平價計算的GDP、交通費用、人口基數及國家價值觀的5個維度做了對數處理。比例類數據、年度數據則未進行對數處理。有關上述各類變量指標的定義和原始數據的描述性統(tǒng)計,參見表1。

2.3 模型設定

2.3.1 基準模型

本文在出境旅游需求基本函數的基礎上,增加了影響出境旅游需求的其他變量,設定以下基準模型:

[lnOTERit=α0+β1agingit+βXit+μi+vt+εit](1)

式(1)中,i表示客源國;t表示第t年,[t=1,…,T];被解釋變量[OTERit]表示客源國i第t年的出境旅游支出;解釋變量[agingit]表示客源國i第t年的老年人口比重;[Xit]為控制變量,其中包括購買力平價計算的GDP的對數、官方匯率、交通費用的對數、人口基數的對數、性別結構、健康水平。[μi]為各個國家的個體效應;[vt]為時間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2.3.2 調節(jié)效應模型

為了檢驗國家文化價值觀對出境旅游需求的調節(jié)效應,本文在基準模型的基礎上分別加入權力距離、個人主義程度、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男性主義程度、長期主義及其與老年人口占比的交互項,構建了以下模型:

[lnOTERit=α0+β1agingit+β2lnρi+β3agingit× lnρi+βXit+μi+vt+εit](2)

式(2)中,[ρi]表示客源國i的國家文化維度,包括權力距離pdi、個人主義程度idv、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uai、男性主義程度mas、長期主義程度ltowvs。

3 實證研究

3.1 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

本文通過Hausman檢驗,選擇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基準模型進行回歸分析。表2展示了本文核心問題的回歸結果?;鶞驶貧w模型1的結果表明,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老年人口比重對出境旅游支出有顯著正向影響??刂破渌兞坎蛔兊那闆r下,每增加1個百分點的老年人口比重,出境旅游支出將增加13%。

該回歸結果表明,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有促進作用。退休后老年群體擁有充裕的閑暇時間與豐厚的財富積累,這保證了他們在出境旅游中有更長的停留時間與更強的消費能力。從生命周期消費理論的角度看,人們在老年階段的消費會大于儲蓄,老年人會用中年階段的儲蓄來支付旅游出行這類的消費支出[37]。此外,出于彌補消費的心理,老年人有更強烈的動機通過出境旅行來彌補年輕時的出游遺憾。

從其他變量上看,購買力平價計算的GDP、匯率、交通費用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對出境旅游需求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該結果與出境旅游需求理論相一致。人口數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對出境旅游需求有正向影響,即一國人口數量越多,出境旅游總支出越高。男性比例對出境旅游需求無顯著影響,這表明性別比例可能并不會影響出境旅游需求。人口預期壽命對出境旅游需求無顯著的影響,這與良好的健康水平促進出境旅游需求的結論不一致[33],這可能是因為預期壽命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比較復雜,當預期壽命更長時,人們需要更多地考慮未來的支出,從而可能會減少當下的出境旅游消費。

3.2 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影響的異質性分析

3.2.1 不同年齡段老年人的異質性

前文的分析指出,老年人的旅行意愿會因年齡階段的不同而有所差異。年輕老年人時間充裕且收入充足,有著更高的出境旅游需求;但年長老年人受健康狀況的限制,旅行意愿會降低。本文通過檢驗年輕老年人與年長老年人對出境旅游需求影響的差異,來展示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影響的異質性。如表2中模型2、模型3所示,年輕老年人口比重對出境旅游需求有顯著正向影響,年輕老年人口比重每增加1%,出境旅游支出增加14%;年長老年人口比重對出境旅游需求不存在顯著影響。該結果表明,不同年齡階段的老年人的出境旅游需求存在差異。與年輕老年人相比,年長老年人面臨更高的出境旅游安全風險。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可能受到疾病困擾、認知和身體功能的限制,產生更復雜的健康和社會需求,這些因素影響了老年人獨立進行日常生活的能力,進而對他們的出境旅游產生了阻礙作用。

3.2.2 不同老齡化程度的異質性

盡管新興國家步入老齡化的進程普遍較晚,但不同新興國家間的老齡化程度仍存在差異。本文進一步探討不同老齡化程度對出境旅游需求的異質性。國際上通常依據某一國家或地區(qū)60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將老齡化程度分為3個級別1:占比大于或等于10%且小于20%為輕度老齡化;占比大于或等于20%且小于30%為中度老齡化;占比大于或等于30%為重度老齡化。本文依據上述標準對樣本進行分組,尚無新興國家步入重度老齡化。同時,為了減少分組樣本量過少帶來的有偏性,本文應用最小絕對離差估計法,通過Bootstrap命令重復抽樣1000次來獲得穩(wěn)健的標準誤。

在表2中,模型4和模型5分別展示了輕度老齡化和中度老齡化國家的分樣本回歸結果。在輕度老齡化的新興國家中,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有顯著正向影響。在其他因素保持不變的情況下,輕度老齡化國家的老年人口比重每增加1%,出境旅游支出將上升33.9%。而在中度老齡化的新興國家中,老年人口占比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中度老齡化的新興國家已步入老齡化進程的中后期,與其他國家相比,中度老齡化國家的老年人旅游市場更成熟穩(wěn)定,市場潛力有限。相反,在輕度老齡化的新興國家中,老年人旅游市場處于興起階段,新興的出境旅游產品的涌現及生活水平的提升,為老年人選擇出境旅游提供了更強烈的拉力與推力。

3.3 文化價值觀對出境旅游需求的調節(jié)作用

為了檢驗國家文化價值觀對出境旅游需求的調節(jié)作用,本文在基準回歸模型基礎上逐步加入了各國文化維度、老年人口占比與文化維度的交互項,并進行回歸分析,具體結果如表3所示。模型6~模型10中,國家文化價值觀對出境旅游需求存在調節(jié)作用。其中,高權力距離、男性主義和長期主義顯著加強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影響,而個人主義和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顯著削弱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影響。

相較于低權力距離文化的老年人,來自高權力距離文化的老年人更加追求財富與地位,將出境旅行視為展示其財富和地位的方式之一。因此,他們更傾向出境旅行,并在旅途中購買昂貴的商品,以滿足其炫耀性消費的心理需求[5]。來自偏男性主義文化的老年人也熱衷于追求財富和地位,擁有更強烈的探索欲與挑戰(zhàn)欲,且快節(jié)奏的生活壓力促使他們更偏好出境旅游來放松或展示自身的財富地位。來自長期主義文化的老年人更容易適應變化的環(huán)境,且有強烈的儲蓄和投資傾向,因此,在退休后擁有相對更充裕的財富,為其出境旅游提供經濟上的支持。此外,來自長期主義文化的老年人更易適應出境旅行,會更早制定計劃為順利進行出境旅行做好充足準備[44]。

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更直接地影響人們的旅游決策。相比國內旅行,出境旅游涉及的風險性與未知性更高,來自高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文化背景的游客會更加擔憂出境旅游的風險,并在進行出境旅游決策時更加謹慎。此外,隨著年齡的增長,風險偏好會下降[50],因此,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的調節(jié)作用在老年群體中尤為突出。

個人主義顯著削弱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影響,該結論與先前文獻不一致。這種差異可能是因為,來自集體主義文化的個體更容易受到集體行為的影響[54]。在集體主義社會中,相互比較和競爭性較強,個體會通過出境旅游來逃離緊張的日常生活[55]。相比之下,個人主義的影響方式則不同。表1描述性統(tǒng)計顯示,大多數新興國家的個人主義文化維度得分較低,說明大多數新興國家更偏向集體主義。在這些國家中,個人旅游決策更容易受到潮流驅動。而出境旅游作為一種奢侈消費,往往被認為是彰顯財富、地位和品味的行為,在集體主義主導的新興國家里可能更容易成為一種潮流。因此,在低個人主義的新興國家中,老年人更容易受到他人或社會潮流的影響出境旅游消費,而高個人主義文化的老年人則較少地受集體影響進行旅游決策。

3.4 穩(wěn)健性檢驗

本文模型可能存在以下內生性問題:第一,可能存在遺漏變量,不同國家間可能存在的一些不可觀測的變量,但這些變量會影響出境旅游需求;第二,部分數據存在小部分缺失值,本文對缺失值進行了清洗篩選及插值處理,這可能會導致測量誤差。為解決以上問題,本文參考王宇和李海洋的研究[56],采用工具變量和替換變量的方法對結果進行再次檢驗。首先,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參照倪鵬飛等的研究[57],使用老年人口比重aging的滯后項作為老齡化的工具變量。老齡化的滯后項被視為外生于當期擾動項,且滯后時期越長,外生性條件越能得到滿足。同時,老齡化水平取決于經濟發(fā)展水平、文化變遷等因素,這些因素的發(fā)展變化具有路徑的依賴性,因此,在時間上具有相關性。為了保證工具變量的有效性,本研究選取老齡化水平滯后5期作為工具變量。Hausman檢驗與異方差穩(wěn)定的Durbin-Wu-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aging為內生解釋變量。如表4中Robust 1的第一階段回歸結果所示,一階段F統(tǒng)計量為835.11,F統(tǒng)計量的p值為0.000,這排除了弱工具變量問題,并證明工具變量對內生變量有較好的解釋力。最終,二階段回歸結果顯示,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有顯著正向影響,本文結果得到驗證。

其次,本文選取了新興國家出境旅游人次peo,對原回歸模型中的因變量出境旅游支出OTRE進行替換并再次回歸?;貧w結果如表4中Robust 2~ Robust 4所示,核心自變量的符號與顯著性水平和原模型基本保持一致。因此,無論是采用工具變量法還是替換自變量進行回歸,都得出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促進作用,且不同年齡段的老年人的出境旅游需求存在異質性,該結果說明本文的實證結果具有較高的穩(wěn)健性。

4 結論與討論

4.1 研究結論

本文主要研究了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的關系,通過運用雙向固定效用模型分析1995—2019年20個新興國家的面板數據,探討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并進一步納入Hofstede文化價值觀的調查數據,驗證國家文化價值觀對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的調節(jié)作用。本文的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有顯著正向作用。老年人口擁有更多的閑暇時間與豐厚的財富積累,為他們的出境旅游提供了經濟和時間基礎。此外,基于補償心理,新興國家的老年人有更強烈的旅游動機,進一步促進了出境旅游需求的增長。

第二,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存在一定的異質性。具體而言,不同年齡階段的老年人口比重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存在異質性。年輕老年人比重對出境旅游需求有顯著正向作用,而年長老年人比重則對出境旅游需求不存在顯著影響。這與前人研究結果一致,年輕老年人受時間約束的影響較小,且財富積累達到頂峰,健康約束尚未顯現,這對旅游決策有積極影響。但隨著年齡增加,收入約束逐漸顯現,健康約束到來,老年人對出境旅游的決策會變得更加謹慎,從而不利于出境旅游需求的增長[38]。

此外,老齡化程度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也存在異質性。在輕度老齡化的新興國家中,老年人口比重對出境旅游需求有顯著正向影響。但在中度老齡化的新興國家中,老年人口比重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并不顯著。說明隨著老齡化程度的加深,中度老齡化國家的老年出境旅游市場已然進入成熟期,老年人口比重增加不能顯著促進出境旅游需求。而在輕度老齡化國家,出境旅游市場仍處于新興階段,老年人出游的市場需求潛力巨大,因此,老齡化的加深會顯著促進出境旅游需求。

第三,國家文化價值觀對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的關系存在調節(jié)作用。高權力距離、長期主義和男性主義的文化價值觀顯著加強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關系;而高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和個人主義則顯著削弱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影響。

與先前研究相似,在高權力距離與偏男性主義的文化中,人們追求權力、財富與社會地位,老年群體偏好通過出境旅行來展示自身的財富和地位。在長期主義文化中,人們崇尚節(jié)儉并有儲蓄的習慣,因此,老年時期會擁有更多的財富以支持旅游意愿。在高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的文化中,人們的風險偏好低,而出境旅行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即使老年群體的收入與閑暇時間充裕,考慮到目的地安全性與風險性,他們可能也不會輕易做出出境旅游的決策。而在低個人主義文化中,個人行為更容易受到集體行為的影響,且低個人主義社會具有競爭性,因此,老年群體會更容易受到潮流的驅動或出于逃離緊張生活的動機做出出境旅游決策。

4.2 研究貢獻

相較于以往研究,本研究在以下幾個方面有所突破。首先,已有研究大多將出境旅游市場視為宏觀樣本,或者以某一具體客源地或目的地為樣本,而對于出境旅游市場中不同國家文化價值對出境旅游需求影響的異質性挖掘比較匱乏。本研究利用世界銀行的數據,系統(tǒng)總結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因素,并推進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影響是否在國家間存在作用差異”及“為什么存在這些差異”的問題的研究。其次,本文以新興國家為樣本,分析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的影響。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發(fā)達國家,并且證實了發(fā)達國家的老齡化水平與出境旅游支出存在正相關的關系[12]。而本文研究發(fā)現,新興國家的老齡化水平同樣對出境旅游需求有積極影響。新興國家經濟的迅猛發(fā)展、旅游產品的豐富、出境門檻的降低及老年人消費心理的轉變和財富積累的增加,顯著地推動了新興國家出境旅游需求的增長,為出境旅游產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和發(fā)展空間。最后,本文創(chuàng)新性地引入了文化價值觀與老齡化的交互項,應用Hofstede文化維度模型,證實了權力距離、個人主義、不確定性規(guī)避程度、男性主義、長期主義對老齡化影響出境旅游需求的調節(jié)作用。這一研究拓展和補充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影響的機制,為理解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之間的關系提供了新的視角。

4.3 研究啟示

隨著全球老齡化程度的加深,旅游作為一項能推動積極老齡社會發(fā)展的標志性活動,既能引導老年消費需求、推動老齡產業(yè)發(fā)展,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滿足老年人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而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游客,有著不同的旅行特征與偏好,這必然對老齡旅游產業(yè)的發(fā)展提出進一步的要求。因此,本研究的發(fā)現對國際老齡旅游市場的開發(fā)、營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也為各國應對老齡化挑戰(zhàn),促進經濟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第一,出境旅游企業(yè)和目的地營銷機構應重視新興國家的老齡出境游市場。傳統(tǒng)上,國際老齡旅游市場開發(fā)的重點是發(fā)達國家,但正如本文的研究結論所揭示,新興國家老齡化與出境旅游需求之間表現出顯著的正向關聯(lián),反映了新興發(fā)展中國家“新”富起來的老齡人群出境游的強勁需求。因此,應針對新興國家老年群體的特點,開發(fā)個性化、定制化的旅游產品。除了要關注老年群體因年齡、健康狀況、閑暇時間、愛好、經濟能力等特點,開發(fā)諸如健康游、懷舊游、醫(yī)療游等適老化的出境游產品之外,還需要更深入地把握新興國家“新”富之后老年人的特殊心理。比如有針對性地設計價格實惠的淡季出行團體游;在考慮節(jié)奏的基礎上可以適當拉長線路,以滿足其價格敏感與補償消費并行不悖的心理。

第二,針對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游客,老年出境游產品需因地適宜,進行差異化設計。本研究發(fā)現,高權力距離、男性主義和長期主義顯著增強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作用,而個人主義、高不確定性規(guī)避主義顯著削弱了老齡化對出境旅游需求的正向作用。因此,在針對新興國家老年游客市場進行出境旅游產品營銷時,可以優(yōu)先選擇以高權力距離、男性主義、長期主義、集體主義和低不確定性規(guī)避的文化價值觀為主導的國家作為目標客源地,因為來自具有這些文化特質背景國家的老年游客更有可能做出出境旅游決策,從而使得目的地的營銷努力事半功倍。此外,出境旅游企業(yè)需要關注不同文化背景老年群體的行為特征及出游偏好,因地適宜地推出他們喜愛的旅游產品,從而更為精準有效地開拓這些新興國家的老齡出境旅游市場。比如對于高不確定性規(guī)避主義占主導的客源國,對老齡出境游產品的設計需要降低其不確定性感知閾值,提高目的地安全系數、完善醫(yī)療設備,且主推大眾化、知名度高的景點,并全程提供多導游陪伴,強調旅行產品的安全性。同時,旅游企業(yè)須更多更及時地提供旅游產品的相關信息,減少游客因不確定性產生的焦慮。而對于來自高權力距離文化及男性主義背景的老齡游客,則可以針對性地安排一些高層次活動,滿足游客的炫耀性心理。

第三,目的地政府有必要進一步完善旅游設施,為老年人提供不同于大眾旅游的有針對性的設施、產品和服務,以滿足或提高他們在旅游活動中的便利性,促進銀發(fā)出境旅游市場的發(fā)展。例如,交通樞紐(如無障礙火車站、無障礙公交車站、無障礙機場)和景區(qū)應建設無障礙通道,實現旅游目的地無障礙旅游;對酒店進行適老化改造,使酒店設施更能便利老年人的使用和通行;配備具有專業(yè)護理能力的服務人員,全程陪同老年人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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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in Emerging Countries: Empirical Evidence Based on Cross-country Samples

WU Xiaojun, JIANG Wenjia

(Glorious Sun School of Business & Management, Donghua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51, China)

Abstract: Population aging is the most significant feature of demographic change since World War II, with far-reaching implications for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spheres. Furthermore, it presents various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for tourism development. However, few studies have examined the impact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especially around emerging countries. Outbound tourism in emerging countries has grown rapidly over the past 20 years. In particular, the potential of the outbound travel market for seniors is huge, as they have increased economic accumulation, spending power, and time to make up for their strong motivation to travel. In addition, older people are more likely to be influenced by traditional national cultural values in terms of their willingness, motivation, mentality, and behavior to travel than younger people. Thus, exploring the mechanism of aging influence on outbound tour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ational cultural values has become equally important.

Using data from 20 emerging countries from 1995—2019 as a sample, this study empirically investigates the impact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and its heterogeneous characteristics using a two-way fixed-effects model. Moreover, this work explore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national cultural values in conjunction with theories related to national cultural values. The results of the study show that aging has a significantly positive effect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in emerging countries. Heterogeneity exists in the effects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across age groups. The proportion of younger seniors has a significantly positive effect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while the proportion of older seniors has a nonsignificant effect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Heterogeneity also exists in the impact of emerging countries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by different levels of aging. In lightly aging emerging countries, the share of older adults has a significantly positive effect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However, in moderately aging emerging countries, the effect of the proportion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is not significant. Furthermore, national cultural values have a significant moderating effect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among older adults. Among them, the degree of uncertainty avoidance and individualism significantly weaken the positive effect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Meanwhile, high power distance, masculinity, and long-termism significantly strengthen the positive effect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The findings of this study provide a reference basis for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and marketing of the silver tourism market in emerging countries and improving the supporting policies. Theoretically, this work systematically summarizes the factors of aging that influence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Moreover, this study advances the understanding of whether differences exist in the effects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among countries and why these differences exist. The research expands and complements the mechanism of aging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by introducing innovative national cultural values. This approach confirms the moderating effects of power distance, individualism, uncertainty avoidance, masculinity, and long-termism on outbound tourism demand.

Keywords: aging; outbound tourism; emerging countries; national cultural values

[責任編輯:王 婧;責任校對:吳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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