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研究采用句圖匹配實驗范式，通過考察非英語專業(yè)不同聽力水平的英語學習者在加工負荷（低負荷和高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客體信息優(yōu)先和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不同刺激條件下視空間工作記憶在加工中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差異，來探討視空間工作記憶對二語學習者聽力理解的影響。實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視空間工作記憶與學習者聽力水平顯著相關(guān)；不同聽力水平者的視空間工作記憶能力差異顯著。聽力高水平者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均顯著優(yōu)于低水平者，高、中水平者的反應時差異顯著，而中、低水平者的正確率差異顯著；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的主效應均顯著，且存在交互效應。低加工負荷條件下，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加工優(yōu)勢顯著。

關(guān)鍵詞：視空間工作記憶；加工負荷；信息呈現(xiàn)類型；聽力理解；心理模型

中圖分類號：H3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24）05-0085-8

DOI編碼：10.16263/j.cnki.23-1071/h.2024.05.012

The Effect of 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 on ESL Listening Mental Model Construction

Visuospatial ability refers to the ability to establish mental representation through spatial description of time， space， cause-effect， characters， objects， etc. ESL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requires higher cognitive flexibility， hence 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 contributes greatly to forming a spatial mental model for effective comprehension of auditory text. To explore the effect of 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 on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of ESL learners， this paper， through sentence-picture matching experimental paradigm， examined the discrepancy in accuracy and reaction time of 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 among non-English majors at various English listening proficiency levels， under different stimuli conditions of processing loads（low load， high load）and information presenting types（object-precedence， space-precedence）. The experiment indicated， （1）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 significantly correlated with listening proficiency; （2）there existed significant discrepancy in 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 capacity among different listening proficiency levels. High-proficiency listeners significantly outperformed low-proficiency listeners in both accuracy and reaction time; the discrepancy between high- and intermediate- levels emerged in reaction time while intermediate- and low- levels in accuracy; （3）the main effects of processing loads and information presenting types were both significant， with significantly higher accuracy as well as shorter reaction time under low load and space-precedence conditions than their counterparts. Also， the interaction effect between processing loads and information presenting types occurred， where space-precedence had prominent processing superiority under low load. This study， as an in-depth examination of a working memory subcomponent， expects to have implications for researches on mechanism of mental representation in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Key words：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 processing loads; information presenting types;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mental model

1 研究背景

1.1 聽力理解的心理模型

外語聽力理解過程本質(zhì)上是聽者利用已有的背景知識同新輸入的文本信息積極互動、建構(gòu)意義的過程（劉龍根 胡開寶" 2008：27）。聽力理解能力可定義為“語篇層面口頭言語的理解能力和信息層面提取信息構(gòu)建意義的能力”（Kim， Pilcher 2016：159）。聽力語篇理解包括對語篇字詞的語音表征（表層表征）、對字詞之間的語法關(guān)系進行編碼所形成的命題表征，以及對語篇的語義及層次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構(gòu)建連貫的情境模型（situation model）或心理模型（mental model）3個表征水平（Zwaan， Radvansky" 1998：162）。認知語言學把語言理解和情境的概念化方式緊密聯(lián)系起來，通過結(jié)合相關(guān)領(lǐng)域知識對所描述的物體和事件形成一個概念網(wǎng)絡(luò)（conceptual network），強調(diào)意象圖式和概念化在語義通達中的作用。情境模型的建構(gòu)獨立于感覺通道，可以解釋不同感覺通道之間理解的相似性（遲毓凱" 2002：379）。

從信息加工角度來看，聽力理解經(jīng)歷感知記憶、工作記憶和長時記憶3個階段，其中，工作記憶負責信息的短暫存儲和動態(tài)加工，并連接感知記憶和長時記憶，是聽力理解的核心環(huán)節(jié)（Carroll 1999），在從長時記憶中提取背景知識構(gòu)建心理模型方面起著關(guān)鍵作用。

1.2 視空間工作記憶的結(jié)構(gòu)和功能

言語聽覺輸入的空間信息在構(gòu)建心理表征中不僅會受到言語工作記憶（verbal working memory）的影響，還會受到視空間工作記憶（visuospatial working memory）的影響（De Beni et al. 2005：77）。在Baddeley工作記憶多成分模型中，語音回路（phonological loop），即言語工作記憶，負責言語信息的存儲和加工；視空間模板（visuospatial sketchpad），即視空間工作記憶，負責視覺客體信息和空間信息的存儲和加工，在產(chǎn)生和操作心理表象中起著重要作用（Baddeley 1974：47-90）。視空間工作記憶在結(jié)構(gòu)上可以分為客體工作記憶和空間工作記憶兩個子系統(tǒng)，它們分別負責對客體信息（顏色、形狀、大小等）和空間方位信息的加工（Baddeley 2003：189；McAfoose， Baune" 2009：130）。

近年來，視空間工作記憶的研究成為工作記憶研究的熱點。研究主要集中在視空間工作記憶容量、客體的存儲方式（基于整體或基于特征）、客體—空間的關(guān)系等方面。這些研究證明了視空間工作記憶容量的有限性，但在客體的存儲方式，尤其在客體工作記憶和空間工作記憶的關(guān)系上研究結(jié)果尚存在不一致。羅良等（2007：394-400）對神經(jīng)科學腦區(qū)研究認為，視覺編碼和空間編碼是功能分離的。但許多研究發(fā)現(xiàn)視覺選擇的客體效應與空間距離效應同時存在，表明客體工作記憶與空間工作記憶并不是完全相互獨立的，而是在不同的加工水平起作用、相互補充的兩個系統(tǒng)（Olson，" Marshuetz" 2005：185）。造成這種分歧的原因可能是，以往研究大多是單獨研究空間工作記憶或客體工作記憶對選擇性注意的導向作用，客體和空間因素在同一個實驗中經(jīng)常是分開考慮的，很少有實驗將兩者結(jié)合起來考察（陳文鋒 焦書蘭" 2005：397， Maybery" et al." 2009：112）。此外，研究發(fā)現(xiàn)客體工作記憶的顏色和形狀加工存在先后差異，證明客體各類特征的加工不是平行進行的，而是存在先后序列。而對于客體信息和空間信息加工的先后問題（優(yōu)先效應）還較少涉及（宋耀武 "郝紅杰" 2008：1431）。

1.3 視空間工作記憶在二語聽力信息加工中的作用

在聽覺呈現(xiàn)含有視覺化信息的刺激條件下，視覺皮層也會被激活，聽覺聲音識別與視空間信息進行捆綁在視空間工作記憶中完成儲存與加工（Maybery et al. 2009：112）。聽力理解是一種接受性語言認知過程，語音信息輸入具有即時性、順序性和不可逆性。二語聽力理解對認知靈活性要求更高，有效的文本理解須要借助工作記憶的視空間模板來形成空間心理模型（廖巧云" 2008：38）。Paivio（1986）的雙重編碼理論（the dual co-ding theory）認為，語言理解過程涉及言語和非言語（圖像）兩種編碼模式。蔡任棟和董燕萍（2012：376-388）通過聚類分析發(fā)現(xiàn)非言語的信息類型和聽覺編碼通道具有工作記憶資源的領(lǐng)域特異性。與言語信息相比，非言語的視覺信息通過心理模型加工信息可以減輕認知負荷，從而提高工作記憶效率。雙重編碼理論強調(diào)視空間能力在信息加工中的優(yōu)勢。視空間能力指通過語篇的時間、空間、因果、意圖、人物、物體等的空間描述來建立心理表征的能力（Johnson-Laird 1983）。視空間能力使我們產(chǎn)生、保持和轉(zhuǎn)換抽象的視覺圖像，包括空間感知（spatial perception）、空間視覺化（spatial visualization）和心理旋轉(zhuǎn)（mental rotation）（Meneghetti et al. 2011：719-723）。基于注意的空間連續(xù)性，空間心理模型會借助概念系統(tǒng)產(chǎn)生推理，并不斷更新和提取空間情境的信息，從而促進聽力理解。

視空間工作記憶在數(shù)學學習、漢語閱讀、書面輸出等領(lǐng)域的重要性已得到研究驗證（Passerault， Dinet 2000：31；Woolley 2014：215；火敬 王琦 2011：877）。在語言理解方面，張積家和陸愛桃（2007：1012）通過字形匹配和字形旋轉(zhuǎn)判斷任務(wù)發(fā)現(xiàn)，語義流暢性依賴于視空間工作記憶，這一點并不因為語言不同而改變，而是受概念系統(tǒng)特性的影響。視空間工作記憶還會參與線性推理和語用推理（趙雷等" 2006：1058，徐盛桓 2007：2）。Glyde 等（2012）發(fā)現(xiàn)成年人聽力障礙與空間加工能力顯著相關(guān)。張啟睿和舒華（2011：90）對視空間工作記憶有損傷的Williams綜合癥病人的研究發(fā)現(xiàn)，視空間工作記憶參與視空間關(guān)系從句的理解。

綜上所述，視空間工作記憶在語言理解中對于構(gòu)建心理模型、促進語義流暢性、邏輯推理和關(guān)系從句的理解等方面的重要性已得到研究驗證。探討工作記憶不同成分對二語發(fā)展的影響具有重要意義（溫植勝 易保樹 2015：565），而以前的研究大多卻只關(guān)注言語工作記憶，很少深入探討視空間工作記憶在二語聽力理解中的作用，以及不同加工負荷條件下視覺客體信息和空間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因此，為了明確工作記憶的視空間模板在英語聽力理解中的內(nèi)在作用，本研究擬通過同時包含客體信息和空間信息的聽覺工作記憶實驗來探討以下幾個問題： （1）視空間工作記憶與二語聽力水平是否顯著相關(guān)；（2）不同聽力水平的二語學習者視空間工作記憶能力是否存在顯著差異；（3）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對二語聽力理解有何影響，客體信息和空間信息是否存在優(yōu)先加工效應。

2 實驗設(shè)計

2.1 被試

在國內(nèi)某高校非英語專業(yè)的二年級英語初級班發(fā)放被試邀請函招募被試（由于該校學生在入學時已按高考英語成績和入校英語等級考試成績分成高級班、中級班和初級班3個級別，同一級別學生的英語語言能力基本相同）。首先對自愿報名參加實驗的同學，登記其全國大學英語四級考試（CET-4）的聽力得分作為英語聽力水平的指標，然后按聽力水平分為高、中、低3組，方差分析顯示3組的聽力水平差異顯著（plt;.001），且高、低水平之間相差1SD，最后選取實驗的正式被試104名（聽力高、中、低水平分別為35名、35名和34名），其中男生59名，女生45名，平均年齡18-20歲。視力或矯正視力、聽力均正常，全部右利手，無色盲。實驗完成后給予一定報酬。

2.2 實驗設(shè)計

實驗采用3（聽力水平）*2（加工負荷）*2（信息呈現(xiàn)類型）的混合因子設(shè)計。其中，聽力水平（高、中、低）為組間變量，加工負荷（低負荷、高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客體信息優(yōu)先、空間信息優(yōu)先）為組內(nèi)變量。因變量為句圖匹配任務(wù)的正確率和反應時。

2.3 實驗材料

實驗使用的視覺刺激為包含顏色、形狀和位置3種特征的幾何圖形。顏色包括紅（red）、綠（green）、藍（blue）3種。形狀包括三角形（triangle）、圓形（circle）和正方形（square）。為避免物理因素對被試選擇時的干擾，每種圖形的尺寸和亮度基本相同。屏幕呈現(xiàn)一個二維矩陣，實心圖形在二維矩陣里的位置有4種：左上（upper left）、左下（lower left）、右上（upper right）和右下（lower right）。實驗的聽覺刺激材料是包含顏色、形狀、位置信息的60個英文句子，按加工負荷分為低負荷和高負荷兩部分（低負荷含有1個刺激物，如A red square is on the upper left；高負荷含有2個刺激物，如A red triangle is on the lower left and a blue circle is on the upper right.），每部分30個句子，其中，每部分客體信息優(yōu)先（如A red circle is on the lower right.）和空間信息優(yōu)先（如On the lower right is a red circle.）的信息呈現(xiàn)類型分別為15句，且隨機呈現(xiàn)，以考察二語聽力理解過程中不同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的影響。為避免方位效應，對圖形可能出現(xiàn)的4個方位進行隨機處理，使得每種位置出現(xiàn)的概率相同。

2.4 實驗程序

本研究采用E-prime軟件編程。參照Logie（1986：229-247）、張啟睿和舒華（2011：90）采用的圖片干擾的句圖匹配實驗范式。首先屏幕中央會出現(xiàn)1000ms的注視點“+”，接著聽覺呈現(xiàn)1個英語句子。經(jīng)過2000ms的延遲探測階段，以便被試對剛才聽到句子的客體和空間信息進行心理表征，然后屏幕上會同時呈現(xiàn)4幅彩色圖片（其中3幅為干擾圖片），被試視覺搜索后選出與所聽句子內(nèi)容信息相符的目標圖片，并按鍵I，O，K，L作出相應選擇，圖片呈現(xiàn)及判斷時間為5000ms.在正式實驗之前，先進行1組練習，被試確認完全理解實驗要求并進行穩(wěn)定反應后進入正式實驗。第一部分結(jié)束被試被強制休息1分鐘以消除疲勞效應。實驗結(jié)束后采用SPSS19.0對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指標為正確率和反應時。

3 結(jié)果與分析

不同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條件下，聽力水平者的正確率和反應時的描述性數(shù)據(jù)（M±SD）分別見表1和表2。

3.1 視空間工作記憶與二語聽力水平的相關(guān)性分析

采用Pearson積距相關(guān)分析方法，對視空間工作記憶的正確率（ACC）和反應時（RT）與二語聽力水平進行相關(guān)分析，結(jié)果見表3。

從表3可以看出，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正確率與二語聽力水平呈現(xiàn)顯著正相關(guān)（r=.426， plt;.01），加工反應時與二語聽力水平呈現(xiàn)顯著負相關(guān)（r=-.393， plt;.01）。同時，聽覺加工中，視空間工作記憶的正確率與反應時顯著負相關(guān)（r=-.543， plt;.01）。

3.2 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條件下不同聽力水平者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差異

多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發(fā)現(xiàn)，不同聽力水平者視空間工作記憶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均存在顯著的組間差異（F（2，101）=7.039， F（2，101）=7.428， p=.001）。事后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聽力高、中水平者在正確率上差異不顯著（p=.069），中、低水平者在反應時上差異不顯著（p=.073），但高水平者的正確率顯著高于低水平者（plt;.001），中、低水平者正確率的差異呈邊緣顯著（p=.057），且高水平者的反應時顯著低于中、低水平者（plt;.05， plt;.001）。此外，加工負荷（F=8.112， p=.005lt;.01）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F=59.740， plt;.001）的主效應均顯著。配對樣本t檢驗發(fā)現(xiàn)，低負荷的正確率顯著高于高負荷（t=6.656， plt;.001），低負荷的反應時顯著低于高負荷（t=-25.106， plt;.001）；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正確率顯著高于客體信息優(yōu)先（t=2.886， plt;.01），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反應時顯著低于客體信息優(yōu)先（t=-2.945， plt;.01）。

3.3 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的交互效應

多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還發(fā)現(xiàn)，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在正確率和反應時上均存在顯著的交互效應（F=8.709， p=.004lt;.01; F=461.398， plt;.001）。經(jīng)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加工負荷在空間信息優(yōu)先和客體信息優(yōu)先上均存在顯著差異（plt;.01）?？臻g信息優(yōu)先時低負荷的正確率（0.84）顯著高于高負荷的正確率（0.82），低負荷的反應時（1770.83）顯著低于高負荷的反應時（2160.61）；但客體信息優(yōu)先時高負荷的正確率（0.79）顯著高于低負荷的正確率（0.77），高負荷的反應時（2233.22）顯著低于低負荷的反應時（2659.63）。此外，信息呈現(xiàn)類型在高負荷上的差異不顯著（pgt;.05），但在低負荷上存在顯著差異（plt;.001）。低負荷條件下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均顯著優(yōu)于客體信息優(yōu)先的指標。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在正確率和反應時上的交互效應分別見圖1和圖2。

4 討論

4.1 不同聽力水平二語學習者視空間工作記憶能力的差異顯著

本研究發(fā)現(xiàn)，二語聽力水平與視空間工作記憶能力顯著相關(guān)。不同聽力水平者在視空間工作記憶正確率和反應時上均存在顯著的組間差異。聽力高水平者的加工正確率和反應時均顯著優(yōu)于聽力低水平者。該結(jié)論與張明等（2002：565）對學困生和學優(yōu)生視空間提取能力的研究結(jié)果一致。視空間工作記憶有缺陷是各類學困生普遍存在的問題。

聽力理解的信息加工方式包括聽覺—序列型（auditory-sequential）和視覺—空間型（visual-spatial）兩種（Silverman 2000）。聽力中、低水平者往往采用聽覺—序列型，按語音信息輸入順序自下而上地逐詞加工，而聽力高水平者往往采用視覺—空間型，通過整體概念的意象和模型建構(gòu)來加工新信息，即自上而下的加工方式。

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完成包括知覺掃描、對客體和空間信息的編碼儲存、抑制無關(guān)信息、對知覺任務(wù)保持注意等多個環(huán)節(jié)，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可能存在個體差異（Garcia et al. 2014：17；李壽欣 周穎萍 2006：523）。工作記憶的抑制功能是聽力理解心智表征建構(gòu)的核心，抑制機制的效率解釋了理解技巧的個體差異（吳詩玉 王同順" 2005：47）。視空間存儲容量和認知資源非常有限，高水平者能抑制無關(guān)信息的干擾來節(jié)約視覺工作記憶的存儲容量和注意資源（Vogel et al. 2005：500），而聽力低水平者抑制機制的效率低下導致心理模型建構(gòu)不連貫的表征結(jié)構(gòu)，從而降低了信息加工效率。此外，由于本研究的實驗材料采用文字布局示意，所以被試聽到文字信息，需要先在言語工作記憶進行加工比照得到相應的信息，然后再在視空間模板中提取相應的空間位置信息，這是一個序列加工過程（李晶" 張侃"" 2009：272），因此不同聽力水平者言語工作記憶的差異也是導致視空間工作記憶差異的原因。

4.2 聽力理解中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的主效應顯著

研究發(fā)現(xiàn)，聽力理解中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的主效應均顯著。低加工負荷的理解正確率顯著高于高加工負荷，反應時顯著低于高加工負荷。該結(jié)果與Eng等（2005：1127-1133）、李壽欣和周穎萍（2006：523-531）的研究結(jié)果一致。低負荷比高負荷的加工效率高，驗證了視覺客體工作記憶容量的有限性（3-4個項目），表明客體的信息加工負荷會影響視覺工作記憶容量，從而影響聽力理解。視覺工作記憶對于簡單特征的物體的存儲能力要好于復雜特征的物體。這一點也可以從何旭和郭春彥（2013：1741-1748）提出的靈活資源模型（flexible resource models）和離散資源模型（discrete resource models）得到解釋，視空間的精度資源總量是有限的，隨著記憶保存的項目數(shù)量增加，每個項目能分配到的資源會減少，表征精度就會下降。

在信息呈現(xiàn)類型上，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正確率顯著高于客體信息優(yōu)先，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反應時顯著低于客體信息優(yōu)先。該結(jié)果與林敏等（2009：614）研究發(fā)現(xiàn)位置匹配實驗的結(jié)果好于圖形匹配實驗的研究結(jié)果一致，反映了空間信息的加工優(yōu)勢。本研究的結(jié)果也從聽覺加工角度驗證并拓展了吳文春（2013：247-254）的研究?？臻g工作記憶的加工優(yōu)勢是由于空間工作記憶采用整體加工，而客體工作記憶在整合儲存兩維特征的視覺刺激時，其表征精度會受到視覺刺激的特征類型或刺激復雜度的影響，從而增加客體工作記憶知覺加工階段的難度。本研究支持客體基于特征而非基于整體的存儲方式。

4.3 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存在交互效應，低負荷條件下空間信息優(yōu)先具有加工優(yōu)勢

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空間信息優(yōu)先時低負荷相對于高負荷具有顯著的加工優(yōu)勢。此外，信息呈現(xiàn)類型在高負荷上的差異不顯著，但在低負荷上存在顯著差異。低負荷條件下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均顯著優(yōu)于客體信息優(yōu)先的正確率和反應時。

低負荷條件下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加工優(yōu)勢與羅良等（2007：394-400）的研究結(jié)果一致。究其原因，高負荷需要注意轉(zhuǎn)移，而注意轉(zhuǎn)移條件下，空間工作記憶的成績下降更快，說明空間信息的保持受到空間選擇性注意的調(diào)節(jié)，從而驗證空間工作記憶基于注意的復述機制。而與空間工作記憶相比，注意在客體信息的保持加工中，主要起到一種排除外界干擾的作用，而不是一種復述機制。Postle等（2005：203-212）的同步多重編碼理論（simultaneous multiple encoding theory）也提出，言語編碼是客體工作記憶表征加工的一部分，而空間工作記憶的表征則不需要言語編碼（McAfoose， Baune 2009：130）。本研究又發(fā)現(xiàn)高負荷條件下，客體信息的加工優(yōu)勢會增大。Maheux和Jolicoeur（2017：28-35）研究也證實，在難度更大的刺激任務(wù)條件下，有更多的注意和客體工作記憶參與。這也驗證了本研究對二語學習者聽力理解能力的研究結(jié)果，低加工負荷條件下，空間信息優(yōu)先具有加工優(yōu)勢，但隨著加工負荷的增大，空間信息優(yōu)先的優(yōu)勢減弱，客體信息優(yōu)先的優(yōu)勢增強，從而在高負荷條件下，二者的差異并不顯著。由此我們推測空間信息和客體信息的加工優(yōu)勢可能在不同加工負荷下存在補償機制，但這一點還有待認知神經(jīng)科學的進一步驗證。

5 結(jié)束語

本研究是基于Baddeley（1974：47-90）工作記憶多成分模型開展的工作記憶子成分的細化研究。鑒于視空間工作記憶在二語聽力理解心理模型建構(gòu)中的重要性，研究探討不同聽力水平學習者視空間工作記憶能力的差異，以及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的影響。研究發(fā)現(xiàn)，視空間工作記憶與二語聽力水平顯著相關(guān)，不同聽力水平的二語學習者視空間工作記憶存在顯著差異，聽力高水平者的視空間工作記憶能力顯著優(yōu)于聽力中、低水平者。視空間工作記憶的加工負荷和信息呈現(xiàn)類型對聽力理解的主效應顯著，且存在交互效應。低加工負荷條件下，空間信息優(yōu)先具有顯著的加工優(yōu)勢。該研究有助于揭示聽力理解心理表征的內(nèi)在機制。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由于言語編碼參與視空間的客體信息加工，言語工作記憶參與文本和非文本語篇理解（De Beni" et al. 2005：77），所以在視空間工作記憶的研究中，言語工作記憶的干擾難以完全消除；此外，本研究的研究對象為非英語專業(yè)的英語初級班學生，高級英語學習者的視空間工作記憶能力還有待于進一步研究。今后的研究可以從視空間工作記憶的神經(jīng)機制進一步探索空間信息與客體信息在注意選擇中的相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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