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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清小說兩題

2024-12-31 00:00:00陳國清
三角洲 2024年18期
關(guān)鍵詞:楊師傅王巖石灰

最美的女老師

雷校長聽說飛蛾坪村小學(xué)楊月老師動了腦瘤手術(shù),現(xiàn)在回來了。楊月老師是上月去做的手術(shù),手術(shù)做得究竟怎樣,他還不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

走了四十多分鐘才到楊月老師的家里,不巧的是楊老師沒有在家,聽人說她丈夫把她扶到學(xué)校里去了,同時雷校長還聽到了一個不好的信息,說是楊老師已經(jīng)雙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見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飛蛾坪小學(xué)建立在一個挺嘴上,前面是齊展展的陡坎,陡坎下面是溝壑,溝壑里一年四季多半時間被霧罩著,陰沉沉的,后面和右面是一片墳塋,有些詭秘,陰森森的,操場上三根高壓電線桿,風(fēng)一吹,電線桿便發(fā)出“喔喔,嘩啦啦”陰森可怕的怪聲,風(fēng)越大,聲音越可怕。

雷校長一走進學(xué)校,學(xué)校里就傳來了一片咿咿呀呀的哭聲。他向里面走去,只見在一間教室里,六七十多個學(xué)生淚流滿面地圍著一個三四十歲、面容清秀的女人坐在那里。

不說也知道,被同學(xué)們圍著的正是楊月老師。

楊老師坐在一把藤椅上,微笑著不停地跟同學(xué)們說:“沒關(guān)系,我眼睛看不見了,耳朵還能聽,你們每個人的聲音我還是能聽得出來!”

楊老師越說,孩子們的哭聲就越大。站在教室門前的有兩個男人,一個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另外是一個英俊的中年男子。白發(fā)蒼蒼的那個,是即將要退休的徐老師,中年那個是楊老師的丈夫馬少榮。徐老師老淚橫流,老馬也是淚流滿面。

徐老師見雷校長來了,默默地走到雷校長面前,說:“雷校長,您來了!”

“是的,我來了!”雷校長點了點頭。

接著,老馬也來給雷校長打招呼。

徐老師見雷校長來了,叫同學(xué)們離開。同學(xué)們很聽話,斂住哭聲,抽抽搭搭地揩著眼淚陸續(xù)默默地離開了。

同學(xué)們走了后,雷校長這才向楊老師走去。

楊老師坐在那里仍然帶著微笑,然而,她失明的眼里填滿了淚花。

“楊老師,我看您來了!”雷校長有些激動,語無倫次地說。

“雷校長,我雙目失明了,再也不能教書了!”她說著,歇斯底里地抽泣起來。

她這么一說,雷校長也流下淚來。

“楊老師,您很優(yōu)秀,這一二十年來,您為黨的教育事業(yè)做出了貢獻,給全體老師做出了榜樣,在此,我表示深深的敬意!”說罷,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安慰她要好好養(yǎng)病,并讓她有什么困難提出來,學(xué)校能解決的盡量解決。

楊老師聽雷校長這么一說,破涕為笑了,銀盤似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楊老師家里的困難,她不好意思提出來,倒是站在她身后的丈夫提了出來。老馬愁眉苦臉地說,為給妻子看病,已經(jīng)花了三萬多元,除了六千元是家里的外,絕大多數(shù)錢是向親朋好友借的和在信用社貸的。老馬還說,他家兩個孩子,一個在讀高中,另一個還在讀小學(xué),讀高中的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家里兩個老人又體弱多病。

雷校長對老馬說,困難是暫時的,楊老師為黨的教育事業(yè)做出了貢獻,黨和人民是不會忘記她的。他回學(xué)校到鄉(xiāng)上找領(lǐng)導(dǎo)在民政解決了一部分,動員全校師生募捐一點。

眼看就到了中午,雷校長正要走,老馬說徐老師已經(jīng)準備好午飯了。

午飯是紅苕干飯、臘油炒泡菜葉子湯,看起來很簡單,然而吃起來卻另有一番風(fēng)味。

用這么簡單的飯菜來招待客人,楊老師很過意不去。

吃了午飯,楊老師與雷校長閑聊著。在聊的過程中,楊老師談了她當教師和她與老馬的愛情故事,以及這次得病情況。

她說,她父母養(yǎng)了四個都是女,沒有兒子,她是老大。四姐妹中只有她讀了高中,三個妹妹,一個讀了初中,兩個只讀了小學(xué),因家里困難就沒有讀了。她十八歲高中畢業(yè)。高中一畢業(yè),她被大隊里推薦當團支部書記,做青年工作,搞文藝宣傳。在大隊里,她因才出眾,來給她介紹對象的不計其數(shù),有的是干部,有的是工人,有的是軍官,有的是士兵,也有的是農(nóng)民,條件都還不錯,在這些人中,她看上了兩個。

正當楊月要與對象會面時,父母說,要把她留在家里招上門女婿。

在那以前,她父母只是說把三個妹妹任何一個留在家里,也沒有說把她留在家里。她問父母,父母說,四個女子中,就你讀的書多,有指望些,不留你留誰呢?

聽說是當上門女婿,那些條件好的沒有一個上她家的門。過了一兩年,一天早上,她正在田里割稻子,大隊婦女主任從公社大開會回來路過,說:“楊月,區(qū)上在招考民辦教師,你怎么不去呢?”

“我不知道呀!”

楊月聽說區(qū)上在招考民辦教師,二話沒說,從田里爬起來,提著鞋迫不及待地就往家里跑。在家里換了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去了區(qū)上。

到了區(qū)上,已經(jīng)考了一個小時了??荚嚢才诺氖且惶鞎r間,上午一堂,下午一堂。她顧不得什么,去找招辦主任。她把沒有聽到通知向招辦主任說了。招辦主任很同情,匆忙拿了一張表叫她填了。填了表,招辦主任給她拿了一套考試卷。上午因只有那么一點時間,答了一部分題下考場的時間到了。下午她考得還不錯。

兩周后,通知下來了,她考上了。

她被分到村小教書。這個村小兩間教室三個年級,原來也是兩個老師,除了徐老師外,另一個老師調(diào)走了,那個老師一走,她就頂了上去。

楊月考上民辦教師不多久,遠方的一個親戚給她介紹對象來了。他說,他們那里有一家姓馬的,家里五弟兄,給她介紹的這個是老二馬少民,在遼寧海城當兵,二十多歲,已經(jīng)當兵三年了。馬少民父親說,只要女方條件好,他家老二愿意去當上門女婿,說著就把兩張照片交給了她。她把兩張照片拿來一看,一張是半身照,一張是全身照,照片上的軍人,高高的,帥帥的,兩條濃濃的劍眉非常好看,照片上的小伙子就像《柳堡的故事》里的李班長。她心里油然對馬少民產(chǎn)生了感情,便將自己的兩張照片交給了介紹人。半月后,她收到了馬少民的一封來信。字寫得遒勁、流利。信上說,他看了照片后很滿意,隨后,馬少民將部隊里的生活情況向她作了介紹。很快她就回了信。之后便接二連三地收到了馬少民的來信,信上說,他很愛她。她也就接二連三地給馬少民寫回信,她說她也愛他。

她到村小后,教三四年級的所有課程,整天忙得不亦樂乎。使她感到傷腦筋的,她接的兩個班數(shù)學(xué)成績在全校排倒數(shù)一二名。學(xué)生成績差,沒有其他辦法,只好給學(xué)生從頭補起。她連星期天都空出來補課。經(jīng)過一學(xué)期的努力,終于有了收獲,期末考試,兩個班,由倒數(shù)一二名,到了中等排名。第二年,一個班畢業(yè)考試,居然考了前四名,從此以后,她所教班的成績每年都排在二三名,因此,她年年被評為優(yōu)秀教師。

楊月說,即便是辛苦點,包括星期天補課都無所謂,使她感到最困難的是晚上的孤獨和害怕。在她剛來村小教書不久,徐老師得了胃腸炎,學(xué)校一時沒有老師來接替,她只好一人上四個班的課,上午上兩個班,下午上兩個班。白天有學(xué)生陪伴,倒無所謂,可是到了晚上就慘了。學(xué)校在一個挺嘴上,后面是一片墳地,墳地里的螢火蟲猶如天上的星星一樣多,時明時暗,飛來飛去,飛上飛下的。學(xué)校邊懸崖絕壁上大樹上的貓頭鷹隔一陣子“咯咯”地叫,聲音時而長、時而短,時而高、時而低。操場上三根高壓電線桿,風(fēng)吹著“嗚嗚”的聲音,時而大、時而小,時而強、時而弱,聽了令人毛骨悚然。

一天晚上,她把自己在學(xué)校里的情況寫信告訴了男朋友。兩周后,馬少民請?zhí)接H假回來了。馬少民比照片上長得還高大英俊。

馬少民的突然回來使她既驚又喜。當馬少民見到楊月時,他感到很不安。這個不安不是別的,因為楊月長得既漂亮又有知識,還是個教師,而他是個一字不識的大老粗,農(nóng)民,地地道道的文盲。那么,馬少民在部隊里寫給楊月的信又是怎么一回事?原來寄給她的信是馬少民找戰(zhàn)友幫他寫的。

這次探親馬少民沒有說他沒文化。

馬少民請了一月半的假,在家里總共待了不到三天,有三十天是在村小里與她度過的。村小學(xué)一般中午學(xué)生自己拿米和咸菜,要蒸一次飯。徐老師沒病之前楊月與徐老師換來換去,勉強還忙得過來。徐老師一病倒,她教書占據(jù)了時間,中午那頓飯只好不蒸,把學(xué)生放了。自從馬少民來了,她安排馬少民幫學(xué)生蒸中午飯。馬少民在部隊里當炊事員,做飯是他的拿手活。馬少民見學(xué)生們生活苦,為了改善學(xué)生們的生活,他自己掏腰包,買來菜、粉面、油、鹽、醋、蔥花,燒了一大鍋湯。中午飯時,一個學(xué)生一大勺,學(xué)生們吃得津津有味。中午她和馬少民與孩子們一起吃。早上和晚上,她備課,馬少民就做可口的飯菜。他倆每頓都吃得好,每天都過得很愉快,可以說,那段時間,是她倆一生中過得最繁忙、最幸福的日子。

一個多月的假期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她很舍不得離開他。馬少民到了部隊,仍然找人給她寫信,一直到退伍。

馬少民退伍一回來他倆就結(jié)了婚,同時給她家當了上門女婿,那時她才知道,馬少民是一個連信都寫不來的文盲。但這并不影響他倆的愛情。

她教書,馬少民就在學(xué)校給學(xué)生做中午飯,早晚他又給她和徐老師做飯。除了給學(xué)生、她和徐老師做飯外,其余時間他種村上給學(xué)校分的校園用地。學(xué)校放假了,他們一道回到她家給岳父岳母收種包產(chǎn)地。

她倆結(jié)婚的第二年就生了個男孩。一晃八年過去了,她由民辦教師轉(zhuǎn)成公辦教師。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見她教學(xué)有功,在村小艱苦,想把她調(diào)到條件好一點的鄉(xiāng)小。可楊老師卻不愿意。楊老師說,雖然鄉(xiāng)小比村小好些,但她不愿意走。不愿走的原因:一是她離不開那里的學(xué)生,那些學(xué)生是她從一年級接手的,每個學(xué)生學(xué)習(xí)狀況、家庭情況她是最清楚的;二是她離不開那里的鄉(xiāng)親們;三是離不開多年與她一起教書、父親般慈愛而善良的徐老師;四是離不開關(guān)心她且又能做一手好飯菜的丈夫。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見她不愿意走,也沒有勉強。

不知不覺地又過了七八年,兒子都上高中了。那是一九九七年開春,有一天,她正在給孩子們上課,突然感到頭痛,接連幾天都是那樣,說是感冒吧,去看醫(yī)生,又不是,醫(yī)生叫她到大醫(yī)院去檢查。大約又過了一個月,她向?qū)W校請了假,學(xué)校安排其他老師來接替她的課程,丈夫陪著她這才到縣醫(yī)院去檢查。經(jīng)查,她得的是腦瘤。這簡直是晴天霹靂!丈夫聽到這個噩耗后,差點嚇昏了,但他沒有把這個噩耗告訴妻子。但從丈夫的神情中,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病情??h醫(yī)院只能做其他腫瘤手術(shù),不能做腦瘤手術(shù),他們便暫時回來了,準備到省醫(yī)院。

在省醫(yī)院做手術(shù)要三四萬,家里不足一萬元,沒辦法,只好到信用社貸,找親戚朋友去借。東湊西借好不容易才湊齊四萬元,到省醫(yī)院做手術(shù)時遇到了麻煩,有一根神經(jīng)在腫瘤上,那根神經(jīng)是視力神經(jīng),不割就不能做手術(shù),割了雙目就要失明。為了活命,只好割了。從此,她的雙眼就失明了。

楊月抱著丈夫,泣不成聲地說:“少民,我今后什么也看不見了!”

少民緊緊地抱著她也哭了,安慰著她說:“沒關(guān)系,你失去了雙眼,還有耳能聽、嘴能說、頭腦能想事,還有感官……除此以外還有我!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聽了這話,她哭得更傷心了。

一個月后她回來了。

楊月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沒有見到她的學(xué)生了,她很想念他們。一天,她對丈夫說:“少民,我想到學(xué)校去看看學(xué)生?!?/p>

“好,你想到哪里去,我就帶你到哪里?!瘪R少民說。

學(xué)生們聽說楊老師看他們來了,齊刷刷地跑出了教室。當學(xué)生們知道楊老師看不見時,“哇”的一聲不約而同地哭了起來。楊老師見學(xué)生們對自己那么喜愛,激動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流了出來,但她馬上就控制住了,臉上帶出了燦爛的笑容來,楊老師想,她不能把痛苦的一面帶給孩子們。她能聽出她教的每個孩子的聲音。

雷校長到了學(xué)校正看到這個情景。

雷校長為她得了這個病感到難過,與此同時,也為她為黨的教育事業(yè)作出的貢獻而感到自豪。

“楊老師,你好好養(yǎng)病?!彼f,“您為黨和人民的教育事業(yè)做出了貢獻,黨和人民是不會忘記的,我回鄉(xiāng)上找領(lǐng)導(dǎo)在民政所想點辦法,動員全校師生捐點,再在上面爭取一點。老馬,楊老師在教育上的成績,有她的功勞,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勞?,F(xiàn)在楊老師眼睛看不見了,生活起居不方便,都需要你來照顧?!?/p>

“這個我知道,請雷校長放心!”馬少民說。

“謝謝雷校長關(guān)心,我們老馬會照顧好我的!”楊老師說。

雷校長告別了楊老師夫婦和徐老師。

雷校長回到學(xué)校將楊老師的病情向鄉(xiāng)上領(lǐng)導(dǎo)匯報了。鄉(xiāng)上同意在民政上解決兩千元,從教育經(jīng)費中拿出了三千元,雷校長動員全校教職員工捐了三千多元,共計八千多元。當把這些錢送到楊老師家時,聽她家里人說,楊老師病情加重了,又去了華西醫(yī)院。聽到這個消息,雷校長的心情無比沉重。第二天,他專程趕到醫(yī)院,可是,楊月老師已處在極度昏迷中。三周過后,楊老師去世了,時間是一九九八年四月七日,時年四十三歲。

下葬那天,雷校長帶領(lǐng)全校老師和楊月老師所在班級學(xué)生,以及附近的村民三百多人參加了她的葬禮。

無處不驚險

王巖是從蠶桑學(xué)校畢業(yè)的,開初分配在縣蠶桑局工作,半年后被分配到一個叫鳳陽鄉(xiāng)的蠶桑站當技術(shù)員。他來到鳳陽鄉(xiāng)人生地不熟的,原蠶桑技術(shù)員一年前出車禍去世了,這一年來蠶桑工作是一位四十多歲叫汪玉成的副鄉(xiāng)長在代理,汪副鄉(xiāng)長是本地人,和藹可親,在鄉(xiāng)上工作十多年了,他在鄉(xiāng)上管農(nóng)業(yè)、林業(yè)和蠶桑。

蠶桑站養(yǎng)蠶的消毒石灰沒有了。

幾天過后,王巖去找汪副鄉(xiāng)長,這是他第三次找他。

汪副鄉(xiāng)長在辦公室里寫材料。

“汪鄉(xiāng)長,我想找您一下!”

見王巖來了,汪副鄉(xiāng)長站起來,喊他進來,順手給他端了一把椅子讓他坐。

“小王,有什么事,你說吧?!蓖舾编l(xiāng)長和顏悅色地問。

王巖很拘束地坐了下來,說:“您知道哪里才能買到石灰嗎?”

“我們這里沒有好石灰,”汪副鄉(xiāng)長說,“要想買到好石灰只有廣元才有,有一個叫楊儉的駕駛員,是某某鄉(xiāng)人,每年各鄉(xiāng)鎮(zhèn)的養(yǎng)蠶消毒石灰都是找的他,楊師傅對廣元那邊很熟悉,你去找他吧?!?/p>

接著,汪副鄉(xiāng)長與小王談了工作上的事,談了一會兒王巖就從汪副鄉(xiāng)長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隔了幾天,他準備好了買石灰的款就去找楊師傅。

楊師傅離這個鄉(xiāng)還有十多公里路程,在楊師傅家里沒有找到他,聽家里人說,楊師傅在糧站裝糧往廣元運。

王巖在糧站找到了楊師傅。

楊師傅也是一個年輕小伙子,二十多歲,身高一米六七,長得眉清目秀,靦腆得像個姑娘,說話文質(zhì)彬彬的。王巖作了自我介紹,并說明了來意。

楊師傅這段時間回來給區(qū)煤站拉煤,見有人找他拉石灰,他說:“那好吧,我回來就不拉煤了?!?/p>

糧裝好了,楊師傅叫王巖上了車。

一路上光堵車,開到東溪天就黑了,王巖和楊師傅只好在東溪住宿一夜。

一早又出發(fā)了,那天早上的霧很大,五米見方都看不到前面的東西,如果不是公路寬,簡直無法行駛。本來從東溪到廣元兩個多小時就到了,那天足足開了三個多小時。楊師傅開到廣元糧站快到九點了,卸了糧就到九點半了,他倆在路邊飯店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就直奔裝石灰的白水鄉(xiāng)。

廣旺路向右約三公里的公路邊,隔一二百米就有一個石灰窯,有幾十家之多。那些石灰窯類似磚瓦窯。楊師傅一路開車一路看,窯里冒著滾滾濃煙,工人正在燒石灰,有的工人正在把礦石往窯里裝,還有的工人戴著口罩和手套正在取生石灰。楊師傅把車開到他原來裝石灰的幾個窯廠,要么就是現(xiàn)成的灰賣完了還沒有燒,要么就是燒好了還沒有出窯。見沒有滿意的,他繼續(xù)往前開。倘若換了其他人,他隨便找一家裝了就了事,他說王巖是第一次找他拉石灰,他要選最好的石灰。他看了一家又一家,把車開了六七公里,在一個山包下有一家正在出窯,他放慢了車速,把車停到了路邊,從駕駛臺下來,與王巖來到窯邊。那窯里還冒熱氣,窯邊熱烘烘的,幾個女子戴著口罩,渾身是白灰,在冒著熱氣、滿是飛灰的窯里出著已經(jīng)燒好了的生石灰。

楊師傅撿了幾塊生石灰,拿在手上掂了掂,對他說:“王站長,要想買到好石灰,必須要認識石灰。”

于是,他教王巖如何識別石灰的優(yōu)劣。他說,他跟師傅跑了幾年,給別人拉過不少石灰,怎樣識別石灰的優(yōu)劣,他還是有一定經(jīng)驗的。他說,石灰分散灰和塊灰兩種。散灰看起來好看,白晃晃的,實際上是人工催化的;塊灰看起來不那么好看,有些還帶花紋,只要選好了,拿回去后需要自然風(fēng)化。自然風(fēng)化的,那是最好的石灰,一般養(yǎng)蠶就是用的這種石灰。不過,商販不會去買塊灰,一是塊灰價格高,散灰每噸只有三十五元至四十元,而塊灰每噸在四十五至五十元。二是塊灰不好辨認,怕看走了眼,買回去是石頭,無人接手。散灰好選,只要一看,手一摸就能認出來是不是好灰。而塊灰就不同了。選塊灰一是看顏色,表面帶有花紋,這就是好灰。二是試輕重。好灰,燒過了的灰,拿在手上較輕的、酥酥的。三是聽響聲。好灰敲起來較軟,沒有聲音,或聲音很小,或是有聲音也很渾沉,也敲得爛;反之,那些入眼白白的,拿在手上沉沉的、重重的,或拿在手上不輕不重,看起來很好看,敲起來非常堅硬,聲音洪亮、清脆,類似這樣的塊灰那便是石頭,或者說是沒有燒過的。所以,買塊灰要有眼力,買得好就好,否則拉回去就是一車石頭,或是沒有燒過的石灰。

聽了楊師傅介紹,王巖這才對石灰有了初步的了解。

“哦,原來如此?!彼昧艘粔K在手上問小楊師傅,“你看這家石灰怎樣?”

小楊師傅右手拿了一塊,左手拿了一塊,然后放到一邊,又隨便拿了幾塊,看了看,對他說:“這家石灰廠燒得很好!”

“既然你認為這家石灰燒得好,那我們就買這家的?!蓖鯉r問,“這家老板在哪里?”

隨著應(yīng)聲,從窯里走出了一個女子。她抖了抖身上和頭上厚厚的石灰,取下口罩,又用隨身帶的毛巾抹了抹臉,原來是一個美女,接著又出來了幾個女子。美女嫣然一笑,問:“先生,您是來買石灰的嗎?”

“是的,我們買石灰?!睏顜煾祷卮?。

“多少錢一噸?”王巖問?!斑B裝車五十?!泵琅f。

“不還價嗎?”王巖問?!安贿€價。”美女說。

“四十五行吧?”楊師傅問?!吧倭宋迨毁u!”美女說。

“四十八,”楊師傅說,“像這樣的石灰,我們在其他地方也是給的這個價?!?/p>

見楊師傅這么說,美女看了看他倆,沒話說了。

“你把車開過來吧?!泵琅畣枺把b多少?”

“五噸半?!睏顜煾嫡f。

楊師傅把車倒了過去。車倒好后,楊師傅從駕駛臺里拿了一包煙,給那美女一支,她竟然接了。楊師傅說:“我們買石灰用來給蠶消毒的,石灰要優(yōu)質(zhì)的,次的不要,不知你這灰如何?如果好,下次還到你這里來買?!?/p>

“我姓董,”美女說,“我們董家的石灰遠近聞名,我家三代都是燒石灰的,新中國成立前我祖父是燒石灰的,之后祖父把這門技術(shù)傳給了我父親,公社辦企業(yè)我父親又給社辦廠燒。祖父燒了一輩子石灰去世了,父親年老多病不能燒了,我們家沒有兒子,都是女子,我父親就把這個技術(shù)又傳給了我。改革開放后,私人建窯燒灰,我買的是最好的礦石,燒灰的技術(shù)是一流的,如果拉回去有石頭或沒有燒過的,把數(shù)字報來就是了,我全認賬?!?/p>

“我長年累月都在跑這條路?!睏顜煾嫡f,“經(jīng)常給各鄉(xiāng)鎮(zhèn)蠶桑站拉石灰,以往我是在另一家買的,今天那家沒貨了,如果你的灰好,以后就在你這里買。”

“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美女說,“豬八戒賣涼粉,嘴好不如貨硬。你拉回去用了就知道了?!?/p>

“那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楊師傅說。

半個小時后石灰裝起了,王巖付了石灰款,董美女收了錢,給他開了票,看時間十二點過了。他上了車,楊師傅前后左右檢查了一遍車,向董老板打了招呼,將車調(diào)頭就開走了。

他們兩點多在衛(wèi)子區(qū)吃的午飯。早上從蒼溪出發(fā),卸了糧就到廣元白水鄉(xiāng)裝石灰,這一路都沒有看出楊師傅疲憊的樣子??墒俏顼埡?,他感到很疲倦,哈欠不斷,萎靡不振的樣子。見此情形,為了安全起見,王巖讓他休息會兒,他說到了永寧再說。

從衛(wèi)子區(qū)到永寧,一路幾乎全是上坡路,楊師傅昨天晚上睡眠不好,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打著瞌睡,王巖時不時地提醒他。

離永寧大約二十公里的地方,停了許多輛車,據(jù)其他駕駛說,前面翻了一輛拖斗車,滾到了崖下摔得稀爛。聽說前面翻了車,楊師傅的困意頓時沒了,他把車停在一邊,與王巖下車過去看。在前面的不遠處,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深的坡下面,翻著一輛帶拖斗的東風(fēng)牌汽車,車上拉的水泥。車子滾下去,由于坡高,又是重車,已經(jīng)摔得不成樣了,車子是車子,拖斗是拖斗。拖斗摔得粉碎,沒有了拖斗的樣子,四周全脫落了,只有底板是完整的,后面四個輪子,兩個輪子連在軸上,另外兩個輪子一個掛在半坡上,一個夾在了石縫里。車子翻滾的那一路,坡上到處都是散落的水泥包子,有的摔得粉碎,有的只有半包了,有的還沒有摔爛,只是中間或兩頭裂了,有的還是整包整包的完好無損。那樹上和半崖坡上、灌木叢中,凡是車子一路翻滾下去的地方都有水泥。看樣子車子剛翻下去不久,因為水泥的粉塵還在四處飛揚,車子一路滾翻的上空煙霧沉沉的。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一對姓鄭的父子倆,老子五十多歲了,兒子剛滿二十歲,老子年輕時就在部隊里學(xué)開車,退伍后被安排在一家運輸公司開貨車。開了二十多年車,后來運輸公司破產(chǎn)了,他就給私人老板開。給私人老板開車非常辛苦,沒有自由不說,還掙不了多少錢,這時他就想自己買一輛車開。他認為,自己有了車,既能夠多掙錢,又有主動權(quán),同時還不受別人的使喚和約束,除此以外,還可以教會兒子,兒子教會了,父子倆可以換來換去開。為了籌備買車的錢,他想盡了辦法,在銀行里貸、向親戚朋友借,加上自己那點積蓄,東湊西拼,好不容易才湊足了買一輛東風(fēng)牌汽車加拖斗的錢。他把車買回來才開了一個多月,身體感到不適,心臟不舒服,到醫(yī)院去檢查,診斷是心臟病。他得了這個病后,感到很沮喪,也很悲觀。然而,就是自己再有病,也要想辦法教會兒子開車。兒子“不負父望”,學(xué)得很快,還不到半年就學(xué)會了。在其父的耐心教導(dǎo)下,他也能一個人上路給別人接貨了。帶拖斗的車,如果沒有精湛的駕駛技術(shù),不經(jīng)過磨練,要想開好不出事故,那是很難辦到的。即使是兒子學(xué)會了,老子還是不放心。每次拉貨他都要跟著,生怕兒子有什么閃失和意外。今天一早,父子倆就在嘉川給某建筑公司接了十噸水泥。由于是重車,又是上坡路,車開得很慢。在一個緩坡上,坡度并不大,可以說幾乎是平路。兒子聚精會神地開著車,老子在前面盯著路,這時一只巨大的麻黃野兔,突然箭一般地從車子的前輪下跑過。兒子還沒注意,可是老子看得清清楚楚!老子從車門上看,那只巨大黃麻野兔后腿被碾掉了,正在那里痛苦地痙攣著,艱難地爬向公路旁。老子見狀,就招呼兒子把車停了。兒子停了車,老子下車去捉受傷的野兔,那野兔由于傷勢過重、流血過多,已經(jīng)不能動彈了,好像是昏死了過去。老子見兔子不動,以為它死了,正當他用手去拿住它時,兔子驟然活轉(zhuǎn)過來,使勁一蹬!老子“哎呀”一聲,三魂嚇跑了兩魂,連喊兒子:“快下來幫幫忙呀!”兒子聽到父親的尖叫,說:“爹,等著我來了!”

原來他父親下來時,他的一只腳是踩著剎車板的,當他父親喊他快來幫忙時,真是忙人無計,他什么也沒考慮就從車上下來了。正當父子倆捉受傷的兔子時,車子已經(jīng)向后滑去,父子倆如夢初醒:車子輪胎下沒有墊石頭!見狀,父子倆丟下半死不活的野兔,向車子跑去,可是車子已經(jīng)滑下了懸崖,接著就是“轟”的一聲巨響……父親見車子下了懸崖,凄厲地在那里喊叫著:“天啊,天啊!”老子喊叫的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弱,只見他口吐白沫,臉色鐵青,雙手痙攣,渾身發(fā)抖,四肢無力地倒了下去。

兒子見這樣,也顧不了什么,他的第一意識就是搶救父親要緊!這時,正好從永寧的方向來了一輛空貨車,里面坐著一男一女,他攔住他們,并哭訴著把出事的前因后果向那一男一女說了。那只野兔早死在了路旁,不過眼睛還看著路人,它好像是在向路人訴說著冤屈!司機很通情達理,二話沒說,調(diào)頭就把他父子倆送往永寧醫(yī)院,女的留下來看現(xiàn)場,等交警。由于搶救及時,他父親脫離了危險,小鄭在那里伺候他父親。司機把父子倆送到醫(yī)院后,去報了警,這才開著車回到事故現(xiàn)場,與那女的一起看現(xiàn)場等交警。

只要是路過的司機都要停下來看看,問問他倆出事的原因,他倆就如實地說了。那些司機聽后,覺得太可笑了,簡直是天下奇聞??戳松较碌孟€的車子和滾得滿坡的水泥后,都要好奇地、仔細地去看看那被車子碾死了的神奇麻黃野兔!有的說,那只野兔幸好收了他倆父子的財,要不然,就出人命了,舍財免災(zāi)嘛。但更多的則是同情父子倆。認為是父子倆沒有安全意識、馬虎、大意造成了事故。凡是經(jīng)過這里的司機,一個傳一個,大家都知道了。楊師傅開來時,來往的車輛只有五六輛。前后還不到二十分鐘,就有二三十輛了。來看的人越來越多,交通阻塞了,交警來了。還不到十分鐘,交警就勘察完了現(xiàn)場。交警疏通著來往的車輛。半個多小時后,交通暢通了。

楊師傅開了七八公里路,又打起瞌睡來,看來他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就在他把一段長陡坡爬了一半時,從永寧的方向來了一輛超重大卡車,車上裝的是化學(xué)品。一輛重車上去,一輛重車下來,而下來的車是一輛超級大車,從車牌上看,是陜西寶雞的。相距十來米遠時,兩輛車都停了下來。超級大車里面坐了三人,兩男一女,一個男的四十多歲,是駕駛員,一個三十五六歲,可能也是司機,長途車一般都是兩個駕駛員。女的二十六七歲。車子停著,但發(fā)動機還在響,年輕的司機下來了,他在路邊找了兩塊硬石把車的兩個前輪支穩(wěn),向車里的司機打了個手勢,司機和那女的都下來了。見他們把車停了下來,楊師傅也把車停了下來,囑我找兩塊石頭把兩個后輪支穩(wěn),他熄了,從車上下來了。

四十多歲的司機操著北方口音說:“小師傅,我們的車又大又重,走邊上怕路基不穩(wěn),您讓一讓行嗎?”

“你們沒有看到,”楊師傅說,“我不也是重車嗎?你們怕邊上路基不穩(wěn),難道我就不怕嗎?并且我的駕齡才兩三年,膽子小著呢。”

一個要求對方走邊上,一個又不愿意,雙方對峙著。

這時,從廣元的方向來了一輛貨車,見兩輛車在那里對峙著不能過去。那司機下來看了看地形,又把兩輛車衡量了一下,認為還是楊師傅走邊上安全些,兩輛車比較起來,那輛車載重量在二三十噸,而楊師傅的車載重量只有十來噸,車與車相比,重與輕衡量,理所當然的是小車讓大車,輕車讓重車,輕車走邊上。他十分客氣地對楊師傅說:“這位小同志,不知你貴姓,你的車畢竟比下來的車小些、輕些,你還是讓一讓,你走邊上。”

楊師傅無奈,只好把車開在了邊上。在司機的指揮下,兩輛車開始錯車了。

廣旺路屬于國道,都是雙車道或三車道,按理說錯車是不成問題的,然而,由于兩輛車都是重車,尤其是往下開的那輛超大車,把道路占了三分之二,楊師傅請他挨邊去點,他怎么也不敢靠近,因為路邊路基是松的。道路被那輛車占了大半,邊上的路面就所剩無幾了。

楊師傅壯著膽,但心怦怦地跳著,咬住牙慢慢地開過去!當他剛錯車時,由于心發(fā)怵,渾身發(fā)抖,雙手好像沒有知覺似的,本來錯車后方向盤要往里打,他卻向邊打去了,這下挨近路邊的一個車輪一下跑出公路,滑到一邊去了,車一下失去了平衡,整個車就向后邊傾去,這時車上的石灰“嘩啦”撒了一些。在下面指揮他的師傅和王巖都傻眼了!眼看就要大事告成了,就要走了,就要離開這個陡坡,離開這個狹窄之處,離開這段險境,突然見他這樣,以為他瘋了,如果再向邊打一點兒,后面兩個輪子都會跑出公路,整輛車的重量馬上就會向邊上傾去,車子、人和貨物一下就會掉落懸崖,后果不堪設(shè)想。好在是楊師傅已有察覺,知道方向反了,一下醒悟過來,急中生智地熄了火,干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了。見車熄了火,大家都喊他下來,這時他已癱軟在了駕駛臺里。好半天他才從駕駛臺里出來,只見他面帶土色,滿臉是汗,渾身還在打哆嗦!幾個司機和我把他扶著。

幾個司機把他扶在一邊,讓他坐下,這才去看那輛車。它向旁邊傾斜,離開公路的那個后輪死死地頂在一塊硬石上,要不是那塊石頭頂住,后輪早下了坡,一旦那個后輪下了坡就完了!車子一偏,石灰撒在了坡上,撒在坡上的石灰有半噸多。楊師傅的車成了這樣,他們不能坐視不管!他們齊心協(xié)力地出主意、想辦法,后面頂在石頭上的那個輪胎,他們用三個千斤頂頂起后輪,然后在輪胎下面墊石頭這才把車支平墊穩(wěn)。此時楊師傅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他上了車,在三個師傅的指揮下,他才慢慢地把車開到正道上來。接著,幾個人又把坡上的石灰一塊一塊地裝上車,大多數(shù)石灰撿起來了,只有極少的部分沒法撿起來,前后花了一個多小時。這天下午車很少,除了過了幾輛小轎車外,沒有一輛大車過。幾個師傅握手告別。

此時,楊師傅感到極為疲憊,但再疲憊他也要堅持把車開到永寧。車子開到永寧后,在那里吃了晚飯,楊師傅躺在駕駛臺里睡下了。這時天已經(jīng)黑了。

楊師傅在駕駛臺里睡覺,王巖就在永寧街上轉(zhuǎn)悠。

兩個小時過后,他們又出發(fā)了。

回到鄉(xiāng)上,天已經(jīng)大亮了。

作者簡介:

陳國清,四川閬中人,現(xiàn)居成都。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成都市郫都區(qū)作家協(xié)會副秘書長。多篇文章見于《四川日報》《四川農(nóng)民報》《四川黨建》《青春》等報刊,著有長篇小說《鄉(xiāng)村情懷》《采購員安順兒》《百年滄?!?,中篇小說集《野棉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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