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喧嘩與騷動》是20世紀美國文豪威廉·??思{的代表作之一。小說主人公兼主要敘事者——昆丁·康普生由愛生怨,最后自戕。他的愛欲不僅是我們理解其性格特質、命運走向的關鍵紐結,更是管窺作家思想深意的重要一環(huán)。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的《會飲》是西方最早討論愛欲的經(jīng)典。通過《會飲》的古典視域,系統(tǒng)觀照昆丁的愛欲謎題,不僅能從傳統(tǒng)文化層面厘清昆丁愛欲的本質、成因,以及悲劇結局的必然,更能理解福克納在新舊文化劇烈沖突的歷史節(jié)點上,寄托在昆丁身上的愛欲殤思。
【關鍵詞】愛欲;榮譽;屬己之物;死亡
【中圖分類號】I106.4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27-0028-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27.007
《喧嘩與騷動》是福克納(William Faulkner,1897-1962)寫作生涯中意義非凡的一部作品,雖然故事繼續(xù)了他之前的作品即描寫大家族敗落以探索舊南方不可逆轉的衰敗主題,但作者在艱苦的寫作過程中傾注了自己非同一般的心血與情感。他將小說主體分成四章,分以康普生家三個兒子各自的視角,將故事各述一遍,并在末章以作者的全知視角再作一遍補充性的敘述。小說出版十五年后,??思{又以文末附錄的形式,完成了對故事內(nèi)容的第五次重寫。他早年曾在的《前言》中提及自己沒有親姐妹且長女早夭,而這部小說滿足了他創(chuàng)造一個美麗但悲劇的小女孩的愿望[1],很顯然,這個“美麗但悲劇性的小姑娘”指的就是文中康普生家的墮落淑女——凱丹斯·康普生,小名凱蒂。他還曾承認自己“就是《喧嘩與騷動》中的昆丁”[2],即康普生家的長子——昆丁·康普生??梢?,兩者都承載了作者深厚的情感。
在小說中,凱蒂是牽動整個故事情節(jié)的靈魂人物,又是康普生家族四兄妹中,唯一不獲自述話語權的隱形角色。在昆丁的敘述視角里,凱蒂是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墮落天使。自童年時代起,凱蒂就是昆丁最為親昵的小妹妹,少女時期因遇人不淑,失了貞潔。昆丁痛心妹妹的墮落,想尋仇又屢屢受挫,又想為了妹妹自愿擔下登徒子的罪名,卻不被父親采信。最終,他萬念俱灰,投河自盡。可見,這非比尋常的兄妹之情,無疑是我們探尋其愛欲迷津的起錨之點。
一、愛“妹妹”
康普生家族原是杰佛生鎮(zhèn)上的高門望族,曾經(jīng)出過一位州長、三位將軍,擁有廣袤田莊、眾多仆從。到了昆丁·康普生一代,卻家道中落,瀕于破產(chǎn)。作為一家之長的康普生先生無力重振家業(yè),只能空發(fā)牢騷,借酒消愁??灯丈两谖羧铡澳戏介|秀”的舊夢中不愿醒來,終日怨天尤人,不曾給過子女們絲毫的母愛呵護。身處這樣一個充滿抑郁、苦悶、冷漠與自戀“異化之家”,昆丁和弟弟吉姆勢必無法像尋常家庭的孩子一樣,通過認知父母表征的家庭倫理角色,習得和建構起健全的兩性倫理身份,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同輩中唯一的異性——凱蒂,作為母愛的替代品和懵懂的性幻想對象,寄托一種本能的愛與欲求。而這其中,尤以昆丁的愛欲最為撲朔迷離。
關于愛欲,柏拉圖的《會飲》講述了斐德若、泡賽尼阿斯、厄里克希馬庫斯、阿里斯托芬、阿伽通和蘇格拉底六人對愛欲的贊美與討論。雖然,每個人的立論起點和結論終點各有不同,但都涉及了愛欲關于情欲之愛的內(nèi)容。《會飲》的副題之一就是“關于情愛”[3],足見情愛是愛欲最明顯、最共性的代表。情愛最為顯性的表征,是對動情之人的鼓動。斐德若作為愛欲頌詞的開篇之人,為了高揚愛欲的神圣性,就將這種鼓動披上了勇氣與犧牲的道德外衣,指出“唯有相愛的人才肯替對方去死”[3]。而作家戴維·明特認為昆丁當時唯一能夠扮演的角色是失戀者,自殺則是他對自己這一角色扮演的成全[4]。言下之意,昆丁對凱蒂看似為愛犧牲的行為,并沒有因情愛而上升至道德的崇高,完全是從利己角度采取的自我戒絕、自我逃避和自我偽飾。換言之,昆丁對于凱蒂只有欲,沒有愛,更談不上為愛而崇高。
在《會飲》中,泡賽尼阿斯認為,將情欲鼓動籠統(tǒng)加以道德層面的拔高并無不妥,他把“愛的更多的是他們的身體而非靈魂”[3]的一類歸到了低級別的愛欲。阿里斯托芬則通過杜撰一個人類起源的神話傳說,又對上述抑肉欲揚神交的情欲價值取向做了自然主義的糾偏。他說很久以前,情欲是彼此的羈絆,要回復自己原本的自然,就要讓分開的兩半合為一體[3]。戀愛雙方靈肉合一,完滿自足,這也符合現(xiàn)代人對完美愛情的定義。然而,在《喧嘩與騷動》的小說文本里,昆丁不僅自始至終都沒有與凱蒂發(fā)生過事實上的亂倫,還在投河前自剖心跡,其實害怕兄妹亂倫,真那樣一點好處都沒有[5]??梢?,他對凱蒂的肉體并沒有欲望。那么,昆丁是否愛妹妹的靈魂呢?答案顯然也是否定的。他指責凱蒂大膽幽會情人的舉動,是“像黑女人一樣躲在黑黝黝的樹叢里犯賤”[5];一想起妹妹失貞之事,昆丁就痛不欲生,無法釋懷;他也回憶父親對女性的一些論斷,諸如“女人是那么嬌弱又那么神秘”[5]和女人“對罪惡自有一種親和力……她們本能地把罪惡往自己身上拉……”[5]在這樣充滿偏激和臆度的論斷影響下,昆丁自然不會真正理解和懂得凱蒂,更談不上愛妹妹的靈魂。如此說來,昆丁既不愛妹妹的肉體,也不愛她的靈魂,他的種種貌似受情欲鼓動的言行,若說是出于愛妹妹,毋寧說是出于愛“妹妹”這樣一個符號,這樣一個能指。
至于“妹妹”這個符號或者說能指,作者在附錄中也闡釋過,昆丁其實愛的是康普生家的榮譽,只是這種江河日下的昔日榮譽,以他妹妹那脆弱的、朝不保夕的貞操作為維系[5]。綜上所述,昆丁對于凱蒂并不懷有通常意義上的兩性情欲,他對凱蒂的愛欲,脫略實體,凝視能指,實際是沉溺于一種將女性貞潔與家族榮譽相捆綁的傳統(tǒng)價值觀念,而凱蒂就是他認定的體現(xiàn)家族榮耀的貞操保管者。
二、愛榮譽
實際上,凱蒂的貞潔不僅關乎家族的體面,她的貞潔甚至成了家族榮耀的載體或者說是象征。在這一點上,《喧嘩與騷動》中的康普生一家出奇的一致。昆丁更是始終把監(jiān)督和保護妹妹的貞潔視為己任,甚至不惜為之獻出生命。這種觀念和做派并非空穴來風的少數(shù)個案,而是有著深厚的地域文化和歷史傳統(tǒng)淵源的。莊園經(jīng)濟、清教思想和種族主義共同建構了美國南方本土的傳統(tǒng)文化認同和思維生活方式。雖然南北戰(zhàn)爭之后,美國南方的現(xiàn)代化進程摧枯拉朽,但“舊南方”的懷舊風氣,卻頑強地誓將歷史記憶與文化傳統(tǒng),以一種“南方神話”的形式,在代代相傳中獲得永續(xù)。這便是作者??思{自小就時常聆聽家人講述“關于家庭出身和個人作風的騎士神話”[6]。騎士精神講求一種貴族道德和禮儀風范,崇尚勇氣、榮譽與尊嚴,常常將貴族女性奉若美與善的神圣化身而加以竭誠崇拜與殷勤護衛(wèi),以彰顯男子氣概與正義崇高。清教禁欲主義更是在守貞問題上,對南方騎士所崇拜的淑女形象大做文章。所以,昆丁將妹妹凱蒂的貞潔等同家庭榮耀來極端愛惜,也是深刻習染南方騎士文化的結果。
回觀昆丁當初找奪走凱蒂貞操的達爾頓算賬、因為同學吉拉德對女性話題出言浮浪而拳頭相向、面包店偶遇襤褸小女孩耐心護送等事跡,都符合標準的騎士做派。然而,昆丁這種“守護女性,追求榮譽”的崇高愛欲并沒有獲得同等崇高的實踐期待。他主動挑戰(zhàn)身材高大的達爾頓,結果未出一拳就“像一個女孩子一樣暈了過去”[5];本想用武力教育一下紈绔子弟吉拉德,卻被對方打得落花流水,一度不省人事;耐心陪著陌生小女孩兜兜轉轉,想護送她回家,結果卻被女孩家屬和警察當成企圖拐帶女童的壞蛋,不得不去警署走上一遭。我們的肅劇英雄并沒能夠將其追慕的騎士神話化為現(xiàn)實,反而落了一身諧劇式的反諷與尷尬。就如同列奧·施特勞斯在比較《會飲》中諧劇詩人阿里斯托芬與肅劇詩人的兩篇愛欲講辭時,就感嘆肅劇和諧劇同等重要,因為前者施展魔法,而后者破除魔法。就像堂吉訶德的騎士道愛欲并沒有促使他像中世紀騎士那樣最終獲得心中所追求的無上榮譽。他的結局是悲劇的,而他的行動又是喜劇的。就昆丁的浪漫保守主義榮譽觀而言,他就是一個錯把騎士神話當作現(xiàn)實指南的臆想者,他的遭際無疑是一個堂吉訶德式的美國翻版。
時代給昆丁追求騎士精神的理想開了一個玩笑,他沒有意識到新南方與舊南方存在著一種榮譽傳統(tǒng)的歷史斷代與價值觀的鴻溝,他早已把“處女凱蒂”這一符號內(nèi)化為一種屬己之物,即“與我們自己相屬的東西”[3]。柏拉圖曾借阿里斯托芬在《會飲》中的發(fā)言機會,講述了一個有關原初人類演變的神話,來說明人對屬己之物有一種天然的執(zhí)念。神話說最初的人類是男男、女女和男女三種類型的連體圓球人,他們自在完滿,因而有了與天神爭圣的反叛欲念和舉動,宙斯將每個圓球人一切兩半,命阿波羅將切口縫合,又經(jīng)過后期的生殖器移位改造,每半個被切下的圓球人才變成現(xiàn)在的男人或女人。因為現(xiàn)在的男人和女人都是被切割和改造過的半個圓球人,追求“另一半”,希冀恢復原初的完整,便有了自然的應然。按照斯特勞斯的解釋,這個能使自我獲得完整感的廣義的“另一半”,就是屬己之物[7]。
縱觀《喧嘩與騷動》整部小說,我們發(fā)現(xiàn)昆丁是唯一一個性格不穩(wěn)定的人物,作為一個貴族公子,他卻時不時流露出女性氣質,而暴露他女性氣質的種種外在舉動和內(nèi)在情緒,都是從凱蒂失貞起開始的。可見,凱蒂的失貞對昆丁男性主體身份的建構是毀滅性的。原本按照傳統(tǒng)南方社會對貴族男女倫理規(guī)約,凱蒂就應該貞潔自持,才像個貴族淑女的樣子,而昆丁就應該監(jiān)督和守護好妹妹的純潔,才能體現(xiàn)自己作為貴族男性的騎士風度。對于貞潔榮譽的愛欲,正是昆丁樹立自我身份認同、框正社會性別體認的屬己之物,唯有守護好,昆丁才能使自我獲得一種倫理層面上的完滿與平衡。然而,凱蒂對于童貞崇拜的叛逆與顛覆,使得昆丁基于凱蒂的貞潔所建構的自我體認、癡迷的騎士神話、追求的家族榮譽都如多米諾骨牌一樣,接連坍塌。他的愛欲也就徹底淪為一種愛而不能的虛妄與諷刺。
三、愛之殤思
前文說“妹妹”這個概念符號,既能喚起昆丁對墮落凱蒂的回憶,又能激起他對貞潔與榮譽愛欲的幻滅之感,實際上,它還鼓動了昆丁最終的死亡意念與自殺行為。由于這個符號因凱蒂保有完璧之身才具有現(xiàn)實意義,但也隨著凱蒂的率性失貞而“死了”。失卻了這個作為屬己之物的“妹妹”,昆丁的榮譽追求與自我體認都瞬間沒了憑依,整個人變得行將就木也是情理之中。
除了凱蒂親手打碎了昆丁愛欲的附著之基,還有康普生先生從精神上割斷了昆丁愛欲的塵緣羈絆,后者“才智甚高,深受希臘哲學和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8],可謂是思想上的巨人。然而現(xiàn)實生活中,他又一無所成,杯酒釋愁,是個行動上不折不扣的矮子,他把象征家族傳統(tǒng)的手表傳給昆丁,卻說這表是一切希望和欲望的陵墓,沒有人能戰(zhàn)勝時間,與時間抗爭,只能讓人失望并自覺愚蠢[5]。按照他的說法,時間是印證人類荒謬、昭示虛無的權威存在。然而,即使昆丁接受父親對時間的消極理解,刻意逃避對時間的覺知,但天生對時間敏感的他,仍“差不多能根據(jù)影子移動的情形,說出現(xiàn)在是幾點幾分”,即便背對影子,仍感到自己“像最早的動物似的,腦袋后面是長著眼睛的”[5]。在某種程度上,人與影子的這種組合形態(tài)像極了阿里斯托芬在《會飲》里對“圓球人”的描述:每個人從前都是圓球形狀,四只手、四條腿,背、身體兩側和脖子都圓成圈,一個腦袋兩張一樣的臉,朝著相反方向……[3]
這似乎是暗示影子在某種程度上象征著昆丁的屬己之物,而且文本顯示,昆丁每次看到影子,接著就轉到對凱蒂的回憶,更有學者指出“這些影子實質上是他到哈佛后,對凱蒂形成的心理替代”[9]。但是,我們必須注意到,每次昆丁由影子想到的,都是關于凱蒂失貞后的創(chuàng)傷性記憶,所以影子雖然可被視為凱蒂的象征,但它關聯(lián)的是失貞的凱蒂,而不是昆丁所愛欲的符號意義上的處女“妹妹”。而且文本還顯示,昆丁不僅躲避影子,到后來還發(fā)展為踩在自己影子上,走在自己影子的肚子上[5],這顯然是一種刻意擺脫之舉。由此,影子對昆丁而言,更似一個因變質而遭到厭棄的屬己之物。這又像極了《會飲》中蘇格拉底借第俄提瑪之口在說明愛欲并不能簡單界定為是愛屬己之物時所打的比方。這就好比人們只把好手好腳當作自身的組成部分,壞手壞腳寧愿砍掉,所以戀愛所欲求的一定是好的東西,除此之外,人什么也不愛[3]。
可以說影子如同昆丁病變的手足,多存在一秒,就多一秒的痛苦,同樣,失貞的凱蒂就是昆丁創(chuàng)傷的記憶,每想起一次,就痛苦一次。按照第俄提瑪?shù)倪壿?,屬己之物不存在純粹與恒定的好或善,以此來定義愛欲,必然失去對愛欲的道德導向,由此,她必然推出“愛若斯就是欲求自己永遠擁有好的東西”[3]或“愛欲就是欲求自己永遠擁有善”[7]的論斷。
反觀昆丁,既然理想中純潔的“妹妹”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實中墮落的妹妹又讓自己痛苦無奈、榮譽掃地,那么,主動進入彼岸,就有了本能上的本然與道德上的應然,因為彼岸不僅是昆丁可能重逢“妹妹”、重獲榮譽、重獲新生的應許之地,也是戰(zhàn)勝時間、獲得永恒、實現(xiàn)完善的浪漫之境。如此看來,死亡的確能讓昆丁產(chǎn)生一種好像自家妹妹似的親切感,甚至是類似等待戀人的期待感。昆丁在自殺當天精心整理穿戴、從容打包遺物,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系列赴死前的準備工作,都可看出他面對死亡的平靜與泰然。在昆丁自殺前所描述的最后一段意識流里,時間、死亡、墮落、道德等哲學議題再次通過昆丁回憶與父親的相關對話而獲得一種設問式的探索與重溫。在這個過程中,“我”(“I”)變成了“小我”(“i”)[10],陶潔認為:“‘我’用小寫的‘i’而不是英語中通常使用的大寫字母‘I’更是表示他(昆?。╇m生猶死?!盵1]我們不妨說,昆丁的靈魂已經(jīng)率先一只腳跨進了彼岸的領地,準備迎接圣徒弗蘭西斯臨終呼喚的“小妹妹”。
四、結語
總體而言,《喧嘩與騷動》作為一部現(xiàn)實主義與現(xiàn)代主義技法與立意珠聯(lián)璧合的杰出作品,這決定了我們欲從中考察主人公昆丁的愛欲細節(jié),需要倚重文本細讀,也需要具有新歷史主義的理解眼光。
昆丁作為??思{寄托遙深的小說人物,他的愛與哀愁都反映了作者強烈的道德責任感和沉重的歷史迭代感。昆丁所愛欲的是妹妹的貞操,是家族的榮譽,還是歸于平靜的死亡?其實這三者互有勾連,彼此相生。傳統(tǒng)文化、家庭因素和人性自然萌發(fā)了昆丁異化的愛欲,又斬斷了他愛欲的根基,最終又在現(xiàn)世中亟亟拉雜摧之。因為南北戰(zhàn)爭之后,舊南方包括“貞操美德”“騎士精神”等一系列倫理道德追求都淪為垂死的傳統(tǒng),在歷史進程中消亡是其必然的宿命。因此,昆丁愛而不能的悲劇也寄托了作者對舊南方文化傳統(tǒng)的批判與傷逝交織的復雜情感。應該說,愛欲是人人經(jīng)驗卻又各有體認的復雜論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一種愛欲,“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也”也是一種愛欲。一方面,我們承認愛欲“發(fā)乎情”的自然性,另一方面,我們也提倡對于愛欲附加“止乎禮”的保守道德。這是愛欲區(qū)別其他欲望、體現(xiàn)人之為人的基本維度。早在古希臘時期,哲人柏拉圖就通過《會飲篇》數(shù)位人物的講辭引導我們對愛欲展開涉及倫理性、道德性、本質性、對象性、目的性、哲理性等方面開放性的自覺思考。到了20世紀,福克納站在美國南北新舊文化劇烈沖突的歷史節(jié)點上,通過《喧嘩與騷動》的昆丁,訴諸我們一種當時普遍存在的愛欲殤思,頗有種向死而生又終歸塵土的浪漫興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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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閆姍(1984-),女,漢族,浙江衢州人,碩士,衢州職業(yè)技術學院醫(yī)學院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