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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學、辯證法與歷史唯物主義

2025-02-27 00:00:00陳希劉勇李文爽
求是學刊 2025年1期
關(guān)鍵詞:勞倫斯人類學馬克思

摘 要:勞倫斯·克拉德編輯出版了晚年馬克思的“人類學筆記”,為深入理解馬克思及其思想提供了新視角。克拉德通過比較馬克思恩格斯在自然觀與歷史觀上的思想差異,剖析了兩人對辯證法的不同理解與運用。同時,克拉德指出馬克思的人類學思想經(jīng)歷了從哲學人類學到經(jīng)驗人類學的轉(zhuǎn)向,密切了馬克思與人類學之間的聯(lián)系。面對傳統(tǒng)人類學親理論而遠實踐、重抽象而薄辯證的狀態(tài),克拉德強調(diào)了馬克思關(guān)于人的論述的統(tǒng)一性,并試圖以此為基點,以人對自然的關(guān)系與社會內(nèi)部關(guān)系為兩翼,建構(gòu)一門完整的人的科學,即馬克思主義人類學。

關(guān)鍵詞:勞倫斯·克拉德;馬克思;人類學

作者簡介:陳希,武漢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湖北省意識形態(tài)建設(shè)研究院研究員(武漢 430081);劉勇,武漢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武漢 430081);李文爽,浙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杭州 310013)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華文化認同與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shè)研究”(22ZD208);湖北省重點馬克思主義學院項目“馬克思主義基礎(chǔ)理論的若干重大問題研究”(21ZDMY08)

DOI編碼: 10.19667/j.cnki.cn23-1070/c.2025.01.004

馬克思晚年所作的“人類學筆記”是其受爭議最多的文本之一。自美國知名社會主義人類學家勞倫斯·克拉德(Lawrence Krader,1919—1998)于1972年出版《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以來,學界針對“人類學筆記”的寫作動機、主題內(nèi)容與歷史地位等方面作出了多維研究,并產(chǎn)生了一定爭論。到2024年7月,MEGA IV/27卷已全部出齊,并數(shù)字化。該卷包括4個小冊子和1個筆記本。小冊子“A”,141頁,內(nèi)有馬克思在1879年底到1881年6月間對1880年9月28日第8期《公社》、卡爾·布歇爾《公元前143—129年間受奴役工人的起義》(1874)、路德維希·弗里德蘭德《羅馬奧古斯特到安東尼時期末的道德史論》(1862—1871)、耶林《羅馬法在其不同發(fā)展階段之精神》(1852—1865)、柯瓦列夫斯基《公社土地占有制》(1879)、羅伯特·休厄爾《分析的印度史》(1870)、路德維希·郎格《羅馬古跡》(1856)、1878年第29期《兩世界評論》的摘錄。小冊子“11”,91頁,內(nèi)有馬克思在1880年到1881年夏對M.科斯托馬諾夫《歷史專著》(1872)、S.波多林斯基《人類勞動和能源保護》(1880)、W.博伊德·道金斯《早期英國人》(1880)、1880年1月期《祖國年鑒》、J.格基《史前歐洲》(1881)的摘錄。小冊子“1880到1881”,203頁,內(nèi)有馬克思在1880年12月到1881年6月對摩爾根《古代社會》(1877)、莫尼《爪哇,或如何管理殖民地》(1880)、菲爾《印度和錫蘭的雅利安村莊》(1880)、魯?shù)婪颉に髂贰斗ㄌm克法與羅馬法》(1880)、梅因《早期制度史講義》(1875)的摘錄。小冊子“1882”,內(nèi)有馬克思在1882年第10月對拉伯克《文明的起源和人類的原始狀況》(1870)、穆爾霍爾《埃及金融》(《當代評論》1882年10月期)、阿莫斯《慣壞埃及人》(《當代評論》1882年10月期)的摘錄。一個寫于1880年至1881年的筆記本,22頁,內(nèi)有對F.埃斯泰爾諾《農(nóng)業(yè)危機及其補救措施》、勒圖爾諾《民族志之后的社會學》的摘錄。除上述摘錄之外,各小冊子和筆記本還留有馬克思記下的歷史年表與書目列表。①關(guān)于“人類學筆記”性質(zhì)、主題及歷史地位的討論有了更為堅實的文本基礎(chǔ),因而反思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的已有研究勢在必行。值得注意的是,時至今日,編輯整理馬克思晚年筆記的克拉德依舊是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研究的核心人物。②他針對馬克思的文本內(nèi)容,發(fā)表了一系列相關(guān)的評論文章,進而由闡釋馬克思的人類學觀點,建構(gòu)起了自己的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思想體系。鑒于此,梳理克拉德對馬克思人類學思想作出了何種解讀,又如何建構(gòu)了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思想體系,無疑對理解馬克思人類學思想及其相關(guān)重要問題具有重要的價值。

一、克拉德編輯整理晚年馬克思人類學的學術(shù)考量

在克拉德編輯整理晚年馬克思人類學摘錄之前,這些筆記部分已為人所知。恩格斯寫作《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時,便利用過馬克思對摩爾根《古代社會》的摘錄。19世紀末20世紀初,卡爾·考茨基、愛德華·伯恩施坦和亨利?!熘Z夫也曾討論過這些筆記。1923年11月20日,達·梁贊諾夫在莫斯科社會主義科學院的一次講演中,除了未提及菲爾的材料外,對這些筆記作了簡要介紹;這篇演講詞發(fā)表于同年的《社會主義科學院通報》,后又收錄于1925年卡爾·格林貝格主編的《社會主義歷史文庫》。梁贊諾夫?qū)ν砟犟R克思在“喪失了獨立的思想創(chuàng)造力”的情況下,仍投入極大精力做這些“系統(tǒng)的、基礎(chǔ)的摘錄”表示不解。但考慮到摘錄的特殊價值,梁贊諾夫仍“破例”對摩爾根、盧伯克與梅因著作的摘錄予以照相復(fù)制。③1941年,馬克思恩格斯研究院的《馬克思恩格斯文庫》根據(jù)梁贊諾夫的拷貝發(fā)表了摩爾根手稿的俄譯文。其導(dǎo)言基于恩格斯對摩爾根學說的高度評價,認定馬克思的這一摘要“內(nèi)容十分豐富,對于研究原始社會的發(fā)展,是極其重要的”④?!恶R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2版第45卷簡要評析了柯瓦列夫斯基、摩爾根、菲爾與梅因四個摘錄的內(nèi)容與地位。⑤蘇聯(lián)學者把柯瓦列夫斯基的摘錄手稿與《給維·伊·查蘇利奇的信》等聯(lián)系在一起,強調(diào)該筆記是馬克思關(guān)于俄國土地問題以及人類社會發(fā)展不同道路的研究;同時,認定摩爾根筆記是馬克思唯物史觀論證工作的重要階段,凸顯其與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之間的聯(lián)系;介紹了菲爾所提供的印度等東方國家的資料,指出他把歐洲制度直接套用于東方國家的錯誤;點明了梅因筆記對馬克思國家理論形成的重要意義。⑥總之,蘇聯(lián)學者認為,晚年馬克思“人類學筆記”的核心是原始與前資本主義社會理論。

1964年,埃哈爾德·盧卡斯(Erhard Lucas)全面考察過這些筆記,并根據(jù)蘇聯(lián)出版的馬克思生平編年史描述了摘錄所在筆記本的具體情況。盧卡斯高度肯定了馬克思摘錄時的學術(shù)能力與精神狀況,如他稱贊馬克思能夠“從冗長的法律段落中提取出對自身來說至關(guān)重要的社會歷史片段,且保證這些分散片段的前后一貫”①。但盧卡斯研究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借馬克思“人類學筆記”的文本展示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差異。②如他認為,馬克思對雜交亂婚、單一進化圖式態(tài)度有所保留,不似恩格斯堅定信奉;馬克思始終重視社會的經(jīng)濟因素,而恩格斯則提出“兩種生產(chǎn)”理論,種種類似差異證明“《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是第一部與馬克思的意圖相矛盾的正統(tǒng)觀念作品”③。

馬克思摘錄人類學著述的意圖與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實質(zhì)差異,共同構(gòu)成克拉德編輯馬克思“人類學筆記”的話語背景??死吕檬詹卦诎⒛匪固氐H社會史研究所的編號為B146和B150的兩本八開版面、紙張優(yōu)質(zhì)的筆記本,并將其中有關(guān)摩爾根、菲爾、梅因和拉伯克的著作摘錄編輯在一起,最終出版了《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1975年,克拉德出版了《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卡爾·馬克思著述中的材料來源、思想發(fā)展與理論批判》,該書的后半部分是馬克思“柯瓦列夫斯基筆記”的英文節(jié)譯。④在《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正文前的長篇導(dǎo)論中,克拉德對馬克思這些筆記及其整個思想發(fā)展予以了較為全面的評述,書末亦附有供后續(xù)研究的參考書目。對于編輯原則,克拉德自述:“這些手稿的編者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把它們按照馬克思留下的原樣復(fù)制出來。之所以必須這樣做,是因為它們過去曾被用于各種不同的目的:俄文版舍掉梅恩和菲爾著作的摘要,單出摩爾根著作的摘要,企圖通過恩格斯的眼睛來看它們,即按照恩格斯的觀點而不是馬克思的觀點來解釋它們。一本西德研究著作已利用這個版本來詆毀恩格斯。因此,重要的是把手稿歸還給馬克思,并照原來的樣子出版,保持其真正價值?!雹菘梢?,克拉德接受國際社會史研究所編輯工作邀約的學術(shù)考慮在于以下兩點:第一,馬克思“人類學筆記”不完整、未成形,對其進行編輯整理具有重大學術(shù)價值,可以為學界探索晚年馬克思思想提供更具完整性的材料;第二,還原馬克思本身的思想觀點,澄清馬克思恩格斯思想差異爭論的模糊之處。

克拉德的學術(shù)考慮,促使他本人由蒙古社會史與國家形成研究轉(zhuǎn)向考察馬克思的人類學理論,并在此過程中秉持著三個研究目標。第一,通過比較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異同,區(qū)分前者的人類學觀點。第二,確定晚年馬克思“人類學筆記”的思想史地位,“發(fā)現(xiàn)其中的本質(zhì)”①。第三,基于具體社會歷史的辯證法,闡發(fā)與建構(gòu)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正是基于這樣的研究目標,克拉德回應(yīng)了當時西方學術(shù)界盛行的“馬克思恩格斯對立論”,闡發(fā)了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發(fā)展的歷程,規(guī)定了一種研究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的大體思路,為之后的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研究提供了重要借鑒。在我國,王蒞等學者肯定了克拉德在編輯馬克思“人類學筆記”、建構(gòu)“人類學馬克思”與“晚年馬克思”標識等方面的重要貢獻。②但總體而言,國內(nèi)對克拉德的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思想的研究仍有較大提升空間。典型如,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相關(guān)著述都必然要提到克拉德的貢獻或觀點,但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克拉德對馬克思的相關(guān)文本的闡釋上,而缺乏對克拉德本身思想的研究,且所參考的著述范圍較小,因而基于更為廣泛的文獻基礎(chǔ),探討克拉德的馬克思人類學思想實有必要。

二、歷史與辯證法

自盧卡奇以來,否定馬克思與恩格斯自然辯證法學說存在關(guān)聯(lián)的提法漸成常談,并與普列漢諾夫、列寧等“正統(tǒng)馬克思主義”涇渭分明。克拉德承認,馬克思著作的絕大部分在論述社會歷史的辯證法;但他認為,“馬克思雖然極少談到自然辯證法,也沒有制定出一個明確的體系,但是卻并不是與這種哲學立場絕對分割開來,毫無關(guān)系”③。他指出,《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即談到人與自然的統(tǒng)一:“歷史本身是自然史的即自然界成為人這一過程的一個現(xiàn)實部分。自然科學往后將包括關(guān)于人的科學,正像關(guān)于人的科學包括自然科學一樣:這將是一門科學?!雹苋艘詣趧訛橹薪閷崿F(xiàn)與自然的分離,這是人的最初異化,期間物質(zhì)交往的過程,也即作為勞動史的自然史。同時,克拉德提及,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把量變質(zhì)變、否定之否定規(guī)律置于自然界與人類社會,強調(diào)這些辯證法則支配著化學與歐洲歷史、資本主義生產(chǎn)的自然與經(jīng)濟過程,因而馬克思并不反對辯證法在自然界的應(yīng)用,即馬克思恩格斯均認可自然與社會的辯證法,所以制造辯證法上的“馬克思恩格斯對立”并不確切。⑤

盡管與萊文徹底否定恩格斯的激進態(tài)度相比,克拉德的上述評析較為克制。但他并不否認,馬克思與恩格斯對辯證法的理解確實存在著層次水平上的差異。這突出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在原始人與文明人的連續(xù)性問題上,馬克思秉持統(tǒng)一人類史的一元論立場,認為“原始人和文明人在他們對自然和自身的關(guān)系中,只是被他們的社會關(guān)系和生產(chǎn)關(guān)系、具體的社會和社會情勢所分隔開來”⑥。如以家族、氏族或共同體為單位的原始民族,有著與文明社會截然不同的生產(chǎn)生活方式,但這只意味著方式的差異,絕不否認方式的存在,因而原始人亦擁有文化,無非是他們處于歷史開端,沒有以文明人的方式支配和改變環(huán)境。相反,恩格斯“兩種生產(chǎn)”提法的基底是二元論??死抡J為,恩格斯對《共產(chǎn)黨宣言》“階級斗爭是普遍史”提法的自我限定,造成政治宣言的歷史命題化,引發(fā)對兩種社會及其主導(dǎo)原則的截然區(qū)分,如庫諾夫所言,“恩格斯認為,歷史唯物主義的規(guī)律以及隨之而來的經(jīng)濟因素在歷史上占首要地位的原理,只適用于文明的民族,而對原始的民族則不適用”①,這種反辯證的二元立場也是“兩種生產(chǎn)”理論備受爭議的原因。第二,在進化論立場上,克拉德認為,馬克思與達爾文均理解變與不變、結(jié)構(gòu)與適應(yīng)的辯證關(guān)系,反對自然選擇的神學目的論解釋;恩格斯則未考察達爾文物種進化理論的全貌,而是基于生物學,片面強調(diào)個體變異。②同時,克拉德指出,馬克思漠視摩爾根等人的社會有機體理論,拒絕社會的自然物類比,重視主體的歷史創(chuàng)造性;恩格斯則更樂于談及自然與社會的同質(zhì)性。③第三,在歷史理論上,馬克思持明確的多線論,恩格斯則在單線、多線中搖擺不定。馬克思拒斥歐亞歷史道路的簡單類同,譏諷柯瓦列夫斯基和菲爾以西歐封建制解釋印度錫蘭的做法,并在給米海洛夫斯基與查蘇利奇的回信中明確反對歐洲民族中心主義。但克拉德聲稱,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及《共產(chǎn)黨宣言》1888年英文版中持單線發(fā)展觀,卻在《反杜林論》《共產(chǎn)黨宣言》1882年俄文版和1890年德文版中贊成多線理論,這種單線與多線間的搖擺歸因是“恩格斯沒有掌握一和多、抽象和具體、一般和特殊之間的關(guān)系的辯證法”④。第四,在國家起源問題上,馬克思重視公私分離時主客觀因素的辯證運動,恩格斯則對二者關(guān)系處理失當,如論及財產(chǎn)積累這一客觀因素時忽視其背后的主觀動機。⑤

綜上所述,克拉德借分析馬克思恩格斯兩人自然觀與歷史觀的論點差異,深入剖析了馬克思關(guān)于人與自然、社會關(guān)系的思想。按照克拉德的說法,馬克思(1)堅持歷史前后的統(tǒng)一性;(2)傾向多元論,意識到人類社會的復(fù)雜性和多種可能性;(3)強調(diào)人的主動精神。恩格斯的論述則呈現(xiàn)出(1)形而上學的歷史觀,缺乏辯證法色彩;(2)單一決定論的簡單化傾向,未能將主觀與客觀、內(nèi)部與外部以及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其他形式等綜合考慮;(3)強調(diào)人服從、適應(yīng)自然規(guī)律的生物主義傾向。馬克思與恩格斯的論點差異折射出他們各自對辯證法理解、特別是運用的不同。在克拉德看來,馬克思視辯證法為“一種在特定的過程中展開的內(nèi)在的具體東西?!皇且环N獨立于內(nèi)容之外的方法,它寓于事物的具體發(fā)展之中”⑥,恩格斯卻把辯證法當作“像從量變到質(zhì)變這樣的一系列規(guī)律……但這是純粹外在的和抽象的公式”⑦,因而恩格斯對辯證法的使用不免流于表面、斷裂不成系統(tǒng)。但克拉德列舉馬克思與恩格斯觀點的不同之處,意不在捧高馬克思、貶低恩格斯。如他認為,馬克思與恩格斯確實在理論方面有所不同,但在實踐方面根本一致。⑧克拉德甚至寫道:“恩格斯的謙遜產(chǎn)生了一個副作用,就是在關(guān)于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討論中出現(xiàn)了某種勢利眼的作風……恩格斯的威望受到了貶損。對恩格斯的誤解近年來有所發(fā)展,其中有些人對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都了解得很膚淺。”①盡管盧卡斯書評指出,克拉德《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序言充斥著“掉書袋”、無謂的衍生與因不諳德語致使的解釋錯誤,并批評克拉德對盧卡斯已指出的馬克思恩格斯思想差異熟視無睹,②但客觀而言,摘錄文本的特殊性易造成解釋的隨意性,差異論者不免對個別字句過度“闡發(fā)”,使之成為自身理論的“間接表達”。應(yīng)該說,克拉德的主旨在還原馬克思的思想,對“西方馬克思主義”與“正統(tǒng)馬克思主義”論爭的態(tài)度更為克制,正如他堅持以具體的歷史辯證法審視馬克思主義各派別的主張,提議用“俄國十月革命、世界各地與之相關(guān)的階級意識高峰以及隨后的革命浪潮退卻”等事件參與者的視野評論盧卡奇的《歷史與階級意識》。③

三、從哲學人類學到經(jīng)驗人類學

克拉德認為,“人類學在十九世紀從一門主要是哲學的學科變成了主要是經(jīng)驗的學科”④,在“從人類學的哲學傳統(tǒng)向經(jīng)驗研究的過渡,馬克思親自參加了”⑤,因而馬克思人類學研究的歷程呈現(xiàn)出從哲學人類學轉(zhuǎn)向經(jīng)驗人類學的顯著特征。克拉德?lián)朔磳Π柖既摹罢J識論斷裂”與馬爾庫塞等人的人道馬克思主義理論,強調(diào)“必須把包含在馬克思民族學筆記中的晚期著作同他在四十年代的早期著作聯(lián)系起來考慮”⑥。一如社會契約論者視魯濱遜似的個體為社會形成的先決條件,以人抽象、孤立的存在為立論前提;反之,馬克思在其諸多著作中始終注重基于勞動來闡發(fā)人的社會性,因而把這些有關(guān)人的發(fā)展的論述“放在一起考慮,就可以對馬克思關(guān)于人的本性的觀點得到一個全面的印象”⑦??死掳疡R克思的人類學思想歷程劃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19世紀40年代的哲學人類學時期。克拉德指出,青年馬克思閱讀過沙爾·德·布魯斯(Charles de Brosses)論拜物教和克里斯托夫·邁納斯(Christoph Meiners)論比較宗教的著作,還與柏林大學自然哲學家亨德里克·斯特芬斯(Hendrik Steffens)一道研究過人類學。⑧受思辨人類學的影響,此時馬克思主要探究關(guān)于人的哲學問題,如《黑格爾法哲學批判》涉及家庭、市民社會和國家的相互關(guān)系,《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談及人在自然和社會中的異化等。⑨這些論述帶有明顯的思辨哲學色彩。

第二,19世紀50至70年代的哲學人類學向經(jīng)驗人類學過渡時期。19世紀50年代起,豐富的民族志材料為經(jīng)驗人類學的形成奠定了基礎(chǔ)。馬克思在這一時期閱讀過達爾文的《物種起源》(1859),阿道夫·巴斯蒂安(Adolph Bastian)的《歷史上的人》(1860),泰勒的《人類原始歷史和文明的產(chǎn)生的研究》(1865)、《原始文化》(1871),格·路·毛勒的《馬爾克制度、農(nóng)戶制度、鄉(xiāng)村制度、城市制度和公共政權(quán)的歷史概論》(1854)、《德國領(lǐng)主莊園、農(nóng)戶和農(nóng)戶制度史》(1862—1863),奧·哈克斯特豪森(A. Haxthausen)的《對俄國的內(nèi)部關(guān)系、人民生活、特別是農(nóng)村設(shè)施的考察》(1847—1852)等。馬克思對這些著作的參閱主要為其經(jīng)濟學寫作以及考察亞洲和歐洲農(nóng)民問題等作準備,并未形成系統(tǒng)研究。

第三,經(jīng)驗人類學時期。19世紀70年代之后,隨著民族志提供了人類早期歷史和世界各民族狀況的豐碩材料,對人類的經(jīng)驗研究同人類學的哲學傳統(tǒng)最終分離。民族志記錄被用于梳理社會發(fā)展的諸階段和總方向,極大地推動了對人類演化狀況的理解,使人類學不再囿于自然法學派的邏輯推斷,并涌現(xiàn)出一批以梅因、摩爾根、拉伯克等人為代表的社會進化論者。在這一時期,馬克思摘錄評述了一系列人類學著述,主要包括梅因的《早期制度史講義》(1875)、摩爾根的《古代社會》(1877)、拉伯克的《文明的起源和人的原始狀態(tài)》(1870)、柯瓦列夫斯基的《公社土地占有制,其解體的原因、進程和結(jié)果》(1879)、菲爾的《印度和錫蘭的雅利安人村社》(1880)。

最后,克拉德指出,馬克思研究人類學最終指向批判資本主義制度,追求人的解放,“對馬克思說來,同人類以往歷史進行對比,是批判現(xiàn)代文明條件的基礎(chǔ)”①。也就是說,馬克思轉(zhuǎn)向經(jīng)驗人類學研究,目的是為革命實踐提供具體支撐;尤其對經(jīng)驗人類學材料中展現(xiàn)的人的發(fā)展變化進行觀察分析,是批判現(xiàn)代文明的重要步驟。正如與古代社會的平等博愛相比可知,自然法學者所謂的文明狀態(tài)下的自由不外是形式自由,個體無非是階級個體。摩爾根關(guān)于古代氏族社會的某些特征將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再現(xiàn)的論斷,使馬克思更確信共產(chǎn)主義實踐的革命意義??死掠纱苏J為,馬克思依據(jù)他的人類學經(jīng)驗提出了“具體的批判和一套使社會從目前階段向更高階段過渡的積極行動計劃”②。

總之,克拉德的論斷是馬克思的人類學研究既有連續(xù)性又有間斷性。③以此為前提,他力圖把上述三個思想階段聯(lián)系起來,表明馬克思的思想轉(zhuǎn)變只是“一個主題”下的“從一個狀態(tài)向另一個狀態(tài)轉(zhuǎn)變”,是“不斷否定的過程”④??死乱源怂悸氛J為,馬克思的人類學研究具備如下特征:

第一,在內(nèi)容上,晚年馬克思的人類學研究與其青年、中年的人類學思想前后相繼??死抡J為,馬克思“在1841—1846年間所探討的問題,同他在1857—1867年間寫作《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大綱》和《資本論》各卷時所探討的問題實質(zhì)上是一致的。在1879—1882年對人類學進行更系統(tǒng)研究的時期,他注意的焦點仍然是這些問題”⑤;“因此,馬克思的民族學手稿是對《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大綱》和《資本論》中的論點的補充,同時又是對他在1843—1845年期間所持立場的發(fā)展。”⑥具體而言,馬克思在19世紀40年代哲學人類學時期的諸多提法均在后來的“人類學筆記”中有所呼應(yīng),50—70年代關(guān)于前資本主義與非資本主義社會的研究與其經(jīng)驗人類學時期的研究也相互支撐。正因如此,晚年馬克思“人類學筆記”與《資本論》的內(nèi)在聯(lián)系才成為學界關(guān)注的焦點。

第二,在方法上,馬克思的研究呈現(xiàn)出柯爾施所謂“從抽象到具體”的特點。①這同時解釋了晚年馬克思摘錄“人類學筆記”的意圖——置資本主義社會于足夠宏遠的歷史背景下,追溯其進程、批判其內(nèi)容。正如,社會協(xié)作在文化初期就有小規(guī)模呈現(xiàn),階級意識在古代國家亦有著零星表現(xiàn),而無論是社會協(xié)作或是階級意識,唯有在現(xiàn)代資本主義社會方達到“頂峰”。②因此,對所要批判的對象進行追蹤溯源,再借助歷史的細節(jié)批判所要批判的對象,是馬克思一貫的方法。克拉德強調(diào):這種轉(zhuǎn)變“使他(馬克思)的思想無論在觀點上或者由此產(chǎn)生的行動上都變得更加具體和實際,同時也變得更具批判性”③??傊?,克拉德認為《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的意義在于,馬克思借民族學材料論證了資本主義的“歷史性”與人類生活的“多種可能性”,即在確認資本主義是其所是之處,窺視人類未有之可能。④

四、建構(gòu)馬克思主義人類學

基于對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的解讀,克拉德致力于建構(gòu)一門馬克思主義人類學。他認為,在當時,人類學已陷入“貧困”狀態(tài):它漠視理論與實踐、抽象與具體之間的辯證法,而造成這一境況的原因在于社會進化與社會革命的分離;伯恩施坦等進化社會主義者提出修正主義的旗號,列寧等革命家則發(fā)展出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雙方各自為其政治訴求而建構(gòu)適應(yīng)自身需要的意識形態(tài),在學術(shù)領(lǐng)域,人類學以社會進化為核心,而愈發(fā)遠離革命實踐。⑤克拉德強調(diào)馬克思有關(guān)人的論述的統(tǒng)一性,旨在以此為基點,建構(gòu)完整的人的科學,即馬克思主義人類學。他承認,馬克思與人類學就人與自然、社會的關(guān)系,人與動物祖先的關(guān)系以及各社會團體的歷史差異等主題有共同之處,但傳統(tǒng)人類學學科親理論遠實踐、重抽象薄辯證,因而“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的概念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形容詞”,只有塑造人類學的唯物主義和辯證法基礎(chǔ),建構(gòu)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才得以可能。⑥

克拉德根據(jù)《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中有關(guān)人與自然的統(tǒng)一、人類史與自然史的統(tǒng)一的提法,提出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是一門解釋人類克服異化,與自然合而為一歷程的人類科學,⑦因而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有兩大主題:第一,社會和文化內(nèi)部關(guān)系;第二,人對自然的關(guān)系。其中前者包括:(1)人對自然及社會內(nèi)部關(guān)系的辯證法;(2)社會的基礎(chǔ)與本質(zhì);(3)政治社會的形成;(4)作為主體、客體與法人的人類;(5)資本主義生產(chǎn)的神話學:人格化;(6)科學、唯物主義與宗教。后者包括:(7)勞動、工作與人類文化;(8)積累與生產(chǎn);(9)客體與物、對象化與物化。

具體而言,各部分的大致原則如下:(1)人種的形成是人對自然的異化,人類史與自然史、人文科學與自然科學的分離。技術(shù)體現(xiàn)著特定社會人對自然的積極行為與關(guān)系,不同歷史時期對人的定義因具體社會而異。(2)個體作為社會關(guān)系的手段而存在,人性的本質(zhì)是社會中的整套社會關(guān)系,個體的客觀性體現(xiàn)在社會層面。(3)政治社會的興起意味著社會公私領(lǐng)域的分離,共同利益與私人利益的對立,個體成為階級個體。國家是統(tǒng)治階級的工具,其職能之一在于確保這種對立不至失控。政治社會中人的需求滿足以交換來實現(xiàn),勞動逐漸抽象化與階級化;他以剩余價值和私有財產(chǎn)為基礎(chǔ),經(jīng)濟學實現(xiàn)政治化。(4)人的物化表現(xiàn)為法人這一“形式性和外在性的虛構(gòu)”①,這是勞動力買賣的必要條件,人的物質(zhì)關(guān)系轉(zhuǎn)變?yōu)樾问缴掀降鹊姆ㄈ岁P(guān)系;這一點在資產(chǎn)階級社會表現(xiàn)得最為直接,后者確立了平等的法律形式。(5)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人格化即人的物化,人的客觀部分——社會關(guān)系為異化形式,是“物之間社會關(guān)系的表征”②,如資本的人格化為資本家,人由此成為物之間社會關(guān)系的具象化;人格化是生產(chǎn)中剩余價值轉(zhuǎn)化能夠轉(zhuǎn)化為資本的關(guān)鍵。(6)唯物主義的科學性在于“歷史的具體與批判的性質(zhì)”,當薩特等人把存在主義引入馬克思主義,從先驗的存在推導(dǎo)出社會關(guān)系,再次顛倒了范疇與實物的關(guān)系,是對馬克思辯證法的背離。(7)人以勞動與自然分離,形成具體社會下的生產(chǎn)力與生產(chǎn)關(guān)系。生產(chǎn)與消費直接相關(guān)對應(yīng)具體勞動,生產(chǎn)與消費間存在產(chǎn)品交換,則對應(yīng)抽象勞動。(8)資本主義積累的特點是資本的再生產(chǎn),它旨在使價值增值、并自我擴張為資本。(9)作為人與世界的關(guān)系,勞動的實際化即客觀化,在資本主義壓榨剩余價值的過程中,原本價值中立的客觀性勞動非人化。

總之,克拉德的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有明確的縱橫兩個致思方式:縱向上討論各經(jīng)濟社會形態(tài)的演變規(guī)則與內(nèi)在動因,橫向上剖析各具體社會的經(jīng)濟、意識和政治等各形態(tài)。他以人對自然的關(guān)系與社會內(nèi)部關(guān)系為兩翼,力圖基于馬克思的人的理論來建立一門馬克思主義人類學。它從人與自然的異化開始,至人本身與社會關(guān)系的形成、人本質(zhì)的客觀展開、政治社會及其公私領(lǐng)域的分離,到私有財產(chǎn)與階級對立、直接生產(chǎn)者的剩余產(chǎn)品的社會分配及其產(chǎn)生的第二次異化、人及其社會關(guān)系的物化、剩余價值的生產(chǎn)與資本增值、勞動的非人化,人的異化在資本主義社會達至最極端的形式,此刻人與自然最為疏遠,唯有以革命的共產(chǎn)主義實踐才能實現(xiàn)異化的復(fù)歸??死抡J為,傳統(tǒng)人類學“的方法和目的是以客觀科學的名義建立普遍性、鐵的規(guī)律與人本質(zhì)不變的抽象表達。但這些做法源于對自然科學的錯誤想象,它們與歷史具體社會中的人類學、人類生活相矛盾”③??死聦で笠跃唧w的辯證法處理人類學的固有矛盾,并反對任何本質(zhì)主義的解釋方法。正如他明確反對結(jié)構(gòu)主義對先驗理念的推崇,否定薩特和列維·施特勞斯關(guān)于“人的科學由作為整體的抽象與客觀實踐,而非特定和具體的主體(‘現(xiàn)實’)組成”的論斷,認定這種康德主義的提法視“概念架構(gòu)遠離實踐性現(xiàn)實,在其之外、之上”,這種“精神的、共時的、抽象的”思潮“把社會的上層結(jié)構(gòu)與下層結(jié)構(gòu)相分離,因而是偽客觀的”??死聞t“同意辯證法家黑格爾和馬克思的看法,一方面要把歷史的與結(jié)構(gòu)的,另一方面要把進化的與結(jié)構(gòu)的結(jié)合起來,作為研究人的辯證過程,從而形成一門人的科學”④。

克拉德提供了一種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的建設(shè)理路。他把社會和文化內(nèi)部關(guān)系、人對自然的關(guān)系作為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的基本結(jié)構(gòu),把人的兩次異化過程作為重要抓手,以批判資本主義社會、揭示革命的共產(chǎn)主義的歷史作用為目的,從而提出了建構(gòu)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的具體框架。此外,克拉德這一建構(gòu)的獨特性就在于對歷史辯證法的強調(diào)。正如,克拉德在其《市民社會辯證法》一書的開頭就表明:“這本書是對之前出版的兩本《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和《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的補充??傊?,這三部作品形成了一個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整體,占據(jù)了它們共同主題,即人類歷史辯證法的各個方面?!雹儆纱丝梢?,克拉德的三部主要著作共同服務(wù)于他的一個研究目的:以歷史辯證法建構(gòu)人類學。在這一點上,克拉德深受馬克思辯證思維的影響,始終注重人類學應(yīng)貼近現(xiàn)實的人類歷史而非種族主義的生物學,并從人類歷史中把握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兩個相互交織的維度。顯然,在克拉德建構(gòu)的體系中,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是一門蘊含歷史辯證法的人類學、實踐的人類學。

克拉德不僅致力于建構(gòu)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思想體系,還嘗試把這一思想體系應(yīng)用于對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與市民社會的考察??死略谄渲鳌秮喖殎喩a(chǎn)方式:卡爾·馬克思著述中的材料來源、思想發(fā)展與理論批判》《市民社會辯證法》中,運用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思想體系中的歷史辯證方法得出了人類歷史是抽象與具體的統(tǒng)一,因而人類社會發(fā)展道路具有多樣性的結(jié)論。克拉德認為,人類歷史在抽象意義上是一個整體,在具體意義上則是許多歷史:“抽象的人類歷史是統(tǒng)一的,它是人類社會進化的過程,而人類的具體歷史有很多,其中展示了特定社會的歷史?!雹谌祟悮v史的抽象與具體的統(tǒng)一,也即人類歷史在不同的時代或階段有不同的社會形態(tài),如亞細亞的、古典古代的、封建的和現(xiàn)代資產(chǎn)階級社會,這些不同的社會形態(tài)是人類歷史的具體方面,并且相互聯(lián)系,呈現(xiàn)著邏輯的、歷史的發(fā)展;而把這些不同形態(tài)的社會加以抽象化,就得出了人類社會進化史的統(tǒng)一性概念。克拉德以市民社會與現(xiàn)代資產(chǎn)階級社會舉例:“市民社會就其含義而言是抽象的,它包含許多歷史淵源,因而并不以任何具體形式存在,而只是作為特定歷史和經(jīng)濟形態(tài)或它們在社會中的組織的總和而存在。它作為資本生產(chǎn)的現(xiàn)代社會的歷史表現(xiàn),同時又是具體的。這種歷史上具體的形式有資產(chǎn)階級的一面,即美國、西德、日本或法國的市民社會?!雹垡虼?,與現(xiàn)代資產(chǎn)階級社會等具體社會相較而言,市民社會是各個特定社會的抽象總和。與自然史進化的完全具體性不同,人類歷史的辯證法可以體現(xiàn)在不同意義上,因而既具備具體性又具備抽象性。

克拉德關(guān)于人類歷史是抽象與具體的統(tǒng)一的論斷,實際上是為揭示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的歷史合理性。正是由于人類歷史所兼具的雙重性質(zhì),人類社會發(fā)展道路具有多樣性則無可非議。早期西方學者對東方社會的觀察往往建基于歐洲社會本身,并且過分強調(diào)亞洲國家專制主義等政治特征而較少關(guān)注東方社會的社會文明。直至梅因、菲爾、柯瓦列夫斯基等人,這種傾向仍然存在于西方學者的頭腦中,譬如柯瓦列夫斯基就曾因照搬歐洲社會的封建概念至亞洲地區(qū)的做法而受到馬克思的批判??死录怃J地指出了西方學者研究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時的方法缺陷,并高度贊揚馬克思運用歷史辯證法對東方社會和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進行了深入研究??死轮赋?,在關(guān)于人類社會歷史分期的討論中,馬克思“發(fā)展了歷史辯證法和社會生產(chǎn)的實際關(guān)系,從而對社會生產(chǎn)關(guān)系和殖民主義關(guān)系進行批判”④。因此,在關(guān)于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的研究中,馬克思的歷史辯證法體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1)統(tǒng)一形式與內(nèi)容。馬克思關(guān)注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中的勞動關(guān)系、土地所有制、商品交換等現(xiàn)實內(nèi)容,克服了西方學者過于強調(diào)政治特征的形式主義缺陷。(2)批判歐洲中心主義和民族中心主義。由于財富、權(quán)力或?qū)W術(shù)話語權(quán)的缺失,東方社會在他者的語境中被賦予經(jīng)濟上貧窮、政治上專制、思想上缺乏自主意識的落后的歷史形象。馬克思認為,若要真正理解東方社會歷史,必須立足于東方社會本身,而非把歐洲的標準和范疇強加給東方社會。(3)啟示人類社會發(fā)展道路具有多樣性。歷史是連續(xù)性和非連續(xù)性相統(tǒng)一的。人類社會發(fā)展并不一定只是按照一條道路連續(xù)發(fā)展下去,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下的東方社會為人類提供了另一種發(fā)展道路。其實,克拉德對市民社會和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的研究,無非就是其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思想的具體體現(xiàn)。克拉德的這一實際運用不僅使他建構(gòu)的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思想體系得到了應(yīng)用,還呈現(xiàn)出一種獨特的對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的整體性解讀,進一步增強了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的整體性與連續(xù)性,把馬克思的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與人類學聯(lián)系起來了。

結(jié)語

綜上所述,勞倫斯·克拉德的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研究起始于編輯晚年馬克思關(guān)于摩爾根、梅因、菲爾、拉伯克、柯瓦列夫斯基等人的著述摘錄。隨后,他通過比較馬克思恩格斯對辯證法的運用,深刻認識了馬克思的歷史辯證法思維,否定了偏激的“馬克思恩格斯對立論”。同時,他指出了馬克思與人類學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人類學的主題貫穿了馬克思的整個思想過程,這在形式上表現(xiàn)出從哲學人類學到經(jīng)驗人類學的轉(zhuǎn)變,在內(nèi)容與主題上則始終保持一致,從而增強了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的連續(xù)性。認識歷史辯證法思維與挖掘馬克思和人類學之間的聯(lián)系為建構(gòu)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打下了基礎(chǔ)。由此,面對傳統(tǒng)人類學的“貧困”狀態(tài),克拉德試圖建構(gòu)馬克思主義人類學,夯實人類學的唯物主義與辯證法基礎(chǔ)。

克拉德對馬克思人類學思想的闡發(fā)與建構(gòu),無疑為深刻理解馬克思思想歷程賦予了新視角,也為建立馬克思主義人類學提供了可資借鑒的模式,并且他對歷史辯證法的強調(diào)賦予了人類學以獨特性和生命力。此外,克拉德依據(jù)這一建構(gòu)模式,考察了市民社會與亞細亞生產(chǎn)方式,深化了對馬克思關(guān)于人類社會發(fā)展道路多樣性理論的認識,批判了歐洲中心主義與民族中心主義,強調(diào)要以世界史的視角關(guān)注人類文明的多樣性,而這對探索馬克思晚年“人類學筆記”中的文明意蘊以及當代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無疑具有啟示意義。

① 參見https://megadigital.bbaw.de/exzerpte/index.xql?band=IV-27#IV-27。

② 參見E. Martinez Navarrete, A. Fábregas Puig, “El corpus Etnológico de Marx: Perspectivas, Debates Y Vigencias”,Antrópica. Revista De Ciencias Sociales Y Humanidades, 2022, Vol. 8, No. 16, p. 171。

③ 參見大衛(wèi)·梁贊諾夫:《馬克思和恩格斯文獻遺產(chǎn)研究的最新進展》,李乾坤譯,《江蘇社會科學》2017年第1期,第113—122頁。

④ 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翻譯組:《馬克思 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年,第4頁。該版本是“根據(jù)俄文版《馬克思恩格斯文庫》第九卷譯出的”,見本書第271頁。

⑤ 相關(guān)摘錄出版情況如下:(1)“柯瓦列夫斯基筆記”節(jié)錄的俄文譯本首次發(fā)表于《蘇聯(lián)東方學》1958年第3、4、5期,《東方學問題》1959年第1期,《亞非人民》1962年第2期;1975年,全文俄譯文第一次發(fā)表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2版第45卷;原文版于1977年由國際社會史研究所以《卡爾·馬克思論前資本主義生產(chǎn)諸形式》(《Karl Marx über Formen vorkapitalistischer Produktion》)為名出版。(2)“摩爾根筆記”的俄譯文首次收錄在1941年俄文版《馬克思恩格斯文庫》第9卷;原文版第一次發(fā)表在克拉德整理出版的《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1972年阿森版。(3)“梅因筆記”原文版首次發(fā)表在克拉德整理出版的《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1972年阿森版。(4)“菲爾筆記”最初以俄文發(fā)表于《亞非人民》1964

年第1期、1965年第1期、1966年第5期;原文版首次發(fā)表在克拉德整理出版的《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1972年阿森版。(5)“拉伯克筆記”原文版首次發(fā)表在克拉德整理出版的《卡爾·馬克思的民族學筆記》1972年阿森版。1965年,人民出版社據(jù)俄文版《馬克思恩格斯文庫》第9卷出版了《馬克思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中譯文;同年,又據(jù)節(jié)錄俄譯本出版了《馬克思科瓦列夫斯基〈公社土地占有制,其解體的原因、進程和結(jié)果〉一書摘要》中譯文。1985年,《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45卷第1版據(jù)《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45卷第2版,出版了除“菲爾筆記”以外的4個摘錄。1987年,《馬克思列寧主義研究資料》分4期發(fā)表了“菲爾筆記”中譯文。1996年,人民出版社以“馬克思古代社會史筆記”為名完整出版了上述五本筆記。此外,汪連興曾對筆記中譯文提出若干意見,見汪連興:《馬克思〈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中譯勘誤》,《中央民族學院學報》1984年第3期,第55—63頁;汪連興:《〈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1985年新譯本)譯文獻疑——馬克思晚年人類學筆記研究之二》,《鐵道師院學報》1991年第4期,第46—53頁;汪連興:《〈摩爾根《古代社會》書摘要〉中馬克思的批語暨筆誤考——馬克思晚年人類學筆記研究之三》,《民族研究》1992年第6期,第12—20頁。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766、772、778、781頁。

① Erhard Lucas, “Marx’ Studien zur Frühgeschichte und Ethnologie 1880-1882 Nach unver?ffentlichten Exzerpten”,in Saeculum, 1964, Vol. 15, S. 334.

② Erhard Lucas, “Die Rezeption Lewis H. Morgans durch Marx und Engels”, im Saeculum, 1964, No. 15, S. 153;“Marx’ und Engels’ Auseinandersetzung Mit Darwin”,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 1964, Vol, 9, No. 3.

③ Erhard Lucas, “Marx’ Studien zur Frühgeschichte und Ethnologie 1880-1882 Nach unver?ffentlichten Exzerpten”,in Saeculum, 1964, Vol. 15, S. 341.

④ Lawrence Krader, The Asiatic Mode of Production: Sources, Development and Critique in the Writings of Karl Marx, As? sen: Van Gorcum, 1975, pp. 343-412.

⑤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A Commentary”, in Toward a Marxist Anthropology: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Stanley Diamond ed.,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79, p. 154.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年,第46頁。

① Lawrence Krader, “Social Evolution and Social Revolution”, in Dialectical Anthropology, 1975, Vol. 1, No. 109, p. 110.

② 參見王蒞:《馬克思求解資本主義史前史的理論構(gòu)想——重思“人類學筆記”與“歷史學筆記”的主題》,《哲學動態(tài)》2019年第12期,第13—22頁。

③ Lawrence Krader, “The Works of Marx and Engels in Ethnology Compared”,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3, Vol. 18, No. 2, p. 229.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25頁。

④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28頁。

⑤ Lawrence Krader, “The Works of Marx and Engels in Ethnology Compared”,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3, Vol. 18, No. 2, pp. 232-233.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28—229頁。

⑥ Lawrence Krader, “The Works of Marx and Engels in Ethnology Compared”,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3, Vol. 18, No. 2, p. 232.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27頁。

① Lawrence Krader, “Karl Marx as Ethnologist”, in Transaction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1973, Vol. 35,No. 4, p. 311.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12頁。

② Lawrence Krader, “The Works of Marx and Engels in Ethnology Compared”,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3, Vol. 18, No. 2, pp. 249-250.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41—242頁。

③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Studies of Morgan, Phear, Maine, Lubbock, Assen: Van Gorcum, 1972, p. 48.

④ Lawrence Krader, “The Works of Marx and Engels in Ethnology Compared”,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3, Vol. 18, No. 2, p. 270.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61頁。

⑤ Lawrence Krader, “Karl Marx as Ethnologist”, in Transaction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1973, Vol. 35,No. 4, p. 311.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13頁。

⑥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A Commentary”, in Toward a Marxist Anthropology: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Stanley Diamond ed.,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79, p. 163.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55—56頁。

⑦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A Commentary”, in Toward a Marxist Anthropology: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Stanley Diamond ed.,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79, p. 163.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55頁。

⑧ Lawrence Krader, “Still More on Marx, Engels, and Morgan”, in Current Anthropology, 1977, Vol. 18, No. 2, p. 334.

① Lawrence Krader, “The Works of Marx and Engels in Ethnology Compared”,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3, Vol. 18, No. 2, p. 238.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33頁。

② Erhard Lucas, “Der sp?te Marx und die Ethnologie zu Lawrence Kraders Edition der Exzerpte 1880-1882”, in Saecu? lum, 1975, Vol. 26, No. 4.

③ Lawrence Krader, “Marxist Anthropology: Principles and Contradictions”,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6, No. 3, p. 443.

④ Lawrence Krader, “Karl Marx as Ethnologist”, in Transaction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1973, Vol. 35,No. 4, p. 304.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1頁。

⑤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Studies of Morgan, Phear, Maine, Lubbock, Assen: Van Gorcum,1972,p. 2.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16頁。

⑥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A Commentary”, in Toward a Marxist Anthropology: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Stanley Diamond ed.,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79, p. 160.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52頁。

⑦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A Commentary”, in Toward a Marxist Anthropology: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Stanley Diamond ed.,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79, p. 160.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52頁。

⑧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Studies of Morgan, Phear, Maine, Lubbock, Assen: Van Gorcum,1972,p. 89.

⑨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Studies of Morgan, Phear, Maine, Lubbock, Assen: Van Gorcum,1972,p. 4.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18—19頁。

①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Studies of Morgan, Phear, Maine, Lubbock, Assen: Van Gorcum,1972,p. 3.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17頁。

②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A Commentary”, in Toward a Marxist Anthropology: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Stanley Diamond ed.,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79, p. 167.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60頁。

③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A Commentary”, in Toward a Marxist Anthropology: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Stanley Diamond ed.,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79, p. 160.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52頁。

④ Lawrence Krader, “Karl Marx as Ethnologist”, in Transaction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1973, Vol. 35,No. 4, p. 305.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3頁。

⑤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Studies of Morgan, Phear, Maine, Lubbock, Assen: Van Gorcum,1972,p. 5.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19頁。

⑥ Lawrence Krader, The Ethnological Notebooks of Karl Marx: Studies of Morgan, Phear, Maine, Lubbock, Assen: Van Gorcum,1972,p. 6.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1頁。

① Lawrence Krader, “Karl Marx as Ethnologist”, in Transaction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1973, Vol. 35,No. 4, p. 305.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2頁。

② Lawrence Krader, “Theory of Evolution, Revolution and the State: The Critical Relation of Marx to his Contemporaries Darwin, Carlyle Morgan, Maine and Kovalevsky”, in The History of Marxism, Vol. 1: Marxism in Marx’s Day, Eric J. Hobsbawm ed.,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1978, pp. 198-200.

③ Lawrence Krader, “Karl Marx as Ethnologist”, in Transaction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1973, No. 4, p. 305. 中譯文見李百玲:《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14卷,第3頁。

④ Lawrence Krader, “Social Evolution and Social Revolution”, in Dialectical Anthropology, 1975, Vol. 1, No. 109, p. 116.

⑤ Lawrence Krader, “Social Evolution and Social Revolution”, in Dialectical Anthropology, 1975, Vol. 1, No. 109, p. 119.

⑥ Lawrence Krader, “Marxist Anthropology: Principles and Contradictions”,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5, Vol. 20, No.2, pp. 236-237.

⑦ Lawrence Krader, “Social Evolution and Social Revolution”, in Dialectical Anthropology, 1975, Vol. 1, No. 109, p. 115.

① Lawrence Krader, “Marxist Anthropology: Principles and Contradictions”,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5, Vol. 20, No.2, p. 253.

② Lawrence Krader, “Marxist Anthropology: Principles and Contradictions”,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5, Vol. 20, No.2, p. 259.

③ Lawrence Krader, “Marxist Anthropology: Principles and Contradictions”,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76, No. 3, p. 448.

④ Lawrence Krader, “Beyond Structuralism: the Dialectics of the Diachronic and Synchronic Methods in Human Scienc? es”, in The Unconscious in Culture : the Structuralism of Claude Lévi-Strauss in Perspective, Ino Rossi ed., New York: Dutton,1974, pp. 341、353、355.

① Lawrence Krader, Dialectic of Civil Society, Assen: Van Gorcum, 1976, p. 1.

② Lawrence Krader, Dialectic of Civil Society, p. 2.

③ Lawrence Krader, Dialectic of Civil Society, p. 7.

④ Lawrence Krader ed., The Asiatic Mode of Production: Sources, Development and Critique in the Writings of Karl Marx,Assen: Van Gorcum, 1975, p. 113.

[責任編輯 付洪泉]

Anthropology, Dialectics and Historical Materialism

——Lawrence Krader’s Interpreta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Marx’s Anthropological Thought

CHEN Xi, LIU Yong, LI Wen-shuang

Abstract: Lawrence Krader edited and published Marx’s anthropological notes in his later years, providing a new perspective for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Marx and his thoughts. By comparing the ideological differences between Marx and Engels views on nature and history, Krader analyzed their different understanding and appli? cation of dialectics. At the same time, Krader pointed out that Marx’s anthropological thought had experienced a turn from philosophical anthropology to empirical anthropology, closely linking Marx and anthropology. Krade faced with the state of traditional anthropology, which is pro-theory and distant from practice, heavy on abstrac? tion and light on dialectics. Thus, he emphasized the unity of Marx’s discussion of human beings and based on this, with the relationship of human beings to nature and the relationship within the society as the two wings, he attempts to construct a complete science of human beings, that is, Marxist anthropology.

Key words: Lawrence Krader, Marx, anthrop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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