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在中國政府推行大學生助學貸款過程中,銀行、學校、貸款學生、社會這四方構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利益相關者體系,由于貸款學生和銀行之間信息的不對稱性、助學貸款的政府強制性以及國家征信系統(tǒng)執(zhí)行的缺失性,導致銀行在助學貸款的發(fā)放上的風險。通過對銀行、高校和學生在國家助學貸款中的行為建立博弈模型,對高校與學生的行為進行博弈分析,最后提出建立國家助學貸款長效機制的對策。

關鍵詞:助學貸款;學生失信;動態(tài)博弈;長效機制

中圖分類號:F830.58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4161(2009)04-0104-04

1. 引言

國家助學貸款是中國政府利用金融手段完善普通高校資助政策體系,加大對普通高校貧困家庭學生資助力度所采取的一項重大措施。國家助學貸款是由政府主導、財政貼息,銀行、教育行政部門與高校共同操作的專門幫助高校貧困家庭學生的貸款項目。自1999年由金融部門實施以來,該政策作為大學貧困生資助項目之一,對解決我國貧困學生就學問題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借款學生不需要辦理貸款擔?；虻盅?但需要承諾按期還款,并承擔相關法律責任的信用貸款。借款學生通過學校向銀行申請貸款,用于彌補在校學習期間學費、住宿費和生活費的不足,畢業(yè)后分期償還。但是由于貸款學生的高違約率,國家助學貸款政策的實施卻不盡如人意。國家助學貸款中的成員不僅有銀行一方,還包括學生、高校和政府。各方在國家助學貸款運行機制的作用下,承擔著相應的職責與義務。

但多數(shù)的文獻和資料都只是從銀行和政府的角度來討論這一問題,李家軍等基于博弈論思想分析了銀行與學校,銀行與大學生的最優(yōu)策略,由此給予控制違約風險建議。王建武運用完全信息動態(tài)博弈的方法描述了國家助學貸款中銀行與學生的博弈模型,分析了他們的決策行為,提出子博弈精煉納什均衡為(0,0)、(貸,還),最后指出使博弈雙方收益最大化的均衡結果為(貸,還)。饒異從囚徒困境模型和重復囚徒困境模型入手,通過銀行與學生之間的博弈模型進行分析,表明國家助學貸款中失信行為的存在是因為銀行與學生之間進行的是一次性博弈。桂富強、龔萍萍對銀行、高校和學生在國家助學貸款中行為的博弈分析,提出了高校在防范國家助學貸款風險中的角色定位與對策建議。李雨燕對商業(yè)銀行和學生之間進行了博弈分析,得出在貸款時雙方是不完全信息的動態(tài)博弈,在還貸時雙方是完全信息的動態(tài)博弈。這些文獻強調樹立學生誠信意識和良好還貸習慣的重要性,但忽視或者是較少的涉及高校在國家助學貸款中所扮演的角色或者說可以扮演的角色。因此本文通過對銀行、高校和學生在國家助學貸款中的行為建立博弈模型,對助學貸款中學生違約行為進行博弈分析,以期很好的解決國家助學貸款違約問題。

2.博弈論及其助學貸款博弈中的必要假設

博弈論又稱作對策論,是研究決策主體的行為發(fā)生直接的相互作用情況下的決策及這種決策的均衡問題的理論。博弈論的基本概念包括參與人、行動、信息、戰(zhàn)略、支付函數(shù)、結果和均衡。因此,本文以學校和學生為主要參與人來構建博弈模型。

為了便于分析,我們做出如下假設和說明:

(1) 助學貸款行為是否發(fā)生以及結果如何只決定于參與博弈的學生和學校,經濟制度、產權關系作為外部因素暫不考慮。

(2) 助學貸款博弈的參與人即學校和學生都是理性的,他們都會在給定的情況下作出使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理性決策。并且所有博弈方是不會犯非理性錯誤的。

(3) 學生與學校之間不存在串謀,信貸博弈是零和博弈。

3.國家助學貸款博弈模型的構建與分析

3.1 國家助學貸款流程和各方利益分析

國家助學貸款作為一種政府行為,是集政策、福利、教育、金融為—體的復雜混合工具,直接參與人包括銀行、學校、貸款學生和政府,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利益相關者體系。

如圖1所示國家出臺助學貸款的有關優(yōu)惠政策和對違約學生的約束機制;銀行根據(jù)國家的有關助學貸款政策向申請貸款的困難學生發(fā)放助學貸款;學生可以通過申請優(yōu)惠于一般的商業(yè)貸款來緩解學費和部分生活費的壓力,而順利享受到接受高等教育權利;學校獲得貸款學生的學費收入,則可以保障學費收入到位,最大限度地減少欠費的發(fā)生,緩解由于教育經費投入不足造成的財政壓力,保證學校的持續(xù)發(fā)展,為社會培養(yǎng)更多的人才,支持地方經濟建設;學生在獲得助學貸款順利完成學業(yè)并走上工作崗位得到一定收益,且能夠做到按時還本付息,銀行就能獲得一定收益;各方的收益各得其所,就會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huán)。

基于以上分析,國家助學貸款已經具備了博弈的三要素,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博弈。在國家助學貸款整個過程中,銀行是貸款之源泉,學校是貸款之渠道,學生是澆灌之花樹,政府是收獲之果實,使得國家助學貸款具有明顯的先后順序性。如果各方事先都知道貸款的信息,知道自己處于怎樣的位置,怎樣去行動,國家助學貸款的模型博弈就能成為完全信息的動態(tài)博弈。比如,當貸款到期學生應該還款時,學生知道他自己是還款還是不還款;學校知道當貸款到期時,是催款還是不催款;會使得國家助學貸款動態(tài)博弈模型成為完美回憶動態(tài)博弈模型。

3.2助學貸款中學校與學生博弈模型

下面我們重點探討在銀行發(fā)放貸款的情況下,國家助學貸款整個鏈條中的學校和學生這個階段展開型博弈樹情況,如圖2所示:

與任何其他博弈一樣,在國家助學貸款的博弈中,各方都要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作為學校負責所屬學生的貸款催繳,學校的戰(zhàn)略行動選擇是監(jiān)督或者不監(jiān)督,學生的戰(zhàn)略行動選擇是拖欠或不拖欠。一方面學生獲得貸款,就能保證自己的學業(yè)按時完成,以自身的應有學歷文憑和相應的知識本領走向社會從事工作,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期望;若困難學生得不到貸款,就很難保證自己按時完成學業(yè)、走向社會從事自己想得到的工作,也很難實現(xiàn)自己的期望價值。另一方面學校因學生享受到國家助學貸款,解決了欠費問題和頭疼的催繳學費的難題,就能夠及時回籠資金,加快學校發(fā)展;若困難學生享受不到國家助學貸款,學校就不能及時回籠資金,甚至造成資金短缺,會影響到學校發(fā)展。從這個角度來看,實行國家助學貸款對博弈各方均是有益的。學生若不按期還款,學校又沒有采取切實可行的有效制約、監(jiān)督、獎罰措施,就會造成銀行收貸率不高的現(xiàn)象,必將影響整個國家助學貸款工作。因而,學生的還貸誠信度和學校的督促是助學貸款工作的關鍵所在。

3.3 學校在博弈模型中的風險分析

學校在國家助學貸款中是一個不可斷缺的鏈條節(jié)點,上連銀行下連學生,在國家助學貸款工作中起著重要作用。根據(jù)國家助學貸款有關規(guī)定,實行了助學貸款風險補償金制度,加大了學校助學貸款管理、催收的責任。具體辦法按隸屬關系,由財政和普通高校按貸款當年發(fā)生額的一定比例建立國家助學貸款風險補償專項資金,給予經辦銀行適當補償,具體比例在招投標時確定。根據(jù)河南省人民政府與國家開發(fā)銀行招標時確定的比例,河南省助學貸款風險補償金比例為14%。在正常情況下,學校若貸后管理做得好,學生按時還款, 高校就取得完全收益,若學生拖欠貸款不還, 高校就只能取得扣去違約金后的收益。假如,一個學生在校期間貸款10 000元,畢業(yè)后到還款期限,若拖欠貸款不還,學校就要向銀行支付風險補償金700元(10 000元﹡7%=700元),學校的實際收益為10 000元-700元=9 300元。學校實際損失700元。因此, 高校所希望的博弈結果是銀行發(fā)放貸款, 學生履約, 即對銀行和高校來說最優(yōu)的均衡路徑為“銀行—發(fā)放—學生—履約”。顯然, 通過“銀校合作”, 銀行收貸成功的概率會增加, 而學校追討的成本會下降。目前風險補償金收繳執(zhí)行的情況是風險補償金總額占貸款總額的14%,學校與財政各承擔50%,學校貸款學生的違約率只要不超過規(guī)定的7%,不僅學校要收回原先的風險補償金全額,另外還要拿回7%以內的相應比例的財政撥付的風險金的一部分。比如,某本科院校2008年助學貸款發(fā)生額為1 300萬元,按7%的比例分擔,學校支付風險補償金91萬元給省教育主管部門助學貸款中心,假設學校的當年貸款學生的違約率是5%,到期不僅學校的91萬元的風險補償金要全額收回,而且還要多拿財政撥付的2%的風險補償金26萬元。因此,助學貸款工作做得好,貸后管理跟得上,學校肯定會受益;如果學校的助學貸款工作開展不好,貸后管理跟不上,學?？赡軙袚鷾p少學費收入和付出風險補償金這兩方面的風險,在學生違約不還或無法還貸時,學校無疑要支付一部分或全部的風險補償金歸銀行所有。 因而,在國家助學貸款的實施過程中,高?？赡軙惺軠p少學費收入和付出風險補償金這兩方面的風險,導致高校的經濟損失。

從助學貸款模型的博弈樹上,我們不妨選擇學校純策略點來展開說明:假定學生拖欠的總收益是S;而如果學生拖欠被學校監(jiān)督發(fā)現(xiàn),則會受到學校的懲罰,假定這一懲罰學生支出為F(F=A+e+m,A代表助學貸款本金,e代表利息,m代表罰息);對學生懲罰支出作為學校的收入;學校為監(jiān)督學生的監(jiān)督成本為C?？梢缘玫饺鐖D3的博弈矩陣。

學生拖 欠不拖欠學校監(jiān) 督不監(jiān)督 -F,A+F-CS,A0,A-C0,A

這里,用P表示學校對學生進行監(jiān)督的概率,則不監(jiān)督的概率為1―P;用K表示學生拖欠的概率,則不拖欠的概率是1―K。如果用R₁和R₂分別代表學校和學生的期望收益。根據(jù)矩陣分析,可以得到函數(shù)表達式為:

R₁=[(A+F―C)K+(A―C)(1―K)]P+[AK+A(1―K)](1―P)=(FK―C)P

R₂=[(―F)P+S(1―P)]K+[0P+0(1―P)](1―K)=(S―FP―SP)K

要使得學校監(jiān)督與否和學生拖欠與否的混合策略博弈達到納什均衡,令R₁和R₂分別關于P和K的一階導數(shù)為零,可以得到最優(yōu)一階條件下的均衡解。

分別解得:K₁=C/F;P₁=S/(F+S)

4.助學貸款博弈模型實證分析

經濟學意義的“成本分擔”理論認為,高等教育作為一種人力資本的投資行為,其個人收益率大大高于社會收益率。我國高等教育準公共產品的性質決定了其成本應由政府與個人共同分擔。教育成本應遵循“誰受益誰付費”的原則,應該由學生、家長、政府、高校和捐贈人共同承擔,可以用過去的收入(如存款)、現(xiàn)在的收入和未來的收入來分擔成本。而商業(yè)銀行提供的助學貸款應由受益的學生承擔,即學生用他們未來的收入承擔現(xiàn)在接受的高等教育的成本,當學生畢業(yè)后,獲得了經濟回報,再來償還其債務,助學貸款比助學金更能降低政府的開支,使成本—收益的分配更為公平,可以達到教育成本的合理分擔和補償,使高校對學生更負責任,學生也更加珍惜學習機會提高高等教育經費的使用效率。

根據(jù)圖3建立的學校和學生的博弈收益矩陣,我們假設:學校整個助學貸款本金A=1 000萬,貸款利率為5%,懲罰利率也為5%,學校為監(jiān)督學生的監(jiān)督成本C=100萬,則利息e =50萬,罰息m =50萬,學生被懲罰支出F=1 100萬,學生拖欠不被監(jiān)管時的收益S=1 050萬。圖3的博弈收益矩陣轉化為圖4:

4.1 如果學生以K₁=C/F=100/1 100的概率選擇拖欠行為(即以1―K₁=1-C/F=1 000/1 100的概率選擇不拖欠行為)時,學校監(jiān)督時的收益=2 000×100/1 100+900×1 000/1 100=1 000萬;學校不監(jiān)督時的收益=1 000×100/1 100+1 000×1 000/1 100=1 000萬。學校的任何策略都是沒有差異的,即可以選擇監(jiān)督也可以選擇不監(jiān)督(學校的期望效用R₁為1 000萬)。當學生以K璱=50/1 1001

5.2 加強貸款過程監(jiān)督

學校與銀行密切合作,加大對貸款過程的事前、事中、事后監(jiān)管力度,學校要制定正常還貸的激勵及對學生失信行為經濟懲罰措施,積極追討,遏制貸款學生違約。學校的助貸管理中心是聯(lián)系銀行和學生的紐帶,代表學校承擔著催收學生還貸的責任,全面了解貸款學生的自然信息、經濟情況、就業(yè)狀況等,加強貸款學生的征信知識教育和誠信還貸教育,讓學生知曉不管什么原因導致的逾期, 都會對學生個人的信用記錄產生不良影響,也會對其個人的職業(yè)生涯和個人生活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對貸款學生實施過程跟蹤,采取積極措施進行催收。

5.3 加大助學資金投入力度

為切實減輕國家助學貸款負擔和壓力,高校已建立起“獎、貸、勤、補、減”和“綠色通道”為主體的多元化資助體系。高校只有在教育經費得到保障的基礎上,才能為在校貧困大學生設立專業(yè)獎學金和其他各種形式獎學金、為貧困生設立合理的勤工助學崗位、對經濟困難學生進行定期和臨時補助、根據(jù)不同情況對貧困學生進行全部或部分學費的減免,才能減輕國家助學貸款在扶困助學體系中的壓力。

5.4 優(yōu)化社會信用環(huán)境

任何經濟活動都需要法律的支持和約束,建立一套有效的國家助學貸款管理制約機制, 對于防范與控制信息不對稱所引起的國家助學貸款風險具有重要的意義。通過立法的形式,明確相關責任、權利和義務,明確高等院校審查貸款、學生畢業(yè)后聯(lián)絡的責任;明確學生就業(yè)單位協(xié)助銀行收回貸款、督促欠貸人還貸的責任;明確貸款銀行催收、追討欠貸的權利等。國家有關部門如教育部、人民銀行等應積極出臺體系較為完整的與助學貸款相關的法律法規(guī),建立統(tǒng)一完善的大學生信用評價體系和跟蹤機制,優(yōu)化整個社會的信用環(huán)境,加強助學貸款的貸后管理,為助學貸款業(yè)務的開展提供法律保障。

5.5 探索助學貸款新模式

在完善國家助學貸款的基礎上,探索多渠道、多形式、多機構參與助學貸款管理新模式。為化解助學貸款的還貸風險,應采用困難學生家庭擔保助學貸款方式,變“政策性”貸款為生源家庭的“抵押貸款”,變信用貸款為擔保貸款。若學生違約,其家庭將難逃債務的追索,可以說貧困生家庭是其子女還貸的擔保者,它負有子女違約時還貸的義務,這種擔保機制將督促貸款人做出還款的選擇。家庭助學貸款是最有效的助學貸款制度安排,對緩解國家助學貸款困境有著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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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德嶺(1963—),男,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生,許昌學院組織部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高等學校經濟與財務管理。

[收稿日期]2009-04-24(責編:羅哲;校對:黃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