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躍新

翻譯對外語學習成效的影響研究

周躍新

翻譯對外語學習成效的影響存在較多的爭議。根據國內外學者的研究成果，探討翻譯和外語學習的關系，將翻譯作為一種學習策略運用于外語學習，以增進外語學習成效，認為外語教師應重新看待翻譯在外語教學上的作用。

翻譯；外語學習；學習策略

行為主義學習理論認為，學習外語即養(yǎng)成一種行為習慣，學習者只要模仿外國人提供的大量語言輸入即可成功。因此，中國學生在英語學習的過程中，往往被鼓勵不要使用中文思考或借助翻譯學習。老師擔心學生會受到母語習慣的干擾而無法學到標準的外語。翻譯在外語學習上似乎被視為一種“原罪”，使用翻譯會降低學習的效率，造成學習的障礙。自1970年以來，隨著認知主義和建構主義等學習理論的興起，許多語言教學研究者已發(fā)現，學習外語不僅僅是模仿外界提供的語言刺激，而且是在接受語言刺激后利用他們的先備知識主動思考和歸納語言的規(guī)則，以及與他人互動來共同建構使用外語的知識和能力。二語習得領域的研究證實，學習者的母語并非造成外語學習困難和錯誤的主要因素。

一、翻譯是否會干擾外語學習

翻譯活動基本上是一種母語與外語之間意義的轉換工作，通常需要借助大量的母語先備知識才能完成外語的翻譯。許多外語教師反對學生在學習上使用翻譯，最大的隱憂來自于母語的干擾 (first language interference)，擔心學生的中文習慣會轉移到外語的理解和表達上。然而第二語言習得的理論和研究證實，許多外語學習上的困難和錯誤不能完全歸咎于學習者的第一語言。Dulay和Burt(1993)的研究指出，以西班牙為母語的兒童在學習英語所犯的錯誤中，僅有3%是源自于母語的干擾，而其余85%是屬于發(fā)展性的錯誤(developmental errors)［1］。 在外語學習上使用翻譯確實會帶來某種程度的母語干擾，但情況并不如一般人想像中的嚴重。

隨著第二語言習得的理論的發(fā)展，已經由早期完全排斥第一語言的使用演進至目前重新評估第一語言在第二語言習得的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外語學習者往往在有意識或無意識間都會使用第一語言作為知識源頭(source of knowledge)來篩選第二語言的語料，有助于第二語言的發(fā)展。過去，第一語言常被視為會干擾第二語言的習得，但Corder(1991)卻提出第一語言具備調節(jié)(intercession)的功能，可進而形成一種外語溝通的策略。由此來看，學習者的第一語言對其第二語言習得發(fā)展確有正面作用。在外語學習上使用第一語言是很普遍的心理認知過程，其本身即借助先備知識以促進新知識的取得，當學習者在表達外語因欠缺足夠的目標語知識和資源而產生困難時，很自然就會求助于其母語來彌補語言知識上的不足。外語程度愈低者愈需要借助翻譯。但是，當學習者的外語能力逐步提高，母語的影響相對也就會減小，自然就會降低對翻譯的依賴。

在翻譯過程中若能做到明確的雙語對比分析，可以使學習者在語言轉換中更有意識地排除母語的干擾，進而提高外語技能。在雙語對比的翻譯中，學生可以借助母語的交流模式(communicative patterns)獲得語言轉換的直觀信息，而在目標語的學習上有更積極的疏導。Corder認為，學習外語就是一個翻譯活動［2］。學習者總是在有意或無意間將母語的觀念轉移到外語上。但世界上畢竟沒有兩種完全相同的語言，若直接把母語轉換成外語，難免會產生錯誤，而要避免母語干擾的方法可從兩種語言的翻譯對比分析(contrastive analysis)入手，由語法、詞匯、生活習慣、文化背景、思維模式等各方面體察兩種語言之間的異同。

實際上，翻譯能為外語學習提供許多助益。翻譯時學習者必須先理解原文的意思，重新組織后再用譯文表現出來，這其中包含復雜的認知過程，可以有效培養(yǎng)學習者對外語的敏感度。因為翻譯是有目的地處理文本間信息的活動，是解決問題的工作(a problemsolving task)，學習者需要利用他先前習得的語言基模(1anguage schemata)、內容基模（content schemata）和文本基模（textual schemata）,對原文提出某些預測和假設性的翻譯（forming hypotheses）,證實這些假設是否合理，最后再加以修訂。所以翻譯與認知主義的學習理論有密切關系，能讓學習者意識到兩種預先系統(tǒng)間的差異，尤其是在語言對比分析上使用翻譯更有助學習者理解外語的語法結構。

依照認知主義的觀點，外語學習并不是被動模仿語言刺激的習慣行為，而是學習者對語言與輸入主動的過濾，利用現有的認知結構來創(chuàng)造語言使用的意義。也就是說，學習新的語言必須經由學習者主動的心智過程和既有的語言結構整合，成為新的語言知識。而翻譯是學習外語時一種難以避免的心智認知活動，學生把翻譯當作一種學習策略來學習外語順理成章。從國內外研究文獻來，學生不但使用翻譯學習外語的頻率相當高，而且在提高各種外語技能的表現上也頗具成效。

二、翻譯是一種有效的外語學習策略

（一）策略類型

許多外語學習策略研究者往往把翻譯歸類為一種認知策略，其主要功能是運用母語作為心智處理的基礎，以接收、分析、操控與轉換其目標語。有人主張在外語學習上使用翻譯可快速有效地分析和理解復雜的外語結構。但這樣分類對翻譯在外語學習中所能提供的功能似乎稍嫌狹隘。有許多學者指出，翻譯也能作為記憶、情意、和補償學習策略，協(xié)助學習者更有效率、更多元化地學習外語。

在記憶策略的使用上，Liao和Chern指出中國的大專生時常在英文教科書上寫下中文翻譯和重點以幫助他們記憶英文詞義和課文內容，盡管部分英文教師可能不樂于見到學生如此做，但Liao與學生的訪談后發(fā)現，多數學生均表示使用中文翻譯協(xié)助記憶是他們在目前英文程度有限的情況下不得不采用的方法，事實上他們也覺得頗有學習成效。另外，有學者研究證實使用翻譯可以讓學生更容易回想起學過的英文字匯，記得的詞匯量也較多。

以情意策略而言，使用翻譯可以降低學習者的外語學習焦慮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anxiety)，Wenden(1996)在訪談成人英語學習者的策略使用時發(fā)現，這些受訪者在開口說英語時通常都會感到緊張或害怕，而他們在此種情緒不安的情境下所采取應對的策略就是在心中先使用母語來構思造句，接著再翻譯成英語表達出來［3］。這項策略至少可以緩解學習者面對使用外語時的負面情緒，以求更為平穩(wěn)的表現。而在外語教學方法中，團體語言學習(Community language Learning)和暗示教學法的教學原理也是相信在課堂上讓學生使用母語和翻譯來學習外語可以提高其自信心和安全感，減輕學習焦慮，進而增加學習動機。

補償策略是指使用翻譯來輔助學習者在外語能力不足之處，以達成所要求的外語工作。Kobayashi和Rinnert(1992)針對日本大學生學習英文寫作的研究指出，程度較差的學生通常會使用許多補償策略來解決英文寫作的難題，其中包括使用母語來構思和組織文章，再尋求教師、同學或參考書協(xié)助將其翻譯成英文，以完成英文寫作的作業(yè)［4］。另外，在口語溝通上，Dornyei(1995)把字面翻譯(1iteral translation)列為一種補償策略，外語學習者常因口說語言技能不足，但在和外國人溝通時又不愿因詞窮而中斷，遂將其母語的字匯、成語、或句型直接翻譯成外文，即使譯得不夠精確地道，但在不妨礙詞意轉達的前提下，即能有效持續(xù)進行，最后達到溝通的目的。

（二）語言技能

學習者在學習外語技能的過程中常使用翻譯，雖然不免產生母語母語干擾的情況，但是整體學習成效仍有提高。在學習英文寫作上,中國學生在英文寫作時往往腸思枯竭無法下筆，但若允許他們先用中文構思撰寫大綱后再翻譯成英文，其作品在組織、想法、細節(jié)描述上往往比較流暢。Kobayashi和Rinnert以日本大學生為研究對象時也有類似的結論，學生借助日語翻譯寫成的英文文章比起他們直接用英文思考寫成的文章在內容、風格、和句法復雜性上的評分都較高，學生也表示使用翻譯可以幫助他們表達抽象知性層次上的想法和意見。

翻譯亦能幫助學生學習外語詞匯。Prince（1996)以學習英文的法國大學生為實驗對象，證實使用英法翻譯對照比使用英文語境(context)來學習字匯的成效更佳。在閱讀方面，Kern(1994)發(fā)現美國大學生閱讀法文時使用大量的心譯(mental translation)，其正面效果包括：（1）促進對外文語義的理解。（2）幫助學生思考處理意義較長或語法較復雜的句型。（3）學生閱讀時的聯想網絡(network of associations)更加豐富。（4）有助學生理清法文句法和動詞時態(tài)，并檢查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5］。Kern認為，心譯也有其限制，例如容易產生錯誤的字面翻譯。但就整體而言，翻譯并非總是需盡全力除之而后快的壞習慣，反而是理解第二語言的發(fā)展過程中重要的一環(huán)。

（三）外語程度

過去的刻板印象可能認為只有初學者或程度欠佳的學習者才需要在外語學習上依賴翻譯，程度較好者可以直接使用外語思考，相當多的研究者對此觀點也提供實證研究的證據來表達不同的看法。O'MalIey和其同事(1995)所從事的研究指出，初級程度的學生使用翻譯的頻率高于中級程度的學生，但兩種程度的學生都經常在學習過程中使用翻譯［6］。Husain研究(1992)發(fā)現，整體而言使用翻譯對學生的英語學習有正面效益，只是初級和中級程度的學生在學習字音和片語上受惠更多，而高級程度學生的收獲則相對有限［7］。

另一方面，程度好的學習者可從謹慎使用的翻譯活動中受益良多，因為具備優(yōu)良外語能力的學習者較易分辨母語和外語間用字、語法、語義和語言風格的細微差異，進而強化學習者的外語能力。翻譯也是種很好的解決問題和認知活動的練習，高級程度的學生通常對語言的規(guī)則掌握較嫻熟，在翻譯時會將母語的知識延伸至外語的學習上，如此對兩種語言的相同和相異處都能更進一步地認識。簡言之，對與初學和程度較差的學習者而言，翻譯是一種有力的輔助學習工具和資源；對于程度優(yōu)異的學習者，翻譯也可以幫助他們深刻認識到中外語文結構的異同和文化背景的差距，進而培養(yǎng)對不同語言和文化的敏銳感受。

四、結語

目前國內大專院校英語教學的主流方法是溝通語言教學法(Communicative Language Teaching),注重培養(yǎng)學生在各種日常生活情境(situations)和語言功能（functions)上的使用。許多學者指出，溝通語言教學法是在以英語為第二語言（ESL）的情境發(fā)展出來的教學法，若在以英語為外語（EFL）的國家中采用會產生不少的副作用，其中一項就是學生的英文閱讀和寫作能力的培養(yǎng)明顯受到忽略。中國英語教育除了致力加強學生口語能力外，對英文讀寫能力的訓練絕對不能偏廢。把翻譯作為一種學習策略，對于提升學生英文讀寫和其它技能確有相當大的助益，而且翻譯活動作為一種教學技巧與現行的溝通教學法相結合，更能提高學生全方位的外語能力，所以翻譯在外語學習上的角色和貢獻值得外語教師深思。

[1]Dulay H&Burt.Should We Teach Children Syntax?[J].Applied Linguistics，1995(3):113-124.

[2]Corder S.Error Analysis and Interlanguage[M].London:Regent Press,1997:35-39.

[3]Wenden A.A Second Look at Retrospective Account[J].Language Learning 1998(6):26-31.

[4]Kobayashi H&Rinnert C.Effect of First Language on Second Language Writing [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69-75.

[5]Kern R.The role of mental translation in second language[J].Applied Linguistics，1999(4):13-24.

[6]O'MalIey J.Learning Strategies Used Beginning and Intermediate ESL Students [M].London:Cambridge Press，1995:89-92

[7]Husain K.Assessing the role of translation as a learning strategy in ESL [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ranslation，1998(3):33-37.

H526.5

A

1673-1999（2010）04-0192-02

周躍新(1970-)，男，安徽合肥人，碩士，安徽農業(yè)大學（安徽合肥230036）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學。

2009-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