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曉軍
(惠州學院 政法系,廣東 惠州 516007)
劉錦棠與新疆的開發(fā)建設
成曉軍
(惠州學院 政法系,廣東 惠州 516007)
劉錦棠是近代中國開發(fā)建設新疆的第一人。他從興修農田水利用以恢復和發(fā)展新疆農牧業(yè)生產、廣置交通設施用以促進和保護新疆商貿業(yè)的發(fā)展、注重興學育人用以引導和促發(fā)新疆各民族大融合等三個方面,對開發(fā)建設新疆作出了重大貢獻。
劉錦棠;新疆;開發(fā);建設;歷史地位
新疆,古稱西域。自西漢張騫開通絲綢之路后的好幾個世紀中,西域成為中原王朝與外部世界往來的主要通道,在中外經濟和思想文化等交流過程中占有重要的歷史地位。
清乾隆年間武力統(tǒng)一天山南北,正式宣布將西域改名為新疆,并設伊犁將軍制,加強了對新疆的控制和統(tǒng)治,但未能將其作為一個單獨的省級行政區(qū)域加以重視。為此,自清乾隆朝始,不少文人學者、官僚士大夫站在不同角度,圍繞新疆的重要地位和開發(fā)建設新疆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提出了許多有益的建議。如祁韻士著有《西陲總統(tǒng)事略》《西域釋地》《西陲要略》;徐松著有《西陲水道記》《漢書西域傳補注》;松筠著有《新疆識略》。林則徐著有《荷戈紀程》,預言俄羅斯可能是日后中國的勁敵,時有窺伺新疆的野心,警醒國人對新疆的開發(fā)建設予以高度重視。魏源在所著《圣武記》中記述了清康熙、雍正、乾隆、道光四朝用兵新疆的方略,并提出在新疆設置郡縣的主張。龔自珍在《西域置行省議》中,明確主張將新疆作為一個單獨的省區(qū)對待,提出了開發(fā)建設新疆的具體設想。然而,自1840年中國被迫步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以后,滿清中央朝廷長時間疲于應付接踵而來的內憂外患,無暇也無力顧及新疆的開發(fā)建設。所以,新疆的開發(fā)建設真正步入正軌,則在清光緒年間新疆的收復和置行省前后。
作為新疆首任巡撫的劉錦棠,在其50年的人生經歷中,有近20年時間與祖國西北邊疆,尤其與新疆的收復、新疆的開發(fā)建設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劉錦棠在開發(fā)建設新疆過程中作出的重要貢獻,牽涉諸多方面。本文重點從農田水利建設與農牧業(yè)的發(fā)展、交通設施建設與商業(yè)貿易的發(fā)展、興學重教與民族融合的深化這三個方面,作些簡要敘述和分析。
新疆地廣水缺,加之天災人禍不斷,故興修農田水利,迅速恢復和發(fā)展農牧業(yè)生產,成為劉錦棠治新之初撫慰民心、安定社會秩序的重要措施之一。早在新疆置省之前,他就對這個問題予以高度重視。通過實地考察,他迫切感覺到屯田為新疆之急務。自清光緒二年(1876)初夏進軍哈密至光緒七年(1881)深秋收復伊犁在即、實授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這5年間,每當戰(zhàn)爭空隙即令士卒手持鋤犁,開渠引水,啟動耕作谷粟、種植蔬菜水果等恢復農牧業(yè)生產的計劃。與此同時,通過助民治水,募民墾地等方式,收復之地流民漸集,農牧業(yè)生產開始復蘇。置省之后,劉錦棠利用合法身份,更積極推進全疆農田水利基本建設。
新疆農田水利基本建設分天山南北兩部分。南部之哈密,早在收復新疆之初就在劉錦棠統(tǒng)一部署下,由張曜所屬嵩武軍開墾2萬余畝,歲收數(shù)千石以濟軍食之不足。置省后,據(jù)“新疆屯地,向資渠水灌溉,亂后渠多雍廢”之實情,[1]21劉錦棠委派防營總兵黃木富、易玉林督飭所部疏導石城子等渠,使哈密水利建設保持在全疆領先地位。南部之吐魯番,原有之官渠坎兒井,因年代久遠大都淤廢。置省后,劉錦棠主持開設善后局,委派雷聲遠、羅瑞秋等部,負責新開及復開之坎兒井近200處。蔥嶺以南之葉爾羌河,亦因戰(zhàn)亂頻繁,西面自愛吉特虎臺至阿克蘇臺,堤壩失守,河水泛濫,從巴楚城經達烏蘭烏蘇數(shù)百里間田廬淹沒,驛站梗阻,城堡傾頹,田禾等農作物荒蕪,蕭條景象,盡入眼底。[2]7劉錦棠將這一區(qū)域視為重災區(qū),特派余虎恩等部官兵并雇用民夫,堵筑排浚堤坎近300里,挖渠70里,灌田6 000余畝。隨后,又開浚巴楚各渠,招集流民,散給種籽牛具,鼓勵屯墾自救。其具體措施是:每戶給地260畝,借籽糧300斤,每月給口糧90斤,借修農具、備耕牛、修房屋和鹽菜銀等共計73兩。春耕借給,頭年還半,次年全還,第三年按畝升科征糧。[1]21單就1885年而言,南疆新墾之地就達“一萬九千余畝?!盵1]22
天山北部之鎮(zhèn)西、塔城等處,在新疆置省前后,按照劉錦棠的統(tǒng)一部署,組織軍民大修河渠,或墊借銀糧由民開辦,或由防軍自行經營,新鑿之渠為數(shù)不少。與興修水利同步,北部各地兵墾、民墾之地廣為開辟。單就鎮(zhèn)西廳而言,兵民墾地達5萬余畝,奇臺民墾之地達900余畝,兵墾之地達6000余畝。伊犁原有“旗屯、兵屯、民屯、回屯,以資耕種,邊氓相勸,利莫厚焉”,然而因戰(zhàn)亂大都荒廢,“耕者不及十分之二?!盵1]12自收復后的五六年間,曾由金順在此相繼舉辦營屯、民屯,但效果不佳。鑒于此,劉錦棠在1877年專折奏設伊塔道,改伊犁廳為府,改塔城為廳并加理事銜,“兼管屯田、水利,庶幾官事有聯(lián)而屯政亦因之具舉?!盵1]12自此,天山北部興修水利進入到一個新階段,屯務則日有起色。
由于水土氣候的原因,新疆與內地省份情況有所不同,農業(yè)之外輔之以畜牧業(yè),但肉食與糧食相較而言,糧食則系主要需食品,從而大力發(fā)展農業(yè)生產也就顯得更為緊迫。而要發(fā)展農業(yè),就必須興修水利、開墾屯田。劉錦棠將興修農田水利,作為新疆置省前后恢復和發(fā)展生產的重中之重來抓。在他的努力之下,至清光緒末,全疆38個縣修整和新修干渠940多條,支渠2 300多條,灌溉面積達1 100多萬畝,為新疆農牧業(yè)生產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3]163-164農牧業(yè)生產的恢復和發(fā)展,促成了全疆戶口日繁,田畝日增,賦稅日多景象的出現(xiàn)。據(jù)統(tǒng)計,至清光緒十三年(1887),全疆漢、回纏(維吾爾族)等入籍人口“二十六萬六千九百五十九戶,男女大小一百二十三萬八千五百八十三丁口,丈量荒熟地一千一百四十八萬一百九十四畝有奇,額征本色糧二十七萬六千五十一石有奇,本色草一千四百九十萬二千七百斤有奇、折色糧草及地課銀五萬九千一百八十兩有奇?!盵4]335這一數(shù)據(jù)說明,恢復和發(fā)展農牧業(yè)生產作為劉錦棠開發(fā)建設新疆整體方案中的一個重要內容加以實施,其效果十分明顯。
修筑道路、架設橋梁、增開驛站,作為置省后新疆交通運輸業(yè)設施建設的主要內容,受到劉錦棠的高度重視。
在新疆,水道不利于航運,行旅的往返和貨物的轉運,基本上靠車馱人運,故道路的修筑、橋梁的架設,顯得非常重要。劉錦棠清楚地認識到,要振興新疆經濟,廣置交通運輸設施刻不容緩,必須解決“通驛路以便 行旅”的問題。[2]7然而,由于多年戰(zhàn)亂,全疆道路橋梁多被損廢,尤其是阿古柏、白彥虎叛匪為了阻止西征大軍進擊,“多掘水斷橋,以緩我?guī)煛4筌娝^,率系鳧水踏冰而進,倉卒不及修整”。蔥嶺南北兩河一帶,“道路橋梁,蕩然無存。凡轉運驛遞暨往來各項差使,迂道而行,率多遲誤。商賈裹足,稅厘減色,官民為之交困?!盵2]8為此,劉錦棠派道員羅長祐、提督張春發(fā)和段柏溪、總兵劉必勝等,“在喀什噶爾城南各路修大小橋梁三十余座,修平道路數(shù)百里”;派同知王維國,“在七克托地方修橋梁二座”;派提督湯彥和、楊金龍“修整龍口橋、玉代里克各臺橋路”;派總兵余虎恩等自愛吉特虎臺起至瑪喇爾巴什、察巴春臺等處,“搭造大小橋梁二十余座,道路一律平治?!盵2]8考慮到南路西四城“各臺站,亂后舉目荒涼,居民無多。凡轉運暨各往來差使員弁,以無駐宿公所,每多占住民舍,”而“居民房屋卑陋,糧餉軍裝,時多疏失之虞?!睆亩?,“分飭各路營局,就近在于各站蓋造官店,以為經過差使人等棲息之所?!盵2]9清光緒十年(1884)新疆置省之初,劉錦棠又通飭南北營塘一律改為驛站,隸屬于省府廳州縣而不再為軍府專用。
道路橋梁的修筑,驛傳站所的增開,促進了新疆交通業(yè)的發(fā)展?!白耘d修各項工程以來閭閻鮮水旱之憂,行旅忘跋涉之苦,轉輸文報,無慮遲延,田賦、稅厘,漸有起色?!盵2]9左宗棠在給劉錦棠的書信中給予了充分肯定:“聞戈壁一帶井利盛興,阿克蘇及各蠶織局工作日進,新疆均有起色,甚為佩慰?!盵5]699而交通業(yè)的發(fā)展,則為商貿業(yè)的興旺繁榮提供了必要的條件。新疆在海禁未開之前,是中外交通的主道,中外商貨大都由此集散轉運,繁華城市較多,其中之烏魯木齊、巴里坤和伊犁長時間占居新疆境內三大商業(yè)貿易的中心地位,尤其烏魯木齊有小蘇杭之美稱。但自清同治初年始,因戰(zhàn)亂的摧殘,各都市繁榮景象逐漸消失。新疆置省之后,劉錦棠在實施募民墾屯、修筑道路橋梁、增開驛站方針的同時,多方鼓勵、吸引、扶持商貿業(yè)的復興,昔日“商賈云集”的景象逐漸得到恢復。古城則替代巴里坤而成為全疆最大的商貿中心,南北貨物大都由此轉運各地交易。據(jù)初步統(tǒng)計,每年從古城銷往科布多、烏里雅蘇臺的麥粉就達到50余萬斤,燒酒七八萬斤,吐魯番的棉花,內地的綢緞茶葉,俄羅斯的洋布,也多在此地經銷。此外,烏魯木齊、吐魯番、伊犁和喀什噶爾幾個商業(yè)中心也相繼復興,甚至形成了商界中的燕、晉、湘、鄂、豫、蜀、秦、隴八幫勢力。[3]181
為了保障新疆商貿繁榮景象的長久延續(xù),劉錦棠在奏設哈密、古城兩地稅局的同時,針對安集延、哈薩克等俄境商民違法進入新疆貿易,侵吞中國利權,損害華商利益的情況,自統(tǒng)率西征大軍入疆之初至新疆置省前后七八年間,多次奏請滿清中央朝廷限制洋商擅行貿易。盡管他對《中俄改訂伊犁新約》所載俄商可入烏魯木齊、伊犁等地貿易的規(guī)定有不同看法,但他從整體上并不反對中俄通商。他反對的是洋商擅行貿易的行徑,尤其是安集延、哈薩克人“雖歸俄屬,究非真正俄人”,他們“羊狠狼貪,累世稔惡”,往往偽藏俄官路票,潛入新疆各地擅行貿易,既擾亂社會治安又借機侵吞新疆人民利益。他明確提醒朝廷,“際此互市初開,若安夷與俄商漫無分別,彼將恃俄為護符,遇事猖獗生風,勢所必至。”[2]3因此,要使新疆長治久安,社會安定,商貿發(fā)達,“自以不準通商為上策?!贝瞬唠y以實施的話,則應對安集延人和哈薩克人經商采取限制政策,“指定銷貨地方,俾有所限制而不至于蔓延。”[2]3他的具體建議是:只準安集延商人在南路喀什噶爾、北路伊犁兩地貿易,“毋須發(fā)給路票分赴各城,以保商務而消隱患”;而對哈薩克人“亦只準在伊犁兩城貿易?!盵2]4劉錦棠的建議盡管未能被清中央朝廷全面采納,但從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洋商的不法行為。
針對俄國商人憑借不平等條約中“暫不納稅”的特權,有損華商利益的實情,劉錦棠多次上奏朝廷,主張廢除俄商在新疆“暫不納稅”的特權。這個主張雖因清中央朝廷的軟弱無能而未及付諸實施,但反映出劉錦棠積極保護新疆商貿業(yè)的赤誠之心。在廢除俄商“暫不納稅”特權的努力無果的情況下,劉錦棠又向朝廷提出不準俄商行銷中國土貨的建議。他的理由是:條約“原無準其銷售之理”。俄商行銷中國土貨的后果,造成了“華商完厘次數(shù)多而成本重,俄商完厘次數(shù)少而成本輕。故未可任其運銷,恐妨華商生計耳?!盵2]17這一建議雖因俄國政府的反對而未能被清中央朝廷采納,卻又清楚地表明劉錦棠努力保護民族工商業(yè)的決心始終沒有松懈。在力爭廢除俄商“暫不納稅”特權未有結果的現(xiàn)實面前,為了保護華商對洋商的競爭力不受致命損傷,劉錦棠又專折奏準“所有進出卡倫貨物,往來新疆各城貨易者,著概行暫免厘稅”,相應“將原設各局卡,概行裁撤?!盵6]2-3其前提是由朝廷每年撥銀20余萬兩,專濟關外厘金之缺,直至“照約議立俄商稅則,興復厘務時再行停撥?!盵6]3盡管這筆專款時有拖欠不到位的危險,但劉錦棠首先考慮的是保護華商生存權益的不被喪失。這個建議獲得朝廷批準實施,便利了華商經濟勢力的積聚。進而,為了抵制俄商經濟侵略,采取了向俄商間接征稅的權宜之計,即對于俄商所營之洋貨稅,則收于俄商轉售之華商買主;對于俄商所營之中國貨稅,則收之于華商賣主。[3]184
從修筑道路、架設橋梁、增開驛站,到保護華商利權,抵制洋商侵權奪利,這一系列政策、措施和建議、主張,均為新疆交通運輸業(yè)和商貿業(yè)的復興和發(fā)展提供了條件,豐富了劉錦棠開發(fā)建設新疆整體方案的重要內涵。
新疆境內漢、回、纏等各民族雜居,成份復雜,加之境外不法分子的介入,民族矛盾也就顯得非常突出。如何緩解民族沖突和對立,是擺在置省后新疆地方大員面前一個不可迥避的難題。作為首任巡撫的劉錦棠,由于多年親臨新疆實際,從而清醒地認識到:要使新疆社會秩序安定,就必須實現(xiàn)各民族大融合,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是要解決好民心所向的問題、社會風尚的問題。而解決這一問題的最實際最有效最長遠的方法,就是大力發(fā)展學校教育,讓各民族中較多人能夠入學受教育,有機會了解、學習掌握漢文化為主體的思想學說,再由這些讀書人去影響良好社會風氣的形成。
早在新疆置省之前,劉錦棠就在奏折中多次提到,新疆境內纏、回等少數(shù)民族中,“愚懦者居其大半,”他們崇信“彼教中所謂條勒阿渾,往往捏造邪說,肆其誘脅之術,人心易為搖惑,禍亂每由此起。”原因在于“纏、回語言文字,本與滿、漢不同,遇有訟獄、征收各事件,官民隔閡不通,阿奇木伯克、通事人等,得以從中舞弊?!盵7]48一言以蔽之,就是各民族文化水平太低,對漢文化了解、體認太少?!胺仟毱涞赜幸韵拗钟善渌追e漸使然也。……究其居處、服食、文字、語言,迥異中土。”[8]6劉錦棠認為,“是非被以文教,無由除彼錮習”。而“被以文教”的途徑,首先要使他們進學校學習漢語言文字,然后接受儒學為主體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從而,自清光緒三年(1877)南北兩路肅清后,劉錦棠就與金順積極配合,在各地“分設義塾,令回童讀書識字,學習華語”,[7]48并刊發(fā)《千字文》、《三字經》、《百家姓》、《孝經》、《小學》等蒙學課本?!皬V設義塾,急選儒生教授,漢回各童,俾沾圣化,漸使風俗文字軌于大同?!盵8]43至清光緒八年(1882)秋,新疆各地義塾已成規(guī)模,而且收到了較好的效果,在讀學生中“盡多聰穎可造之資。授之以經,輒能背誦。學習楷書,居然端好。為之講解義理,亦頗能領會?!盵7]48由此,劉錦棠更加深了對興學教育與轉移社會風俗之間密切關系的認識,堅信“秉彝之良,無分中外”的功效將日見深化。為了使各少數(shù)民族“爭奮于學”,他在奏折中說,此時各郡縣“教職等官,暫可不設”,但“應由各廳州縣延師訓課,以《小學》、《孝經》、《論語》、《孟子》、《大學》、《中庸》、《詩》、《書》、《易》、《春秋》教各回童”,且每年由各廳、州、縣考試一次,“有能誦習一經,熟諳華語者,不拘人數(shù)多寡,即送該管道衙門復試”,再由“邊疆大員援照保舉武弁之例,咨部給予生監(jiān)頂戴?!比缬小扒趯W不倦,能多習一經或數(shù)經者,無論已未充當頭目,均準各廳、州、縣考送,由道復試請獎?!盵7]49這種通過讀書可以做官的方式,既是對各少數(shù)民族讀書人的功名鼓勵,又可以從更深、更廣、更遠的角度使儒學為主體的漢文化,在新疆各地縱橫滲透,占領思想陣地。由于在興學教育人過程中采取了強有力的措施,如將引導回、纏子弟入學,作為地方官政績中一項內容進行考核,至置省兩年后的1886年,新疆各地學校教育出現(xiàn)了從未有過的興盛局面。對此,劉錦棠在奏折中指出:盡管創(chuàng)辦義塾之初,“群相疑沮,非特不知向學,且意讀書入塾,為使之當差”,但經分飭各地方官實心辦學,“并仿照內地書院章程,取其粗知文義者,按月酌給膏火銀糧,以示獎勸,行之數(shù)年,漸知向化”,乃至于出現(xiàn)了“鄉(xiāng)民竟有帶領子弟,懇求入塾”的景象。[9]27-28清光緒十二年(1886)秋,他專折奏請朝廷給予回、纏讀書人享有與內地學人士子同等待遇,“得旨:‘如所請行’?!盵10]117據(jù)曹建英、章育良統(tǒng)計,新疆義塾在1880年5月為37處,1883年8月增加到77處,“此后的發(fā)展速度還有所加快?!盵3]189-190自漢代張騫開通西域以來近兩年千年間,中原王朝一直未能從根本上解決漢、回、維吾爾等各民族間隔閡與矛盾,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未能抓住民族文化交流、融合的問題加以重視。首任新疆巡撫劉錦棠則在解決這個問題的過程中,通過興學育人的方式收到了初步效果,為新疆境內各民族大融合打下了基礎。盡管其效果有待于深入,但開拓之功不可磨滅。一般人誤以為劉錦棠是一介武夫,殊不知他是“儒生領兵”的湘軍將領中,堪稱一位具有遠見卓識的人物。如在劉錦棠的倡率下于1859年由湘鄉(xiāng)十士紳率先開創(chuàng)的一所“公開向科舉制和八股文挑戰(zhàn)的學校——東山書院”,被民國初年教育部《第一次中國教育年鑒》稱之為全國最早的一所新式學堂,培養(yǎng)出毛澤東、陳賡、譚政、蕭三、毛澤覃、蕭子升、易禮容等一批新式政治家和專家學者。[11]261
綜上所述,新疆的開發(fā)建設在劉錦棠首任巡撫期間取得了良好的開端。興修農田水利與發(fā)展農牧業(yè)生產、廣置交通設施和促進商貿業(yè)的復興和注重興學育人引導社會風氣的好轉,促進各民族的融合等,體現(xiàn)了劉錦棠開發(fā)建設新疆的重要內涵,給今人一個重要啟示:開發(fā)建設新疆,維護新疆社會秩序的和諧安定,牽涉到中華民族的統(tǒng)一強大、祖國的繁榮興旺。自古以來,西北邊疆不能亂,尤其西域(新疆)不能亂。這是因為,在中國古代好幾個世紀中,中原王朝與外部世界打交道,主要是通過絲綢之路必經要道西域(新疆)來實現(xiàn)的。當前,因新疆處于反恐的前沿陣地,且土地遼闊,資源豐富,多民族雜居,人口構成復雜,不把新疆的問題解決好,改革開放的現(xiàn)代化成果就很難得到鞏固。所以,注重新疆的開發(fā)建設,是每一個中國人的責任和義務。劉錦棠等封建官吏尚能視新疆為第二故鄉(xiāng),將開發(fā)建設新疆作為重任來擔當其成效受到新疆各族人民的充分肯定,如在1887年回湘省親之際,“所過,黃童白叟望風相攜負以迎,往往要、擁車數(shù)日悄得走?!盵12]12610今天,在全國對口支援新疆建設的重要歷史時刻,有黨中央、國務院的正確決策,有堅實國力作后盾,有全國人民的齊心合力,一個和諧安定、繁榮富強的新疆,必將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
[1] 新疆圖志·奏議:十一[M]. 北京: 民族文化宮據(jù)志局本復印,1983.
[2] 新疆圖志·奏議:八[M]. 北京: 民族文化宮據(jù)志局本復印, 1983.
[3] 曹劍英, 章育良. 劉錦棠評傳[M]. 北京: 中國青年出版社, 2000.
[4] 王定安. 湘軍記[M]. 長沙: 岳麓書社, 1983.
[5] 左宗棠全集: 第13冊·書信三[M]. 長沙: 岳麓書社, 1996.
[6] 劉襄勤公奏稿: 卷四[M]. 北京: 書目文獻出版社, 1986.
[7] 劉襄勤公奏稿: 卷三[M]. 北京: 書目文獻出版社, 1986.
[8] 劉襄勤公奏稿: 卷五[M]. 北京: 書目文獻出版社, 1986.
[9] 劉襄勤公奏稿: 卷十一[M]. 北京: 書目文獻出版社, 1986.
[10] 朱壽鵬編.光緒朝東華錄: 二[M]. 北京: 中華書局, 1984.
[11] 譚運良.曾國藩與湘鄉(xiāng)[M]. 長沙: 湖南人民出版社, 2009.
[12] 清史稿: 第41冊[M]. 北京: 中華書局, 1977.
Liu Jintang and His Efforts on Development and Construction in Xinjiang
CHENG Xiao-jun
(Department of Politics and Law, Huizhou University , Huizhou, Guangdong 516007, China)
Liu Jintang was the first man for development and construction of modern China's Xinjiang. He conducted irrigation rehabilitation and development for agriculture and animal husbandry in Xinjiang, He establed transport facilities for the promotion and protection of the Xinjiang-commerce industry. He focused up schools for educating people of all ethnic groups in Xinjiang and he guided and triggered the three aspects of Merger on the development and construction. He made a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 toXinjiang progress.
Liu Jintang; Xinjiang; development; construction; historical status
K 25
A
1672–1942(2011)01–0033–05
(責任編校:易永卿)
2010-12-10
成曉軍(1953-),男,湖南湘鄉(xiāng)人,教授,主要從事中國近代思想文化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