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賀敏
(青海師大人文學院研究生 青海 西寧 810008)
試論唐代的蕃客及蕃坊的建立
賈賀敏
(青海師大人文學院研究生 青海 西寧 810008)
唐朝時期,阿拉伯、波斯等地商人來華經商,這些人被稱作“蕃客”,他們大多聚居于長安、廣州、揚州各口岸。隨著穆斯林商人的日益增加,便有了“蕃坊”,唐朝政府也在蕃坊中設立了管理機構來解決蕃坊中一系列的問題。
唐代;蕃客;蕃坊
唐朝鼎盛時期,亞洲西部的阿拉伯半島也建立了強盛的阿拉伯帝國,唐高宗永徽二年 (公元651年),阿拉伯帝國正式遣使與唐朝通好,兩國友好關系確立之后,阿拉伯帝國境內的一些阿拉伯人、波斯人由于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原因來到中國,這時期中西交通更為發(fā)達,“絲綢之路”最稱繁榮,兩國政治、經濟、文化、宗教交往愈發(fā)頻繁,導致更多的阿拉伯、波斯人來華,其目的以經商為主,出現(xiàn)了數(shù)之不盡的“蕃客”?!稗汀敝傅木褪沁@些來唐的阿拉伯、波斯商人。由于其人善于經商,再加上唐朝政府開明寬容的政策,他們在華經商不但能獲得優(yōu)厚的經濟回報,而且經商行為也能得到唐政府保護,這些也成為更多人來唐的原因。
“蕃客”們從海上和陸上“絲綢之路”,帶著他們本國的貨物來唐貿易。他們運到中國的貨物多以奢侈品為主,主要有珊瑚、瑪瑙、玻璃、胡椒、麝香、犀角等,從中國運出的貨物主要有茶葉、絲綢、瓷器、銅制品、藥材、漆器、竹器等物。這些商人們多以商隊的形式長途跋涉結伴而來,陸路上多用駱駝作為交通工具,馱載貨物,翻越蔥嶺,穿過沙漠、戈壁,經過河西走廊,到達長安;在海路上以船只為交通工具,漂洋過海,穿過馬六甲海峽,到達中國南方的港口廣州、泉州等地。
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大多來華的“蕃客”都集中于長安、廣州、揚州等地,之所以多聚局在這些地方也有其原因。長安是唐朝的都城,是當時世界性的大都市,其經濟發(fā)達程度可想而知,并且大唐多數(shù)的達官貴人、上層人士都在這里居住,而運來的貨物又多以奢侈品為主,所以這里有大量的市場;廣州,是當時唐朝的最大海港之一,也是“蕃客”們從海上來華的第一站,這里也成為商人們貨物的集散地;“揚一益二”,揚州是天下糧倉,經濟發(fā)達,當時揚州便聚集著各方面的商人,尤以糧食和鹽業(yè)交易最為火爆,是真正的商業(yè)城市。所以大量的蕃客便聚居在這些地方。
另外,如果有的“蕃客”與當?shù)貪h女成親則必須留在大唐,并且規(guī)定“蕃客”們一旦娶漢女為妻妾則不得返蕃,“貞觀二年六月十六日敕,諸蕃人所娶得漢婦女為妾者,并不得將還蕃?!?1)這也強制性規(guī)定了這些“蕃客”們在這些地方定居。但是我們也能也從中窺探出唐朝政府并沒有對蕃客有排斥,而且還允許其與漢女成親,承認他們的合法關系。
久而久之,由于利潤可觀,再加上唐朝當時的盛世階段,對其不排反護,他們其中許多人便長期居住唐朝。
這么多的“蕃客”由于其宗教習俗、生活生產方式相同自發(fā)的聚居一處,形成聚居區(qū),這些聚居區(qū)便稱“蕃坊”。所以“蕃坊”的形成是自發(fā)的。在“蕃坊”形成后,一般會建立清真寺以便其舉行宗教儀式。唐朝最早的“蕃坊”在廣州,其出現(xiàn)之地基本在就在今天廣州城西南隅以懷圣寺為中心的地帶。曾經游歷過廣州的一位阿拉伯歷史學家、地理學家如是說:“廣府是一個大城市,位于一條大河的岸上。這條大河是流入中國海的。從巴士拉、西拉夫、阿曼、印度各城市、桑夫群島和其它國家開出的船只,載運各種商品進入這條大河,一直開到廣府附近。廣府人煙稠密,僅僅統(tǒng)計伊斯蘭教人、基督教人、猶太教人和火襖教人就有20萬”。(2)
“蕃坊”形成之后,更加促使大量“蕃客”的涌入,使蕃坊內人數(shù)驟增,并且隨著人數(shù)增加在蕃坊內部也會發(fā)生矛盾與沖突。這些也引起了唐朝政府的注意,對其采用了非常奏效和開明的民族政策。這些政策依據(jù)的原則是“因俗而治”。主要內容是政府在不參與的情況下讓其自己從內部推舉德高望重的人作為其代表,然后經過唐政府的任命,成為“都番長”,并且還在蕃坊中設立其自治管理機構“番長司”。這些“都番長”不但是穆斯林蕃坊中的行政領袖,而且還是宗教上的精神領袖。另外,這些經過唐朝政府認證的“都番長”也和其他唐朝官員一樣也有其官員品階,如唐“天佑元年六月,授福建道三佛齊國人朝進奉使都蕃長蒲訶栗為寧遠將軍?!?3)“都番長”們在受任之后也有其一定的責任,據(jù)《萍洲可談》載:“廣州蕃坊,海外諸國人聚居,置蕃長一人,管勾蕃坊公事,專切招邀蕃商人貢,用蕃官為之,巾袍履笏如華人。蕃人有罪,詣廣州鞫實,送蕃坊行遣?!?4)從史料中我們可以看出從事“都番長”之職為一人,他不但要管理蕃坊內部的一切事宜,并且還要負責招待邀請海外更多的外商來華從事貿易與朝貢,并且“蕃客”一旦犯罪,其法律程序是首先報告廣府,接而交于“蕃坊”受理。阿拉伯商人蘇萊曼在在描述廣州的“蕃坊”和“都番長”時稱:“中國商埠為阿拉伯人麇集者曰康府。其處有伊斯蘭教掌教一人,教堂一所……各地伊斯教商賈既多居廣府,中國皇帝因任命伊斯蘭教判官一人,依伊斯蘭教風俗,治理穆斯林。判官每星期必有數(shù)日專與穆斯林共同祈愿,朗讀先圣戒訓。終講時,輒與祈愿者共為伊斯蘭教蘇丹祝福。判官為人正直,聽訟公平。一切皆依《古蘭教》。圣訓及伊斯蘭教習慣行事。故伊拉克商人來此地方者,皆頌聲載道”(5)從上述資料我們可以總結出:“蕃坊”是政教合一的社會組織形式,“都番長”是蕃坊中的行政與精神領袖。并且,教長管理“蕃坊”依據(jù)主要是《古蘭經》。
“都蕃長”是蕃長司的行政長官,另外也是“蕃坊”的宗教精神領袖。首先,“都蕃長”的推選是“蕃坊”內穆斯林自發(fā)的比較民主產生的,“都蕃長”肯定具有很高的道德素養(yǎng)和公信力;其次,“都蕃長”的正式上任還必須得到唐朝政府的核準,并且還有官階,是正式的唐朝官員,并且蕃坊在處理案件是還必須通過當?shù)卣暮藢崱K?,“都蕃長”既是“蕃坊”內部穆斯林的話語者,又是唐朝政府的官員,那么我們可以認為,不但“都蕃長”而且這些長期留居定居于大唐的“蕃坊”內的穆斯林都是大唐的臣民。所以,穆斯林聚居而成的“蕃坊”不但是其自發(fā)形成的民間社會組織,而且還是唐朝的地方行政區(qū)域。
唐代“蕃坊”的建立,形成唐朝獨特的地方行政體系,促進了唐朝與阿拉伯社會的交流,同時帶動了中西交通上各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豐富了唐朝的社會文化生活。頻繁的經濟交往不但“蕃客”們能得到直接的利益,也使得唐代的經濟更加繁榮,達到了互通有無的目的。另外,“蕃坊”也成為后來穆斯林聚居地的統(tǒng)稱。甚至后來清真寺都被稱為“坊”。“蕃坊”的建立以及進一步成熟發(fā)展也為明清時期穆斯林的教坊制度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注釋:
(1)北宋·王溥,《唐會要》,卷 99,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12年版。
(2)原文引自甘肅省民族研究所編,《伊斯蘭教在中國》,寧夏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摘自《廣州發(fā)現(xiàn)唐代蕃客后裔的新證據(jù)》,保延忠,《中國穆斯林》2009年第一期。
(3)北宋·王溥,《唐會要》,卷 100,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12年版。
(4)宋·朱彧,李偉國整理,《萍洲可談》,卷二,大象出版社2006年版。
(5)張星烺,《中西交通史料匯編》,第二冊,第三編,201頁。中華書局2003年版。
[1]金宜久主編,《伊斯蘭教史》[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年版.
[2]馬娟,《唐宋時期穆斯林蕃坊考》[L],《回族研究》,1998年第3期.
賈賀敏(1986—),男,山西晉城人。研究方向:民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