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

[摘要]信息不對稱理論最早產生于經濟學領域，近年來在高等教育領域也被廣泛接受并運用于實踐中。中國大學在教育信息化時代應借鑒信息不對稱理論所取得的實踐成果，順應時代變化和自身需求，調整和更新理念，學習西方大學發(fā)展經驗，積極建設大學中介組織，建立和社會良好合作關系，以獲得競爭的優(yōu)勢和持續(xù)的成功。

[關鍵詞]信息不對稱 大學 社會關系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843（2013）03-0040-03

隨著知識經濟社會的到來，承擔著知識傳承與創(chuàng)造功能的大學日益走進社會中心，與社會其他組織之間的界限日趨模糊，聯(lián)系更加緊密，逐步走向與社會建立全面合作伙伴關系的發(fā)展道路。本文從信息不對稱理論出發(fā)，探討了構建大學與社會其他組織關系時的作用機制問題，目的在于促進大學融入社會、社會參與大學的發(fā)展。

凱恩斯主義和自由市場經濟破產后，西方政府普遍加強了對經濟生活的干預，經過長期的博弈后，政府調控和市場調節(jié)之間取得了相對的平衡，出現(xiàn)了大量介于政府和社會其他組織之間的中介性機構，一方面保證政府各項決策得到貫徹，一方面保障社會其他組織一定程度上的自治的實現(xiàn)。這種中介性機構迅速擴大到幾乎所有社會領域，調節(jié)著更為廣泛的社會關系。與中介組織建設實踐同步或是超前的相關理論研究也迅速興起，其中信息不對稱理論、緩沖器理論和中間機構理論最具有代表性。

1970年，美國學者阿克爾洛夫（Akerlof）提出信息不對稱理論。該理論首先在經濟學領域得到研究與應用，最著名的研究者除了阿克爾洛夫，還有邁克爾·斯彭斯（A.Michael Spence）和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E.Stiglize），他們三人因為對市場經濟中信息不對稱現(xiàn)象的研究，并將研究成果應用于市場經濟中做出了重要貢獻，獲得了2001年度的諾貝爾經濟學獎。該理論認為，任何一項市場交易行為的雙方當事人在交易信息占有上總是不對等的，總有一方行為主體比另一方占有更充分的信息，并在交易中占據主動和有利位置；信息不對稱條件下的市場交易將會產生“逆向選擇”（即“劣勝優(yōu)汰”）和道德風險，擾亂市場經濟秩序，并導致誠信危機。社會組織或成員之間要想進行更為公平公正的交易，信息的公開必不可少，中介性制度設計與中介性組織的建立便不可或缺。在中介性制度框架下，中介組織可以充當組織與組織或系統(tǒng)與系統(tǒng)間的媒介，可以促進物質流、能量流和信息流的交流與互換。

作為處于發(fā)展變化中的當代現(xiàn)象，信息化已成為知識社會的標志。知識的生產、傳播、交換等，往往以信息作為載體，因此，信息就是知識、信息就是財富、信息就是資源已形成共識。大學生存與發(fā)展在當今社會，必然要與政府、行業(yè)、企業(yè)、學生、學術界等建立和諧互動關系。然而，大學與它們之間存在著較為嚴重的信息不對稱現(xiàn)象，下面，從與大學發(fā)展最直接利益相關者的政府、企業(yè)、學生以及其他大學等四個視角進行分析和闡述。

其一，大學與政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二戰(zhàn)以來，世界范圍內出現(xiàn)了政府通過財政撥款、教育規(guī)劃、評估監(jiān)控等手段加強對高等教育控制的明顯趨勢。大學在竭力維護學術自由與自治傳統(tǒng)的同時，不得不努力向政府靠攏，承擔政府的研究項目，為政府提供技術服務，更加緊密地與政府互動，以獲取更多的資源。然而，政府面對數(shù)量眾多的大學，在分配資源時難以掌握所有的信息，常常做出有失偏頗的判斷，同時，大學為了從政府獲取更多的資源，也往往隱瞞某些對自己不利的重要信息。

其二，大學與企業(yè)之間的信息不對稱。自19世紀初近代大學誕生以來，大學和企業(yè)之間一直較少有聯(lián)系，直到20世紀70年代，大學與企業(yè)的緊密聯(lián)系才成為一種普遍現(xiàn)象。同時，企業(yè)質疑大學保守，課程陳舊，缺乏創(chuàng)新，與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不相適應的聲音從來沒有中斷。而大學作為高等教育最重要和主要的制度性場所，龐大而松散的組織體系在應對瞬息萬變的市場時，卻難以作出迅捷的調整和應對。大學培養(yǎng)的人才難以符合企業(yè)的需求，企業(yè)需求的人才大學又難以培養(yǎng)，同時困擾著大學和企業(yè)，進入信息化社會后，由于雙方缺乏有效溝通，這種矛盾越來越明顯。

其三，大學與學生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這里的學生包括兩類。一類是完成初中階段學習后的學生。他們在面臨選擇大學的時候，往往帶有很大的盲目性。因他們主要從給自己任課的教師、自己的父母親戚、網絡、電視、報紙等方面獲取大學信息，而通過這些途徑所獲得的信息常常是不準確的，甚至是錯誤的。因為由于片面的渲染、以訛傳訛、利益驅動等因素均會導致信息的失真；一類是完成大學階段學習的大學生。他們在進入社會擇業(yè)時，也同樣帶有很大的盲目性。在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的海量信息中，他們難以做出準確的判斷。

其四，大學與大學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一般認為，大學系統(tǒng)內的交流是比較頻繁的，特別是同類型和層次的大學之間。但是，大學之間的交流并不是真誠的，互相是有所保留的，原因不難理解，大學都非常清楚，大學之間的兄弟院校友誼是暫時的，面對有限的社會辦學資源，大學之間的競爭才是永恒的，對于明顯的或是潛在的競爭對手，大學不得不考慮自身的利益。大學之間缺乏真實信息的交流導致大學之間橫向聯(lián)系的減少，顯然不利于構建統(tǒng)一協(xié)調的高等教育體系，也不利于大學整體辦學水平的提升。

在大學發(fā)展的歷史上，關于大學的表述層出不窮，美國高等教育專家克拉克·克爾從比較的角度和發(fā)展的眼光，以“一個居住僧侶的村莊”、“一座知識分子壟斷的城鎮(zhèn)”、“一座變化無窮的大都市”，對19世紀以前、19世紀以后至二戰(zhàn)以前以及二戰(zhàn)以后的大學形象進行了概括。這一概括從大學規(guī)模、服務對象的角度傳遞出大學具有越來越強烈的開放性、包容性和生長性。大學必須主動走出孤芳自賞的“象牙塔”，傳遞充分的信息和鮮明的信號，塑造和展示自身良好形象，與社會各方面建立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關系。早在199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的《中國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綱要》就明確指出：“為保證政府職能的轉變，要建立、健全社會中介組織，包括教育決策的研究機構，教育評估機構，教育考試機構等，發(fā)揮社會各界參與教育決策和管理作用。”對此，本文從大學外部（政府應該做什么、社會應該做什么）、大學內部（大學應該做什么）兩個方面就如何充分溝通信息、加快互相融入、促進共同發(fā)展進行探討。

其一，政府應轉變職能，完善中介機構。政府作為教育事業(yè)的管理機構，比較大學而言，占有天然的信息優(yōu)勢地位，但政府部門對信息的公開常常不到位，大學在得知信息（一般是紅頭文件）的時候往往已經處于被動地位，因此，在實踐中，大學的主要領導往往把精力用在“打探”各種政府信息上，以求在項目申報、經費劃撥等方面占得“先機”。從大學與社會關系的角度來看，我國缺少介于政府和大學之間的、第三方的、中立的組織機構，如美國的大學董事會、英國的高等教育基金委員會、荷蘭的高等教育視導團那樣的機構。這些機構“了解高等院校”，“同情他們的需要”，“并為它們向政府講話”。它們有明確的法律地位、健全的組織機構、完善的運行機制，更重要的是，它們不依賴于政府或大學生存，因而，它們傳遞的信息能夠做到客觀公正和公開透明，對所有大學親疏無別、一視同仁。誠然，在我們這樣一個深受集權管理和計劃思維影響的國家，要像西方一樣建立相對獨立的信息中轉機構，溝通政府和大學，滿足雙方的需要，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首先政府職能要從管理向治理轉變，把中介組織作為政府職能的有益補充，賦予中介機構法律地位和應有職能，政府信息公開的職能要逐步向中介機構轉移。其次，應通過修訂或制定法律，比如高等教育法、稅收法、捐贈法等，并協(xié)調好這些法律之間的關系，為中介機構生存發(fā)展提供保障和有利條件。這樣中介機構才能不受干擾，傳遞真實的、可靠的信息，并逐漸獲得各方面的認可和信任。

其二，大學應轉變觀念，融入當代社會。中世紀大學誕生以來，大學一直是“理性的堡壘”，以探索真理，完善人格為宗旨，堅持自己的個性，不為外部力量如社會政治、經濟力量所左右。直到18世紀以來，在大學普遍恪守中世紀傳統(tǒng)的時候，“象牙塔”之外發(fā)生了劇烈的社會變革，工業(yè)革命的突飛猛進日益凸顯出教育在國家政治經濟生活中的作用，促使人們重新定位大學的目的。雖然關于大學是“象牙塔”還是“服務站”的角力貫穿著大學的發(fā)展歷史，但大學融入社會的步伐卻從未停止過，特別是19世紀中期以來，美國大學所發(fā)展確立的社會服務職能對大學的影響至深至遠。大學已成為現(xiàn)代社會中平靜卻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催化劑，成為現(xiàn)代社會有效運行和順利發(fā)展的關鍵因素。阿什比認為：“為了生存，～個機構要滿足兩個條件：必須足夠穩(wěn)定地保持它得以產生的理念，必須有足夠的行動同支撐它的社會保持聯(lián)系。”因此，大學在維護經典理念的同時，必須把目光轉向“圍墻”以外，建立同社會的密切聯(lián)系。只有大學“內心”認同融入社會的必要性和合理性，才會從行動上保持同社會的聯(lián)系，首先，實現(xiàn)和社會的信息交流互動，然后，以此為基礎實現(xiàn)各方面資源的相互流動，從而為大學發(fā)展注入生機和活力。

其三，社會應包容大學，實現(xiàn)信息有效互動。由于傳統(tǒng)理念一時難以轉變以及缺乏硬性制度約束等原因，大學向社會公開自我信息的進程并不順利，比如在招生就業(yè)、人才招聘、校園建設、科學研究、經費使用等領域，社會關于大學信息不透明的質疑越來越多。正如有學者所言，在上千年的發(fā)展中，“大學具有‘保守和‘創(chuàng)新兩種性格已為人們所熟知并認可，其‘象牙塔和‘服務站形象，像一枚硬幣的兩面，截然不同，卻不可獨立存在，只有合在一起才能成為完整的硬幣”。因此，社會應對大學多些包容和理解。政府須減少對大學的行政干預，而應以治理的思維，進行宏觀調控和頂層設計，把更多的學術自由和自治權力交給大學，政府的歸政府，大學的歸大學。企業(yè)應積極主動參與大學的董事會、合作聯(lián)盟理事會等中介性組織建設，通過這些帶有中立性質的機構獲取大學的人才培養(yǎng)、教學科研、社會服務等信息，同時，發(fā)布企業(yè)的發(fā)展情況、用人標準、崗位需求等信息，為大學與企業(yè)合作辦學、合作育人、合作就業(yè)、合作發(fā)展提供信息平臺。在信息大爆炸社會，信息，特別是網絡信息，既是信息的“萬花筒”，也是信息的“垃圾場”，具有紛繁復雜、真?zhèn)坞y辨等特征，作為家長和學生，要有意識培養(yǎng)自己的信息利用以及辨別能力，從信息的來源、價值取向、時效性等角度，通過對比、類比等手段準確判斷信息真?zhèn)?，為自己正確選擇就讀大學提供更為可靠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