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汝 “《洪范》可以觀度”說中“度”字意義的界定
摘 要:子曰:“《洪范》可以觀度”,要理解孔子這句話的意思,關鍵在于準確把握“度”這個字的意義,論文從《今文尚書》文本出發(fā),考察《今文尚書》中出現(xiàn)過的“度”字,經(jīng)過分析界定孔子“《洪范》可以觀度”說中“度”字的意義,從而真正理解孔子“《洪范》可以觀度”說的內(nèi)涵。
關鍵詞:度;《今文尚書》;《洪范》可以觀度
據(jù)筆者統(tǒng)計,《今文尚書》中“度”字共出現(xiàn)10次,分別見于《舜典》1次、《皋陶謨》1次、《盤庚上》2次、《微子》1次、《多士》1次、《無逸》1次、《顧命》1次、《呂刑》2次。下面將《今文尚書》中出現(xiàn)的10次與“度”相關的文獻進行集成分析,并將其意義進行歸納整理。
1、《尚書·堯典》:“協(xié)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p>
孔穎達疏曰:“度如字,丈尺也。”《漢書·律歷志》云:“度量衡出於黃鍾之律也。度者,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長短也,本起於黃鍾之管長。以子穀秬黍中者,以一黍之廣度之,千二百黍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编嵭嘣唬骸奥?,音律。度,丈尺。量,斗斛。衡,斤兩也?!庇纱丝梢?,度用來計量長短,量用來計量容積,衡用來計量輕重。
2、《皋陶謨》:“啟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p>
孔安國傳曰:“啟,禹子也。禹治水,過門不入,聞啟泣聲,不暇子名之,以大治度水土之功故?!闭x曰:“《孟子》稱禹治水,三過其門而不入,是至門而聞啟泣聲,不暇如人父子,名為己子而愛念之,以其為大治度水土之功故也。訓“荒”為“大治”,謂去其水?!岸取敝^量其功,故“治度”連言之。”周秉鈞《尚書易解》:“度,謀也。”
3、《尚書·盤庚上》:“盤庚敩于民,由乃在位以常舊服,正法度?!?/p>
周秉鈞《尚書易解》曰:“正法度,以法度為正也?!贝搜员P庚既教其民,又教其在位大臣遵守舊制,正視法度。此處“度”即“法度”之意。
4、《尚書·盤庚上》:“自今至于后日,各恭爾事,齊乃位,度乃口?!?/p>
孔安國傳曰:“奉其職事,正齊其位,以法度居汝口,勿浮言?!笨追f達疏曰:“‘度,法度也,故傳言‘以法度居汝口也?!贝颂幍摹岸取币彩恰胺ǘ取钡囊馑肌?/p>
5、《尚書·微子》:“卿士師師非度,凡有罪辜,乃罔恒獲?!?/p>
孔傳曰:“六卿典士相師效為非法度,皆有辜罪,無秉常得中者?!敝鼙x《尚書易解》亦云:“度,法也?!贝颂幍摹岸取奔捶ǘ戎猓矣煽讉鳌敖杂泄甲?,無秉常得中者”一句可以看出,度其實是一種“得中”之道,不遵循法度,必然無法“得中”。
6、《尚書·多士》:“予其曰惟爾洪無度,我不爾動,自乃邑?!?/p>
孔傳曰:“我其曰,惟汝大無法度,謂紂無道。我不先動誅汝,亂從汝邑起。言自召禍?!敝鼙x《尚書易解》曰:“度,法度?!贝颂幍摹岸取奔础胺ǘ取敝x。
7、《尚書·無逸》:“嚴恭寅,畏天命,自度。”
孔傳曰:“言大戊嚴恪恭敬,畏天命,用法度。”周秉鈞《尚書易解》中這句話的斷句有所不同:“嚴恭寅畏,天命自度”。筆者以為周秉鈞先生的斷句和解釋更為合理,“天命自度”。”
8、《尚書·顧命》:“丁卯,命作冊度?!?/p>
孔傳曰:“三日,命史為冊書法度,傳顧命於康王。”正義曰:“既作策書,因作受策法度。”周秉鈞《尚書易解》:“度,商度?!吨芄佟ぬ贰罚骸矄适驴佳??!备鶕?jù)上下文意,“度”解釋為“法度”更為合理。
9、《尚書·呂刑》:“惟呂命,王享國百年,?;?,度作刑以詰四方?!?/p>
孔傳曰:“……大其雖老而能用賢以揚名。度時世所宜,訓作贖刑,以治天下四方之民。”周秉鈞《尚書易解》斷句與此有所不同:“惟呂命,王享國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詰四方。”“度”釋為“謀”。雖然兩處文本在斷句上略有差異,但是對“度”字的理解應是如出一轍的,都是“審謀、審度”之義。
10、《尚書·呂刑》:“在今爾安百姓,何擇,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
孔傳曰:“在今爾安百姓兆民之道,當何所擇?非惟吉人乎?當何所敬?非惟五刑乎?當何所度?非惟及世輕重所宜乎?度,待洛反,注同,馬云:“造謀也?!笨追f達疏引王肅云:“度,謀也?!敝鼙x《尚書易解》:“度,謀也?!贝颂幍摹岸取奔粗\之義。
據(jù)以上分析可知,《今文尚書》中出現(xiàn)的十次“度”,其意義主要有三類:一是“丈尺”之義,指丈量事物長度的標準;二是“法制”、“法度”之義;三是“謀”之義。度為形聲字,從又,庶省聲。本義是計量長短的標準。所以度體現(xiàn)出的是一種動態(tài)的平衡,那么法制或法度就是為了維護這種平衡而產(chǎn)生的。孔子說:發(fā)乎中而見乎外以成文者,其惟《洪范》乎?!逗榉丁分械拿恳划狊w現(xiàn)的都是一種“中”,只有適度才能算是“中”,“《洪范》可以觀度”說中的度應該也是指的一種中的思想,儒家早期所主張的中庸思想也是在孔子對《洪范》之“度”命題準確把握之后由其弟子們進行提升的結果。
參考文獻:
[1](漢)孔安國傳,(唐)孔穎達正義,黃懷信整理.尚書正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74.
[2]周秉鈞.尚書易解[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4
作者簡介:趙燕汝(1989-),女,漢族,山東濱州人,曲阜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古典文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