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壯
(1.南開大學 法學院, 天津 300071; 2.日本愛知大學 中國研究科, 日本 名古屋 4618641)
【文化學】
論隋文帝、隋煬帝與天臺宗
段知壯1,2
(1.南開大學 法學院, 天津 300071; 2.日本愛知大學 中國研究科, 日本 名古屋 4618641)
佛教文化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當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隋唐佛學更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座高峰。隋唐佛學興盛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形式就是佛教八宗在此時期的陸續(xù)出現(xiàn)。雖然佛教宗派的興衰受制于諸多因素,但在君權至上的中央集權封建社會當中,最高統(tǒng)治者——皇帝個人的喜惡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以天臺宗為例,其創(chuàng)始人智顗與陳、隋兩代王朝的皇室都保持著密切的來往,并且天臺宗的思想也基本符合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與當時的政治理念也有著某種潛在的暗合。
隋文帝;隋煬帝;天臺宗;智顗
佛教作為一種外來文化,自兩漢傳入中國,經(jīng)過了漫長的融合與發(fā)展,時至隋唐已經(jīng)成為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當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隋唐佛學更是繼先秦子學、兩漢經(jīng)學、魏晉玄學之后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再一巔峰,并對之后的宋明理學、清代樸學都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中國古代社會是君權至上的中央集權封建社會,所有的社會思想和社會組織都必須完全地處于國家權力的嚴密統(tǒng)攝之下。但是作為一種宗教存在,尤其是一種相對而言比較系統(tǒng)性的、經(jīng)過長時間與本土社會融會貫通的佛教,民眾的心理向心力是巨大的。而國家的最高統(tǒng)治者——皇帝,同樣是人而不是神明,其個人對于佛教的態(tài)度關系到整個佛教的發(fā)展與興亡。就隋唐時期的帝王而言,大多數(shù)的皇帝對佛教都是持大力弘揚的態(tài)度的,這也就直接導致了隋唐時期佛教八大宗派陸續(xù)出現(xiàn)的鼎盛局面。
關于佛教的主要宗派,古往今來有著許多不同的說法,但現(xiàn)如今關于佛教八宗的通說主要是指律宗、天臺宗、三論宗、唯識宗、華嚴宗、禪宗、凈土宗、密宗八個宗派。雖然各個宗派從宏觀上講都是佛教的支流,但其相互之間,尤其是在佛教義理思想上還是存在著一定的差異與對抗。各個宗派的出現(xiàn)與興盛雖然有著諸多方面因素的影響,但是國家權力,也就是封建王權對其的影響則極為關鍵。在本文中,筆者選取了隋文帝、隋煬帝與天臺宗的智顗之間的人物關系進行分析研究。
在隋統(tǒng)一全國之前,佛教也同國家的分裂一樣,在南北地區(qū)有著“南義”、“北禪”的差異。南方佛教偏重于義理,強調講解;而北方佛教偏重于修禪,強調禪定。之所以形成這種差異與當時南北方的社會狀況是分不開的。南方玄學盛行,隨著晉室的南遷,在士大夫心中南方就成了“正朔”的所在地。與士大夫一同南遷的還有大量的“義學沙門”,如東晉名僧道安就“與弟子慧遠等四百余人渡河”南遷。[1]178而北方由于戰(zhàn)事連連,人們生活在兵荒馬亂之中,“申述經(jīng)誥、暢說義理”的環(huán)境自然也就要差得多。再加上北方少數(shù)民族政權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氛圍并沒有太多的融會,相比之下他們更關注實際,在佛教方面也就更重視“坐禪”、“修行”等“修福行善”的活動。天臺宗就是在這樣一種背景之下產(chǎn)生的,與這種背景相應,“統(tǒng)一”的理念自然就成了天臺宗隱性的思想基調。
天臺宗的師承譜系為龍樹—慧文—慧思—智顗—灌頂—智威—慧威—玄朗—湛然。之所以將龍樹推為天臺宗的“初宗”,原因主要是天臺宗大量引用和闡發(fā)了龍樹“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的偈語。實際上龍樹與天臺宗的關系并不是很大,天臺宗的實際創(chuàng)始人應當是智顗。
不過這里要特別提及一下智顗之前的慧思,雖然不能說慧思是天臺宗的創(chuàng)始人,但是慧思是南北佛教統(tǒng)一進程中非常重要的過渡性人物,其為天臺宗的成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有一段言論非常能體現(xiàn)慧思的思想,“沙門(慧思)問曰:‘汝當閉目憶想身上一小毛孔,即能見否?’外人憶想一小毛孔已,報曰:‘我已見了也?!抽T曰:‘汝當閉眼想作一大城,廣數(shù)十里,即能見否?’外人想作城已,報曰:‘我于心中了了見也?!抽T曰:‘毛孔與城,大小異否?’外人曰:‘異?!抽T曰:‘向者毛孔與城,但是心作否?’外人曰:‘是心作?!抽T曰:‘汝心有大小耶?’外人曰:‘心無形相,焉可見有大小?’沙門曰:‘汝想作毛孔時,為減小許心作、為全用一心作耶?’外人曰:‘心無形段,焉可減小許用之,是故我全用一念想作毛孔也。’”[2]這便是天臺宗“一心三觀”、“一念三千”的雛形。
(一)天臺宗的認識論——“一心三觀”、“一念三千”
天臺宗創(chuàng)宗的經(jīng)典為《法華經(jīng)》,所以天臺宗也稱為法華宗。天臺宗最主要的理論便是來自《法華經(jīng)》中的“會三歸一”,《法華經(jīng)·方便品》:“舍利弗!如來但以一佛乘故為眾生說法,無有余乘,若二,若三……舍利弗!十方世界中,尚無二乘,何況有三……諸佛以方便力,于一佛乘分別說三……無有余乘,唯一佛乘。”“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佛乘,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保?]這里明確指出,世間只有“一佛乘”,其他的只是為了適應不同情形而出現(xiàn)的權變而已。那么這個“一佛乘”在哪里呢?《法華玄義》:“世界無別法,唯是一心作?!保?]這便是智顗提出的天臺宗的基本認識論。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天臺宗所說的“心”,并不是每個人的“凡心”,而是一種獨立存在的精神體,即“佛性”。如前文所述,天臺宗非常重視龍樹的一句偈語:“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名中道義。”意思是因緣際會所產(chǎn)生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空”的,也就是“假”的,但是其所現(xiàn)實出來的“相”卻是非空非有的,也就是“中道義”。天臺宗認為,“空”、“假”、“中”“三諦具足,秖在一心……若論道理,秖在一心,即空,即假,即中……三諦不同,而只一念?!薄半m三而一,雖一而三,不相妨礙。三種皆空者,言思道斷故。三者皆假者,但有名字故。三種皆中者,即是實相故……一念心起,即空,即假,即中?!保?]也就是說,三諦是相互通融的,因為它們都“秖在一心”。這便是天臺宗的“一心三觀”、“一念三千”。
(二)天臺宗的方法論——“止觀”
之所以說天臺宗在統(tǒng)一佛教南“義”、北“禪”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其標志就在于天臺宗“止觀”學說的提出。簡單來說,“止”與“觀”就是“戒定慧”三學中的“定”和“慧”。智顗說道:“泥洹之法,入乃多途,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所以然者,止乃伏結之初門,觀是斷惑之正要;止則愛養(yǎng)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fā)神解之妙術;止是禪定之勝因,觀是智慧之由籍。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人,法皆具足?!保?]本來,“止觀”只是一種修持方法,主要是“修”,而不是“說”。現(xiàn)在智顗把它們改造成了“說”的東西,就是說,他把“止觀”也“義理”化了;止觀“學”,變成了止觀“學說”。[7]156智顗正是通過這種“止觀”學說將南北佛教的“義”和“禪”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
隋文帝楊堅與佛教的淵源極深,根據(jù)記載,楊堅是在寺廟里出生的,并且他十三歲前的整個童年時期也都是在寺廟中長大的。《隋書·高祖上》:“皇妣呂氏,以大統(tǒng)七年六月癸丑夜,生高祖于馮翊般若寺。有尼來自河東,謂皇妣曰:‘此兒所從來甚異,不可于俗間處之’。尼將高祖舍于別館,躬自撫養(yǎng)?!保?]1《續(xù)高僧傳·道密傳》:“太祖乃割莊為寺,內通小門,以兒委尼,不敢名問。后皇妣來抱,忽……驚遑墮地。尼曰:‘何因妄觸我兒!遂令晚得天下’。及七歲,告帝曰:‘兒大當貴,從東國來;佛法當滅,由兒興之?!岢领o寡言,時道成敗,吉兇,莫不符驗。初在寺養(yǎng)帝,年十三始還家……及周滅二教,尼隱皇家,內著法衣……帝登祚后,每顧群臣,追念阿闍黎……乃命史官王邵為尼作傳。”[9]從對太祖和皇妣的描述中可以看到,楊堅生于一個篤信佛教的家族,楊氏家族與佛教之間的關系由來已久,這與當時北方世家大族中佛教盛行的史實也基本相符。與此同時,隋文帝楊堅的皇后,隋煬帝楊廣的母親獨孤伽羅也是虔誠的佛教徒,獨孤氏是魏時期名將獨孤信的第七女,獨孤家族歷來有信佛的傳統(tǒng),獨孤氏去世時,史官王邵上書云:“伏惟大行皇后圣德仁慈,福善禎符,備諸秘記,皆云是妙善菩薩?!保?]1608在這樣一個父母皆與佛教有如此淵源的家庭中長大,隋煬帝楊廣自然也與佛教有著特殊的情感。在其師從智顗受菩薩戒時,他就在《受菩薩戒疏》中說道:“以此勝福,奉資至尊、皇后,作大莊嚴,同如來慈?!薄暗茏蛹慈辗N羅睺業(yè),生生世世還生佛家?!保?0]
智顗(538—597),俗姓陳,祖籍潁川(今河南許昌),后遷往荊州華容(今湖北監(jiān)利縣西北)落戶。他的父親陳起祖,梁元帝時為散騎常侍,封爵益陽侯(亦說封孟陽公)。[7]106可見智顗出身官宦門第,十八歲出家之后,智顗前往金陵,從那時起其與陳王朝的關系就非常密切。不過關于智顗于陳、隋兩朝的關系遠近,不同的學者有著不同的觀點,如潘桂明教授等認為智顗“對于陳朝,他是積極支持、主動擁護;對于隋朝,則陽奉陰違、消極回避?!保?1]94董平教授對此也持類似觀點,“智顗與陳國君臣的深相結納也出乎其主觀上的自愿,但他對隋王朝的態(tài)度實際上卻若即若離,始終未有一種主觀上的親和感?!薄爸穷夒m周旋于陳、隋帝王之間,卻總在為佛法之真理,為眾生之救度,其間略無一毫私意之摻雜;故終不失其一代高僧之人格風范?!保?2]23-25再如包兆昌先生提出的:“陳、隋王朝與智顗的關系是相似的。無論陳朝宣帝、后主還是隋朝文帝、煬帝,對待智顗的態(tài)度都沒有超出東晉以來形成的帝王與名僧之間互相尊重、互相支持的關系模式。而智顗對于兩朝君臣的態(tài)度也大體相同,在遵守沙門律儀的前提下,出于弘法化眾目的與世俗王權相周旋。”[13]相比之下,筆者更傾向于包兆昌先生的觀點,雖然智顗對兩朝君主的態(tài)度不能說是極盡諂媚,但是其努力與皇室搭建良好的關系網(wǎng)絡,并在特定事件上利用這樣一種優(yōu)勢發(fā)展佛教,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
《國清百錄》里收錄了大量陳朝君臣給智顗的敕、書等,如《太建十年宣帝敕施物》:“智顗禪師,佛法雄杰,時匠所宗,訓兼道俗,國之望也。宜割始豐縣調,以充眾費,蠲兩戶民,用供薪水。”[10]再如后主陳叔寶也曾經(jīng)向智顗下發(fā)過大量的敕文,除了表示問候,還賜贈了大量的錢糧等物。由此可見,陳王朝時智顗已經(jīng)具有了相當大的聲望,并且當時的統(tǒng)治者對他也是非常禮遇的。
隋文帝楊堅與智顗之間的第一次聯(lián)結是在平陳之后的開皇十年,隋文帝向當時已經(jīng)頗具影響力的智顗下發(fā)了一道敕文:“皇帝敬問光宅寺智顗禪師:朕于佛教,敬信情重。往者周武之時,毀壞佛法,發(fā)心立愿,必許護持,及受命于天,仍即興復,仰憑神力,法輪常轉;十方眾生,俱獲利益。比以有陳虐亂,殘暴東南,百姓勞役,不勝其苦。故命將出師,為民除害。吳越之地,今得廓清,道俗人安,深稱朕意。朕為崇正法,救濟蒼生,欲令福田永存,津梁無極?!睏顖允紫缺砻髁俗陨韴远ǖ牧?,其對于佛教是“敬信情重”的,絕不會出現(xiàn)周武滅法那樣的事件,并且他也知曉智顗與陳王朝之間的關系,所以特別提出出師平陳,統(tǒng)一全國是“為民除害”,自己登基為帝也是“受命于天”。但在向智顗投出橄欖枝的同時,敕文還說道:“師既幾離世網(wǎng),修己化人,必希獎進僧伍,固守禁戒,使見者欽服,聞即生善。方副大道之心,是為出家之業(yè)。若身從道服,心染俗塵,非直含生之類無所歸依,仰恐妙法之門更來謗讀。宜相勸勵,以同朕心?!保?0]如果說前半部分的敕文還算是比較親密的話,后半部分多少帶點“恐嚇”的味道。
不過總體來說智顗的表現(xiàn)并沒有讓楊堅失望。當時身為晉王,總管原陳國屬地的楊廣到揚州不久,曾遣使修書與智顗,希望智顗接受其供養(yǎng)并作他的菩薩戒師?!胺◣熆怪久?,棲心慧定,法門靜悅,戒行熏修,籍甚微猷,久承音德,欽風已積,味道為勞。”[10]智顗沒有立刻應允,《天臺國清寺智者禪師碑文》中記載他回信說:“雖欲相見,終恐緣差?!保?0]此后還進行了一年的觀望,但最終于開皇十一年十一月,欣然出山為楊廣受“菩薩戒”,并一反之前態(tài)度,表示“我與晉王,深有緣契”,楊廣在《受菩薩戒疏》中也說:“弟子基承積善,生在皇家,庭訓早趨,胎教夙漸”[10],再一次強調了其整個家庭對佛教的親近之情。那么為什么智顗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等待了長達一年多的時間呢?王光照先生的一段論述可以說一語中的:“智顗自金陵城破之后即避居匡廬,借隱學之名,實則坐山以觀形勢之變化:一看新政權能否鞏固;二看新政權對佛教的態(tài)度;開皇十年,接文帝一書,知新朝對佛教有控制但又想利用之政策,遲疑觀望之間,南方豪族大規(guī)模反隋之事已起,因即順勢‘安坐匡岫’;楊廣至鎮(zhèn)之后,頻頻致書智顗,至此,智顗對南北統(tǒng)一,新朝政治強大之勢亦已了然”[14]。而智顗也精準地把握住了楊廣虔誠地請求這一機遇,成為楊廣的受戒師父,這極大地拉近了其與隋皇室的距離,在之后的時間里,智顗每遇難事,多告請楊廣出面幫助解決,甚至有些寺院的維持,也經(jīng)他請楊廣幫忙。楊廣的妃子(蕭妃)患重疾,智顗急赴揚州親自主持“金光明懺”,為其治病祈福。智顗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時光里一再表明對隋王朝的效忠與維護,《發(fā)愿疏文》:“幸值明時,棟梁佛日,愿賴皇風,又承眾力,將勸有緣,修治三處:先為興顯三世佛法;次為擁護大隋國土;下為法界一切眾生?!彪m然這里的用詞不免顯得有些諂媚,但智顗所說的“明時”、“皇風”也確實不假,隋王朝對佛教的確是持大力扶持的態(tài)度的。智顗對隋文帝也確實是帶著一種感恩的心態(tài),“若塔像莊嚴,則紹隆不絕,用報佛恩;若處處光新國界,自然特殊妙好,則報至尊水土之澤。”[10]直至其臨終前,還一再表示對隋王朝的感恩戴德,《遺書》:“生來所有周章者,皆為佛法,為國土,為眾生……命盡之后,若有神力,誓當影護王之土境,使愿法流行,以答王恩,以副本志?!保?0]不過情感抒發(fā)歸情感抒發(fā),智顗在臨終前也沒有忘了要為天臺宗謀福利,他在《遺書》中向楊廣請求:“乞廢寺田,為天臺基業(yè)?!睏顝V對此也是滿口應允,《答遺旨文》:“所求廢寺水田,以充基業(yè),亦勒王弘,施肥田良地?!保?0]智顗所做出的種種努力從整體上加強了隋皇室與天臺宗之間的關系。如在智顗去世之后,楊廣奪得太子之位時,天臺宗人智越等立即上書致賀,《天臺眾賀啟》:“天臺寺故智者弟子沙門智越一眾啟:伏惟殿下,睿德自天,恭膺儲副,生民慶賴,萬國歡寧,凡在道俗,莫不舞抃!況復越等,早蒙覆護,曲奉慈惠,不任悅豫之誠!謹譴僧使灌頂、智璪等,奉啟以聞!”[10]為此在賀禮之后,楊廣還專門派員外散騎侍郎張乾威送他們回天臺山,還“施物三千段,氈三百領……設千僧齋。”次年楊廣還特意下令邀請智顗的高足、天臺宗的傳人灌頂入京,《天臺九祖?zhèn)鳌す囗敗?“禪師既是大師高足,法門委寄,今遣延屈,必希霈然隨使入京?!保?5]再如楊廣登基為帝時,天臺僧人又在第一時間上表致賀,《仁壽四年皇太子登極,天臺眾賀至尊》:“天臺寺沙門智越等一眾啟:竊聞金輪紺寶,奕世相傳,重離少陽,時垂御辨。伏惟皇帝菩薩,圣業(yè)平成,纂臨洪祚,四海萬邦,道俗稱幸,越等不任喜踴之至!謹遣僧使智璪,奉啟以聞!”[10]
綜上所述,佛教的發(fā)展雖然取決于諸多因素,但在中國古代君權至上的中央集權封建社會,國家的最高統(tǒng)治者——皇帝對于佛教的支持與否無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佛教作為一種宗教存在,也無法擺脫宗教哲學與宗教社會學的二律背反。作為宗教哲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超凡脫俗,但作為宗教組織,其存在與發(fā)展必然要受制于社會各方力量的博弈與權衡,而絕不可能成為烏托邦式的理想凈土。千年前的高僧大德絕對不會認識不到這些事實,所以佛教僧人對當朝政權的親近也絕不是什么諂媚之相,相反,中國佛教恰恰是在這種與當朝政權相互尊重、相互支持的關系中成長、興盛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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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 琴】
1672-2035(2015)01-0021-04
G122;B94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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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6-26
段知壯(1988-),男,吉林四平人,南開大學與日本愛知大學聯(lián)合培養(yǎng)在讀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