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國
一天,我讀到某小學語文雜志上的《我是魔鬼老師》一文后,心中滋味雜陳。這篇文章的作者,模仿管建剛老師作文訓練系統(tǒng)布置“恐嚇”作業(yè),讓學生捕捉內心體驗來寫作,在自己的班里“活學活用”了一次。作者共布置了十二項作業(yè),從第一項的“認讀‘生字表一所有生字”到第十二項宣布“以上作業(yè)全部作廢”,一項項如山的作業(yè)劈頭壓下去,學生經(jīng)歷了怎樣的內心煎熬?
都說“模仿是最高的崇拜”。該文作者說,布置這樣的作業(yè)是因“喜歡管建剛老師的作文訓練兵法,真是樣樣奇,招招鮮”。管老師布置這樣的作業(yè)只有四項,而該老師似乎是為了加大“恐怖”的力度,整整布置了十二項。大概這班學生平時很聽話,教師一路布置下來還順溜。但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到了第十一項時,“學生們再也不顧我的清規(guī)戒律,大喊大叫,怨聲載道,‘天哪,媽呀的聲音此起彼伏”。
管老師用布置“恐嚇”作業(yè)的形式來指導學生寫作,確實匠心獨運,但我卻一直沒敢效仿。原因是我自己比較膽小,即便已過而立,仍不敢一人獨自在家,害怕獨自走夜路,追溯源頭概因從小聽多了狐仙鬼怪的故事。我擔心處于童年期的小學生,定會有人因這樣的“恐嚇”作業(yè)而禁受不住?!翱謬槨被蛟S為教學開了方便之門,但它顯然不能為學生創(chuàng)設一種輕松安全的情感氛圍,處于“恐嚇”邊緣的孩子能否真正獲得智慧,很讓人質疑。無獨有偶,筆者在另一小學語文專業(yè)雜志上看到某名師這樣引導學生理解“沮喪”的案例——
師:理解的同學舉手。(少數(shù)人舉手)不理解的同學舉手。(多數(shù)人舉手)
師:(生氣狀)不理解這個詞的站起來!站好!還有人笑!你們不理解這個詞,說明你們的課前準備做得非常差,今晚罰你們回去在字典上查這個詞,把意思抄寫一千遍!
(生低頭不語)
師:這里面有沒有班干部?
(一女生舉手)
師:說說你的感受,舒服嗎?
生:不舒服。
師:難過嗎?
生:難過。
師:但是敢不寫嗎?
生:不敢。
師:好了,剛才開個玩笑。你們此刻的心情,就叫“沮喪”。都坐下吧,剛才老師是逗你們玩呢!老師哪兒能罰一千遍,十遍都不能罰,否則老師就太缺少師德了!
我以為,上述教師煞費苦心“營造”的教學情境,難免會讓學生和旁觀者有“逗你們玩”之感。學生經(jīng)歷“恐嚇”“沮喪”與“釋然”之后,即便寫出生動活潑的作文(或理解了詞語),他們是不是還會覺得原來為寫作文或理解詞語大人可以逗小孩,那小孩可不可以逗大人?哪一天為寫出“驚天動地”的作文他們是不是也可以打電話報警,開玩笑說自己被綁架了?如此教學成了一場鬧劇,何來教的尊嚴與學的愉悅?
天才少年卡爾威特在回憶其父的教育方法時說過這樣一段話:“我從不允許母親或保姆給我講幽靈、惡鬼、地獄、妖怪之類恐怖迷信的故事,無論我哭鬧得多么厲害?!蔽蚁?,如果小時候我沒有聽那些恐怖迷信的故事,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膽小。小孩子的心性極其柔弱,雖然教室里出現(xiàn)的“恐嚇”與“沮喪”最終被告知是假的,但誰能保證不會在他們心里留下抹不去的陰影?
孩子們的智慧之花不可能在充滿恐懼的懸崖上綻放,教師應該為他們傾心打造愉悅的課堂。課堂是師生生命拔節(jié)的地方,這里更多的應是爽朗的笑聲和輕松愉悅的對話。
(作者單位:安徽安慶市石化一?。?/p>
(責任編輯 張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