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輝,王 瑛,潘孝富
(1.重慶工商大學a.馬克思主義學院b.管理學院,重慶400067;2.西南大學文化與社會發(fā)展學院,重慶400715)
社會轉型期的民眾社會心態(tài)對其心理和諧影響的實證研究*
曹軍輝1a,王 瑛1b,潘孝富2
(1.重慶工商大學a.馬克思主義學院b.管理學院,重慶400067;2.西南大學文化與社會發(fā)展學院,重慶400715)
采用心理和諧量表和自編有效的社會心態(tài)問卷,隨機分層抽取重慶市13個區(qū)縣1 544名民眾進行調查,以檢測民眾社會心態(tài)對其心理和諧的影響。結果發(fā)現(xiàn)失地民眾和移民的心理和諧水平顯著低于普通民眾,他們對政府的信任感、社會公平感和生活滿意感都顯著低于普通民眾;公務員或企事業(yè)單位職工的心理和諧水平高于其他民眾,他們在生活滿意感、社會公平感、社會安全感和政府信任感上顯著高于農民、農民工和無職業(yè)者;高收入者的滿意感最大,低收入者壓力感最大,中等收入者問題感最大,高收入者和中低收入者的社會公平感和安全感都較低,且三者之間差異不顯著;城市、城郊、鄉(xiāng)鎮(zhèn)與農村的民眾對政府的信任感、社會公平感和安全感都較低,且四者之間差異不顯著;社會心態(tài)是心理和諧的顯著預測變量,而其中民眾的生活滿意感、對政府的信任感和社會問題感是影響心理和諧的關鍵要素。
社會心態(tài);心理和諧;社會民眾
處于社會轉型期的當今中國,正在進行政治、社會、經濟、文化等體制的全面深化改革,從而引發(fā)了廣泛而深刻的社會急劇變化,無論是經濟體制、社會結構還是人們的思想觀念都面臨著幾千年以來未曾有過的深刻變動和轉型?!斑@種空前的社會變革,一方面給我國發(fā)展進步帶來巨大活力;另一方面也必然帶來諸多矛盾和問題,加劇社會利益沖突,導致民眾產生不同程度的心理矛盾和不良社會心態(tài),如失落感、被剝奪感、逆反心理、倦怠心理和反社會行為等等?!保?]這些不和諧的心理和不良的社會心態(tài)不僅與國家倡導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理念相沖突,而且“危害人們身心健康,降低社會凝聚力,破壞社會治安,擾亂社會秩序,甚至可能激化人民內部矛盾,導致人際關系緊張,將直接制約著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順利構建”。[2]為此,從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的《決議》到黨的十八大報告中都強調指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要注重促進人的心理和諧,塑造和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積極向上的社會心態(tài)。[3-4]由此可見,民眾社會心態(tài)與民眾心理和諧之間有著密切的關系:“積極的社會心態(tài)孕育著積極和諧心理,積極社會心態(tài)與和諧心理直接促進社會和諧,構建和諧社會的核心在于促進民眾心理和諧,而變革社會的發(fā)展尤其需要人們用良好的心態(tài)面對?!保?]當前社會和諧欠佳的根源在于忽略了人的心理狀態(tài)和特征[6]。
社會心態(tài)是什么?至今觀點不一。概而言之,主要有三種不同的解釋[7]:一種觀點認為,社會心態(tài)就是社會成員的社會心理,“是社會成員的行為中表現(xiàn)出來的社會心理狀態(tài)”[8-11]。另一種觀點是將其看作社會意識,認為社會心態(tài)是社會群體在一定時期共同具有和表現(xiàn)出來的社會意識。比如:丁水木認為社會心態(tài)是一種“心理態(tài)勢”[12];鄭倉元認為社會心態(tài)是“社會主體表現(xiàn)出來的社會意識”[13];程家明認為社會心態(tài)就是“人心民意或社情民意”[14]。第三種觀點是從哲學視角認定社會心態(tài),將社會心態(tài)看作是一種精神文化現(xiàn)象,“屬于社會存在和社會意識之間的中介,是人的本質表現(xiàn)和自我占有”[7]。在本研究中,社會心態(tài)是指社會民眾在一定時期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下對社會現(xiàn)象所表現(xiàn)的社會心理和態(tài)度觀念,主要包括社會生活滿意感、社會壓力感、政府信任感、社會公平感、社會安全感和社會問題感等要素。社會心態(tài)對于和諧社會治理的作用已經日益引起理論界和實務界的關注,王俊秀認為當前國家將“培育積極社會心態(tài)寫入國家社會治理的綱領性文件,深化了社會建設的主題,也把握住了社會管理創(chuàng)新的核心矛盾和問題。”[15]薛洪提出應該“重視將社會心態(tài)的培育納入社會建設的視野。”[16]鄧啟耀倡導“良好的社會心態(tài)理需要理性的社會建設”。[17]
關于心理和諧問題,則屬于當前中國進行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時期的研究。在國外的文獻中難以找到“心理和諧”的專門術語,但與之相關的研究術語不少,比如“心理健康”“生活質量”“生活滿意度”“幸福指數(shù)”和“主觀幸福感”等。關于心理和諧的界定,理論界也有不同的理解,既有從宏觀層面也有從中觀和微觀的層面進行界定。在宏觀層面,心理和諧泛指社會的一種和諧狀態(tài),這種和諧狀態(tài)包括了個體與自我、個體與個體、個體與群體、個體與組織、個體與社會以及個體與國際甚至個體與人類之間的和諧狀態(tài)。在中觀層面,心理和諧則是指個體與自身心理各構成因素、相關事件、相關他人及外部環(huán)境的相互作用中表現(xiàn)出來的內心的心理和諧、人與事的心理和諧、人際關系的心理和諧等一系列相對穩(wěn)定、平和、積極的心理狀態(tài)。而微觀層面的心理和諧,則是指個體的認知、情緒、人際、知行和人格等方面的心理和諧狀態(tài)。本研究采用了白新文等人的心理和諧概念,指稱個體在處理自我、家庭、人際和社會問題過程中的一種主觀體驗和總體感受[18]。根據這一理解,心理和諧度高的個體,一般表現(xiàn)在個體的個性都比較樂觀、積極、豁達,負性情緒體驗較少,感受到的人際氛圍良好,對自我的生活、工作的滿意度較高,對社會評價保持積極心態(tài),傾向于尊重并積極倡導社會規(guī)范。很顯然,“人的心理和諧是社會和諧的精神基石,社會和諧又孕育心理和諧”[2]。與此同時,“個人心理和諧是社會和諧的基礎”[19],心理和諧造就積極的社會心態(tài),積極社會心態(tài)促進社會和諧發(fā)展。
梳理已有文獻發(fā)現(xiàn),心理和諧與社會心態(tài)的研究引人注目,尤其是十八大以來,培育積極的社會心態(tài)已經上升為和諧社會治理的綱領性文件,成為我國當前研究熱點之一。從現(xiàn)有的研究文獻來看,對社會心態(tài)和心理和諧的研究已有了比較豐富的理論成果,但對二者之間關系的研究不多,尤其是對二者之間關系的實證性研究幾乎為空白。心理和諧與社會心態(tài)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系?民眾社會心態(tài)是否會影響其心理和諧?社會心態(tài)對心理和諧影響程度和影響方向如何?如何調節(jié)民眾社會心態(tài)以改善民眾心理和諧狀況?以上種種問題很值得研究。為此,本研究以重慶市民眾為例,試圖以實證的方式探討重慶民眾社會心態(tài)對其心理和諧的影響。
(一)研究對象
采用分層隨機取樣,根據機關事業(yè)單位、企業(yè)、農村與社區(qū)(無職、低保、農民工、移民、失地農民等)三個層次進行取樣,從重慶市抽取的13個區(qū)縣,每個區(qū)縣抽取150樣本進行問卷調查,共發(fā)放問卷1 950份,收回有效問卷1 544份,有效回收率79.2%。其樣本的基本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基本情況(N=1 544)
(二)調查問卷
1.民眾心理和諧調查問卷
運用任孝鵬、白新文、張侃等人編制的心理和諧量表對重慶民眾心理和諧狀況進行問卷調查[11]。調查內容包括自我狀態(tài)、家庭氛圍、人際關系和社會態(tài)度等四個維度,由44個題項組成,體現(xiàn)滿意度、個性特征、負性體驗、家庭關系、人際氛圍、社會支持、人際信任、社會積極面、社會焦點和社會規(guī)范等10個方面的內容。采用五點評分:1代表不和諧2代表比較不和諧3代表不確定4代表比較和諧5代表非常和諧,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和諧水平越高。原量表設計者(2009)通過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驗證性因素分析,發(fā)現(xiàn)心理和諧量表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該量表在本研究中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93。
2.民眾社會心態(tài)自編問卷
根據本研究對社會心態(tài)的界定,潘孝富等人(2011)將民眾社會心態(tài)的構想為由生活滿意感、社會壓力感、政府信任感、社會公平感、社會安全感和社會問題感等六個因素構成,共編制108個題項。經因素分析發(fā)現(xiàn)六因素構成的問卷具有較好的結構效度(χ2/df=3.75、NFI=0.99、RFI=0.98、IFI= 0.99、TLI=0.98、CFI=0.99、RMSEA=0.034)較好的信度(其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91)。
(三)研究程序
采用分層隨機取樣,應用自編的量表或問卷,由經過培訓的專業(yè)人員對被調查對象進行匿名問卷調查。然后將搜集的問卷進行整理,剔除無效問卷;運用SPSS11.5和AMOS4.0軟件包對搜集的數(shù)據進行統(tǒng)計與分析。
(一)民眾心理和諧與社會心態(tài)的基本特征
1.重慶市民眾的心理和諧總體表現(xiàn)特征
調查發(fā)現(xiàn)重慶市民眾心理和諧的總體平均值為3.61,低于比較和諧水平,也低于四分位數(shù)中50%處的均值(3.67);被調查對象的心理和諧水平處于比較和諧以上水平(M≥4)的為19.1%,大多數(shù)被調查對象(70.1%)的心理和諧處于“不確定”和“比較和諧”之間,而處于比較不和諧以下水平(M≤3)占10.8%。很顯然,要使大多數(shù)民眾心理和諧,任重道遠。政府做出的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促進人的心理和諧的重大戰(zhàn)略決策是十分必要的。再從心理和諧的下位因子的均值來看,家庭氛圍得分最高(M=3.97),人際關系得分最低(M= 3.32)。為了直觀透視民眾心理和諧,采用公民社會可視圖(Civil Society Diamond,CSD)方式,以坐標軸四個方向分別代表心理和諧的四個維度,根據調查獲得的每個維度的標準分(Z分數(shù)=M維度-M總體÷ SD總體×10+10)。本研究得到自我狀態(tài)的Z分數(shù)為7.59,人際關系Z分數(shù)為4.26,家庭氛圍的Z分數(shù)為17.46,社會態(tài)度的Z分數(shù)為10.85。結果如圖1所示,從圖1中可以看出,家庭氛圍的和諧度最高,社會態(tài)度次之;人際關系的和諧度最弱,自我狀態(tài)次之。
①關于社會心態(tài)與心理和諧之間關系的實證研究方法及調查資料的使用,來自于潘孝富教授主持的相關課題研究資料。研究方法在楊睿、楊文嫻和潘孝富2010年發(fā)表于《昌吉學院學報》的《重慶民眾心理和諧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分析》一文中已構建,此文也屬于同一課題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圖1 重慶市民眾心理和諧鉆石圖
2.重慶不同民眾群體的心理和諧特征
對生活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性別、年齡、職業(yè)、受教育程度和不同經濟收入的重慶民眾群體的心理和諧水平差異進行比較,采用方差分析及LSD檢驗,結果發(fā)現(xiàn):
第一,在性別方面,女性民眾的心理和諧各維度水平顯著高于男性(M自我狀態(tài)(男)=3.45,M自我狀態(tài)(女)= 3.54,F(xiàn)=4.70,p<0.01;M人際關系(男)=3.28,M人際關系(女)=3.36,F(xiàn)=10.13,p<0.001;M家庭氛圍(男)= 3.90,M家庭氛圍(女)=4.08,F(xiàn)=8.66,p<0.001;M社會態(tài)度(男)=3.62,M社會態(tài)度(女)=3.70,F(xiàn)=3.79,p<0.05)。
第二,在年齡方面,除了自我狀態(tài)與社會態(tài)度差異不顯著外,在人際關系(M青年=3.36,M中年= 3.29,M老年=3.33,F(xiàn)=2.97,p<0.05)和家庭氛圍(M青年=4.06,M中年=3.94,M老年=3.83,F(xiàn)=6.56,p< 0.001)上青年民眾顯著高于中老年人。
第三,在居住地方面,居住在城市的民眾心理和諧水平要明顯高于居住在農村、鄉(xiāng)鎮(zhèn)和郊區(qū)的民眾心理和諧水平(F自我狀態(tài)=9.83,F(xiàn)人際關系=4.43,F(xiàn)家庭氛圍=9.30,F(xiàn)社會態(tài)度=13.77,p<0.001),其中郊區(qū)最低、農村次之。
第四,在受教育程度上,不同文化層次的民眾其心理和諧水平存在顯著差異(F自我狀態(tài)=7.56,F(xiàn)人際關系=10.08,F(xiàn)家庭氛圍=16.41,F(xiàn)社會態(tài)度=10.69,p<0.001),總體趨勢是學歷越高其心理和諧水平也高。
第五,在土地使用權上,失地民眾和移民的心理和諧水平顯著低于普通民眾(F自我狀態(tài)=11.76,F(xiàn)人際關系=6.11,F(xiàn)家庭氛圍=31.42,F(xiàn)社會態(tài)度=22.66,p<0.001。
第六,在不同職業(yè)上,在家務農或外出打工的民眾心理和諧水平最低,公務員(含事業(yè)單位職工)在心理和諧的各個維度上都顯著高于農民、企業(yè)員工、自由職業(yè)和無職業(yè)者(F自我狀態(tài)=8.31,F(xiàn)人際關系= 9.94,F(xiàn)家庭氛圍=9.67,F(xiàn)社會態(tài)度=11.03,p<0.001)。
第七,在不同收入水平上,高收入者在心理和諧各維度上顯著高于中低收入者(F自我狀態(tài)=9.82,F(xiàn)人際關系=9.15,F(xiàn)家庭氛圍=14.52,F(xiàn)社會態(tài)度=8.63,p<0.001)。
總之,不同性別、年齡、職業(yè)、居住地、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的民眾群體,其心理和諧水平有差異。進一步對心理和諧各維度的下位因子進行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居住在城市、非移民或失地民眾、公務員或事業(yè)單位工作人員、收入較高的、年輕的、大多數(shù)為女性的民眾,更多表現(xiàn)出與個體自我、社會和他人良好協(xié)調和積極的社會適應心態(tài)。
3.重慶市民眾社會心態(tài)總體狀況
社會心態(tài)是指社會民眾在一定時期對一定的社會現(xiàn)象的知覺意識和態(tài)度觀念,主要表現(xiàn)為對社會生活滿意感、社會壓力感、政府信任感、社會公平感、社會安全感和社會問題感。采用方差分析著力考察重慶市不同民眾群體在社會心態(tài)六個方面的表現(xiàn)特征,結果發(fā)現(xiàn):
第一,男性民眾的社會壓力感顯著高于女性(M男=3.09,M女=2.99,F(xiàn)=2.74,p<0.05);
第二,失地民眾和移民對政府的信任感(M普通民眾=3.23,M失地民眾=3.04,M移民=3.14,F(xiàn)= 4.75,p<0.01)、社會公平感(M普通民眾=2.84,M失地民眾=2.67,M移民=2.70,F(xiàn)=3.95,p<0.05)和生活滿意感都顯著低于普通民眾;對“如果有人組織起來反政府,您會怎樣?”題項回答,選擇“揭竿而起或積極支持”的移民為10.2%,失地民眾為13.3%,普通民眾為6.5%;選擇“不聞不問”的移民為20.5%,失地民眾為38.3%,普通民眾為26.1%;選擇“積極反對或堅決打擊”移民為66.3%,失地民眾為46.1%,普通民眾為64.7%。很顯然,失地民眾對政府最不滿意。
第三,高學歷者社會問題感顯著高于低學歷者(M高=3.66,M低=3.38,F(xiàn)=6.65,p<0.001),低學歷者的社會壓力感顯著高于高學歷者(M高=2.92,M低=3.11,F(xiàn)=3.26,p<0.05);
第四,農民(農民工)和失業(yè)(無職業(yè))者與公務員(含事業(yè)單位工作人員)及自由職業(yè)者相比,其生活滿意感、社會公平感、社會安全感和政府信任感顯著較低,但社會壓力感和問題感后者明顯高前者(F滿意感=16.33,F(xiàn)壓力感=5.24,F(xiàn)信任感=7.10,F(xiàn)公平感= 6.26,F(xiàn)問題感=4.45,p<0.001;F安全感=3.00,p<0.05);
第五,在收入方面,高收入者的滿意感最大,低收入者壓力感最大,中等收入者問題感最大,不論是高收入者還是中低收入者,他們的社會公平感和安全感都不高,換句話說,不論哪個層次收入的民眾都感到社會不公平和社會不安全(M公平感(高)= 2.93,M公平感(中)=2.87,M公平感(低)=2.79,F(xiàn)=2.42,p> 0.05;M安全感(高)=3.11,M安全感(中)=3.02,M安全感(低)= 3.01,F(xiàn)=0.77,p=0.47>0.05)。
第六,不論是城市民眾還是城郊、鄉(xiāng)鎮(zhèn)與農村的民眾,他們對政府的信任感、社會公平感和安全感的差異不顯著,且平均值不高(M信任感(城市)=3.22,M信任感(城郊)=3.21,M信任感(鄉(xiāng)鎮(zhèn))=3.22,M信任感(農村)= 3.22,F(xiàn)=0.11,p=0.99>0.05;M公平感(城市)=2.79,M公平感(城郊)=2.95,M公平感(鄉(xiāng)鎮(zhèn))=2.90,M公平感(農村)= 2.79,F(xiàn)=2.17,p>0.05;M安全感(城市)=2.98,M安全感(城郊)=3.10,M安全感(鄉(xiāng)鎮(zhèn))=3.07,M安全感(農村)= 3.07,F(xiàn)=1.72,p=0.16>0.05),即不論城市還是鄉(xiāng)村民眾感到政府的可信度、社會公平度和社會安全度都不高。此外,社會心態(tài)的六個方面不存在年齡差異。
(二)社會心態(tài)對心理和諧的影響
采用皮爾遜積差相關法,考察重慶民眾社會心態(tài)各因子與其心理和諧各個因子之間的相關,結果如表2所示。從表中可看出,社會心態(tài)的其他各個因子與心理和諧各因子相關都非常顯著,其中社會壓力感與社會問題感有顯著的負相關。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社會民眾的生活滿意感高、社會壓力感小、對政府信任感高、社會公平感和社會安全感強、社會問題感低,那么他們的自我狀態(tài)、人際關系、家庭氛圍和社會態(tài)度等心理和諧水平則高。
表2 各變量的積差相關統(tǒng)計
盡管民眾社會心態(tài)與其心理和諧高相關的事實得以證實,但它們之間的因果關系還是難以確定。為此,以社會心態(tài)及其各因子為自變量,以民眾心理和諧為因變量,分別進行回歸分析,其結果如表3所示。表中數(shù)據表明,(1)民眾生活滿意感越強,其心理和諧水平越高,生活滿意感是心理和諧的顯著正向預測變量,且解釋了變異的35.8%,生活滿意感是影響心理和諧的核心因素;(2)社會壓力感是心理和諧的顯著負預測變量,但僅解釋了變異的3.4%;(3)民眾對政府的信任感是民眾心理和諧的積極預測變量,且解釋了變異的20.9%,換句話說,政府制定的政策是否以民為本、政府的公務員行為是否親民、政府實施的公共管理是否為民、民眾是否對政府充滿信任、支持和熱愛等方面直接影響民眾的心理和諧狀態(tài);(4)社會公平感和社會安全感是心理和諧的積極正預測變量,它們分別解釋了變異的12.8%和10.1%。可以說社會民眾越感到社會公平和安全,那么其心理和諧水平則越高;(5)社會問題感是心理和諧的負向預測變量。即民眾感受到的社會問題越多,越牢騷滿腹、怨聲載道,越看不到希望,相反充滿了敵意和不滿,那么民眾的心理越不和諧。
表3 社會心態(tài)各因素對民眾心理和諧的回歸分析
將社會心態(tài)的下位單個因子孤立地預測心理和諧總體狀況,有可能出現(xiàn)以下問題:一是自變量各因子之間的交互作用被簡單化了,二是因變量的下位因子受自變量影響效應被概括化了。為此,進一步考察社會心態(tài)的各下位因素對心理和諧的各個下位因子的影響效應,采用多元回歸分析,其結果如圖2所示。
圖2 社會心態(tài)對各因子對心理和諧影響路徑圖
由圖2可見,從總體上看,社會心態(tài)是心理和諧的顯著預測變量(β=0.50,t=18.42,P<0.001),且解釋了變異的24.9%;從中觀來看,將社會心態(tài)下位六因素對心理和諧的四個因子作多元回歸分析時,社會公平感和社會安全感的影響效應有所弱化,而社會問題感的影響效應有所凸顯。生活滿意感、對政府的信任感和社會問題感對心理和諧的各個因子有強健的預測作用,是影響民眾心理和諧的關鍵因素。
(一)在不同群體心理和諧特征的比較分析中,本研究發(fā)現(xiàn)重慶地區(qū)城市民眾心理和諧水平顯著高于農村、鄉(xiāng)鎮(zhèn)和郊區(qū)的民眾心理和諧水平,其中郊區(qū)最低、農村次之;失地民眾和移民的心理和諧水平顯著低于普通民眾;在家務農或外出打工的民眾心理和諧水平最低,公務員在心理和諧的各個維度上都顯著高于農民、企業(yè)員工、自由職業(yè)和無職業(yè)者。這與白新文等人研究結果有所不同,他們研究表明農村居民的社會態(tài)度最為積極,對自己的家庭氛圍和人際關系的評價最高,城鎮(zhèn)居民的心理和諧得分落后于農村居民和城市居民,處于最低的水平,心理和諧程度最差,進城務工人員的心理和諧程度高于城市居民和農村居民[18]。但我們的研究結果與他們結果完全相反,這很可能是地域民眾分布結構差異所致。隨著重慶地區(qū)的三峽庫區(qū)移民增多、城市化進程加大和城鄉(xiāng)統(tǒng)籌逐步推進,在重慶極為突出的城鄉(xiāng)二元結構還未得到妥善解決時,移民、失地民眾、進城務工人員以及下崗工人等新型民眾群體形成,他們大多數(shù)居住城郊,大致形成了重慶社會的準三元結構。處于第三元結構層次的民眾在其心理層面具有較大的被剝奪感和社會不適應感,這些問題很有可能導致他們更多的心理不和諧。因此,在重慶地區(qū)提升民眾的心理和諧水平,維護社會安定團結,政府工作重心應該放在處于第三元結構層次的民眾的被剝奪感和社會不適應感上,特別是移民、失地民眾、進城務工人員以及下崗工人等新型民眾群體的社會心態(tài)和心理和諧是政府構建和諧社會的重中之重。
(二)本研究結果顯示,重慶的男性民眾社會壓力感顯著高于女性;失地民眾和移民對政府的信任感、社會公平感和生活滿意感都顯著低于普通民眾,其中失地民眾對政府極為不滿意;高學歷者社會問題感顯著高于低學歷者,而低學歷者的社會壓力感顯著高于高學歷者;在生活滿意感、社會公平感、社會安全感和政府信任感上,公務員(含事業(yè)單位工作人員)顯著高于農民(農民工)和失業(yè)(無職業(yè))者;在收入方面,高收入者的滿意感最大,低收入者壓力感最大,中等收入者問題感最大,不論是高收入者還是中低收入者,他們的社會公平感和安全感都不高;也不論是城市民眾還是城郊、鄉(xiāng)鎮(zhèn)與農村的民眾,他們對政府的信任感、社會公平感和安全感不高。發(fā)達國家現(xiàn)代化經驗告訴我們,人均GDP處于1 000至3 000美元的階段,往往是人口、資源、環(huán)境、效率、公平等社會矛盾最為嚴重的社會轉型期[20]。因此,構建和諧社會,必須以人為本、以民生為本,踐行科學發(fā)展觀,搭建服務型政府,營造良好社會心態(tài),以促進民眾心理和諧。
(三)本研究結果證實社會心態(tài)是民眾心理和諧的預測變量,其中民眾對生活的滿意感、對政府的信任感和社會問題感是民眾心理和諧的關鍵要素。本研究結果與眾多學者觀點一致,比如:林崇德認為當前社會和諧欠佳的根源在于忽略了人的心理狀態(tài)和特征[19];張侃指出個人心理和諧是社會和諧的基礎[7];潘玉騰認為心理和諧是構建和諧社會的核心,積極的社會心態(tài)孕育著積極和諧心理[2];青連斌認為社會心理就像一個傳感器,對社會和諧的影響會是深層次的,社會發(fā)展的關鍵時期需要人們用良好的心態(tài)面對[5],等等。遺憾的是眾多學者沒有實證他們的觀點,但本研究通過取得實證性的數(shù)據支持,拓展和驗證了他們的理論觀點。毋庸置疑,民眾對生活的滿意感、對政府的信任感和社會問題感是其社會心態(tài)的晴雨表,也是影響民眾心理和諧的內核。很顯然,要提升民眾心理和諧水平和社會積極心態(tài),提高民眾生活滿意度是第一要務,一方面要不斷改善民眾的物質生活水平;另一方面,要進一步滿足民眾的精神需求,通過“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和“公平正義”的治理方略,著力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tài)文明建設五位一體的發(fā)展路徑,切實改善民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水平,進而提升民眾生活滿意度和心理和諧水平。其次,改進政府行為方式和服務態(tài)度,增強政府工作人員的公仆意識,樹立新的服務型政府形象,提升民眾對政府的信任感,緩解民眾對社會的問題感,進一步構建積極向上的民眾社會心態(tài)和美好和諧的心理狀態(tài),進而構建個體心理和諧與和諧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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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楊 睿)
Empirical Research on Influence of Civilian's Social Mentality on Psychological Harmony in the Period of Social Transformation
CAO Jun-hui1a,WANG Ying1b,PAN Xiao-fu2
(a.School of Marxism,b.School of Management,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67,China;;2.School of Culture and Social Development,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The purpose of present study is to test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mentality on Psychological Harmony,a self-designed survey on social mentality and psychological harmony was used to collect data from 1,544 people covering 13 cities and counties in Chongqing. The results consistently show that the level of psychological harmony of land-losing civilian and immigration is lower than common civilian,and their sense of government-trust,sense of social justice and life satisfaction are lower than common civilian;the level of psychological harmony of civil servant and civilian in institutions and enterprises is better than other people,and their life satisfaction,sense of government-trust,sense of social justice and social safety are better than peasants(peasant-workers)and the jobless;The wealthy enjoy the highest level of life satisfaction,the middle-income group has the strongest sense of social problem,while the low-income group has the strongest sense of social stress,and all they have lower sense of social justice and society safety.All the people own lower sense of government-trust,sense of social justice and social safety no matter where they come from the city,suburb,county,village and town;The civilian's social mentality is the positive predictor of psychological harmony,especially the civilian's life satisfaction,sense of government-trust and social problem are the key factors of psychological harmony.
social mentality;psychological harmony;social civilian
B84
A
1672-0598(2016)05-0064-08
10.3969/j.issn.1672-0598.2016.05.011
2016-04-20
重慶市重大決策咨詢研究課題(2015-ZB-05)“經濟新常態(tài)下市民心態(tài)研究”
曹軍輝(1978—),男,湖南郴州人;重慶工商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博士,主要從事政治社會學研究。王瑛(1986—),女,四川瀘州人;碩士,重慶工商大學管理學院助教,主要從事政治社會學研究。潘孝富(1969—),男,湖南郴州人;西南大學文化與社會發(fā)展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社會心理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