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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禪宗之小說證禪舉隅

2016-12-16 02:07李小榮
關鍵詞:語錄禪師小說

李小榮

(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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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禪宗之小說證禪舉隅

李小榮

(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7)

明清是我國古典長篇小說的繁榮時期,禪宗語錄的編纂也盛極一時,而臨濟、曹洞兩宗的表現(xiàn)尤為突出。并且,小說與禪宗之間互有交涉和影響。當時禪師,除了繼承此前以小說關鍵情節(jié)、中心人物為例的證禪方法以外,又能與時俱進,以新興長篇白話小說來證禪,而且形式多樣,富于變化。凡此,既為小說傳播史的研究提供了新材料,又為剖析禪宗語錄文學特色之成因找到了新視角。

明清; 禪宗語錄; 小說證禪

在禪宗與中國古典文學之關系的研究中,學界最為關注的領域,首先是詩學與禪學的互動,其次是戲劇演出、戲劇角色與禪宗儀式的關系問題,這兩方面的成果都很豐碩,尤其是前一領域,可謂汗牛充棟、不計其數(shù)。至于小說領域,則寥寥無幾。即便如此,也多討論宋元話本之“說參請”及禪宗語錄對小說創(chuàng)作的影響,[1]而反過來分析小說對禪宗之影響者更加罕見。有鑒于此,筆者擬對古典小說最為繁榮的明清兩朝的禪師如何以小說來開示禪法略作檢討,希望能起一點拋磚引玉的作用。

一、明前禪師的小說證禪

較早發(fā)現(xiàn)明前禪師以小說證禪者,是“后七子”的領袖人物王世貞(1526-1590),其《書〈佛祖統(tǒng)載〉后》指出:

安祿山陷長安,玄宗入蜀。而守臣有與祿山偕反者,其人曾為閬守,有畫像在路次,玄宗見之大怒,以劍斬像首,其人在陜西,首無故忽墜。正史稗史皆不載,最為妄誕可笑,大慧杲引之以證禪悟,而智常復載之,何也?[2]

《佛祖統(tǒng)載》,即元僧念常(1282-1341)所著《佛祖歷代通載》。王氏所引“玄宗斬閬守像首”之事,原書卷十三系于至德元年(756)五月。[3]而念常所述,實承襲祖琇(生卒年不詳。后文屬于此種情況者,不再說明)南宋隆興二年(1164)撰出的《隆興佛教編年通論》(簡稱《隆興編年通論》《編年通論》)卷十七而來,不過,后者系于至德元年六月。[4]王氏“正史稗史”云云,至少有兩點值得我們注意:一是他認為史部著作價值遠遠高于子部,因為前者更真實、更可信;二是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兩宋之際看話禪的倡導者大慧宗杲(1089-1163)曾用“玄宗斬閬守像首”故事來提撕學人,并把這種現(xiàn)象概括為“小說證禪”。雖然王世貞對原故事的虛妄不實嗤之以鼻,對念(智)常以訛傳訛之舉深表不解,但他的概括富于創(chuàng)造力并提醒后世讀者,禪師開示學人,除大家熟知的以詩證禪外,小說也是不可忽視的文體之一。

南宋祖詠撰《大慧普覺禪師年譜》(按,該譜之序由居士張掄作于淳熙十年,則知它至少完成于1183年或之前。后來,宗杲弟子宗演于開禧元年即1205年再加校訂后梓行)“(紹興)十年庚申(1140)”條,則詳細地記載了宗杲以小說證禪的前因后果:

師五十二歲,創(chuàng)建千僧閣。時侍郎張公九成、狀元汪公應辰登山問道于師。張與師談格物之旨,師曰:“公只知有格物,而不知有物格?”公擬議,徐曰:“師豈無方便邪?”師笑而已。張曰:“還有樣子否?”師曰:“不見《小說》所載唐有與祿山謀叛者,其人先為閬守,有畫像存焉。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侍臣以劍擊像首,其人在陜西,忽頭落。”公聞之,頓領厥旨,乃題偈于不動軒壁間曰:“子韶格物,曇晦物格。欲識一貫,兩個五百?!盵5]

由此可知,張九成(1092-1159)在對儒家格物之旨的理解難有突破之時,是宗杲以《小說》所載“玄宗劍斬閬守像首”之事使他醍醐灌頂,豁然大悟真妄不二、物我一如的中道與禪理。關于此故事的原始出處,晚明錢希言述“劍像首落”時謂有兩種,一是《大唐錄事》,二是《唐小說》,[6]且所錄故事主體內容相同,僅文字表述上略有差別。換言之,該故事至少見于兩種小說集,在歷史上還是很有影響的作品。其中,《大唐錄事》,從書名判斷,當是唐人撰作;宗杲所引《小說》與錢希言所說《唐小說》,應是同一著作。如宋晁公武(1105-1180)《郡齋讀書志》卷十三著錄劉餗《小說》十卷[7],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一說“劉餗《小說》三卷,唐右補闕劉餗鼎卿撰”[8],明高儒《百川書志》卷八《子·小說家》又說“《唐小說》一卷,唐彭城劉餗鼎卿撰”[9]。顯然,三人所見《小說》《唐小說》雖卷數(shù)不一,卻是異名同書。

宗杲用小說開示張九成之事,還成了后世教內外參禪者的一個著名案例。如元善遇編《天如惟則禪師語錄》卷二載惟則(?-1354)在“前州路馬跡山錢君祥請普說”時,就曾把宗杲所引小說通俗化了:

大慧曰:“此難言也,請以喻明之:唐玄宗時有一官人,亡其名,曾為蜀中閬州太守,頗有德政。及罷任,閬人懷之,塑其像,立廟以祀之。其人后與安祿山謀叛,兵陷京師。玄宗西奔入蜀,至閬州廟,見其像,怒之,拔劍斬其頭。當此之時,其人在長安軍中無故頭自墯地?!贝四宋锔裰钜?,卻不容擬議卜度,但請就本參事上參究。待其開悟,此理自明。子韶愈疑之,從此極力提撕。[10]

于此,天如惟則仿佛變成了一位說書人,不但語言風趣,而且還補充了玄宗李隆基(685-762)發(fā)怒斬其像的原因,即太守本屬忠良之臣,最后卻見風使舵,竟然跑到長安加入了安祿山(703-757)陣營。而其復述故事的用意,意在提醒錢君祥等聽眾,宗杲所引小說及其引小說之舉,兩者皆可細參。

時代稍晚于王世貞的王肯堂(約1552-1638)與袁宗道(1560-1600),則未糾纏于宗杲所引小說是否真實可信的問題,而是看重小說證禪的示范意義。如前者謂萬歷丙申(1596)達觀真可(1543-1603)“掛錫余誡閑堂”時,曾以“閬守因緣”說法,他“為之偈曰:‘斬像頭剉,射虎石破,格物物格,兩番話墮。’”[11]后者更進一步,還把宗杲所說作為公案加以細參,其《讀大學》引述宗杲與張九成討論格物的對話后,說自己是“默坐正心軒下,偶一同參舉此”而“豁然有省”。[12]此外,因宗杲所引小說主人公是唐玄宗與閬州太守,所以,此公案后世或叫“閬守因緣”,或稱“唐明王斬閬守故事”(凈符編《宗門拈古匯集》卷四四),[13]但也有別出心裁稱之為“安祿山因緣”者,如明末清初道寧(1598-1669)說、續(xù)清等編《云峰體宗寧禪師語錄》之“機緣”載:“師舉安祿山因緣,維那呈頌云:‘不見有假,何處是真,刀斬泥人,血氣腥腥?!盵14]“刀斬泥人”,即指玄宗斬閬州太守塑像之事。而無論“因緣”“故事”,其特色都是虛構。

當然,明前使用小說證禪者,并非只有宗杲一人,所引小說也不止玄宗斬閬州太守像首一事。據(jù)我們的閱藏體會,晚唐五代與兩宋禪師證禪時引用的主要是文言短篇小說;引用方式,除了宗杲的故事復述法之外,常用的還有兩種,一是以關鍵情節(jié)為例,二是以中心人物為例。

關于前者,筆者曾以唐傳奇名篇陳玄祐《離魂記》、李朝威(約766-820)《柳毅傳》為例略有檢討,[15]禪師們引證的關鍵情節(jié)分別為“倩女離魂”“柳毅傳書”。于此,尚可再補充一個著名例證,北宋法眼宗僧人道原纂《景德傳燈錄》卷十三載有人問汝州鳳穴延沼禪師(896-973)“如何是嚙鏃事”,“師曰:‘孟浪借辭論馬角?!P于“嚙鏃事”,書中注引《太平廣記》曰:

隋末有督君謨者,善閉目而射。志其目,則中目。志其口,則中口。有王靈智者,學射于謨,以為曲盡其妙,欲射殺謨,獨擅其美。謨執(zhí)一短刀,箭來輒截之。惟有一矢,謨張口承之,遂嚙其鏑。笑曰:“汝學三年,吾未教汝嚙鏃之法?!盵16]

雖說我們不能確定注文是道原、楊億(974-1020)等人的原注,還是《景德傳燈錄》在刊刻過程中的附注,但它至少說明督君謨善射故事在禪林為人所熟知(嚙鏃,比喻禪師反應迅捷,善接機鋒)。經(jīng)核對,此事見于《太平廣記》卷二二七“絕藝”之“督君謨”條,李昉(925-996)等人標明“出《酉陽雜俎》”,實出于《酉陽雜俎·續(xù)集》卷四。三者相較,文字偶有差異,所述故事內容則完全相同。注文之用,就相當于把小說情節(jié)再復述一遍。

至于后者,往往以筆記小說中的歷史人物或相關文學典型為主,并且更重視人物性格或形象類型的概括。對此,筆者以前也曾有所關注,發(fā)現(xiàn)李白(701-762)除了是詩酒風流的謫仙形象外,還曾以秀才、癡措大、翰林、隱者等面貌出現(xiàn)在唐宋叢林的說法場合中,[17]關羽(?-220)主要以英武將軍、伽藍護法而為當時禪師所津津樂道。[18]文學典型方面,如《景德傳燈錄》卷十五載信州鵝湖山云震禪師(云門文偃法嗣)見“僧展兩手”時,答曰“將謂是個爛柯仙”,[19]《普庵印肅禪師語錄》卷中載南宋臨濟宗高僧印肅(1115-1169)《拈棋游戲三昧禪》則曰“君不見爛柯仙,一局知佗幾度年。自出洞來誰作對,未曾舉手早贏先”,[20]二人所講“爛柯仙”,出自梁任昉(460-508)撰《述異記》卷上,說晉王質入山伐木因觀棋而得食仙棗,臨到告別時才發(fā)現(xiàn)柯斧已爛之故事,[21]禪師不直接點明小說人物是王質,而用“爛柯仙”,尤其是“仙”字,旨在突顯人物形象類型的本質特征,即此處所引是仙話,或曰仙傳類小說。

當然,小說中的關鍵情節(jié)與人物,往往是二位一體,密不可分的。以上所論,僅針對禪師所引小說要素之不同側重點而言,或者說是大致的分類。禪師以小說證禪時,更常見的是把人物與關鍵情節(jié)捏合為一,其實,前面所說倩女離魂、柳毅傳書即如此。筆者之所以把二者列入第一種,是因為考慮到《離魂記》《柳毅傳》的中心人物都不止一位,前者有倩娘(即倩女)和王宙,[22]后者有柳毅和龍女。至于第二種情況,有時也把人物及其所涉故事情節(jié)引出,但其中心人物往往只有一位,如南宋法應集、元普會續(xù)集《禪宗頌古聯(lián)珠通集》卷三三所收北宋天衣義懷禪師(989-1060)之頌古曰“謫仙拏月沉江底,漁舟笑殺謝家人”,[23]其所說“謫仙拏月”的中心人物,就是李白,在原小說中,連陪襯人物都沒有一位。[24]

二、明清時期小說證禪之創(chuàng)新類型舉隅

說部發(fā)展至明清,出現(xiàn)了長篇章回體,它們描寫的題材更廣泛,敘述的內容更豐富,狀寫的人物場景、歷史畫面更絢麗多彩,藝術技巧的表現(xiàn)也更為成熟。因受時風熏染,禪門大德以小說證禪的方式,相較前輩而言,也變得更加靈活多樣,既有繼承,又有創(chuàng)新。繼承者,如上文說過的故事復述法,以及以關鍵情節(jié)、中心人物為例這兩種類型,明清禪師都運用得更加揮灑自如,特別是對當時聽眾耳熟能詳?shù)膬刹块L篇白話小說《水滸》《三國》中的關鍵情節(jié)、中心人物等,大都了如指掌,可以隨口引用,此例甚多,不一一列舉。現(xiàn)著重談談幾種有所創(chuàng)新的類型。

(一)中心人物傳略型

明清長篇小說塑造中心人物時,往往會在不同章節(jié)來敘述其身上發(fā)生的重要事件,而禪師以之證禪時,往往采用的是關鍵情節(jié)組合法,像在介紹人物的生平傳略,所以,筆者稱之“中心人物傳略型”。其中,最受重視的中心人物是關羽和諸葛亮(181-234)。前者如明末清初錢謙益(1582-1664)編《紫柏尊者別集》卷四載達觀真可《漢壽亭侯關將軍贊》曰:

今日之光,露于許田射鹿之時。許田射鹿之光,露于桃園結義之日。此光此心,又得《左傳》聞熏,擴充躬體。力行之效,宜乎千古。如雷如霆,如日如月。震諸昏蟄,破諸幽暗。賢哉壽亭,是故贊之。[25]

此贊基本上就是關羽忠義事跡傳略,它主要寫了三件事情,即許田謝鹿、桃園結義和《左傳》聞熏。雖然關羽好讀《左傳》于史有據(jù),如裴松之(372-451)注《三國志》時引《江表傳》云:“羽好《左氏傳》,諷誦略皆上口?!盵26]但前兩件分別見于《三國志通俗演義》卷四的《曹孟德許田謝麟》、卷一的《祭天地桃園結義》,[27]故總體說來,達觀真可應是引證當時家喻戶曉的小說《三國演義》,而非史書《三國志》或其注。

再如明末清初通賢(1593-1667)說、行浚等編《浮石禪師語錄》卷九之《壽亭侯》曰:

協(xié)力匡先主,全憑偃月刀。七軍謀已決,三足鼎時操。破壁光炎漢,封金壓魏曹。書中明底事,盡可悟英豪。[28]

此五律所贊關羽事跡,主要也出自《三國演義》,它擷取了關羽英雄傳奇中的幾個閃光片斷,進而匯成一首英雄贊歌。如首聯(lián)兩句,就與小說卷一《劉玄德斬寇立功》中所謂“后人贊云長”之語“惟憑立國安邦手,先試青龍偃月刀”的立意相同;頷聯(lián)“七軍”云云,則是概述卷十五《關云長水渰七軍》,此戰(zhàn)算是關羽軍事指揮中最精彩的一頁了;頸聯(lián)“封金”云云,是指小說卷六《關云長五關斬將》中“掛印封金”而辭別漢相曹操(155-220)之事。尾聯(lián)則說明,證禪與讀書一樣,關鍵在一“悟”字。而通賢所讀之書,同樣為《三國演義》。

后者如清超永輯《五燈全書》卷一一〇載新安寶蓋峰大治凈鼎禪師上堂“舉洞山與泰首座茶話畢”后有頌曰:

決勝千里,坐籌帷幄。過在動用,掇退果桌。三氣周瑜,七擒孟獲。撲面東風,曹公罔措。[29]

凈鼎,明末清初曹洞宗高僧三宜明盂(1599-1665)之法嗣,此頌重在歌頌孔明的足智多謀。如“三氣周瑜”四字,本身就襲用《三國演義》卷十二之回目《諸葛亮三氣周瑜》;“撲面東風”云云,指卷十“七星壇諸葛祭風”(借東風)而火燒赤壁之事?!捌咔苊汐@”,則是小說大書特書之事,遠比史書所敘鋪張揚厲,十分引人注目。但是,孔明的這些故事與洞山茶話有何關聯(lián)呢?考《瑞州洞山良價禪師語錄》卷一云:

師與泰首座,冬節(jié)吃果子次。乃問:“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且道過在甚么處?”泰云:“過在動用中?!睅焼敬撸骸岸尥斯??!盵30]

據(jù)此,頌中三、四兩句“過在動用,掇退果桌”,出自曹洞宗開山祖師良價(807-869)的語錄,原本討論動用能知的問題。不過,凈鼎之頌,未直接揭示祖師本懷,而是引小說所述孔明故事來繞路說禪,別開生面,頗富奇趣。

再如清初臨濟宗通醉(1610-1695)說、徹綱(1626-?)等編《昭覺丈雪醉禪師語錄》卷一載其“追嚴上堂”時情形是:

以拄杖敲香幾云:天堂地獄被山僧一擊,七花八裂了也。惟有目犍連尊者揚聲大叫云“快活!快活”,大眾且道,此老快活從威神力而得耶,從山僧拄杖頭而得耶?試甄別看!如辨別得出?六出祁山非猛士,七擒孟獲始稱豪。[31]

所謂“追嚴”,本指追薦亡父的法會,此指其師破山海明(1597-1666)大祥忌(時在康熙八年,即1669年)時所修的冥福法會。因目連曾入地獄救母,所以,從相同的孝行主題入手,通醉以他為例來開示聽眾,也未嘗不可。但是,真要辨別目連快活的成因是自有(目連在佛的十大弟子中被尊為神通第一),還是緣于外力的加持,連說法者自己都沒有正確的答案。最后,通醉只好以聽眾熟悉的《三國演義》中的兩個著名故事——六出祁山(此是小說家言,于史無據(jù))、七擒孟獲作喻,并認為諸葛亮本來想實現(xiàn)猛與豪的完美結合,但最終也僅僅稱得上“豪”而已。換言之,無分別之別才是最好的辨別。

(二)中心人物對比型

這種類型是指禪師在引用同一篇小說時,常常涉及多個重要的中心人物,而且各中心人物之間還會形成一定的對比關系。如清行舟(1611-1670)說、海鹽等編《介為舟禪師語錄》卷七《戊戌八月初一讀〈三國志〉忽聞雷》則曰:

懼雷昔爾笑曹瞞,天釋英雄義不單。舌戰(zhàn)群儒羞劍客,聲驚將相伏星壇。七擒瀘水波濤振,六出秋風心膽寒。國喪中原輕九犯,至今流血未曾干。[32]

此處“戊戌”,當指順治十五年(1658)。本首七律,單看題名,讀者會想當然地認為行舟在讀陳壽(233-297)《三國志》,因為首聯(lián)說劉備(161-223)“懼雷”之事確實見于前者(但小說演繹之后,人物心理的刻畫更加精彩)。中間兩聯(lián),其重心全部轉向孔明,尤其是“舌戰(zhàn)群儒”四字,完全襲自《三國志通俗演義》卷六之回目《諸葛亮舌戰(zhàn)群儒》,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行舟讀的是小說。何況還有“伏星壇”,它概述了小說中孔明借東風之事?!捌咔堋薄傲觥痹圃疲褪乔耙ㄗ硭f“七擒孟獲”“六出祁山”,它們同樣是小說最著力之處,而且所占篇幅甚大。至于末聯(lián)上句,又把中心人物轉向姜維?!拜p九犯”,指小說所述姜氏九伐中原故事,其回目分別是《姜維大戰(zhàn)牛頭山》(一犯中原)、《姜維計困司馬昭》(二犯中原)、《姜維洮西敗魏兵》(三犯中原)、《鄧艾段谷破姜維》(四犯中原)、《姜維長城戰(zhàn)鄧艾》(五犯中原)、《姜維祁山戰(zhàn)鄧艾》(六犯中原)、《姜伯約棄車大戰(zhàn)》(七犯中原)、《姜伯約洮陽大戰(zhàn)》(八犯中原)、《姜維避禍屯田計》(九犯中原)。由此看來,本詩涉及蜀國歷史上前后相繼的三個中心人物,劉備、諸葛亮和姜維(202-264)。如果說笑曹操的劉備,是請孔明出山的關鍵人物(三顧茅廬),姜維則是孔明“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后繼者。換句話說,首聯(lián)所述劉備之事,似可看作孔明故事之因,尾聯(lián)之姜維故事,則是孔明故事之果,前后的因果關系、邏輯順序,一目了然。當然,行舟最后作結時,則蕩滌一切歷史人物,不論其個性如何,對所有引發(fā)戰(zhàn)爭災難者都給予譴責。

(三)同型人物或同型故事并引型

這是指證禪所引小說的人物或故事悉為同型者。如明道盛(1592-1659)說、大成(1610-1666)等編《天界覺浪盛禪師全錄》卷七載:

黃子安問:“如何得頓發(fā)大機大用?”師曰:“要到生死結交頭上才迫得出,亦不是預為扭捏得來者,公看《水滸傳》么?宋公明命石秀打探楊雄獄中消息,要去劫他回梁山,石秀才到城,官府正恐梁山人來劫獄,刻目令先斬之。石秀事急,忽生一智,驀向法場邊高樓上從空跳下,大呼曰:‘梁山泊全伙在此?!瘽M城人各相踐踏,不知誰是人,誰是賊,石秀斬其杻械,攜手直上山去。梁山人見之,大驚曰:‘設使統(tǒng)全伙去,未必容易如此也?!笔看笮υ唬骸捌嬖?!”師曰:“更有一段,宋江命燕青去請安道全,全為一名妓系戀,燕青是夜帶刀入妓舍,將一家殺盡,以帚醮血書壁曰:‘殺人安道全?!簏c其燭,于中而歸,及夜半,道全乘醉入妓舍,方呼嬌嬌,驀見死尸,滿地壁上書名,直得魂不附體,驚走歸家,叫燕青哥:‘與你上梁山去?!喙矢吲P不理,全急跪拜哀告,青瞪目叱曰:‘你如今肯去梁山了么?’”[33]

黃子安其人,與當世禪宗大德尤其是曹洞宗高僧交往頗深,如無明慧經(jīng)(1548-1618)《示黃子安茂才》就曾開示他說:“曰大丈夫,決不模糊。回光照破,元無兩個。頓機上智,絕無思議。碎金剛圈,如結生冤。得沒巴鼻,始稱實詣。非敢饒舌,為是直捷。付與君子,當慎于此?!?《無明慧經(jīng)禪師語錄》卷四)[34]看來,在“頓機”(即“頓發(fā)大機大用”)問題上,黃氏并未悟透,所以頗覺困惑,后來遇到慧經(jīng)的法嗣道盛時,才再次發(fā)問。但道盛教法與乃師有別,不再用禪門語來說禪,而是以黃氏熟悉的小說《水滸傳》來證禪,并舉出兩個“急中生智”的同型故事。其中,石秀之事,原出小說第六十二回《放冷箭燕青救主,劫法場石秀跳樓》,[35]不過,小說本來敘述的是宋江命令石秀、楊雄一同前去打探盧俊義在獄中的消息,不是石秀救楊雄。燕青之事,則與小說第六十五回《托塔天王夢中顯圣,浪里白跳水上報冤》所述張順殺李巧奴而迫使太醫(yī)安道全上梁山救治宋江的故事情節(jié)[36]基本相同。雖說道盛以《水滸》故事引導黃子安證禪時,存在人名張冠李戴之誤(也可能是臨場記憶偶誤),但兩個故事的性質并未改變。此外,從效果看,道盛比其師更勝一籌。

當然,在本類型中,無論參禪者或上堂開示的禪師,他們引證的人物、故事,也可以出自不同的小說。如《天界覺浪盛禪師全錄》卷二十九就記載了太宰李孟白因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并不相應之疑,而舉出《太平廣記》“太歲怕惡人”故事來證明“神人之畏惡人,有同矣”(按:經(jīng)核查,該故事見《太平廣記》卷三六二《妖怪四》“晁良貞”條,原注出《廣異記》),舉出小說所載“唐相盧懷慎一生清苦,死無以殮”、而張丞相“平生多機權,故陰府亦為錢鑄”之事(按:張丞相,指張說。較早敘述盧、張貧富差異之事者是李冗《獨異志》卷上,《太平廣記》卷一六五《廉儉》“盧懷慎”條所引,即注曰“出《獨異志》”)來證明“陰陽之苦,清士有同矣”。為此,道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才得出結論云,小說表現(xiàn)的是“世人淺見,止知一世之責任,絕不知曩生之成就也”。[37]

(四)故事詩化型

此型指證禪所引小說的故事情節(jié)或內容概要往往用詩歌形式予以復述者,其表現(xiàn)形式與佛典十二部經(jīng)的祇夜(重頌、應頌)相似。所異者在于,祇夜所述內容,其前面散文已經(jīng)講過一遍,祇夜重述的目的是強調,或便于傳誦;禪師證禪時,基于聽眾對相關故事早已經(jīng)熟悉的客觀事實,故未像前述道盛那樣再把所引《水滸》故事復述一遍。如明末曹洞宗僧圓澄(1561-1626)在回答漢月問馬祖道一(709-788)“大機之用”因緣時說:

霸陵橋斷數(shù)張飛,百萬曹兵個個疑。多智張遼雖識破,劉君早已渡江西。(明凡錄,祁駿佳編《湛然圓澄禪師語錄》卷五)[38]

此四句詩,主要是概述《三國演義》卷九《張益德?lián)當鄻颉范鴣怼.斎?,在小說原文中,張飛(?-221)所斷是長阪橋,圓澄改為霸陵橋,是受《三分事略》卷中“曹公贈袍”故事之影響。[39]

清初曹洞宗僧德宗(1621-1684)說、行謙等編《逕庭宗禪師語錄》卷下則載其《德山驗廓侍者》云:

坐觀成敗運機籌,賺得便宜未肯休。七縱七擒誰解會,臥龍徒自枕清流。[40]

“德山驗廓侍者”是禪宗史上的一則著名公案,據(jù)南宋普濟(1179-1253)撰《五燈會元》卷十一記載,唐末臨濟宗存獎(830-925)的弟子守廓侍者與德山宣鑒(782-865)之間有過“從上諸圣向甚么處去”的討論。[41]德山禪法素以棒打出名(史稱“德山棒”),而小說中“七擒孟獲”的特點恰好也在“打”字(但此“打”指“打仗”)上,因此,兩者確有契合相通之處。

(五)情節(jié)公案化型

這種類型說的是禪師直接把小說中的某些精彩情節(jié)或故事片斷當作可以參究的話頭公案。如明末清初臨濟宗通門(1599-1671)說、行瑋(1610-1676)等編《牧云和尚七會語錄》卷二載:

師云:昔云長公辭孟德曹公,以義聽其行,所經(jīng)歷五關,皆沖突而過。五關之將,鮮有能阻遏者。今衲子相從于此,尋常非不放行,偶拈片瓦礫向面前,渠便礙腳,何況五關耶?[42]

此即把《三國演義》所述關羽過五關斬六將情節(jié)視作公案,進而以古喻今,用類比法提醒學人參禪時必須破除一切阻礙,勇往直前。

再如清初曹洞宗僧今釋(1614-1680)說、今辨(1637-1695)編《丹霞澹歸禪師語錄》卷二曰:

龍護園伽藍升座:當日關將軍,三更時分騎赤兔馬,提青龍刀,半云半霧在玉泉寺前連聲大叫云:“還我頭來!”被玉泉長老輕輕一拶道:“顏良安在?”曠劫無明,當下消釋,且道是還他頭,不還他頭?還與不還,且置!只如關將軍沒了頭,為什么有口,汝等個個有口,為什么摸頭不著?眾無對。師云:久立珍重。[43]

今釋在伽藍殿升座所說“當日關將軍”至“顏良安在”,基本上取自《三國演義》卷十六《王泉山關公顯圣》。其后的議論,則是以所引“話頭”來開示參禪者。

(六)人物比附古德型

此種類型是指把小說人物直接比附成古代禪宗話頭公案中的高僧大德,從修辭學角度看,也可以視作比喻。如《景德傳燈錄》卷十記錄了趙州從諗禪師(778-897)與臺山婆子間的一則著名公案,[44]后世稱為“趙州勘婆”“趙州婆子”或“臺山婆子”。它說一僧想游五臺山,便問山下婆子如何走,婆子答云“驀直恁么去”。僧人離開后,婆子卻云:“又恁么去也?”其人頓覺不快,便去問趙州,州答:“待我去勘破遮婆子?!钡诙熠w州問婆子同樣的問題,婆子答語仍是老一套。為此,南宋無門慧開(1183-1260)《無門關》卷一評論道:“婆子只解坐籌帷幄,要且著賊,不知趙州老人善用偷營劫塞之機?!盵45]明末清初三宜明盂禪師(愚庵)承此指出:

者婆子學得個紅綿套索底法兒,不知陷害了多少良民,不期撞著個魯智深華和尚,人在他圈繢里,打個筋斗跳出來。者婆子直得無計可施,且那里是趙州打筋斗處。(凈符集《宗門拈古匯集》卷十五)[46]

結合明盂所說魯智深,則知用“紅綿套索”者,當指《水滸》故事的著名女性一丈青扈三娘,在第五十五回《高太尉大興三路兵,呼延灼擺布連環(huán)馬》[47]、第六十四回《呼延灼月夜賺關勝,宋公明雪天擒索超》[48]中,她便使用紅綿套索,分別擒獲敵將了彭玘、郝思文。明盂證禪時,顯然以她喻臺山婆子,以魯智深喻趙州從諗,并且都是借喻。

在清初文穆念禪師(1633-1678)說、門人真慧等編《文穆念禪師語錄》卷四中,念禪師上堂評述唐同安常察禪師問五臺僧公案(《五燈會元》卷六)[49]時又云:“這僧施展如趙子龍戰(zhàn)乎長阪,縱橫了無懼色?!盵50]此處則用明喻,直接把五臺僧比作《三國演義》卷九《長阪坡趙云救主》中的趙子龍。

(七)故事戲劇化型

它指禪師引證小說故事片斷時,往往加以戲劇化的呈現(xiàn)或表演,甚至禪師自己也參與到表演之中。如《天界覺浪盛禪師全錄》卷一載其上堂云:

拄杖子忽然翻生,又變出許多神奇魔王來毀佛、謗法、滅僧,惱亂十方諸佛。佛大笑曰:“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魔王呵云:“猶自念曹子建底詩章在?!狈鹪唬骸澳阋嗄顐€詩章看?”魔王曰:“歡在粉墻上,儂在粉墻下。細語歡不聞,壓碎鴛鴦瓦。”驀喝一喝,拈拄杖,將大眾打散。[51]

眾所周知,曹植《七步詩》,由于《三國演義》的引用、渲染而變得家喻戶曉。道盛卻移花接木,把《七步詩》的著作權歸于佛的名下,并且驅佛、魔于拄杖之下,讓兩人展開詩歌競賽,頗似戲劇表演。佛引曹詩,意在從究竟說層面勸導魔王,如果他能改邪歸正,同樣可以證入佛的涅槃之境(畢竟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如此就沒有佛、魔之分了;但魔王執(zhí)迷不悟,沉溺于塵世歡愛。最后,道盛主動登場,以棒喝方式警示學人,其實,剛才佛、魔所說,都是鏡花水月,不可執(zhí)著。

有趣的是,清初臨濟宗楊岐派本升(1620-1673)說、侍者一誠記錄的《天岸升禪師語錄》卷六《住青州大覺禪院語錄》,載有升禪師的一則“晚參”,[52]其參禪模式與前述道盛上堂基本相同,都是先引曹植《七步詩》,然后另一人對詩,最后把兩首詩都予以否定。不過,升禪師語錄中的對詩者不是魔王,而是他自己;最后的否定者則是與會的上座。

而據(jù)清初呆翁行悅(1620-1685)編《列祖提綱錄》卷三十九,本升之師弘覺道忞(1596-1674)立春上堂時回憶說:

山僧昔年行腳在黃麻,傳得諸葛武侯與曹操鏖兵赤壁,時因吳將周公瑾欲用火攻,為渠借轉東南風底祭法。不免舉行一上:“上天皇皇,下土茫茫。”即有山東青州府益都縣大覺禪寺住持某乙,一心虔請司風使者、主風神王,盤中有饌,壺中有漿,沈醉東風,愿東風火速發(fā)揚。胡盧胡盧,即今東風已到,待渠試為諸人著力看。拽拄杖下座,一時打散歸方丈。[53]

此說明,道忞曾模擬《三國演義》所述孔明設壇借東風的場景,并在立春上堂時親自表演,諸如上章啟請、設饌降神、東風勁吹等細節(jié)描寫,都繪聲繪色,相當生動。

以上七種類型,同樣是大致的分類。有時,禪師的引證,也可兼容多種類型,其例甚多,限于篇幅,就不贅列了。

三、余論

從以上介紹可知,明清禪師的小說證禪,除繼承明前的引證方式之外,也能與時俱進,對當時盛行的長篇小說多有關注。但其眼光,顯然與今人有別,如在所謂的四大名著中,禪師引證最多的是《三國演義》,其次是《水滸》。另兩部本來與釋家題材、佛教思想關系密切的《西游記》《紅樓夢》,前者引證者寥寥,[54]后者則似從未進入當時僧家用來證禪的視野。雖說當時有人對它評價甚高,謂為“情禪”之作,[55]但因正如陳其元(1812-1882)所論“淫書以《紅樓夢》為最”[56]而遭禁。所以,禪師接觸到機會就少,遑論熟讀后再以之證禪了。

此外,還有三點需要進一步說明:

一者,禪師對小說的態(tài)度究竟如何?大體說來,可分三派意見:一是贊譽派,如清初凈挺(1615-1684)說,智淙、智沇等編《云溪俍亭挺禪師語錄》卷一四《漆園指通自序》指出:“善言禪者,即倩女離魂、明皇斬閬州守,百家小說,無往不是,況漆園吏耶?”[57]道忞《布水臺集》卷十二《龍池禹門幻有和尚傳》則載幻有:“自以為壽不得長,因感《香山小說》,思出家焉。”[58]當然,《香山小說》屬佛教小說,敘述的是妙善公主成道故事,本身就具有示范作用。二是中間派,即把小說證禪作為方便法門之一,如在《湛然圓澄禪師語錄》卷一,圓澄就自稱“向十字街頭說書去”。[59]三是反對派,如明末智旭(1599-1655)撰《蕅益大師佛學十種》載其批評淞江李居士只看語錄不讀佛經(jīng)是貪圖爽快之舉,并警告說:“若取爽快可觀,無如《水滸傳》《三國志》矣?!盵60]不過,總體說來,中間派居于主流地位。

二者,同一禪師在不同場合對小說態(tài)度會有所不同,這也符合佛教的方便原則。如在《牧云和尚七會語錄》卷二中,通門既以關羽過五關故事來開示禪眾(前文已述),又以學生“背地里卻將山歌、曲本、小說逐日去看,自謂容易領覽”為例,闡明“知解為礙”[61]之禪理。

三者,禪師對當時小說批評動態(tài)有一定的了解,偶爾也有創(chuàng)作佛教小說者。比如《天童弘覺忞禪師北游集》卷三記載了一則順治皇帝(1638-1661)與道忞談論金圣嘆(1608-1661)的對話:

上曰:“正是其人,他曾批評得有《西廂》《水滸傳》,議論盡有遐思,未免太生穿鑿,想是才高而見僻者?!睅熢唬骸芭c明朝李贄所謂卓吾子者,同一派頭耳。”[62]

據(jù)此則知,道忞與順治一樣,對明清著名評論家李贄(1527-1602)、金圣嘆的小說戲劇評點之作都較為了解,但道忞的批判態(tài)度更加鮮明。

至于創(chuàng)作佛教小說有名可查的突出代表,是明末臨濟宗的吹萬廣真(1582-1639),其《古音王傳》廣為流行。清初性統(tǒng)編《高峰三山來禪師年譜》載其師燈來(1614-1685)的出家動因即是在崇禎四年(1631):“一日伏案雞窗,有僧傳得聚云師翁《古音王傳》,至捧讀再三,若醉若醒……常自矢曰:‘吾異日必為聚云兒孫也!’”[63]該書崇禎十四年(1641)刊行時,平都秤叟古心撰有《刻古音王傳引》,序中把它和《西游記》相提并論,指出:“作《西游》者,疏疏莽莽,如燈取影,人不善讀,未免泥辭著相,絕不知主人翁姓張姓李。此《傳》妙在不即不離,道是一卷度人真經(jīng),卻言言游戲;道是一本消閑詞話,卻又時時漏逗?!盵64]換言之,作者所虛構的古音王國,其人物(如圓滿皇帝、庚極太子、覺照將軍等)、故事(如《接命道人揭榜降魔》《無位真人定連環(huán)計》等),[65]都具有真幻一如、莊諧合一的特點,能寓教于樂,并啟示禪理。從某種角度講,廣萬禪師這是以自創(chuàng)小說來證禪。

注釋:

[1] 前者如慶振軒《“說參請”考釋——“說參請”源流研究系列之一》(《長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2期),張馨心、慶振軒《暫借詩文消永夜每逢佳處輒參禪——東坡與“說參請”散論》(《學術交流》2015年第3期)等;后者如項裕榮《話本小說與禪宗下火文》(《浙江學刊》2008年第4期)、《話本小說與禪宗預言偈——從〈水滸傳〉中的預言偈說起》(《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3期)等。

[2] [明]王世貞:《讀書后》卷六,清乾隆二十一年刻本,頁十三。

[3] [日]高楠順次郎等:《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后文簡稱《大正藏》)第49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3年,第598頁中。

[4] 《大藏新纂?yún)d續(xù)藏經(jīng)》(后文簡稱《卍續(xù)藏》)第75冊,石家莊:河北省佛教協(xié)會,2006年,第192頁上。

[5] 《嘉興大藏經(jīng)》(后文簡稱《嘉興藏》)第1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7年,第801頁中。

[6] [明]錢希言:《劍莢》卷三《金躍篇》,明陳讠于謨翠幄草堂刻本,頁二十七。

[7] [宋]晁公武:《郡齋讀書志校證》,孫猛校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599頁。

[8] [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徐小蠻、顧美華點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318頁。

[9] [明]高 儒等:《百川書志·古今書刻》,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年,第116頁。

[10] 《卍續(xù)藏》第70冊,第770頁上。

[11] [明]王肯堂:《郁岡齋筆麈》卷一,明萬歷三十年王懋錕刻本,頁十六。

[12] [明]袁宗道:《白蘇齋類集》,錢伯城標點,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240頁。

[13][46] 《卍續(xù)藏》第66冊,第256頁中、第91頁上。

[14][43] 《嘉興藏》第38冊,第978頁中、第299頁上。

[15] 李小榮:《禪宗語錄與唐傳奇——以〈離魂記〉〈柳毅傳〉為中心》,《東南學術》2014年第2期。

[16][19][44] 《大正藏》第51冊,第303頁下、第391頁上、第277頁中。

[17] 李小榮:《禪宗語錄中的李白形象》,《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2期。

[18] 李小榮:《禪宗語錄中的關公形象》,載《佛教與中國文學散論》,南京:鳳凰出版社,2012年,第200-219頁。

[20] 《卍續(xù)藏》第69冊,第421頁下。

[21] 北宋睦庵善卿編《祖庭事苑》卷七“斧爛”條指出:“當作‘柯爛’?!懂愒贰吩唬骸匀送踬|入山,見洞中二老人奕棋,乃觀之,忘歸。俄然柯欄?!?《卍續(xù)藏》第64冊,第418頁中)其謂“斧爛”,原書作“柯爛”,是;但謂原書是劉敬叔的《異苑》,似誤;或者宋本《異苑》載有王質故事,俟考。另,后世禪師甚至更一步,有說柯、斧俱爛者,如明《天界覺浪盛禪師全錄》卷七《凈明剎示眾》云“才擬腰間柯斧爛,棋殘局破不逢仙。”(《嘉興藏》第34冊,第631頁上)

[22] 如《太平廣記》卷三五八“神魂”引《離魂記》時就把標題改成《王宙》。

[23] 《卍續(xù)藏》第65冊,第679頁中。

[24] 如南宋陳葆光撰《三洞群仙錄》卷十五“太白捉月”條曰:“李太白宿江上,于時高秋澄流,若萬頃寒玉。太白見水月,即曰:‘吾入水捉月矣。’尋不得尸?!?《道藏》第32冊,北京:文物出版社、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上海:上海書店,1988年,第334頁中。)

[25] 《卍續(xù)藏》第73冊,第413頁上。

[26] 《三國志》,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942頁。

[27] 筆者參考的《三國志通俗演義》是明嘉慶元年刻本,后文不復一一出注。

[28][42][52][58][61][62] 《嘉興藏》第26冊,第609頁下、第549頁下、第688頁上、第354頁上、第549頁上、第295頁下。

[29] 《卍續(xù)藏》第82冊,第680頁下。

[30] 《大正藏》第47冊,第523頁上。

[31] 《嘉興藏》第27冊,第312頁上。

[32][60] 《嘉興藏》第28冊,第261頁下、第563頁下。

[33][37][51] 《嘉興藏》第34冊,第632頁上-中、第765頁上-中、第593頁上。

[34][38][59] 《卍續(xù)藏》第72冊,第212頁中、第800頁上、第773頁中。

[35][36][47][48] [明]施耐庵:《水滸傳》,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年,第832-833,862-865,第733、854頁。

[39] 李小榮:《當陽橋與霸陵橋:“張飛斷橋”故事的兩種類型》,《佛教與中國文學散論》,第356-365頁。

[40][64][65] 《嘉興藏》第40冊,第53頁上、第185頁上、第188頁中-193頁上。

[41][49] 《卍續(xù)藏》第80冊,第228頁上-中、第133頁上。

[45] 《大正藏》第48冊,第297頁上。

[50] 《嘉興藏》第36冊,第791頁下。

[53] 《卍續(xù)藏》第64冊,第290頁下。

[54] 較著名者如《丹霞澹歸禪師語錄》卷三載今釋頌“南泉斬貓”公案時有云“才見蛇頭落地,便看龍尾翻云。昨日贏他孫行者,輸與今朝者行孫。咦,你是何人?”(《嘉興藏》第38冊,第302頁中),此孫行者、者行孫,出自《西游記》第三十四回《魔王巧算困心猿 大圣騰那騙寶貝》;清今無(1633-1681)說《海幢阿字無禪師語錄》卷上載其臘月十五上堂時有法語曰“國清才子貴,家富小兒驕。熨斗煎茶銚不同,唐僧不是西天客”(同前,第266頁中),其“唐僧”云云,當是概述唐僧西天取經(jīng)故事。

[55] 如陳文述(1771-1843)《后秦淮雜詠題秦淮畫舫錄后》(十五)即評吳門金秀珠、高玉瑩二人是“情禪參透《紅樓夢》”,載《頤道堂集·外集》卷九,清嘉慶十二年刻道光增修本,頁十五。

[56] [清]陳其元:《庸閑齋筆記》卷八,清同治十二年刻本,頁三十二。

[57] 《嘉興藏》第33冊,第791頁上。

[63] 《嘉興藏》第29冊,第760頁下。

[責任編輯:陳未鵬]

2016-08-24

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禪宗語錄文學特色之綜合研究》(16AZW007)

李小榮, 男, 江西寧都人, 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教育部“青年長江學者”, 博士生導師, 文學博士。

I207.41

A

1002-3321(2016)06-005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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