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憲文

清東陵紀游

余憲文

許多人在游覽了北京郊區(qū)的明十三陵以后，都很想看看清朝帝王的陵墓。

清王朝是我國最后的一個封建王朝，統(tǒng)治時間長達268年，除了末代皇帝溥儀沒有建陵以外，其他九個皇帝都分別在河北省遵化縣和易縣修建了規(guī)模宏大的陵寢。陵區(qū)建筑和雕刻物數(shù)量都超過了明十三陵，是我國現(xiàn)存的地面建筑保存最多、體系比較完整的兩處帝王陵寢。在遵化縣的一處，位置在北京的東北面，人們叫它為東陵；在易縣的一處，位置在北京的西南面，就叫作西陵。

清東陵一共有皇帝、后妃陵寢十五座。其中有：清朝第一個皇帝順治的孝陵、康熙的景陵、乾隆的裕陵、咸豐的定陵、同治的惠陵，還有慈安、慈禧的定東陵等。

清西陵一共有十四座帝王、后妃的陵寢，座落在太行山的余脈永寧山下。其中有雍正的泰陵、嘉慶的昌陵、道光的慕陵、光緒的崇陵和瑾妃、珍妃的崇妃陵等。

這些帝王的陵墓，如今已成為人們游覽之地。一天清晨，我們興致勃勃地驅(qū)車向東陵開去。

清東陵離北京有一百二十五公里。汽車越過通縣、蘭河縣和薊縣，向著河北省遵化縣進發(fā)。經(jīng)過將近三個小時的旅行，來到一個叫石門的地方，只見地勢險要，兩邊是陡峭的石山，中間有一條通道。穿過石門，汽車緩緩北行，車窗西面出現(xiàn)一座石山，形狀有點像倒捫的金鐘，這就是陵區(qū)南端的天然屏障——金星山。向北望去，是一片開闊平坦的原野，四周群山環(huán)抱。正北面是雄偉的昌瑞山。它主峰突起，兩側(cè)山峰層層低下，向東西伸展，山腳下分布著一座座陵園。據(jù)說這片陵地是順治親自選定的。有一次順治出來打獵，看到這里山環(huán)水繞，林木蔥郁，風(fēng)景幽美，就決定把皇族的墳?zāi)剐拊谶@里。清東陵大約在1663年（康熙二年）開始建造。順治的孝陵建筑在最中央，體系也最完整。幾十座大小建筑有次序地排列在從金星山到昌瑞山主峰的中軸線上，一條寬十二米，長約五公里的磚石道路從南面的石牌坊一直伸向孝陵的明樓寶頂。

石牌坊是陵區(qū)最前面的建筑物，是用木結(jié)構(gòu)的手法建造的，全部采用漢白玉石。額枋上雕刻著旋子大點金外加彩繪的圖案。在夾桿石四面浮雕著云龍戲珠、雙獅滾球，夾桿石上還立雕著生動活潑的臥獸。石牌坊高十二米，面寬三十多米，矗立在大紅門外廣闊的原野上，顯得很有氣勢。大紅門是孝陵也是整個陵區(qū)的門戶。穿過大紅門，迎面是一座碑樓；四角各有一個華表，高達十米。

碑樓向北是天然的影壁山，如今已成為社員的花果山。繞過山坡，就可以看到大道兩側(cè)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十八對石人、石獸，形體比明十三陵的小一些。車駛過龍鳳門，在一座長約百米的漢白玉右拱橋上停下，這是孝陵的七孔橋。它不僅是東陵近百座橋中最大的拱橋，也是最有趣的橋。這座橋選用了奇特的石料，你用手輕輕地一敲欄板，就會發(fā)出金玉般的聲響，所以也按古代宮、商、角、徵、羽來命名為五音橋。我們站在欄板邊，輕輕地敲了幾下，果然響聲清脆悅耳。據(jù)說這座橋上的一百二十多塊欄板，大部分都能發(fā)出動聽的聲音。過了七孔橋，汽車折向西行，向裕陵開去。裕陵和定東陵是陵區(qū)參觀的重點。裕陵是乾隆的陵墓。乾隆時期是清王朝的鼎盛時期。在清朝十個皇帝中，乾隆在位時間最長。他當(dāng)了六十年皇帝，又當(dāng)了三年太上皇。從登上皇帝寶座的第八年他就開始興工修建陵墓，陵墓修建時間長、工藝水平高。裕陵地宮光是內(nèi)部石雕就用了五萬多個工。整個裕陵修建花了一百八十萬兩白銀。

裕陵最吸引人的是地下宮殿。它由一條墓道、四道石門、三層廳堂組成，進深五十四米，空間總面積有三百多平方米。裕陵地宮從規(guī)模上看比明定陵的地下宮殿要小，但是雕刻的精美遠遠超過了明定陵。裕陵地宮中的石門、內(nèi)壁、券頂布滿了佛象、經(jīng)文和各種圖案雕刻，就像是一座地下石刻藝術(shù)館。從已經(jīng)發(fā)掘的古墓中，像這樣雕滿佛經(jīng)佛彖的完整墓穴還沒見過。

地宮石門上的出檐、瓦壟、吻獸完全是石雕。每扇石門高三米多，寬一米半，有一兩噸重。由于設(shè)計巧妙，推動起來還很靈活。每扇石門上各有一個浮雕的菩薩立象，非常引人注目。菩薩頭戴蓮花發(fā)冠，梳著高高的發(fā)髻，長發(fā)披在肩上，兩耳佩環(huán)，肩披長紗，仿佛在隨風(fēng)舞動，堪稱細膩傳神。

門洞兩側(cè)還雕刻著四大天王座像，立眉張目、威武雄壯，分別拿著琵琶、寶劍、寶幢、寶塔等法器，這就是佛教中的“護世四天王”。

在地宮的券頂和四壁上還雕刻著五方佛、二十四佛、蓮花等佛教題材的圖案和經(jīng)文。經(jīng)文是用兩種文字鐫刻的，一種是印度的梵文，一種是藏文，字體端正，刀法剛勁。地宮內(nèi)盡管圖文繁多，但并不顯得雜亂，而是渾然構(gòu)成一體。這充分反映了十八世紀中葉我國石雕工藝已經(jīng)達到了相當(dāng)高的水平。

從裕陵出來，往西走一公里，就到了定東陵。這里埋葬著咸豐的兩個皇后，就是被人們稱作東太后的慈安和西太后的慈禧。慈禧一生干盡壞事，十分令人痛恨。她的陵墓花費之浩大，建筑之精美、豪華，在清代所有帝王中也是少有的。

慈禧和慈安的陵墓原來是同時動工、同樣規(guī)制、同時完工的，一共花費了二百三十多萬兩銀子。慈安死后，慈禧獨攬大權(quán)，為了顯示自己的尊貴，借口陵墓“年久失修”，把大殿和東西配殿全部拆毀，重新修建。1895年正是甲午戰(zhàn)爭以后，又趕上全國大災(zāi)荒，禍國殃民的慈禧不顧國家安危和人民死活，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光是裝飾大殿用的貼金，就化了金葉子四千五百九十多兩。

慈禧陵地上建筑的工藝水平在整個清朝陵寢中是最高的。隆恩殿前的龍鳳采石運用高浮雕加透雕的手法，雕出了凌空展翅的丹鳳和曲身出水的蛟龍，相戲在彩云之間。在大殿前漢白玉欄板上，也滿布龍鳳呈祥、水浪流云的浮雕。

重修的三殿，外壁用臨清澄江磚，磨磚到頂。內(nèi)壁完全是四角盤環(huán)，中間五蝠捧壽、吉祥如意的圖案，都用赤黃兩色貼金。殿頂斗拱梁枋、天花板上的彩畫，都是在金絲楠木上直接瀝粉貼金，既淡雅又富麗。

在大殿里還陳列著慈禧生前穿著的衣物、生活用具，以及死后隨葬的部分物品。其中有地宮所出的香冊、枕頭、褥子，以及她死時穿的福字褂、團壽袍、龍袍等。還有一幅珍貴的“陀羅經(jīng)被”，這幅經(jīng)被寬約三米，上面織滿佛像、寶塔和漢字經(jīng)文，是南京織繡工人織造的，全部用純絲、真金捻線織成，漢字經(jīng)文共有兩萬五千多字，字字端正，筆劃清晰，是晚清織繡中的珍品。

從定陵出來，我們參觀了裕妃園寢。這里的大殿和明樓都用綠色琉璃瓦蓋頂。在陵園里有很多墳頭，埋葬著乾隆的三十六個妃嬪，東邊第二排第一個墳頭是容妃的墓，容妃就是傳說很廣的香妃。從墓中發(fā)現(xiàn)的實物資料證實，香妃就埋葬在這里，而不是在新疆的喀什。

下午四點多鐘，我們告別了東陵。汽車開動了，雙妃陵、惠陵、昭西陵在車窗外閃過。車越開越快，清東陵遠遠地留在我們后面了，但從這里表現(xiàn)出來的，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那種艱苦卓絕的精神，那種偉大的創(chuàng)造才能，卻使我們久久地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