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亞光

摘 要：制度的內(nèi)生性表明，法官從心理上追求審判獨立是審判獨立制度運行的重要條件。從黑格爾“他者”理論引申出法官追求獨立審判心理與審判外干擾因素的對抗，法官心理上追求審判獨立因素在與作為“他者”的關系主義、政治正確、社會焦慮的對抗之中褪變?yōu)闊o本質(zhì)、工具性存在，是法官獨立審判制度運行不暢的重要原因之一。法官心理中追求審判獨立因素的“自我意識”強化，成為主體性、本質(zhì)的存在，對于促進審判獨立制度的內(nèi)生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法官獨立；制度內(nèi)生；“他者”；心理障礙

中圖分類號： D916.2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672-0539（2017）06-0015-05

一、研究背景、對象與分析框架

長期以來，由于掣肘于地方財政支持以及法官選任制度，法官審判不獨立是我國司法審判實踐的現(xiàn)狀，司法系統(tǒng)“泛行政化”嚴重，甚至存在很多地方政府將法院作為其下屬部門的現(xiàn)象。確保法官獨立審判、實現(xiàn)司法公正是我國司法改革的重要目標。我國司法系統(tǒng)改革正在從制度上進行破題，司法機關人財物“省級統(tǒng)管”改革試點就是從制度上確保法官獨立審判的重要舉措。根據(jù)馬克思的觀點：“法官除了法律就沒有別的上司。法官的責任是當法律運用到個別場合時，根據(jù)他對法律的誠摯的理解來解釋法律?！盵1]法官審判的根據(jù)只服從于事實和法律，但是在當前中國審判實踐境遇下，獨立審判作為法官的多種價值判斷之一，受到多重因素的影響。

制度經(jīng)濟學理論表明，制度不能夠只靠強制運行，需要有內(nèi)生性，即制度規(guī)范內(nèi)的人從內(nèi)心遵循并發(fā)展這個制度?！芭c僅僅把制度停留在機械移植的外生考察不同，制度的內(nèi)生性讓人意識到國情因素、歷史與文化傳承、社會結(jié)構(gòu)、發(fā)展階段、社會管理系統(tǒng)、人的心理和行為方式等條件對于制度生成和演變的重要意義。沒有內(nèi)生性支撐的制度形同虛設。”[2]從制度經(jīng)濟學的角度來看，人的心理和行為對于制度的生成和演變具有重要意義，從司法審判實踐來看，如果法官不能從心理上追求審判獨立，法官也會突破制度設置上的審判獨立，尋求不獨立審判的利益。現(xiàn)行審判制度運行出現(xiàn)問題，法官心理因素就是成因之一?！安恢\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北疚恼J為，法官獨立審判作為司法公正理論的內(nèi)在要求，除了司法制度保證法官獨立審判，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法官審判心理真正認同獨立審判，司法制度改革應當具備這樣的宏觀視角。

“他者”是西方哲學的一個重要概念?！八摺币辉~頻繁出現(xiàn)于現(xiàn)象學、存在主義、精神分析、女性主義和后殖民批評等眾多學科領域或批評流派， 成為當代西方批評理論的“關鍵詞”之一?！盵3]166不同的哲學分支下，“他者”具有不同的含義。在西方哲學向認識論和主體性轉(zhuǎn)化的背景下，黑格爾是辯證認識論思想的集大成者，強調(diào)差異之中的同一，他的“他者”理論是辯證思想的重要表現(xiàn)之一。下文從黑格爾“他者”理論出發(fā)，引申出作為“他者”的審判外干擾因素與法官心中追求審判獨立因素之間的對抗，更清晰闡釋為什么法官審判獨立在司法實踐中很難達成的心理成因?！八摺痹诒疚闹兄饕腥齻€方面：作為社會交往模式的“關系主義”；作為法官政治生活指南的“政治正確”；作為社會普遍情緒的“社會焦慮”。法官獨立審判的心理在這些審判外的因素影響下被侵蝕而作用甚微，法官心理中追求審判獨立因素的“自我意識”強化，成為主體性、本質(zhì)的存在，是真正達成審判獨立的重要條件。

二、黑格爾的“他者”理論

（一）黑格爾的“他者”理論

“他者”是一個哲學概念，黑格爾從奴隸與主人的關系來論述“他者”。在奴隸社會存在人格之間的占有，這種人格占有是通過實力對抗實現(xiàn)的，實力對抗之下，強者占有弱者人格，主人在人格上支配了奴隸，奴隸也就成了主人支配的客體，變成了“物的存在”。奴隸的存在成了維護主人存在的工具，是一種工具性、無本質(zhì)的存在。在這樣一種關系中，主人的存在成為了奴隸“自我意識”顯現(xiàn)的重要條件，同時奴隸的存在也確認了主人的“自我意識”?！霸诤诟駹柨磥?，某物自身與他者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雙方只有通過對方才能反映和確定自己，并且二者之間并非平等關系，前者往往是對立中的肯定或中心一方，而后者則為否定或邊緣一方?！盵3]167也就是說，在這種主人自我意識與奴隸自我意識相互確認關系中，存在中心的一方和邊緣的另一方，誰處中心誰在邊緣由實力對抗決定。根據(jù)黑格爾“他者”理論，主體與“他者”之間的基本關系就是沖突，兩者之間是一種片面的不平衡的承認。不平衡的本質(zhì)就是，主體一方是自我存在，而他者是為他的、工具性的、無本質(zhì)存在。

（二）“他者”理論的引申

黑格爾的“他者”理論表明了自我意識與“他者”是一組對抗關系，實力對抗決定了誰為工具性、無本質(zhì)存在，這種認識對法官的獨立審判心理具有啟示意義。從司法制度上講，法官獨立就是法官只服從于事實和法律，但是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法官心中追求審判獨立的心理因素受到諸多來自傳統(tǒng)習慣、政治環(huán)境、情感依賴等各方面因素的干擾。我們從實踐感知，法官審判獨立的心理因素與其他的干擾因素存在對抗的關系，對抗的結(jié)果最終會影響判決形成。獨立審判“自我意識”在這里是一種獨立的價值追求，除了司法制度的外在約束之外，更依賴于法官對法律的信仰，對司法正義的追求，對法律價值的認同，這種獨立審判“自我”意識超越自我利益，成為法官真正做到審判獨立的最重要凸顯因素。這種獨立審判“自我意識”，依賴于法律制度的約束、法學教育的培養(yǎng)、法官的自我約束、司法傳統(tǒng)等各種因素。那么，法官獨立審判心理在與諸多這些干擾因素的對抗中，誰會成為主體性存在或客體性存在，取決于對抗雙方實力誰強誰弱。

本文認為有三個最易干擾法官獨立審判的審判外因素，即作為社會交往模式的“關系主義”，作為法官政治生活指南的“政治正確”，作為社會普遍情緒的“社會焦慮”。這三者中每一個都會與法官獨立審判的心理產(chǎn)生對抗，并且最終會形成一種綜合因素對法官獨立審判心理產(chǎn)生影響。為了易于與“他者”理論結(jié)合，在下文中，我們假設法官審判作為一個獨立場域，基本事實和法律作為審判的依據(jù)，然后我們分別外加控制變量，也就是關系主義、政治正確、社會焦慮因素，來影響法官的獨立審判心理，分析法官最終做出判決的審判外因素的作用大小。endprint

三、作為“他者”的關系主義

（一）基于特殊信任的關系主義

人按照自己的價值判斷做出決定，但由于人際關系，他人的價值判斷也會影響自己。對法官來說，他人會對法官判決做出影響。獨立審判意味著法官按照自己的價值判斷標準，即以事實和法律做出判決。但是在中國這樣一個以關系主義為原則的社會，法官的獨立審判心理存在很大障礙。

根據(jù)美國學者尤斯拉納的理論，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分為普遍信任和特殊信任。普遍信任就是對不特定的人，尤其是陌生人也投以信任，而特殊信任只對特定的人信任。中國人是典型的特殊信任，只對熟悉人中的部分人投以信任?！爸袊鴤鹘y(tǒng)社會的信任是建立在血緣、地緣和業(yè)緣基礎上的，屬于人格信任。而現(xiàn)代西方社會的信任是建立在市場經(jīng)濟基礎上的，是一種契約信任?！盵4]一般認為，中國是熟人社會，西方是陌生人社會，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中國人不與陌生人打交道。在與陌生人的博弈之中，認識了解一個人之后才決定信不信任，而一旦信任之后，熟人之間的關系可以超越經(jīng)濟利益。就像在電影《秋菊打官司》中，秋菊對村長先后態(tài)度的變化是對中國人關于信任的典型刻畫。有學者認為：“在中國文化中，人們通常會采取兩種策略來保證人際關系的安全與順暢。一是‘防的策略也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所蘊含的交往策略?！梢钥闯?，‘防的策略之交往成本相對較高，它往往需要第三方的介入， 并且這一策略的交往效率也比較低下。……自然去尋求其他更節(jié)約也更加高效的交往策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關系策略?！盵5]因為對陌生人信任是不安全的，因此只選擇自己值得信任的人去信任，這就是關系策略。當所有的人都這樣時，人際關系也就變成了一種關系制約，形成了人際依賴，一旦這種人際依賴形成以后，是不能夠輕易打破的?！爸袊膫€體幾乎沒有獨立性，他同許多重要他人相互依賴，構(gòu)成一種難分彼此的網(wǎng)絡。”[6]因此，基于對這樣人際關系的信任，“拉關系”也就變成了一種自然而言的現(xiàn)象。人際交往的這種關系策略在人際交往中成為慣常做法，關系策略也就演變成為了“關系主義”。關系主義對法官審判心理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二）關系主義弱化法官獨立審判心理

我們假設司法審判作為一個場域，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審判制度設置的目的是讓法官獨立審判的價值追求能夠發(fā)揮最大作用，不受其他因素的干擾。但根據(jù)上文分析，關系主義作為中國人際交往的模式對每一個中國人都會產(chǎn)生影響，法官也不例外。在法官審判這個場域之中，我們假設法官審判受到而且只受獨立審判的“自我意識”和關系主義兩個因素影響。根據(jù)黑格爾的“他者”理論，作為“他者”的關系主義進入審判場域，介入作為“自我”的法官獨立審判心理，這二者也就形成一種對抗關系，對抗的結(jié)果就會形成一種強弱關系的對比。根據(jù)上文分析，關系主義則作為一種最重要的人際交往模式影響到法官和當事人直接或是間接的關系，作為“自我意識”的獨立審判心理是一種相互確認的關系，在司法審判這個場域之中誰也離不開誰，最終對法官審判的影響取決于雙方對抗實力的大小。無論如何，關系主義作為一種思維認識模式，在與獨立審判的對抗之中，壓縮了法官獨立審判心理的空間，使其成為獨立審判的一種觀念障礙。

四、作為“他者”的政治正確

（一）作為政治生存指南的政治正確

在西方政治學語境中，“政治正確”是指在學術觀點、政治、社會生活中遵循扶持弱勢和尊重邊緣群體如黑人、婦女和同性戀，尊重各少數(shù)族裔文化即多元文化主義的“總路線”[7]。本文中的政治正確是對中國政治語境下的一種特殊政治現(xiàn)象表述。在中國，政治正確表現(xiàn)為兩種形式：一是在政治方向上向特色社會主義靠攏。例如，對修改物權法草案的爭議，前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王兆國曾在向全國人大所作的報告中指出：“總之，制定物權法必須始終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堅持物權法的中國特色，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fā)”[8]。這類的政治正確是對制度設置，官員行為的政治方向要求。二是政治正確作為一種政治語言表達方式，被部門或是個人利用用來追逐的政治利益。有學者認為：“政治正確的言語和政治化的行為背后隱藏的是對部門利益的追求?！盵9]政治正確是一種工具，將部門追求利益的目標轉(zhuǎn)化為一種“政治至上”的言語表達方式，這樣就能夠利用政治影響力達到追求部門利益的目的。除了追求部門利益之外，還有利用政治正確來追逐個人利益，例如用政治正確作為工具來影響下級作出決策，從而影響法律的實施。

（二）政治正確控制法官獨立審判心理

作為在國家機關工作的理性人，法官選擇政治正確是追求自己政治利益的理性選擇，法官應自主保持與整個政治語境一致。從以上分析的政治正確的第二個含義來看，基于政治正確的話語環(huán)境壓力，部門或官員個人將政治正確轉(zhuǎn)化成為了政治干預的手段。也就是說，掌握權力的領導因為制度賦予的優(yōu)勢，利用政治正確帶來的便利形式，在心理上控制其他法官。這既是法官的被動選擇，也是主動選擇，這樣就出現(xiàn)了法官審判心理的二律背反：到底是聽從上級的指示還是服從于法律和事實？對法官來說存在著兩個判斷正確的標準：法律和上級的指示，即使這種指示是違法的。

我們假設審判場域只有法官獨立審判的“自我意識”和作為“他者”的政治正確之間的對抗。根據(jù)黑格爾“他者”理論，兩者是相互依存的一種相互確認關系，獨立審判心理的前提條件就是政治正確。因此可以說，中國政治環(huán)境下的獨立審判不是純粹法學意義上的獨立審判，具有很強的政治含義。在中國法官審判的政治語境之中，獨立審判心理離開了政治正確的這種視角是沒有意義的，獨立審判心理保證了政治正確才具有價值。更值得注意的是，政治正確會成為官員干預個案的一種手段，這種情況會嚴重侵蝕法官的獨立審判價值追求。這時候政治正確與獨立審判心理處在對抗之中，但很顯然獨立審判心理無法抵御政治正確的侵蝕，也就是說，在對抗制中，法官獨立審判變成一種工具性、無本質(zhì)的存在，完全無法成為審判之中最高的審判原則。從這種角度出發(fā)，我們有必要重新認識我國法官獨立審判改革。endprint

五、作為“他者”的社會焦慮

（一）作為社會普遍情緒的社會焦慮

社會情緒無疑會影響到每一個人的心理，包括法官的審判心理，當今社會情緒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社會焦慮。焦慮表現(xiàn)為一種自我防衛(wèi)機制，以應對不確定危險，焦慮的人表現(xiàn)出情緒沮喪、精神緊張、坐臥不安、做事困難等特征。社會焦慮的對象包括，職業(yè)就業(yè)、上學就醫(yī)、環(huán)境衛(wèi)生、政治地位等各種問題。社會經(jīng)濟利益調(diào)整，社會風險因素增加，社會成員信仰丟失，社會規(guī)則與秩序不穩(wěn)定都是造成社會焦慮的原因。“中國現(xiàn)階段社會焦慮的表現(xiàn)程度和波及范圍幾乎可以說是空前絕后的。在這之前，除了戰(zhàn)爭和戰(zhàn)亂等非正常時期，中國民眾從來沒有像現(xiàn)今如此焦慮過；在這之后也許會出現(xiàn)社會焦慮現(xiàn)象，但其強度或許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大?！盵10]社會焦慮出現(xiàn)由醞釀、形成以及呈指數(shù)級增長三個階段組成，現(xiàn)在中國社會焦慮就處在第三個階段。

有研究表明，焦慮的產(chǎn)生與社會地位有關。根據(jù)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調(diào)查中心2009年在北京、上海和廣東三地進行的“中國家庭動態(tài)跟蹤調(diào)查”（CFPS）的數(shù)據(jù)分析，“職業(yè)地位的影響雖與‘地位有關，但方向相反，這可能是工作壓力導致的，‘地位高者責任大，承受的壓力也大，責任與壓力提高了焦慮?！盵11]職業(yè)地位高者，由于在工作上承擔了更大的責任，當無法較好達成工作指標時，責任會轉(zhuǎn)化為壓力，從而致使其產(chǎn)生焦慮。這一分析角度對法官群體的焦慮產(chǎn)生具有解釋價值。法官群體焦慮產(chǎn)生的原因與社會地位，包括客觀地位和主觀地位，有著很大的關系。從職業(yè)地位這一角度來看，法官職業(yè)承擔過多的政治功能，如緩解上訪壓力、維護地方利益、平衡雙方當事人的利益不致使其矛盾激化，從而致使獨立審判職能損益，還有法官的各種考核指標也額外增加了法官的職業(yè)壓力。

（二）社會焦慮影響法官獨立審判心理

社會焦慮是一種宏觀社會情緒，焦慮的主體是全社會成員。根據(jù)黑格爾的“他者”哲學理論，在法官獨立審判心理與社會焦慮這一獨立場域，法官獨立審判與社會焦慮產(chǎn)生對抗。法官群體作為解決現(xiàn)代社會矛盾的載體，社會典型情緒會影響法官的審判，比如審判中遇到當事人急躁、不履行法定義務、難以溝通協(xié)商，等等。根據(jù)上文分析，法官因其職位特點，社會焦慮在法官群體中有其特殊表現(xiàn)，在法官群體焦慮與社會群體焦慮的相互作用中，這種焦慮會在法官身上放大，法官群體焦慮的情況就會增加。法官獨立審判心理與社會焦慮相互確認，法官獨立審判心理是社會焦慮背景下的審判心理，這同樣使得現(xiàn)階段的獨立審判心理具有時代內(nèi)涵。社會焦慮就像一張大網(wǎng)，法官無幸成為“漏網(wǎng)之魚”，社會焦慮與獨立審判心理之間的對抗，最終影響法官作出最后判決。

六、法官獨立審判的心理——“自我意識”強化

制度經(jīng)濟學研究理論表明，制度是內(nèi)生的。作為制度主體的人的選擇性最終決定了制度設置能否成功，制度被需要性是制度設置的一個重要因素。制度內(nèi)生成因中一個關鍵因素就是人的心理，人的心理很大程度上解釋了制度的被需要性。根據(jù)這一觀點，作為心理因素的法官獨立審判心理會影響審判制度的內(nèi)生。

上文對關系主義、政治正確和社會焦慮的分析，都是假設各自與法官獨立審判心理兩者之間的對抗，但在司法實踐中，關系主義、政治正確以及社會焦慮會形成一種綜合因素對法官獨立審判心理產(chǎn)生一種合力作用。在這樣合力的作用下，法官審判心理在與“他者”的對抗之中，更加容易變成一種工具性的、無本質(zhì)的存在，這是法官無法做到獨立審判的心理根源?，F(xiàn)行司法制度改革基本是從制度著手，但是畢竟人只能作為目的性的存在，不能作為工具性的存在，否則會對法官獨立審判心理產(chǎn)生很大的消解，而使其無法起到實質(zhì)作用，因此我們不能忽視法官“自我”心理認知的價值。也就是說，只有做到從制度上和心理上雙管齊下，法官獨立審判制度才能具有內(nèi)生性，而不是只靠外在剛性制度維持。

根據(jù)上文的分析，社會關系交往模式、政治生存環(huán)境以及當今社會的普遍焦慮情緒，都在很大程度上壓縮了法官獨立審判的心理空間。它們之間從哲學上來講是對抗關系，而恰恰在現(xiàn)階段，獨立審判的心理在對抗中敗下陣來。在一定程度上說，法官獨立審判心理在這種對抗之中完全變成無本質(zhì)、工具性的存在，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扭轉(zhuǎn)這種成敗，使得獨立審判心理——“自我意識”能夠贏得對抗。這就需要中國式的關系主義進一步消解，政治生存環(huán)境生態(tài)得到進一步凈化，社會焦慮情緒的消退。其實，法官審判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還會受到其他很多因素的影響，上文列舉的只是本文認為的相對重要的因素，也就是說法官審判獨立改革存在更多的阻礙。本文根據(jù)黑格爾“他者”理論分析法官獨立審判心理，為法官獨立審判改革提供了更加宏觀的視角：司法制度的改革其實就是一場社會變革，需要社會多方面的聯(lián)動才能夠改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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