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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大學外國語學院
語用學
《普通語言學教程》(Course in General Linguistics)是公認的現代語言學開山之作。索緒爾指出語言是建立在規(guī)約基礎上的一套“機制”。語言作為符號的代表,其任意性和規(guī)約性的本質尤為突出。當代依然有眾多的學者針對任意性提出自己的見解乃至批判。如我國外語界知名學者王寅認為“再語言符號的能指和所指之間的主要關系是象似性,而不是任意性,象似性具有自然的,本源的、主要的性質”(王寅,2000:4-7)。當然,更多的學者極力支持索緒爾的“任意性”原則。如李明先生認為“語言符號的根本屬性是任意性”(李明,2008:40-48)。王永祥先生認為“任意性是語言符號不可動搖的原則”(王永祥,2008:66-72)。經此一番爭鳴,學界對于索緒爾所言“任意性”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但是對于規(guī)約性的探索就略顯單薄了。索緒爾認為,語言是建立在規(guī)約基礎上的一套“機制”。任意性指二者之間的關系是任意的?!耙粋€語言符號一旦被確立,那么個體的語言使用者就不得不按照社會規(guī)約來使用它,只有這樣,語言符號的交際功能才能得到實現”(車寧薇,2012:52-55)。而語用學中的合作原則,實質就是說話雙方對一套規(guī)則的遵守。語用學的這套規(guī)則系統(tǒng)和普通語言學的規(guī)約系統(tǒng)之間不無相似之處。因此,本文嘗試運用自身所學對語言中的規(guī)則系統(tǒng)和規(guī)約系統(tǒng)做一些整合解讀。
“名無固宜,約之以命,約定俗成謂之宜,異于約則謂之不宜?!痹缭趦汕Ф嗄昵埃湃司蛯φZ言的規(guī)約性作出了解讀。古人認為名稱的由來,其實就是群體中人與人之間的約定。遵守約定的便是正確的表達,而不遵守約定的就是不正確的表達。索緒爾把語言(langue)視為一種表達觀念的符號系統(tǒng),那么語言符號在傳達意圖時就有一個信息編碼和解碼的過程,而這個編碼和解碼過程能正確的進行的必要條件是編碼和解碼使用的是同一個編碼機制。在人與人的交流活動中,說話人想讓自己的意圖被聽話人理解,必須采用聽話人掌握的信息編碼機制。這一套信息編碼機制就是筆者所說的語言協議。即特定時空的個人基于對共同認識的世界的表達的需要,達成共同的語言協議。這個語言協議包括規(guī)則系統(tǒng)和規(guī)約系統(tǒng)兩方面的內容,隨時間和空間而變化。
筆者認為,這個語言協議是一個具有雙層結構的語言協議。如圖1,第一層的基礎層中,約定著語言的規(guī)約系統(tǒng)。在基礎層協議中,對語言的語音,語義,句法這些涉及具體語言實體的內容做出了詳盡的規(guī)定。這些規(guī)定中除了熟知的線性句法結構外,筆者構想了一種語音語義的網狀拓撲結構。如圖2所示,在這個網狀拓撲結構中,每一個圓圈都代表一個音義結合的詞語,用來指代一個概念,這些詞存在于一個語義網絡中,每個詞以各種形式互相聯系,這些聯系主要是語義聯系,但也有形式上的聯系(張淑靜,2005:52-57)。
圖2 語義網絡
有了對這一層協議的認識與服從之后,群體中的個人就可以創(chuàng)造出合乎真值條件的正確語句。但是在實際交流中,語言中往往存在大量隱含成分,因此除了基礎層協議,我們需要一個更高層的協議,來幫助我們完成對語言中隱含成分的理解,這一層協議就是交流層協議。在這一層協議中,約定著語言的一系列規(guī)則系統(tǒng),主要是各種語用原則。在習得這層協議內容之后,幼兒就可以理解大人所說的“太冷了”中隱含的拒絕意義了。
本文通過結合索緒爾對語言規(guī)約性的闡述和語用學的理論,試圖描繪出索緒爾所說的“語言”的輪廓。在筆者看來,這個“語言”就是一個語言協議。“一種語言在我們頭腦中的積累只是無數言語經歷的結果。正是言語最終導致語言的發(fā)展形成。從傾聽他人說話而獲得的印象限制和修正我們的語言習慣”。于是,語言本身和言語之間就存在著一種相互依賴關系,前者既是后者的工具也是其產品”(索緒爾,1980:19)。個體通過無數次的言語實踐來習得這一協議,并且運用此語言協議來生成和解讀言語正是我們語言的真相。當然,本文也暴露了許多不足,如對語義網絡部分缺乏清晰的闡述和例證支持,也沒有考慮到基礎層和交流層的協同工作。這些問題,就留待筆者學習更多知識后,再進行進一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