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運朋
(周口師范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河南 周口 466001)
信息時代,移動通信技術不斷成熟,信息技術廣泛使用,資源更新速度不斷加快,使得適應變化與創(chuàng)新成為信息時代的生命線,也推動了教育信息技術促進教學研究與實踐的不斷深入。電子書包便是近幾年進入教育領域的新型移動學習媒體,它的出現(xiàn)和應用引起了其關涉群體(技術提供者:電子書包的開發(fā)、設計、生產(chǎn)企業(yè);技術使用者:教師、學生、家長等)的廣泛關注,雖然他們對電子書包的理解和態(tài)度不一,但總體上來講,肯定和期待的聲音多于質疑和恐慌的聲音。通過整理和分析國內電子書包應用和研究現(xiàn)狀,發(fā)現(xiàn)國內關于電子書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電子書包內涵的分析、師生對電子書包的理解和態(tài)度[1-2]、電子書包技術標準(規(guī)范)的研制、電子書包學習資源設計與開發(fā)、基于電子書包的學習系統(tǒng)設計與開發(fā)、基于電子書包的教學實證研究[3]、電子書包應用存在的實際問題[4]等方面。現(xiàn)有研究主要側重于技術實體研制、軟件資源(學習系統(tǒng))開發(fā)、教學應用等方面,缺少對電子書包的技術本質和教育特性的理論反思,使得電子書包的使用成為“無根”的純粹技術的使用,導致使用者的使用觀念、使用方式異化,使用效果甚微。因此,從技術哲學視角切入,探究電子書包的技術本質、教育功能特性,辨析技術使用的理想、使用的主體、使用的過程等內容,建構教育信息技術的使用愿景,為教育信息技術的合理使用提供參考。
在探討電子書包的使用之前,必須對其概念做界定,不然,就會造成“在此”的電子書包究竟是什么,即電子書包概念的多義性和模糊性。如有觀點認為從廣義層面理解,電子書包是環(huán)境、資源、工具的集合體,在實踐層面上可以理解為教學形態(tài)、教學活動,在理論層面上可以理解為教學形式或教學模式[3]。那電子書包到底是工具、資源、活動,還是模式呢?概念的模糊亦即對象的不確定,導致對象的本質與特性的不清楚。知是行的先導,認知上的偏差或含混,直接演變?yōu)閷﹄娮訒睦碚撗芯俊嶋H應用走偏,如電子書包資源缺乏且脫離實際、電子書包應用模式簡單粗糙、教學創(chuàng)新不足等[4]。
為此,通過整理和分析國內外已有文獻中關于電子書包概念的界定,分析各種界定的紛繁不同,發(fā)現(xiàn)了各種界定的共同基礎,那就是電子書包的技術本質,而所有的區(qū)別均源于對這種技術的價值、目的、使用方式認識上的不同。在教育現(xiàn)實中,電子書包也確實以技術實體的形態(tài)存在。所以,本文將“技術”作為電子書包概念界定的起點。那么,它究竟是一種什么特性的技術呢?
電子書包即“電子化的或數(shù)字化‘書包’”的簡稱,“電子”亦即“電子化的、數(shù)字化的”簡稱,它是信息社會的時代特色,是用于限定信息時代新名詞的非常普遍的形容詞,教育領域也不例外。在電子書包這一概念中,“電子”就是作為界定、限制電子書包性質及范圍的形容詞定語存在的。它具有明顯的信息技術特性,也致其所限定的概念或事物是以技術的形態(tài)存在的。因此,電子書包也是一種技術的存在。
1.電子書包作為技術的形態(tài)
要厘清技術的形態(tài)、屬性等特征,就必須先思考技術的本源問題,即技術的界定。技術是一個歷史性的概念[5]25,不同時期、不同視角,形成了不同的看法?;趯夹g及其概念發(fā)展演變的歷史梳理,技術可以表述為:技術是為了滿足人與社會的需要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是技術使用者目的性活動的序列和方式,其功能和屬性在于實現(xiàn)主體的特定目標[6]。當主體目的指向不同時,支持其目的實現(xiàn)的技術形態(tài)也不一樣。從此角度看,技術是連接人與自然的橋梁和紐帶,所有的技術形態(tài)都是人類目的性活動的產(chǎn)物,都是圍繞人類生存與發(fā)展問題展開的。而技術活動的展開過程,就是人們依靠智能和動作技能,控制或操作物化技術體系,支持主體目的實現(xiàn)的過程[6]。
在教育領域,技術使用的目的指向教育活動,所形成的技術形態(tài)就表現(xiàn)出“助教促學”的屬性或功能。根據(jù)電子書包的表現(xiàn)形式,可以分為硬件技術和軟件技術。所謂硬件指的是電子書包的功能或屬性彰顯必須依托的物質載體,是實實在在的人工創(chuàng)造物。目前,電子書包的學習終端(硬件)主要有平板電腦、上網(wǎng)本、電紙書等。而軟件指的是電子書包的功能或屬性實現(xiàn)所依賴的服務程序,包括學習服務平臺、學習資源及應用程序等。剝離了軟件技術的電子書包,即沒有了應用程序、服務平臺、學習資源的支撐,也就與其他領域所用的平板電腦等無異,此時,“電子書包”只能是在此存在的“通用技術”“非教育的自在技術”[7],尚不能用于教育過程,因而無法實現(xiàn)其“助教促學”的功能或屬性,也就偏離了“電子書包”的本質。
2.電子書包作為技術的屬性
任何技術都具有兩種本質屬性:自然屬性和社會意圖性。自然屬性也就是技術的物質結構屬性,它是技術的物理屬性,人們只能遵循自然規(guī)律,對其加以認識和利用,而不能隨心所欲地加以改變。社會意圖性也就是技術的功能屬性,它是技術在人的使用情境中價值彰顯的過程,亦即實現(xiàn)使用者目的的過程。這兩種屬性共同支撐技術的實體產(chǎn)生和價值實現(xiàn)[5]28-31。自然屬性說明的是技術的物理結構特性,與功能無關,是技術設計者關注的屬性,存在于技術的設計情境中;而社會意圖屬性說明的是技術的功能特性,與物理結構無涉,是技術使用者關注的屬性,存在于技術的使用情境中。
對電子書包來講,設計者對電子書包硬件結構和應用程序了然,并預設了電子書包的一些功能;而電子書包的使用者則對物理結構屬性不感興趣,其關注的是功能,此時硬件和軟件的自然屬性具有“黑箱”性質。因此,作為電子書包存在形態(tài)的硬件和軟件,是其結構屬性、功能屬性的載體,是電子書包設計者在“設計情境”中設計、生產(chǎn)出來的“在此”的技術客體。而其功能屬性則是電子書包使用者對“在此”技術的價值的關注,它只有應用于實踐過程,才能彰顯。設計者的設計、生產(chǎn)讓技術蘊含了功能,使用者的使用則彰顯了技術的功能。在此討論的則是電子書包的使用情境,關注電子書包的功能屬性。
如前所述,電子書包具有廣義上的技術的本質屬性,與其他“非教育”的技術無異。而“書包”則限定了電子書包預設的功能屬性寓身的使用情境:教育活動。換言之,它說明了電子書包的使用目的指向的是教育活動,這就明確地將電子書包界定為“為教育而存在的技術”,即“教育化的技術”[7]。技術的這種教育印記成為“為教育”的技術與“非教育”的技術區(qū)別的重要特性。而要正確把握教育中技術的特性,就必須先厘清教育與技術的關系。綜觀教育與技術的發(fā)展演變史不難發(fā)現(xiàn),雖然技術在進入教育的過程中,不同程度地影響著教育的形態(tài),但教育“使人成人”的本質沒有改變,所以說,教育與技術的關系必然是以教育為出發(fā)點的,也必然是以教育為歸宿點的。沿此思路,教育與技術的關系就形成一種包容的對象性關系[7],即教育的本質力量轉換到技術中去,技術被對象化了,成為教育系統(tǒng)中主體可觀照的客體。這種關系是技術內嵌在教育活動之中,消融為教育活動的一部分,以達成教育之“使人成人”的價值追求的“主客體”對象關系。
教育信息化是教育現(xiàn)代化得以實現(xiàn)的基礎和條件,亦是教育現(xiàn)代化的重要內容和主要標志,它的價值實現(xiàn)必然尋求于教育實踐過程,又求諸新時期信息化教育理想的建構,以引導教育理念、教育教學模式和教育管理朝著“理想的教育”變革。何謂信息化教育理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必須首先明確什么是信息化教育、它與教育信息化有什么樣的關系這兩個前置問題。信息化教育是信息時代教育理想的一種樣態(tài),是以技術促進教與學效果的一種理想教育模式,教育信息化則是信息化教育理想寓身的實踐場所。教育信息化既具有“技術”的屬性,同時也具有“教育”的屬性[8],其本質可理解為技術支持的教育。因此,信息化教育理想即人們對信息化教育理想境界的一種架構,是人們期望達到的一種美好教育愿景,其本質是讓信息化教育成為“好”的教育,它包含美好的信息化教育理念、過程、結果等一系列抽象的或具體的要素。基于教育信息化的兩種屬性,信息化教育理想則包含為兩個層面:技術理想和教育理想。技術理想是達成信息化教育理想的前提和條件,是實現(xiàn)信息化教育理想的物質和智力支撐。信息化教育之技術理想是教育中的人在反思技術使用實踐的基礎上,對技術使用的理想狀態(tài)構建,反映的是人心目中理想的技術使用狀態(tài),是對技術促進教育的一種積極的期望,是人對技術使用的價值尋求。
理想是一種觀念形態(tài)的事物,產(chǎn)生于人們對現(xiàn)實的批判,引導著未來的走向。從影響理想形成的因素來看,可以分為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主觀因素是指個體的年齡、知識經(jīng)驗、觀念、態(tài)度等,是主體的生理、心理特點的綜合;而客觀因素則指向的是社會現(xiàn)實環(huán)境,又分為大環(huán)境和小環(huán)境,大環(huán)境是指社會歷史條件層面的宏觀環(huán)境,小環(huán)境是指個體所在單位、學校、社區(qū)等微觀環(huán)境。教育理想亦然,它的產(chǎn)生反映出人們對教育現(xiàn)實的不滿,是人們對教育現(xiàn)實進行積極、創(chuàng)造性思考的產(chǎn)物,是人對理想的教育的構想,是引導和左右教育行為的事物。教育之所以能發(fā)揮教化作用,促進人德性的生成、人格的健全與個性的完滿,就在于其有理想。而不同的時代,擁有不同的主題,每一個時代的教育也應有其追求的理想,以指引教師更新教育觀念、專業(yè)知識,適應并引領教育進行相應的變革。同樣,教育信息技術理想的形成也與主客觀因素密切相關。教育信息技術飛速發(fā)展,給教育變革和創(chuàng)新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zhàn),教育中的人開始思考教育的變革和創(chuàng)新,批判與反思教育信息化實踐中的技術使用,逐步形成了教育信息技術理想。在教育信息化進程中,由于人們非理性地、不恰當?shù)厥褂眉夹g,導致技術使用風險的現(xiàn)實化,陷入技術使用誤區(qū)。具體表現(xiàn)有投入與獲取的反比現(xiàn)象、信息化教學環(huán)境建設的倒掛現(xiàn)象、實現(xiàn)技術與實用效果不盡如人意等技術理想與現(xiàn)實背離的問題[9]。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不恰當?shù)碾娮訒褂?往往會阻礙學生思維能力的發(fā)展,阻礙學生書寫能力的培養(yǎng),阻礙學生直接經(jīng)驗的獲得[10],無法達致“真、善、美、利”的教與學目標。由于“人是一種不安分的存在”[11],教育中的人不安于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的現(xiàn)狀,不滿于使用的效果,便開始思考教育信息技術“應如何”使用,并形成技術使用的理想,引領技術使用,不斷讓技術使用的價值接近“觀念中的理想境界”。
技術使用理想是技術使用者建構的技術使用的理想,是教育中的人對教育信息化進程中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的最佳狀態(tài)和理想境界的架構,它與教育理想一樣,具有主觀性、超越性、完美性、教育性[12]等特征。主觀性體現(xiàn)了技術理想的非現(xiàn)實性,它屬于人的主觀觀念,是對技術使用現(xiàn)實的主觀思考的產(chǎn)物。超越性說明了技術理想與技術使用現(xiàn)實的客觀沖突,它是在批判現(xiàn)實的基礎上形成的超越技術使用實踐的引導者。完美性是指技術理想是存在于人的觀念世界中超越了現(xiàn)實的、幾近完美的構思,這也是技術理想之為理想的本性。教育性則明確了教育信息化中的技術理想之為教育服務的意圖。前三個特性是所有理想共有的特性,只有教育性是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理想的特有特性,是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的根本所在,也與技術的功能屬性統(tǒng)一起來。
理想源于對現(xiàn)實的批判,所以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存在一定的“距離”,所謂“距離”,即理想轉化為現(xiàn)實的程度。因此,從理想“在當時看來是否有可能實現(xiàn)”與“到后來理想是否實現(xiàn)”兩個維度[11],即“想到”與“做到”來看,可以把理想劃分為三個層次:最低層次的理想是指導實踐的并能轉化為現(xiàn)實的理想;中間層次的理想是指導實踐的并部分轉化為現(xiàn)實的理想;最高層次的理想是指導實踐但并未轉化為現(xiàn)實的理想。對于教學活動中信息技術的使用來說,也存在這樣幾個層次的理想。當然,如前所述,技術使用是技術價值實現(xiàn)的前提,只有出現(xiàn)了技術使用的行為,即技術只有被教師、學生用于為教、學活動服務,技術才具有了影響教與學活動的價值,影響的程度即技術理想轉化為現(xiàn)實的程度。
主體屬于哲學概念,它指的是與認識和實踐的客體相對的、主動發(fā)出某種活動的人。技術理想架構與實現(xiàn)的主體則是指主動認識和使用技術這一客體進行某種活動的人。教育信息技術理想架構和實現(xiàn)的主體則是主動認識和使用信息技術進行教與學活動的人。從這一表述上來看,它指的就是教育活動所涉的主體。因此,要回答好技術理想架構和實現(xiàn)的主體問題,就必須先要做好有關教育/學習主體的界說。
教學主體問題實質上是教師和學生的關系問題[13]。而關于教學過程中教師和學生的關系問題,隨著教學論、學習論、認識論的不斷發(fā)展,形成了不同的論說。如有“教師中心說”與“學生中心說”之針鋒相對的觀點,也有“主導主體說”“師生雙主體說”“師生復合主體說”等觀點。已有關于教學主體的眾家之說可以概括為三種類型:“主導主體說”“雙主體說”及“單主體說”[13]。在這三者中,由于它們的理論基礎不同,導致它們對教學主體、教學活動認識上的分歧。在此討論的主體是認識活動和實踐活動的承擔者,它是指向一定對象的、有意識的、能動的人。在教育活動中,存在教與學兩類的活動,這兩類活動由不同的目的、動機和動作構成,是不同的完整的結構系統(tǒng)。在教的活動中,教師所從事的活動既有教學生進行認識的實踐活動,又有對教學內容、教學媒體等多個教學要素的認識活動,以教會學生認識的實踐活動為主要活動,學習者、教學內容、教學媒體等都成為教師教學活動指向的對象,教師是教的活動的主體,學習者是教師教的活動的客體。在學的活動中,學習者所從事的既有學的認識活動,又有為更好掌握學的內容而進行的實踐活動,以學習這一認識活動為第一位的活動,教育者、教學內容、教學媒體等亦成為學習者學習活動指向的對象,學習者則成為學的活動的主體,教育者變成學習者的活動的客體。故而,在教育活動中,兩類不同的活動,對應了兩種不同的主體。
教學過程中,教師教的活動和學習者學的活動構成了并行的、統(tǒng)一的、復合的、復雜的教學活動體系。在信息技術支持的教學活動中,可以把教學活動中兩類主體之間的關系界定為:教師主體使用教育信息技術引導、輔助、促進學生主體的學,學生主體使用教育信息技術積極主導參與教師教的活動過程,有目的、有意識地從事認識、實踐活動。由此可以看出,教學過程可以看成作為教的主體的教師和學的主體的學生通過教育信息技術的使用,追求教師教的內容與學生學的內容完美一致的過程。看起來,教育信息技術是兩類主體的共同客體,但在使用過程中既有相同點又有相異之處,這源于兩類主體對教育信息技術理想架構和實現(xiàn)方式的不同。
技術使用必然是使用主體的使用,對技術使用過程的解釋必然要基于對使用主體的分析,以上已論及教育活動中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的主體包括從事教的活動的教師和從事學的活動的學生。
1.教師:教的活動中的技術使用主體
基于哲學領域關于主體的論述和教學主體的界說可知,在教的活動中,學生、教學內容及教育手段等都是作為主體的教師在教的活動中關照的客體對象,只有在對客體對象全面認識的基礎上,充分把握個體的主體角色,才能明晰教的活動的價值和意義,更好地實施教的活動。結合上文對技術屬性、技術主體的論述可知,在技術使用語境中,教師是在充分把握信息技術物質結構屬性的基礎上,通過教的活動,以使信息技術社會功能屬性得以彰顯,從而達致教學目的的技術使用主體。在技術使用的過程中,教師應反思作為技術使用主體應該扮演的角色。首先,教師是一個技術建構者。在社會學視野下,技術使用者是技術社會化過程中能動的建構者[5]70。在信息技術支持的教的活動中,教的活動是信息技術使用寓身的場所,教師不斷運用自己的經(jīng)驗和對技術的掌控情況,選擇、組合、使用合適的技術,通過使用彰顯其社會功能,并反過來影響其寓身之所,即促進和優(yōu)化教的活動。同時,教師還是一個技術責任者。在倫理學的話語下,技術使用者無疑是積極的責任者[5]72。技術作為連通人與自然的中介物,是在人與自然的互動中設計、開發(fā)和制造出來的,是為人的活動目的服務的。但是,在現(xiàn)實層面上,技術的使用必然帶有兩面性,即合理性的技術使用帶來的價值實現(xiàn),及非合理性的技術使用所帶來的現(xiàn)實風險。因此,教師在技術使用過程中,必須肩負起技術選擇、合理使用的職責,因為,不負責任的或缺乏責任意識的技術使用只能導致技術使用風險的現(xiàn)實化。
2.學生:學的活動中的技術使用主體
同教的活動中教師主體的論述一樣,在學的活動中,教師、教學內容及教學手段等成為學生主體關照的客體對象。也只有在對客體對象全面認識的基礎上,充分把握個體的主體角色,才能明晰學的活動的價值和意義,更好地實施學的活動。此時,在信息技術支持的學的活動中,學生要在充分把握信息技術物質結構屬性的基礎上,以使信息技術社會功能屬性得以彰顯,從而達致學習的目的。在技術使用的過程中,學生也應反思作為技術使用主體應該扮演的技術建構者和技術責任者雙重角色。作為建構者,在信息技術支持的學的活動中,學生在教師的指導下,不斷運用自己的經(jīng)驗和對技術的掌控情況,選擇、組合、使用合適的技術,并通過使用彰顯其社會功能,并反過來影響其寓身之所,即促進和優(yōu)化學的活動。作為責任者,學生應注意技術使用的兩面性,要對自己的技術選擇、使用擔責,避免技術使用風險的現(xiàn)實化。
從教的主體和學的主體來看,教師和學生有著共同的客體對象,即教學內容、教學手段。表面上看這兩者是師生共同關注的客體,但在現(xiàn)實層面上,在師生復合主體的角度來看,他們絕非是簡單的一致,在討論技術促進師生教與學的相關論述時,應當認識到這一點。
使用是技術的存在方式,是技術功能實現(xiàn)的寓身之所,技術的功能在技術使用過程中不斷社會化、情境化,彰顯價值。也就是說,使用是技術存在的實踐活動,是技術的生命價值體現(xiàn)。脫離了使用情境的技術,對人類來說,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自在”擺設。所謂技術使用是指技術使用主體操作、利用技術客體,以實現(xiàn)技術功能,達到特定目的的“人—技”協(xié)同建構活動。它包括技術使用的主體、技術使用的客體以及主客體之間的交互關系等三大結構性要素[5]38。人是技術使用活動的主體,技術人工物則是使用活動的客體,是技術使用中的兩個實體,而除了實體要素之外,還有關系要素,即主體與客體之間相互聯(lián)系的交互過程,是技術使用理想與現(xiàn)實沖突的消逝與重生的依托之所。
誠如上文關于理想的形成所述,理想是在反思實踐的基礎上形成的“觀念態(tài)”的存在。既然技術使用是試圖通過實現(xiàn)技術的某種功能以達至某種目的的人的實踐活動,那么,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的理想便是教與學活動中的主體在對技術使用實踐活動反思的基礎上形成的,對技術使用最佳效果的一種構想。根據(jù)理想高于現(xiàn)實、指導現(xiàn)實的特性而知,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沖突也是客觀存在的,這種沖突又因二者之間“張力”的不同而呈現(xiàn)出不同的特性,形成了不同層次的理想,也就對應了不同的技術理想觀照下的技術使用過程。首先是“想得到”的技術使用理想與“做得到”的技術使用過程,是技術使用者對技術功能屬性和使用情境進行審慎思考以后,形成技術使用方案并應用于實踐的過程,在此過程中,技術的功能能夠較好地按照預先設計的方案得以實現(xiàn)。此種情況下的技術使用理想是較低層次的理想,它過多關注了技術功能本身,其超越性或者是與現(xiàn)實的張力不夠,基本不存在沖突。其次是“想得到”的技術使用理想與只有“部分做得到”的技術使用過程,此時的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具有一定的張力,部分實現(xiàn)則體現(xiàn)了理想的超越性,即它基于現(xiàn)實又超越現(xiàn)實,隨著實踐的不斷推進,技術使用理想有望完全實現(xiàn),理想與現(xiàn)實的沖突逐漸消逝,并在對實踐的反思上重新形成新的理想,即理想的重生。最后是“想得到”的技術理想與“做不到”的技術使用過程,這種理想是對技術使用的價值尋求,是指引技術使用活動不斷接近理想的動力,它存在的意義即在于它的方向性、終極性,它與實踐之間的沖突必然存在,且在一定時期內長期存在。
技術理想是技術使用者建構的技術使用的理想,是教育中的人對教育信息化進程中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的最佳狀態(tài)和理想境界的架構。它既然是基于現(xiàn)實又高于現(xiàn)實的觀念態(tài)存在,那就必然與現(xiàn)實之間存在一定的沖突,沖突的消逝代表了理想向現(xiàn)實的轉換,而沖突的重生則代表了理想的重構,這種沖突的消逝和重生寄身于理想向現(xiàn)實的轉換過程,即技術的使用過程。因此,作為教育中的主體——教師和學生,都應該反思自己的技術使用過程所涉及的各個要素,并形成一定層次的教育信息技術使用理想,來指引教育信息技術使用向著理想的境界推進,以實現(xiàn)教育信息技術促進教與學效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