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鄭玄是漢代最后一位也是最有成就的一位儒家經(jīng)學大師,亦是一位經(jīng)學教育家,被譽為中國儒家經(jīng)學繼孔子后的第一人。鄭玄一生著書頗豐,在經(jīng)學研究中,他表現(xiàn)出“兼通各經(jīng)”“不拘師法”“博采群言”“簡約精要”的注經(jīng)特點;在其教育思想中,也包含了“教之則進”的教育作用、“修德學道”的教育內容和“行思結合”的教學原則等方面的內容。
關鍵詞:鄭玄;教育思想;經(jīng)學
中圖分類號:K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9)11-0110-02
鄭玄是漢代最后一位也是最有成就的一位儒家經(jīng)學大師。他傾盡畢生努力,遍注群經(jīng),終達“述先圣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齊”之愿,被譽為中國儒家經(jīng)學繼孔子后的第一人,亦有“經(jīng)神”之美譽。他打破師法和家法的界限,兼采古文、今文經(jīng)學所長,開創(chuàng)經(jīng)學的新時代,經(jīng)學由此被人稱作“鄭學”。鄭玄一生著書極多,不僅是漢代卓越的儒家經(jīng)學大師,也是著名的教育家,同時其教育思想多見于其經(jīng)注和文章之中。
一、鄭玄與兩漢經(jīng)學
鄭玄一生著作頗豐,清代王鳴盛《蛾術篇》卷五十八中列出鄭氏群書表,鄭玄一生總計著書64種,共282卷,但這些著作大多已失傳。鄭玄學術著作主要是對儒家經(jīng)籍的注解,至今完整保留的只有《毛詩箋》、“三禮注”四種。其中所謂“三禮”的注釋,收于清代官方編纂的《十三經(jīng)注疏》中。他撰寫的文章著作更是散佚殆盡,完整保存下來的只有《后漢書·鄭玄傳》中的《戒子書》《三禮目錄》等幾篇。宋代王應麟開始收集散見于各種古籍中的鄭玄《易注》的佚文,將其編入《玉?!芬粫小G宕鷮W者做了大量的輯佚工作,以袁鈞的《鄭氏佚書》最為完備,但也有偽濫之處。鄭玄不僅是漢代卓越的儒家經(jīng)學大師,也是著名的教育家,其教育思想多見于其經(jīng)注和文章之中。
在學術上,鄭玄的最大貢獻就在于打破漢代“經(jīng)學”學派多樣、界限分明的封閉格局,開創(chuàng)經(jīng)學的新時代。面對西漢末年開始的今古文經(jīng)學之爭,鄭玄在學術上的最大貢獻,就是消除門戶之見、融匯各家學說,開創(chuàng)了經(jīng)學研究的新局面,形成了自己的研究特色。他經(jīng)學研究的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四個方面。
第一,兼通各經(jīng)。西漢的儒生一般只專攻一經(jīng),因而遇到一些復雜的學術問題時,往往不能獨自解決,只能召開集會,才能大概了解其真正含義,這樣的形式顯然不適應政治與學術活動的需要。鄭玄在長達40年之久的學習生涯中,不僅對今古文各家的經(jīng)學都有深入研究,而且還精通天文、律歷、算學,讖緯等,所以他的論述不是只通一經(jīng)者的一偏之見,而具有真正的學術價值和水平。他遍注各經(jīng),特別在禮學上的貢獻更大。根據(jù)清代學者陳澧的記載,兩漢時期,對于禮的注解非常少,注解《周禮》《儀禮·喪服》的只有馬融,注解《禮記》的只有盧植,鄭玄遍注三禮,觸類旁通,將三禮合為一家之學。他博通群經(jīng),熟悉對立的各家各派學問的觀點,這也正是拆除各學派之間的門戶藩籬、融通學術的必要前提。
第二,不拘師法。鄭玄一生風塵仆仆,廣泛求師,而且態(tài)度十分虔誠。在馬融門下曾三年不得見其師一面,仍然毫無怨言,耐心等待。他雖然大量繼承了其師馬融的學說,但他并不盲從,在認為師說不妥時,敢于提出不同的觀點。對于《尚書·堯典》中“修五禮”一詞,馬融將五禮解釋為“吉兇軍賓嘉也”,鄭玄不同意其師的觀點,將“五禮”解釋為“公侯伯子男朝聘之禮也”。鄭玄這種不拘師法、敢于斷以“己意”的態(tài)度,與那種墨守失傳,只知道照本宣科的腐儒作風相比,是具有思想解放的作用的。
第三,博采群言。鄭玄注經(jīng)廣采群言而又具有個人思想特色。他在注釋中經(jīng)常采用其他經(jīng)籍原文,即所謂“以經(jīng)說經(jīng)”。《禮記·學記》中“教人不盡其材”的“材”字,鄭注:“材,道?!兑住吩唬杭嫒亩鴥芍?,謂天地人之道。”(《禮記·正義》卷三十六)這是以《易》釋《禮記》的例子。鄭玄這樣的注釋方法權威性強,更重要的是溝通了儒家各經(jīng)之間的聯(lián)系,這是漢代那些專攻一經(jīng)的學者所不能做到的。
第四,簡約精要。鄭玄注經(jīng)摒棄了舊有的逐字逐句進行解說的章句形式,而以“文意自解,故不言之,凡說不解者耳”為注經(jīng)的宗旨。出于這樣的宗旨,鄭玄雖博采群言,但筆墨只在重點和難點之上,所以注經(jīng)簡明扼要。據(jù)王永豐《鄭學通論》統(tǒng)計,《學記》《樂記》二篇,經(jīng)6 495字、注5 532字;《祭法》《祭義》《祭統(tǒng)》三篇,經(jīng)7 460字、注5 523字,都是注的字數(shù)少于經(jīng)的字數(shù)。這與那種“說《堯典》篇目兩字之誼,至十余萬言”(《漢書·藝文志》)的章句之學相比,風格截然不同。
范曄指出“鄭玄囊括大典,網(wǎng)羅眾家,刪裁繁誣,刊改漏失,自是學者略知所歸”。這是對鄭玄在經(jīng)學研究和傳授方面所做出杰出貢獻的精要概括。鄭玄不依靠官方的權力來統(tǒng)一經(jīng)學,而靠自身的學術能力壓倒了其他各家經(jīng)說。
二、鄭玄教育思想
鄭玄的教育思想,主要體現(xiàn)于對儒家經(jīng)籍的闡述和發(fā)揮,不僅使儒經(jīng)中關于教育的記載和論述得以明確、充實和系統(tǒng)化,而且有不少是發(fā)前人之所未發(fā)。鄭玄的教育思想并未集結,主要是在注解經(jīng)典中反映的,雖不成體系,但對教育中的很多問題都有精辟的見解。
(一)“教之則進”的教育作用
鄭玄的教育思想繼承了儒家重視教育的傳統(tǒng),又吸納了漢代關于天人感應方面的思想,對教育的作用進行更深層的闡述。鄭玄對《論語》中“人之生也直”的解釋為“人的本性自出生就是正直的”,其師馬融解釋為“人之所以終其一世,是因為人性的正直”,兩者完全不同。在鄭玄的解釋中,我們可以更明顯看到孟子“性善論”和漢代“天人感應”思想的影響。之后,鄭玄在箋釋《詩·小雅·角弓》中“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一句時說:“以喻人之心皆有仁義,教之則進也?!保ā睹娬x》卷十五)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鄭玄認為教育的作用就在于“進”,用以促使“性”得以發(fā)展。他繼承儒家傳統(tǒng)觀點,用“玉雖美,需雕琢而成器”來鼓勵后輩求學。但是現(xiàn)實中的人形形色色,因此鄭玄也承認“人性有異”,同時將這種“異”的根源歸結為“氣”。他認為“性謂人受血氣以生”(《鄭氏佚書·論語注》卷三),強調要“兼氣性之效”(《禮記正義》卷二十二)。也就是說鄭玄認為“氣”決定“性”,不同的“氣”造就不同的“性”,所以我們要兼顧“氣”與“性”,這實際上也成為后來理學家將人性分為“天命之性”和“氣質之性”的先驅??傊嵭浅V匾暯逃龑τ谝粋€人的影響,面對不同的人,鄭玄都大力提倡學習,由此也更可見鄭玄所提倡的“教之則進”的教育作用。
(二)“修德學道”的教育內容
在教育內容方面,鄭玄主張“修德學道”,即將教育內容歸結為兩大類,即知識技能的傳授和道德行為的培養(yǎng)。知識技能即儒家所提倡的“圣人之道”,如“六德”“六藝”等,對于非屬“圣人之道”的“小道”“末事”,鄭玄均抱輕視和排斥態(tài)度,這是他作為儒士難以避免的局限性。道德行為方面,鄭玄承襲了其師馬融的觀點,認為德與行是人內部與外部的相輔相成,在心中的稱為德,將德付諸行動則稱為行,同時他認為道德行為的培養(yǎng)應該是在知識技能的傳授過程中進行的。
對于教育內容的安排,漢代有“春學樂,夏學詩,秋學禮,冬學書”的說法。鄭玄認為,不同季節(jié)應該學習不同的內容,春夏陽氣較盛,應該學習詩歌,而秋冬陰氣較盛,應當學習書禮,這種說法以陰陽的觀點來解釋教育,雖有不足之處,但他強調“因時制宜”的原則,還是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的。
(三)“行思結合”的教學原則
儒家經(jīng)籍中,特別是《禮記》和《論語》中有許多關于教育原則和方法的論述,鄭玄在注經(jīng)過程中,對這些教育原則進行了精辟的闡發(fā)。他主張“立志”,并且強調在遇到困難時要保持始終如一的操守,即“實行”。除此之外,在日常教學過程中,鄭玄還強調學生思考的重要性,即“心解”與教師對學生的“啟發(fā)”。
1.立志與實行
儒家一貫提倡堅定不移的人生理想,強調立志是取得成功的重要前提。孔子說:“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鄭玄注:“匹夫之守志,重于三軍之死將也”(《鄭氏佚書·論語注》卷五)。在注釋孔子另一句話“未若貧而樂”時,他更是有意地強調立志了。他認為人生之樂在于堅守自己的志向,不以生活的貧賤為苦。由此可見,不管是順境還是逆境,鄭玄都重視堅定志向在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同時,他還批評那些學習一點小事、取得小小進步就滿足而對于“先王之道”這些大事就不聞不問的人,認為這種取得小小進步便不繼續(xù)努力的人往往會一事無成。
儒家一向重視實行、反對虛言,鄭玄認為做事要以行動為檢驗,虛言最終對事情結果無益,所以知識傳授和道德修養(yǎng)都要體現(xiàn)在實行當中。同時儒家行為規(guī)范的最高標準為“禮”,鄭玄說:“禮也者,體也,履也”(《鄭氏佚書·三禮目錄》),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鄭玄十分重視“禮”的作用。
2.心解與啟發(fā)
儒家歷來有重視“思”的傳統(tǒng),這也是儒家教育原則的一個中心,鄭玄繼承儒家思想,指出“思而得之則深”,認為只有經(jīng)過每個人的認真思考,才能對學習內容有深入的理解,也只有真正理解所學內容,才能更好地掌握。
“心解”與“啟發(fā)”是教學過程中兩個相輔相成的因素。學生的“心解”來自教師的“啟發(fā)”,而教師的“啟發(fā)”在于達到學生的“心解”。孔子說:“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鄭玄對孔子關于啟發(fā)式教學原則進行闡述,指出其目的在于使學生“識思之深也”。鄭玄認為作為教師應當話少而精,重在對學生的啟發(fā),反對填鴨和注入式教學方法,強調教師“啟發(fā)”與學生“心解”相結合,使教和學產生聯(lián)動,促進學生的長足發(fā)展。
三、結語
作為一個經(jīng)學教育家,鄭玄一生致力于經(jīng)學教育的研究和實踐。他博識兼通,破除了漢代長期存在的學派和宗師的門戶陋習,創(chuàng)立了新的學風。他通過“注”的方式對大量儒家經(jīng)典做了進一步闡述,在作“注”的過程中也逐漸豐富了其關于教育的學說。盡管他的教育思想有過于依附于典籍、尚未構成體系的不足之處,但涵蓋面廣,內容豐富多樣,在許多地方具有自己的特色和獨到之見,值得我們很好地研究和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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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6-15
作者簡介:李婷(1995-),女,山西太原人,碩士研究生,從事中國教育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