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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日本詞學史的建構及其意義

2020-03-11 23:26劉宏輝
貴州社會科學 2020年3期
關鍵詞:詞學填詞建構

劉宏輝

(上海大學,上海 200444)

近些年,學界對日本詞學的關注逐漸增多,取得了諸多研究成果。但從總體來看,目前的研究成果多集中在日藏詞籍考述、中國渡日詞人個案研究、日本詞學進展的回顧等方面(1)日藏詞籍考述屬于域外漢籍研究范圍,近年來得到較大關注,如鄧子勉《靜嘉堂藏毛扆等手批<宋名家詞>》、江合友《關于張綖<詩余圖譜>的日藏鈔本》、詹杭倫《論日本田能村竹田的<填詞圖譜>及其詞作》、姚道生《鈔本<南詞>考述》、拙文《“大倉文庫”<南詞>考論》《“大倉文庫”<汲古閣未刻詞>考述》等;渡日詞人個案研究主要包括對孫點、文廷式、王國維等渡日詞人的研究,如李慶《晚清的旅日詞人孫點》、孔祥吉《文廷式的日本之行》,王國維與日本關系研究成果則更多;詞學進展概觀方面,主要有萩原正樹《日本的詞學研究及新進展》、王兆鵬《新世紀以來日本詞學研究的進展》等。,尚未有系統研究日本詞學的專著出現。造成日本詞學研究呈現零散化、碎片化的原因之一是日本詞學體系尚未建構,這也導致日本詞學研究的兩個明顯失衡:一是歷時縱觀研究的階段性失衡。學界對二十世紀以來日本詞學研究進程的論述較為詳備(2)代表成果如王水照《日本的中國詞學研究述評》、萩原正樹《論中國的日本詞研究》等。,但對二十世紀以前日本詞學的演進歷程則關注不足。二是填詞研究與詞論研究的失衡。填詞研究方面,神田喜一郎的《日本填詞史話》是集大成之作,中國也已有多部日本詞選(3)如夏承燾選校,張懷珍、胡樹淼注釋的《域外詞選》;彭黎明、羅姍選注的《日本詞選》;張懷珍箋注的《日本三家詞箋注》等。;但在日本詞論研究方面,只有零星的一些回顧性成果(4)對日本詞學歷程進行回顧的成果主要有曹辛華《日本的詞學研究》(《20世紀中國古代文學研究史·詞學卷》第二十一章)、萩原正樹《20世紀日本詞論研究》、王雅南《論日本的唐宋詞研究》等。。相較于豐富的中國詞史、詞學史、詞學批評史、詞學研究史,日本詞學史的研究十分冷清。因此,這里就日本詞學史的建構問題進行探討,以期喚起學界對日本詞學的進一步關注,推動詞學研究的進展。

一、日本詞學史的相關概念界說

日本詞學史,主要是以日本詞學生成、發(fā)展、變異過程為研究對象,通過對不同時期詞學家及其詞學理念的探討,真實地勾勒出日本詞學的歷史進程,探尋日本詞學的外部環(huán)境與內部規(guī)律,揭示日本詞學的特征及價值。日本詞學雖然屬于域外詞學,但與中國詞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為了釐清日本詞學史的種種問題,有必要先對“日本詞學史”的相關概念進行界說。

首先,“日本詞學”中的“日本”并不完全是地域上的限定,更多的是指一種文化立場。松尾肇子編《日本國內詞學文獻目錄》收錄了“明治維新以來在日本刊行的詞學相關文獻,同時也包括在中國刊行的日本人著作”[1]?;诖?,日本詞學也應該包括在日本的詞學研究以及在日本以外的日本學者的詞學研究。前者如田能村竹田的《填詞圖譜》、高野竹隱的《論詞絕句》等;后者如今關天彭在北京發(fā)行的《清代及現代的詩余駢文界》、神田喜一郎在臺北發(fā)表的《本邦填詞史話》等。由于日本詞學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與詞體自身發(fā)展、中國詞學進程、中日詞學交流、日本受眾的審美旨趣等因素密切相關。因此,日本詞學還應當包括與之密切相關的詞學。如中國詞學在日本的譯介,雖然這屬于中國詞學的內容,但譯介中的用語及內容擇取、譯者的評論等,都與日本文化密切相關,因此也應當納入日本詞學史研究的視野之中。

其次,“詞學”的范疇,可以參照學者的界定,但日本詞學主要集中在詞律、詞樂、詞評等少數幾個方面,因此具有其特殊性。徐珂、龍榆生、唐圭璋、王兆鵬等學者對“詞學”范疇進行過闡釋,如徐珂的“詞學六面”、龍榆生的“詞學八事”、唐圭璋歸納詞學的十個方面、王兆鵬整合詞學為六個方面(5)參見徐珂《清代詞學概論》(大東書局,1926年),龍榆生《研究詞學之商榷》(《詞學季刊》第一卷第四號,1934年),唐圭璋、金啟華《歷代詞學研究述略》(《詞學》第一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1年),王兆鵬《詞學史料學》(中華書局,2004年)等。。一般而言,前輩學者界定的詞學研究的方方面面,其實都可以納入到日本詞學的研究范圍之中。然而由于種種原因,日本詞學遠遠沒有中國詞學豐富,村上哲見指出:“歷代日本人,雖熱愛中國古典詩,尤其唐詩,但一直冷淡于詞。”[2]日本詞學研究的內容主要集中在詞樂、詞律、詞評等少數幾個方面,在詞集的校勘、箋注,詞人生平考證,詞學輯佚,詞史、詞學史的撰著等方面十分薄弱、乏善可陳。

基于以上界說,可知日本詞學史研究的對象和范圍除了詞論、關于作家作品的批評、詞學文獻的整理等方面,還應當包括詞學譯介、詞學交流等方面。在建構日本詞學史時采用以上內涵的界定,以此考察史實,努力做到詳略得當、脈絡清晰。

二、日本詞學史的分期問題

近年來,已有學者就日本詞學史的分期問題進行探討,如曹辛華《日本的詞學研究》將日本詞學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明治維新以前,第二階段是明治維新以后到1930年,第三階段是1930年到1980年,第四階段是1980年至今。[3]這一劃分有其合理性,但與日本詞學的演變軌跡并不完全吻合。結合中國詞學文獻東傳日本歷程、中日文化交流相關背景,日本詞學史可以劃分為五個時期:江戶中期以前是創(chuàng)始期,江戶中晚期是傳統詞學確立與發(fā)展期,明治維新至二戰(zhàn)結束是近代詞學新變期,戰(zhàn)后至1990年是現代詞學期,1990年至今是當代詞學期。

(一)創(chuàng)始期

中國的詞很早就傳入到日本,吳無聞指出:“日本詞學,開始于嵯峨天皇弘仁十四年(823)《和張志和漁歌子》五首,一時宮廷貴族和者甚多,是為日本詞學開山。上距張志和原作,僅后四十九年。”[4]這里的“詞學”還只能說是傳閱和仿作,還不是詞學研究。其時,日本人還沒有詞體觀念,御制的《漁歌》被歸入詩文總集《經國集》中的“雜言”一類,被當作詩體。日本五山時期,禪僧從傳入日本的詞集、詩話、類書等書籍中了解到詞,對詞體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蘇軾的《東坡長短句》、傅干《注坡詞》等詞集,《冷齋夜話》《苕溪漁隱叢話》等詩話,《聯新事備詩學大成》《事林廣記》等類書已經傳入日本,這些著作當中,有大量詞作的引錄。禪僧惟高妙安在《詩學大成抄》中指出:“‘雨過池塘,十里芰荷香’非詩,為詞。詞者,歌之類。字數不定,與詩不同?!盵5]這里已經注意到詩詞之別,認識到詞的音樂屬性。這是日本較早地對詞體的闡述,體現了一種直觀的詞體觀念。江戶前中期,隨著《草堂詩余》《花間集》《文體明辨》等詞籍的東傳,日本填詞走向復興,但是還沒有徹底區(qū)分樂府詩與詞,詞體觀念仍相對淡薄。中尾健一郎總結這一時期林家一門填詞時指出:“首先他們認為詞是為合樂而作的樂府之末流,認為詞是‘近世之樂府’,因此要嚴格遵守平仄和韻字的意識并不強烈。另外,對其他的唱和者來說,唱和之意比守平仄更重要,不守平仄的情況也就變多了?!盵6]將詞收錄到別集中的“樂府”類,說明連漢學造詣頗深的林家尚且不能徹底區(qū)分樂府詩與詞,遑論詞學觀。

(二)傳統詞學確立與發(fā)展期

探尋日本詞學進一步發(fā)展、詞體觀念進一步明確的原因,必須注意到心越禪師東渡、《詩余圖譜》東傳以及和刻本《文體明辨》的刊行。心越禪師將《東皋琴譜》攜帶至日本,此書收錄有不少五代、宋人的詞作,可以給日本人以詞樂相配的直觀感受。此外,心越禪師自己也會填詞,《東皋全集》中有《鷓鴣天》等詞作,這說明他是一位多才多藝的風流僧侶,他在詩詞創(chuàng)作方面對日本的影響不小。據《心越禪師琴曲相傳系譜》知其有弟子人見鶴山(竹洞)、杉浦琴川等人,而杉浦琴川著有《東皋琴譜》五卷,大概是杉浦據心越禪師所講而整理的。在心越禪師直接影響下的填詞作者有德川光國等人,光國對詞的認識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已經注意到平仄與押韻的問題,神田喜一郎評道:“光國的填詞同林家一門相比較,不管怎么說,在注意平仄和押韻這一點上,都有了一大進步,這是必須承認的。這可能與心越的指導分不開,當然同光國自身的努力也是有關的?!盵7]另外,日本詞學觀念的確立與發(fā)展,也得益于《文體明辨》《詩余圖譜》的流播。寬文六年(1666)《文體明辨》和刻本刊行,至寬文十三年(1673)重刊,元祿七年(1694)京都還有《文體明辨粹抄》的版行,可見此書在日本大受歡迎。《文體明辨》的附錄中有“詩余”部分,載有詳細的詞牌平仄圖譜?!对娪鄨D譜》有天和二年(1682)即川子抄本、伊藤東涯寶永五年(1708)手抄本。[8]從《詩余圖譜》抄本中,可以得知這一時期,日本學人對詩余的認識已經達到了較為成熟的水平,可以說《詩余圖譜》抄本的出現反映出日本文人意識到詞作有嚴格的平仄韻律需要遵守。

到江戶中晚期,日本人對填詞的認識已經達到了較為成熟的程度,這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詞的詞牌、平仄有了更深入的認識,二是隨著中國詞學文獻(包括和刻本)的流播,日本一般讀者心中也有了基本的“詩余”觀念?;蛟S出于難以逾越的語言文化等障礙,填詞還沒有馬上勃興起來。但或許因為有了更深刻的填詞知識,下筆才更思量,而不再率意寫一些稚拙的絲毫不管平仄的作品。

日本人詞學觀念的最終成熟,還依賴于《詞學全書》及《詞律》的東傳。這兩部書對日本詞壇的影響是十分深遠的。日本文人的詩話、書簡等書物中常有提及。如跋于天明乙巳(1785)的三浦晉《詩轍》載:“詞之用所:按,《詞名解》有載云:‘填詞雖屬小道,然宋世明堂封禪、虞主祔廟之文皆用之,比于周,漢雅頌樂府,亦各一代之制也。關系非小。同書又云:王阮亭曰:‘唐無詞,所歌皆詩也。宋無曲,所歌皆詞也?!瘧嬷娫~?!盵9]這說明日本人對詩詞之辨、詞與音樂關系、文體流變等詞學話題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天保年間(1830—1843)《詞學全書》被列為漢詩文初學者的必讀之書,大大推動了詞在日本的傳播與接受。萬樹《詞律》的東傳,直接影響到田能村竹田《填詞圖譜》的編纂。竹田在《填詞圖譜·發(fā)凡》中云:“詩余廢也久矣,堯章鬲指之聲,君特煞尾之字,明人既不能辨,而況捩喉扭嗓、東西異音耶。比來清舶所赍,雖有《草堂》諸集、圖譜數種,多置不顧,加之掛漏言比謬相襲,笥中徒逞蠹魚之欲耳。余有恨焉。壬戌春,過賭春書堂,得《詞律》卄冊,紅友萬氏所著也。字法句格,精嚴詳悉,曒如見日。按之填,則鬲指煞尾,不唯不費我之齒頰,妙自彼而合。余得之拱璧不啻也。遂編斯書。”[10]可見,在《詞律》之前,竹田雖對詞譜著作已有所了解,但促使他編纂《詩余圖譜》的直接動因是萬氏《詞律》。江戶中晚期,日本第一部有關填詞作法的專著《填詞圖譜》誕生,標志著日本詞學觀念的成熟。

(三)詞學新變期

明治維新以后,日本轉向歐美,西方的學術理念傳入日本,滲透到傳統的漢學研究中,使日本詞學研究出現前所未有的新變。雖然也有堅持傳統治詞方式的詞學家,如森川竹磎的詞學律譜之學,但采用新思路、新方法進行詞學研究已經初見端倪。

其一,講義式的詞學研究著作、文學史中的詞曲章節(jié)誕生,詞學研究的畢業(yè)論文出現,這幾個方面都得益于新式學校的建立。傳統的私人授學方式,大多采用切磋研討模式,隨興所至,講解不成系統。明治以后日本教育改革、現代大學建立,這一時期,日本的漢學課程仍然占據較大比重,各種漢學講義、詞學講義開始出現,如森槐南的《詞曲概論》就是他在東京學校任教時的講義。這一類講義,是具有現代性的論著,內容全面、成體系,改變了以往印象式詩詞評點的方式。西方學術理念也是文學史撰寫的理論依據,在中國文學史的撰述方面,日本要比中國更早,并且種類多樣。自1882年末松謙澄的《支那古文學略史》以來,古城貞吉、笹川種郎、兒島獻吉郎、狩野直喜、久保天隨等漢學家都撰寫過中國文學史,其中大部分也是為新式學校編訂的講義,有涉及詞學的章節(jié)。如明治45年(1912)兒島獻吉郎的《支那文學史綱》,就是東京師范高等學校的講義,在第四編“近古文學”中,列有專章“詞曲的發(fā)達”。這一時期,詞學畢業(yè)論文也開始出現,如中田勇次郎《兩宋詞人姓氏考》就是其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在京都大學時的畢業(yè)論文。

其二,近代傳媒的發(fā)展推動了詞學研究的新變。這一時期的詞學研究,因適應報刊雜志的需要,出現系列性連載的特點。如《新文詩》《新詩綜》《隨鷗集》《鷗夢新志》等漢詩文雜志連續(xù)刊載有詞作;《鷗夢新志》還設有“詩余”欄,連載森川竹磎的《詞法小論》;森槐南在《新新文詩》第十三集、第十九集中揭載其詞話等。報刊雜志的出現,極大地提高了詞學傳播的速度。

其三,中日詞學交流頻繁化。明治維新以來,日本打開國門,進行系列革新,國力迅速提升。這一時期中日交流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中國渡日人數劇增、日本來華學者也不斷增加。在這種背景下,中日詞人交流變得頻繁起來,孫點、文廷式、王國維等詞家都曾東渡日本,他們對日本詞學界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這一時期日本詞學水平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詞學家所討論的話題較之以往要深刻得多。

(四)現代詞學期

日本現代詞學確立的重要標志是詞學論著、詞學叢書、詞學譯注的大量出現以及詞學專家的誕生。前一時期,雖有少量的詞學論文出現,但大都泛泛而談,未見深意,且未形成規(guī)模。到了二戰(zhàn)以后,隨著學術的發(fā)展,詞學論著開始大量出現。中田勇次郎的《宋代的詞》、神田喜一郎的《日本填詞史話》、村上哲見的《宋詞》《唐五代北宋詞研究》等詞學論著都是在這一時期產生的。詞學叢書也開始出現,如小林健志的《志延舍文庫》,匯集了十余種詞學著作。此外,詞學譯注大量出現也是這一時期的重要特征,如中田勇次郎譯介張惠言《詞選》、花崎采琰譯介《漱玉詞》《花間集》等,都在這一時期。

(五)當代詞學研究格局確立期

無須否認的是,二十世紀以來,日本幾代學人的漢學素養(yǎng)越來越弱。隨著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一批學者的老去,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戰(zhàn)后出生的一批學者成為日本詞學研究的主力。由于學科的細化,九十年代以來,博學貫通的詞學大家,除了仍然活躍的村上哲見、青山宏等人外,已不多見。代之而起的是通力合作式研究、詞學各門類的研究。1991年,日本一群年輕詞學研究者,為了仔細研讀張炎《詞源》,共同組成了“《詞源》輪讀會”,后來在1999年出版了譯注成果。(6)參見黃文吉:《日本研究詞學的社團——宋詞研究會》,《中國文哲研究通訊》第24卷第2期,第27-36頁,臺灣“中央”研究院。這種通力合作式研究一直持續(xù)到2003年成立的日本“宋詞研究會”,以及后來重新組建的日本詞曲學會,并定期出版會刊《風絮》。目前日本詞學界正通力合作譯注《四庫提要》詞曲類、龍榆生《唐宋名家詞選》。詞學者的研究分野也更為明確,如萩原正樹的詞學律譜之學,中純子、村越貴代美、鈴木茂夫的詞樂研究,松尾肇子的《詞源》研究等等。

三、日本詞學史建構的方式

盡管學界對日本詞學還缺乏系統而全面的研究,但已有的成果已為日本詞學史的建構作了準備。由于日本詞學史是新型的域外詞學史,它的建構有必要借鑒中國的詞史、詞學史、詞學研究史、詞學批評史等著作,才能做到包羅并舉、有的放矢??偟膩碚f,日本詞學史的建構方式應包含歷時縱向研究、個案橫剖研究、綜合研究三個方面。其中歷時縱向研究這一方式,要求對詞學各門類的發(fā)展歷程有宏通的把握,再將各門類合而為一,構成日本詞學各分期的內在線索,其具體的內容,前文已作大致分析。

個案橫剖研究,即分人、分詞籍的橫截切入研究,這一研究方式,需要考慮日本語言文化環(huán)境的不同、所存資料的多寡等外部因素,具體而言,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深入探討。

一方面,對日本所存詞學文獻進行考索,這是建構日本詞學史應注重的首要問題。日本詞學與中國詞學息息相關,中國詞學文獻的東傳推動著日本詞學的產生與發(fā)展。本著文獻先行的原則,對日本詞籍作歷時系統性掃描,總結提煉出日本詞學所依賴的詞學文獻的版本、規(guī)模、流播等。值得注意的是,這里的詞學文獻并不僅僅指詞籍,也包括不少總集、韻書等附錄有詞學資料的文獻典籍。版本研究應是日藏詞籍研究的重點所在,只有細致考索東傳詞籍的版本,日本詞學史建構才能建立在可靠的文獻基礎上。如元好問所編《中州集》,日本傳存有元刻本、明刻本等不同版本,此外還有五山翻刻本等。此書的元刻本附錄有《中州樂府》一卷,而明代的流傳較廣的弘治年間的刻本,卻刪去了附錄的《中州樂府》。分析《中州集》在日本的接受和影響時,就必須注意到版本間的差異??傊?,對日本所存詞籍進行個案剖析,必須對詞學文獻的版本流傳進行細致釐析,回到日本讀者確實能接觸到的文獻現場。

另一方面,對日本詞學大家進行個案研究,也是個案橫剖研究的重點。任何詞學史的建構,都不能避開詞學史上有重大影響的詞學家。日本詞學史上也不乏大家,如田能村竹田、森槐南、高野竹隱、森川竹磎、神田喜一郎、中田勇次郎、青山宏、村上哲見等。這些詞學家推動著日本詞學的進程,在日本詞學史上占據著重要地位。將他們的詞學思想提煉出來,作為日本詞學史的個案,亦可見日本詞學發(fā)展的整體脈絡。

日本詞學史建構的綜合研究方式,就是將日本詞學置于中日文化交流、文體比較、翻譯學等視野下進行綜合研究。就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利用這一方式進行研究的成果還不夠豐富,故須進一步申述。

其一,將日本詞學置于中日文化交流的背景下,能夠更好地了解日本詞學產生、發(fā)展的規(guī)律與特征。與詞學直接相關的中日文化交流,主要包括音樂、舞蹈、書畫藝術等。彭國忠指出:“《大日本史》保留了唐代樂調、詞調的演奏方法及具體伴舞、服裝、動作規(guī)定。這對了解唐宋詞的音樂性、表演性,具有重要的資料價值,簡直就是‘腳本’,是‘活化石’?!盵11]既然在日本史傳中保存著與唐宋詞相關的資料,也可以肯定地說,日本詞學也必然受到中日文化交流的影響。

其二,從比較文體學角度來探析日本詞學,將日本人喜愛的和歌、俳句與詞體進行比較研究,這是一種新的研究方法。和歌、俳句發(fā)展的歷史與中國詩歌密切相關,許多和歌、俳句作家都有極高的漢學素養(yǎng),如被稱為“俳圣”的松尾芭蕉,他對杜甫詩的融會應用已被學界關注,但他對蘇軾詩詞的接受,還需作更深入的探討。和歌、俳句都是長短不齊的句式,與詞體有一定的相似性。日本人對唐詩整齊的句式比較偏愛、對詞長短不齊的句式比較冷淡,或許與文化的補充心理有關。在和歌、俳句與詞體的文體比較中,可以更深刻理解日本人對詞體的了解與接受。

其三,中日語言畢竟不同,大部分日本人讀詞,需要借助翻譯。因此,建構日本詞學還必須從翻譯學的角度,探尋詞學翻譯的原則、方法等。很長的時間里,日本人是通過添加訓讀符號而進行閱讀的,或稱為“國譯”(7)參見(日)古田島洋介:『國訳とは何ぞや——翻訳文體史の一齣』,《比較文學研究》第80期,東京:東大比較文學會,2002。。國譯能夠最大限度的保留漢文,但對讀者的要求較高,“所使用的漢語詞匯均不翻譯,因此語意、用字的解釋全都交給讀者”[12],從這個層面來說,國譯限制了漢文作品的普及,而漢文學中冷門的詞,其傳閱人數也就更少。中國古典詩詞的日語現代語譯歷史并不長,是在明治維新以后才逐步產生并發(fā)展起來的?,F代語譯形式較自由,對詞作的內容、情感及技巧都有展現,對我們檢視日本人對詞學的理解更有助益。如日本宋詞研究會,就在會刊《風絮》中開辟“施蟄存《詞學名詞釋義》譯注稿”“詞籍‘提要’譯注稿”“龍榆生編選《唐宋名家詞選》譯注稿”等專欄,提煉這些譯注的原則、方法等相關理論也是日本詞學史建構的任務之一。

四、建構日本詞學史的意義

由以上日本詞學的概念界說、分期與建構方式的闡述可知,日本詞學史的建構內容繁富、方式多樣,是一項艱巨的課題。這一課題若得到積極展開,無論從詞史、詞學史、詞學文獻學,還是從更大范圍的中國文學走向世界、中外文學交流來講,都有著重要的理論意義與學術意義。

首先,日本詞學史的建構,有利于挖掘日本的詞學批評資料,推動中日詞學研究的進程。一方面,日本詞學史的研究,是中國詞學史研究的延伸和補充,可以彌補以往詞學史研究只注重國內、忽視境外、忽視中外詞學交流的不足。如崔海正主編的《中國歷代詞研究史稿》,詳細論述了唐五代詞、北宋詞、南宋詞、金元詞、明清詞的研究歷程,評述范圍以中國大陸地區(qū)為主,中國港澳臺地區(qū)及海外諸國的研究成果雖也涉及,但缺漏不少,對日本的詞學研究進程論述也不夠充分。另一方面,建構日本詞學史,可以發(fā)掘日本有價值的論詞資料,可以為后來的詞學研究提供參照。

其次,日本詞學史的建構,可以拓寬詞學研究的領域。一方面,就目前詞學研究的現狀來看,詞史、詞學史、詞學批評史著作大體可以分為通代與斷代兩種類型,通代的如方智范、鄧喬彬、周圣偉、高建中《中國詞學批評史》,謝桃坊《中國詞學史》等;斷代的如吳熊和《唐宋詞通論》,孫克強《唐宋詞學批評史論》,陶爾夫《北宋詞史》,陶爾夫、劉敬圻《南宋詞史》,黃兆漢《金元詞史》,丁放《金元詞學研究》,陶然《金元詞通論》,張仲謀《明代詞學通論》,岳淑珍《明代詞學批評史》,嚴迪昌《清詞史》,孫克強《清代詞學》《清代詞學批評史論》,陳水云《清代前中期詞學思想研究》,莫立民《近代詞史》,馬大勇《晚清民國詞史稿》,曹辛華《民國詞史》,等等??梢哉f中國詞學的史類著作已經縱跨各代、包羅萬象,研究已十分深入。相比之下,日本詞學史、韓國詞學史、越南詞學史等域外詞學史研究卻較為薄弱。另一方面,就詞學研究具體的門類而言,傳統詞學研究一般包括詞樂、詞律、詞集、詞人、詞論等方面,而日本詞學史的建構,必須涉及到詞學交流、詞學翻譯、域外詞學文獻等方面。因此,建構日本詞學史的構想及展開,將拓寬詞學研究的領域,推動域外詞學史的研究進程。

第三,日本詞學史的建構,有利于推動中日文學交流,對中國文學走向世界也起到催化作用。中日詞學交流是中日文學交流的一部分,以往的中日詞學交流,可以為我們提供許多借鑒。如現當代詞壇中的龍榆生、唐圭璋、夏承燾等詞學大家,都與日本詞壇保持著緊密聯系。建構日本詞學,自然要關注到中日文學交流出現的種種現象,尤其是因民族審美差異而產生的不同見解。這也有助于更好地了解日本漢學,推動中日文化交流。同時,日本詞學,要涉及中國詞學在日本的傳播與接受,這本身就是中國文學走向世界的一個縮影。我們建構日本詞學史,也是對中國文學走向世界的一個回顧和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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