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敏，鐘淑林，趙晉琳

(深圳大學 成人教育研究所，廣東 深圳 518000)

一、引言

“學分銀行”是一種管理模式，具有類似銀行的功用特征，便于學生自由選擇學習內容、時間和地點。國務院2019年發(fā)布的《國家職業(yè)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指出“加快推進職業(yè)教育國家‘學分銀行’建設，探索建立職業(yè)教育個人學習賬號，實現(xiàn)學習成果可追溯、可查詢、可轉換，有序開展學歷證書和職業(yè)技能等級證書所體現(xiàn)的學習成果認定、積累和轉換，可為技術技能人才持續(xù)成長拓寬通道。即職業(yè)院校對取得若干職業(yè)技能等級證書的社會成員，支持其根據證書等級和類別免修部分課程，在完成規(guī)定內容學習后依法依規(guī)取得學歷證書?！?/p>

以上方案明確表明，學分銀行受到國家的重視，職教領域的學者也在持續(xù)關注此話題，然而經過瀏覽相關文獻發(fā)現(xiàn)：整體而言，研究學分銀行的系統(tǒng)性文獻不多，在廣度和深度方面都還有可挖掘之處，本研究對學分銀行的研究歷史進行總結，并對學分銀行未來的研究趨勢加以預測，以期為此領域學者規(guī)劃科研選題提供參考，促進學分銀行研究的深入發(fā)展。

本研究從中國期刊網獲取研究樣本，以“學分銀行”為檢索主題，檢索方式設定成“精確”，檢索時間為2009始至2018年，檢索出學術論文906篇、博碩士學位論文68篇以及會議論文74篇，見表1。鑒于會議論文樣本過少且學術性較弱，不具備統(tǒng)計學意義，在匯總過程中忽略其影響。

表1 國內相關研究結果檢索表

二、學分銀行研究的歷史

本文從論文年份發(fā)布數(shù)、活躍作者、基金資助數(shù)、作者貢獻率等多個方面對學分銀行研究進行歷史回顧。

(一)學分銀行研究年度成果分析

檢索截至于2018月12月，對906篇學術論文以及68篇學位論文在時間序列上加以統(tǒng)計描述，如圖1所示。近十年間，從學術論文數(shù)據來看，對于學分銀行的研究呈上升趨勢；從學位論文數(shù)據看，對于學分銀行的研究趨勢較為穩(wěn)定，即選擇學分銀行相關主題做畢業(yè)論文的博碩士并未顯著增加或減少。

圖1 成果年份分布圖

我們從圖1可以看出，不論是學術論文還是學位論文，變化幅度的啟動點出現(xiàn)在2010年，原因在于2010年7月國家發(fā)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下文均簡稱《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的有關內容中，明確促進職業(yè)教育辦學模式改革試點、以及終身教育體制機制建設試點，倡導架構靈活開放的終身教育體系，以“學分銀行”制度融入不同類型學習成果間的銜接互認，進一步推動學習型城市建設，從而有力地激發(fā)了學者在學分銀行領域的研究精力投入。[1]

(二)學術論文作者分析

1.作者群貢獻

將學術論文所有作者出現(xiàn)頻次進行統(tǒng)計，對所有作者分列，得出不同作者總數(shù)為928人，其中發(fā)表5篇文章的1人，發(fā)表4篇文章的6人，發(fā)表3篇文章的10人，統(tǒng)計數(shù)據如圖2所示。從圖中可以看出，在學分銀行研究領域，單人研究和兩人合作研究占比重大，該領域的高產作者較少。

2．學術論文作者貢獻

為科學核定作者貢獻，首先統(tǒng)計出作為學術論文的第一作者總數(shù)排名填入表2，作為該研究領域活躍作者的初步人選。其次，為進一步明確學者在該領域貢獻，本研究在結合表2中活躍作者統(tǒng)計的基礎上，綜合考慮作為第二作者和第三作者時的貢獻分配，將各作者的貢獻度進行重新排序后填入表3。

圖2 作者個體論文發(fā)表數(shù)量分布圖

表2 第一作者貢獻表

表3 作者實際學術貢獻

表3中學者的單位大多數(shù)為廣播電視大學或開放大學，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作為第一作者貢獻排名靠前的江穎、王海東和吳南中，三位學者實際學術貢獻仍然排在前列。而郭富強與鄢小平的實際學術貢獻排名相比其作為第一作者貢獻排名更靠前，邵文莎的實際學術貢獻排名則低于其作為第一作者貢獻排名。這說明其中有部分學者主要是獨立創(chuàng)作，而有部分學者則主要是以合作的形式進行創(chuàng)作。

3.學術論文的作者“共現(xiàn)”分析

在906篇學術論文中，兩個以上學者合著的論文有382篇，合作研究占總論文數(shù)的46.2%，這說明了作者間友好度尚可，但是仍有必要加強合作研究機會的把握。

將作者群按學術論文的主作者(第一作者)和從作者(其他作者)分組，并使用數(shù)據透視表做主從兩類作者的共現(xiàn)透視(“共現(xiàn)“即作為共同作者出現(xiàn)于同一篇學術論文)，可以得到”共現(xiàn)“次數(shù)相對突出的合作案例見表4。

表4 作者共現(xiàn)表

我們發(fā)現(xiàn)，在相對突出的合作案例中，主要是同一地區(qū)內機構作者進行合作，如合作5次的黃霖和江穎工作單位同在四川，合作2次的黃欣與吳遵民的工作單位同在上海。說明學分銀行研究主要是同一地區(qū)內的區(qū)域合作，因學分銀行的應用不僅僅限于同一區(qū)域、更應該跨區(qū)域應用，故應加強不同地區(qū)作者間的合作與交流。

(三)學分銀行研究的突出機構

以906篇學術論文的第一作者單位作為來源機構統(tǒng)計，結果見表5，作為終身教育體系中重要內容的學分銀行，開放大學也將作為學分銀行的重點研究對象[3]；其中貢獻最大的機構是廣東開放大學，國家開放大學排名第二，排名第三的是天津廣播電視大學，排名第四的《成才與就業(yè)雜志社》側重交流上海地區(qū)各類成人教育的學分轉換經驗。表5體現(xiàn)出目前學分銀行的研究主體是國家開放大學和地方各級的開放大學(廣播電視大學)，他們集中在廣州和傳統(tǒng)的三大直轄市。

表5 突出貢獻機構

(四)學分銀行研究的主要理論陣地

對906篇學術論文的文獻來源進行數(shù)據透視，906篇論文發(fā)表在283種期刊上，說明文獻來源的分布范圍較廣，刊文前十的理論陣地見表6，發(fā)表論文30篇(含)以上的期刊共3本，其中《中國遠程教育》刊載42篇，發(fā)表數(shù)量最大，其余依次為《中國成人教育》和《成人教育》。

表6中《中國遠程教育》主辦方是國家開放大學，《開放教育研究》主辦方是上海開放大學，《廣東開放大學學報》和《天津電大學報》的主辦方顯而易見。其余6本都是成教類期刊。

表6 主要理論陣地

(五)學分銀行研究獲資金資助分析

對906篇學術論文的資金資助進行數(shù)據統(tǒng)計，有595篇論文的研究活動獲得了基金資助，研究資助率為57.2%，即超過一半的研究獲得了資助；被資助單位類型中電視大學和開放大學所占比重大。學分銀行論文年資助數(shù)如圖3所示，從折線圖中，整體資金資助呈上升趨勢，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資金資助自2010年起開始呈迅速上升趨勢并在2018年達到峰值，表明從《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發(fā)布時點(2010年)開始，獲資助論文數(shù)整體呈上升趨勢，政府對學分銀行研究領域的資助投入逐漸增加。

圖3 基金資助情況

將2009到2018年跨度10年的基金資助成文數(shù)量在時間序列上做回歸分析，如圖4所示。回歸統(tǒng)計中，Multiple R=0.975、R Square=0.951、Adjusted R Square=0.945，方差分析中，Significance F=1.55E-06，以上四個參數(shù)說明回歸良好，為圖4添加趨勢線，并顯示出公式，利用該公式Y=12.261X-24637，可以推算出2020年獲資助論文篇數(shù)為130篇，2025年獲資助論文篇數(shù)為192篇，2030年獲資助論文篇數(shù)為253篇。

圖4 研究獲資助的回歸分析圖

(六)學分銀行研究熱點

1．研究使用的高頻關鍵詞

表7 高頻關鍵詞詞群表

這30個高頻關鍵詞之間的關系以及組合規(guī)律如何呢？首先使用Excel的Vlookup函數(shù)考察這30個高頻關鍵詞在發(fā)文中分布狀況，得到“學分銀行”為主題的詞篇矩陣，見表8。其次，將詞篇矩陣導入SPSS進行聚類分析，生成高頻關鍵詞的相似矩陣和高頻關鍵詞聚類分析樹狀圖，見表9和如圖5所示。

表8 詞篇矩陣(部分)

表9 相似矩陣(部分)

圖5中標注中位于縱軸左側的是關鍵詞名稱和它們出現(xiàn)的頻次排名，1至30標明高頻關鍵詞的頻次由高到低；圖中垂直線位于橫軸數(shù)字0至25之間，也為兩個關鍵詞間的縱向連線，反映了兩個高頻關鍵詞間的相關程度，連線對應數(shù)字越小二者關系越緊密。

從樹狀圖可以將30個高頻關鍵詞分布大體聚為4枝，形成了學分銀行研究的4個熱點。

熱點一：學分銀行與開放教育。特征關鍵詞包括“學歷教育”“非學歷教育”“開放教育”和“立交橋”。建設學習型社會中，開放教育承擔著終身教育和全民學習的重要使命，開放教育立交橋奠定教育暢通的基石[4]，開放教育的立交橋內涵不僅包含傳統(tǒng)學歷教育，也包含在線培訓、移動學習等方式的非學歷教育，而學分銀行建設恰恰是開放教育立交橋架設的有效手段。

熱點二：學分銀行的理論與實踐探究。特征關鍵詞包括“學習成果”“自學考試”“繼續(xù)教育”“學分”“學習成果認證”和“學分銀行制度”等。傳統(tǒng)的成人高等教育文憑獲取途徑是各自獨立的，包括業(yè)余教育(函授和夜大)、自學考試、網絡教育和廣播電視大學教育，學分銀行的建立試圖打通不同類型的教育以及銜接不同層次的教育[5]。學分銀行日常運轉，需要各方建立學分互認體系，打破不同教育形式(含職業(yè)技能教育)之間的壁壘，使得積累的學分能夠“零存整取”，使受教育者結合不同途徑學習獲得對等的學歷證書，而學習者所有的學習成果積累都不再浪費。學分銀行來源于學分制，學分制是學分銀行實施的必要基礎[6]，在時間和空間上學分銀行能使學員受教育有多條選擇途徑，將各類教育融合起來加以利用，所以學分銀行的優(yōu)越性體現(xiàn)在繼續(xù)教育、開放教育和職業(yè)教育等領域。然而在這些教育領域實施中，具體的學分、學分制度的建立以及學分成果轉換等方面的路徑還需要進一步進行理論研究，業(yè)內學者在進行學分銀行的理論研究過程中，正是重點關注終身教育、社區(qū)教育以及繼續(xù)教育，致力于處理學分轉換、互認、認證等問題的解決。

圖5 學分銀行研究的聚類分析樹狀圖

熱點三：學分銀行的案例研究。該熱點涵蓋關鍵詞有“終身教育體系”“功能”和“國家開放大學”。國家開放大學(The Open University of China)原名中央廣播電視大學，是國家教育部直屬的、學歷教育為主、非學歷教育并舉的現(xiàn)代遠程教育試點高校，也是中國乃至世界上學生人數(shù)最多的高校，終身教育體系建構的主陣地在國家開放大學。學者對該校系統(tǒng)內的促進學分銀行建設及構建終身教育體系的諸多案例開展了廣泛的實證研究。

熱點四：韓國學分銀行推廣經驗借鑒。該熱點包含的高頻關鍵詞有“學分制”“成人高等教育”“學分互認”“成人教育”“學分銀行”和“韓國”等。韓國是世界上第一個提出并具體貫徹“學分銀行制”的國家，韓國的“學分銀行制”充分利用了銀行運行機制，平時儲存學分，一次性兌換學歷證書。韓國的學分銀行制度以及互認推廣經驗已經成熟，中國創(chuàng)建學習成果認證學分銀行體系，就近借鑒同為亞洲國家韓國的經驗最為方便適用。

2．四個熱點間的相互關系

將相似矩陣中所對應的Excel工作表數(shù)據，以1作為被減數(shù)，相似矩陣中各個活動單元格數(shù)字為減數(shù)，差即構成30個高頻關鍵詞的相異矩陣數(shù)據單元格內容，從而得到高頻關鍵詞的相異矩陣，見表10。

表10 相異矩陣(部分)

再將完整的相異矩陣導入SPSS進行多維尺度分析，生成學分銀行高頻關鍵詞知識圖譜，并結合高頻關鍵詞聚類分析樹狀圖劃分知識圖譜中的關鍵詞熱點詞群，如圖6所示。

圖6 學分銀行研究的知識圖譜

知識圖譜中，30個高頻關鍵詞除了主題詞“學分銀行“外，其余29個可以劃分為三個知識群，三個群涵蓋了四個研究熱點，它們間的關系如下：

左邊月牙形的知識群主要涵蓋了熱點一(學分銀行與開放教育)和熱點三(學分銀行的案例研究)說明熱點一和熱點三之間的相互依賴性相對較強。該知識群包含了12個關鍵詞：“學歷教育”“非學歷教育”“開放教育”“立交橋”“終身學習”“學分認證”“終身教育體系”“功能”和“國家開放大學”等。國家對公民進行開放教育的主體是國家開放大學(原中央廣播電視大學)系統(tǒng)，學分銀行實踐離不開這一主體，國家開放大學的學習“立交橋”架構也為學分銀行建設積累了一定經驗，他們多年來構建學歷教育立交橋與非學歷教育立交橋，學分銀行制度是極為重要的工具。

右下角的知識群涵蓋了熱點二的內容，即學分銀行的理論與實踐探究，從知識圖譜可以看出該熱點相對獨立于其它三個熱點，該知識群包含了9個高頻關鍵詞：“自學考試”“學習成果認證”“繼續(xù)教育”“高職院?！薄奥殬I(yè)教育”“國家開放大學”“學分銀行制度”“學習成果”和“學習成果認證”。該熱點與其它熱點關系雖相對獨立，但熱點內部的聯(lián)系相對緊密，主要探討了學分銀行在各教學領域的實踐發(fā)展。

最上方的知識群涵蓋了熱點四(韓國學分銀行)，即對韓國學分銀行的研究，該知識群包含了剩下的高頻關鍵詞。該熱點也相對獨立于其它三個熱點，涵蓋了韓國學分銀行，來源于我國開放教育系統(tǒng)的學者對于韓國經驗的了解和解讀。對韓國學分銀行進一步的了解可以知道，韓國也充分學習和吸收了其他一些國家較為成熟的經驗，例如歐盟和德國在學分制方面的成熟經驗，歐盟建立了高等教育的學分制體系ECTS和職業(yè)教育學分制體系ECVET，ECTS規(guī)定60個學分為學生一個學年的學習量，學生獲得學士學位，一般需要三到四年的學習時間，對應為180～240個ECTS學分，碩士學位則要求一到兩年的學習時間，對應為60～120個ECTS學分；德國的“雙元制”教育也體現(xiàn)了學分制的運用，本科取得210個學分就可以獲得學士學位，要想獲得碩士學位，則再需要修夠90個學分。

三、熱點的未來熱度變化趨勢

以上研究熱點近年來的熱度變化趨勢如何，即是否能夠持久作為研究熱點？我們使用Excel數(shù)據表，用時間序列作為計量依據、繪制出四個熱點的熱度變化趨勢線。具體方法是分別匯總各熱點所涵蓋特征高頻關鍵詞歷年中出現(xiàn)的頻次，繼而統(tǒng)計出各熱點逐年浮現(xiàn)的比重，最后繪出趨勢線進行熱度變化預測。

以熱點一為例，它涵蓋了3個高頻特征關鍵詞：“學歷教育”“非學歷教育”“開放教育”和“立交橋”，使用Excel的數(shù)據功能，生成透視表可以得到該熱點所包含的高頻特征關鍵詞逐年出現(xiàn)頻次匯總數(shù)，并對比該領域逐年發(fā)文數(shù)，得到熱點一在歷年間的比重變化，見表11。

表11 熱點年浮現(xiàn)比重表

將表10中熱點一的比重變化，繪制成折線圖，同理可繪出熱點二、三、四的比重浮現(xiàn)折線圖，四條熱點趨勢線如圖7所示。

由圖7可以看出：近十年間，熱點一處于升溫狀態(tài)，熱點二和熱點三基本恒溫狀態(tài)、熱點四明顯處于降溫的狀態(tài)。綜合來說，對于學分銀行的理論研究、實踐探究和學分銀行的案例研究目前仍在發(fā)展中，而對于韓國在學分銀行的經驗借鑒研究已經差不多完成。

圖7 熱點熱度變化趨勢線

四、小結

以上分析可以總結出六條結論：

1.目前學分銀行研究和政府關注度同步處于良好的上升態(tài)勢；

2.該領域研究學者主要出自廣播電視大學系統(tǒng)，合作研究開展較少，尤其跨地區(qū)的合作開展少，不利于學分銀行制度的廣泛建立，故學者間合作研究亟待加強；

3.主力研究機構位于廣州、北京、上海和天津；

4.核心理論陣地是電大學報和成教類期刊；

5.研究歷史上出現(xiàn)了四個熱點：熱點一是學分銀行與開放教育，熱點二是學分銀行的理論與實踐探究，熱點三是學分銀行的案例研究，熱點四是韓國學分銀行推廣經驗借鑒。其中熱點一和熱點三之間的依賴性較強，研究過程中二者可以相互促進，即開放教育的開展與學分銀行案例密不可分。

6.四個熱點中，熱點一呈現(xiàn)升溫趨勢，熱點二和熱點三呈現(xiàn)恒溫狀態(tài)，熱點四呈現(xiàn)降溫趨勢。建議學者選擇熱點一作為本領域研究方向。學分銀行的理論、實踐探究和學分銀行案例研究仍在持續(xù)發(fā)展中，而對于韓國在學分銀行的經驗借鑒研究已經差不多完成，對于學分銀行進一步的研究應該著重于開放教育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