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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審“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命題的內部秩序
——以魯迅研究史作為參照

2020-07-14 14:21薛晨鳴中山大學中文系珠海519082
名作欣賞 2020年23期
關鍵詞:魯迅研究二十世紀魯迅

⊙薛晨鳴 [中山大學中文系,珠海 519082]

前言

1985 年,黃子平、陳平原、錢理群三人在《文學評論》第五期上發(fā)表《論“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一文,其后,《讀書》雜志連載有關“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命題的醞釀、闡發(fā)過程,一個新的文學史觀念由此產(chǎn)生:“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三位學者提出要“把目前存在著的‘近代文學’‘現(xiàn)代文學’和‘當代文學’這樣的研究格局加以打通”,“要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作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來把握”。該文學史論述所顛覆的是以往文學史追隨政治史——以鴉片戰(zhàn)爭到民國初年、“五四”到新中國成立、共產(chǎn)黨建立政權到當下——的文學切割模式,建構以現(xiàn)代化進程為背景、以近代為開端的中國文學的發(fā)展模式。

基于新文學史命題的提出和基本構想的具體論述,學界在為之振奮的同時,也出現(xiàn)了許多質疑聲音,主要分為以下三類。一是質疑該文學史論述的時間劃分,并認為該命題內部存在新的隔膜。王富仁先生就曾對此表示過疑義,他指出“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理論將新文化與新文學起點前移大大降低了“五四”文化革命與“五四”文學革命的獨立意義和獨立價值,因而也模糊了新文化與舊文化、新文學與舊文學的本質差別。以戊戌變法為起點,“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地位凸顯程度由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開端變?yōu)?0 世紀中國文學里的一座高峰。有學者指出,在20 世紀中國文學的打通體系里,“五四”和“新時期”作為兩座高峰,將“十七年文學”乃至“文革文學”的地位擠壓,在文化內部形成了新的隔膜。二是質疑該命題回避或虛化政治背景。日本學者丸山升質疑提出者為何回避社會主義,王瑤先生認為此命題忽視殖民帝國的瓦解、第三世界的興起、馬克思主義、共產(chǎn)主義運動等政治形勢的影響。三是質疑該命題存在的保守或泛化傾向。譚桂林指出“對百年文學發(fā)展的各種力量的橫向關聯(lián)注意不夠”、逐漸向保守方向發(fā)展,劉俊歸納出“二十世紀中國文學”這一概念由于歷史局限所包含的三個“中心主義”——“大陸文學中心主義”“精英(雅)文學中心主義”和“新文學中心主義”,王瑤先生提出此觀念有“世界主義”傾向。

本文將魯迅的前期求學和文學貢獻、魯迅研究(20 世紀初至80 年代)的發(fā)展趨勢和起伏狀態(tài)與“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起始與延伸進行比對,在確認該參照樣本——魯迅及魯迅研究——具有合理性的基礎上,以“政治-文學”背景下迂回曲折的魯迅研究為參照,探析該命題是否存在政治性缺漏以及文學是否構成自足本體,再以魯迅及其研究史所涵蓋的民族性和世界性為視點,重審該命題中是否存在保守或泛化趨勢。

一、文學坐標和回環(huán)救贖:“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中的魯迅節(jié)奏

魯迅,1881 年生,1898 年考入江南水師學堂,后入江南礦路學堂,開始了“走異路,逃異地,去尋求別樣的人們”的人生路程,這恰恰是近代中國被列強欺凌后,康有為、梁啟超等人開啟戊戌變法的歷史帷幕、選擇“變”的一大時間節(jié)點,也是“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提出的新開端的時間點。其后,魯迅赴日本留學(1902—1909),注意到國人精神麻木狀況,果斷棄醫(yī)從文,其間他介紹歐洲新文藝思潮,致力于翻譯域外小說,許壽裳譽其為“介紹和翻譯歐洲新文藝的第一個人”。因此,20 世紀中國文學在伊始之際,便被打上了濃厚的魯迅印記和文化借鑒標識?;貒筝氜D杭州紹興教書(1909—1911),后經(jīng)許壽裳介紹,受蔡元培青睞,魯迅赴北平工作(1912—1926)。錢理群先生將1908 年至1918 年稱為魯迅的十年沉默期,他在思考國民性和社會變革的關系時,產(chǎn)生了“歷史中間物”的新的自我定位,魯迅的思想積淀期也正是國內思想和政治革命力量快速發(fā)展和重新組合的時期。

魯迅之與北京文學界,恰如新鮮血液之于20 世紀中國文學。1918 年,魯迅的第一篇白話文小說《狂人日記》發(fā)表在《新青年》雜志上,以“表現(xiàn)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別”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留下了開端即巔峰的小說印記。此后,魯迅作文自命為“聽將令”,為《新青年》的旗手們搖旗吶喊,為新文學的發(fā)展鞠躬盡瘁。在北京大學等學校教書時,魯迅根據(jù)自己整理的中國小說史傳授知識,學生慕名而來;在北師大女子學潮和“三一八”慘案中,魯迅更是以人道的立場堅決維護學生的訴求。可以說,魯迅的文學功績擢升了“五四”文學的高度,其精神操守和“幼者本位”思想積淀了“五四”文學的人文情懷。

自近代至“五四”時期,魯迅的求學道路和文學生涯與“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命脈相伴相生。作為“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巔峰之一的“五四”文學,魯迅堪稱是主心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魯迅第一次拯救了中國文學。魯迅在政治變革的混亂時代中保持獨立清醒的思考,他也始終立于反抗權威的立場上,為各種受壓抑的思想爭取著表達的空間,作為研究主體的魯迅并不是政治的附庸,他所擁有的獨立精神和懷疑特性使他成為文學最純粹的符號。因此魯迅研究可看作是對思考人生的文學的解讀,符合“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文學性指向。

自“五四”時期至20 世紀80 年代,魯迅研究與“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興盛衰落同氣連枝,王富仁先生更是肯定了“文化大革命”時期魯迅研究的價值——魯迅第二次拯救了中國文化。由此看來,魯迅及其精神的后世影響與“五四”文化的錯綜繁榮同出一脈,魯迅地位和被解讀的空間是隨著20 世紀政治話語的收縮程度而不斷變化,以魯迅及魯迅研究來觀摩“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既可以基于魯迅這個“五四”文化坐標,尋覓“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精神源頭,理解新文化運動以來的“五四精神”和現(xiàn)代文人種種文化堅守的“五四氣象”,又避免了學界擔心的“20 世紀中國文學”中“去政治化”現(xiàn)象的存在——魯迅在20 世紀已經(jīng)數(shù)次被規(guī)劃為政治旗幟出現(xiàn)。因此,以魯迅研究的興盛衰弱來診斷20 世紀中國文學的脈搏具有合理性和契合性。

二、個體經(jīng)驗和派系流變:20 世紀政治生態(tài)下的魯迅研究

王富仁先生在《中國魯迅研究的歷史與現(xiàn)狀》一書中,將魯迅研究分為四個時期,考察各階段的主要學者觀點和在此過程中形成的主要流派,根據(jù)不同時期的學者成分和政治生態(tài),勾勒出派別流變和文化整合的軌跡,具有極大的綜合概述和理性分析價值。筆者基于王富仁先生總結出的魯迅研究譜系,擬從20 世紀政治生態(tài)的角度出發(fā),一方面在整體上把握魯迅研究的前后關聯(lián)性和一體性,另一方面分析魯迅研究在各個時間段所做出的調整,探討以文學主體的情況下是否存在政治性缺失以及文學是否可以形成自身的整體銜接系統(tǒng)。

政治平衡時期文學的縱橫捭闔

1949 年以前,由于共產(chǎn)黨政權打破國民黨政權下的文化專制,國共兩黨呈現(xiàn)出政治勢力抗衡之勢,使不同的文化聲音得以自由發(fā)出。20 世紀20 年代的魯迅研究大多數(shù)是感悟式的,他們站在各自的人生立場上對魯迅文學進行點評,形成了社會人生派、青年浪漫派和全面否定派三類,雖然實質性的貢獻有限,但魯迅文化研究著力點已然形成。國共兩黨分裂后,在社會大分裂導致的文化大分裂的情況下,擁護共產(chǎn)黨的左翼知識分子開始從政治立場的角度感受和解讀魯迅。此時的左翼文化陣營形成了馬克思主義學派——以成仿吾為代表的青年馬克思主義理論派、以馮雪峰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務實派,以胡風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精神啟蒙派。他們之中有局限于馬克思主義理論框架的政治文學解讀,也有將魯迅放在中國歷史進程中考察其實際歷史作用的研究者——瞿秋白——第一次從思想史的角度高度評價魯迅的雜文,胡風更是從魯迅的精神動力學的角度探究魯迅的思想。20 世紀30 年代產(chǎn)生了驕人的魯迅研究專著成果,左翼馬克思主義學派將魯迅研究推向了高峰。在這相對自由的環(huán)境中,另外兩派也顯示了自我獨特的存在價值——以李長之為代表的人生-藝術派、以梁實秋為代表的英美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前者否定魯迅思想家的地位,從一般的人生意義和藝術價值來貼近魯迅,后者的文化精英意識讓他們成為舊道德舊文化的維護者。

政治集中時期文學的特征內斂

1949 年后,馬克思主義政治上的勝利,折射到文化陣營內部,形成了各大研究派系的心理暗示:左翼文化研究陣營壓過了其他派系。1949 年后,以魯迅研究為代表的中國文學進入了文化整合期。一方面,研究者思想上向政治無限靠攏的姿勢使得魯迅研究劍走偏鋒,魯迅不再作為一個與國民劣根性斗爭的、具有獨立思想的個體,而是在空前一統(tǒng)的話語環(huán)境下,作為一個階級斗爭的戰(zhàn)士,成為全中國知識分子的楷模;另一方面,魯迅研究者不再關注魯迅及其作品的內部建構,將著力點置于現(xiàn)實與外部的關系,把魯迅精神作為刺向階級敵人的匕首。由此,魯迅研究走向了單一性解讀和政治化解讀的局勢,特征的消除遮蔽了話語的輸出,并非是對魯迅研究觀念上的真正統(tǒng)一,越是統(tǒng)一性的話語,其背后蘊藏著越多元化的矛盾。所幸的是,魯迅思想因其獨具的民族價值和現(xiàn)代性地位,在種種語境中被“尊奉”,也因此在種種艱難的歷史環(huán)境中幸存。

思想開放時期文學的復歸噴薄

新時期伊始,改革開放給了知識分子廣闊的空間,在1949 年后成長起來的三代知識分子因為從小所受的單一思想教育,在文化研究上顯得內驅力不足,長時間的文化丟置使得民族文學寸步難移,此時的魯迅文學架起了新時期文學和“五四”傳統(tǒng)的橋梁。魯迅思想“是一個沒有被剪斷的‘五四’傳統(tǒng),通過它才把在前的‘五四’傳統(tǒng)和在后的新時期文化連接成了統(tǒng)一的、脈絡分明的中國現(xiàn)代文化史”。1949 年后的系列事件證明了魯迅思想中受爭議部分的深刻性,魯迅研究也呈現(xiàn)出復歸之勢,對藝術的分析把握重新成了研究者的重點。20 世紀五六十年代,馬克思主義政治派出現(xiàn)了由政治向學術返轉的態(tài)勢,業(yè)務派反感激烈的政治斗爭而返回業(yè)務研究。新時期啟蒙派更是在社會改造的角度復歸社會人生派、在人生觀的角度復歸人生-藝術派,強調返回自我的魯迅研究,以汪暉為代表的人生哲學派第一次將魯迅“歷史中間物”的概念作為魯迅的核心意識加以闡發(fā),先鋒派更是積極運用西方理論解讀魯迅小說,一時間形成百花齊放之勢。

由魯迅研究的幾十年歷程不難看出,政治之于文學具有方向性和深刻性的影響,政治話語自由的時代,文學發(fā)展枝繁葉茂,反之則削枝留干,禿站無力。若將政治比作邊界,那么以縱向的角度探析體制內文化發(fā)展的連貫性和特征性是研究文學史脈絡的又一視角——“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便是基于此而展開。魯迅研究包羅萬象,派系綿長,大致有兩類發(fā)展路徑。一類是以郭沫若為代表20 世紀20 年代的青年浪漫派,逐漸變?yōu)?0 年代末青年馬克思主義理論派、30 年代的馬克思主義政治派、40 年代的毛澤東文藝思想派到五六十年代的馬克思主義國家政治派,他們隨著時代發(fā)展不斷調整自己的時代位置和政治功能,體現(xiàn)了20 世紀中國文學體系中難以磨滅的政治化傾向和實用性功能。另一類是以20 世紀二三十年代社會人生派和人生-藝術派為代表的、處于政治中心外的魯迅研究,盡管這類研究在文化整合時期失去了表述空間,但是文學的內部自足性和連貫性在一代人身上留下印記,同時以潛移默化的方式融入魯迅研究的血統(tǒng)中,在文學得以舒展時以另一種形式復歸和再現(xiàn),新時期的啟蒙派便是實證。

因此,關注文學發(fā)展中的政治因素,并非意味著將政治環(huán)境與文學地位并舉,以顯著的標志將政治背景納入到研究系統(tǒng)中。以文學作為主要的梳理對象,一方面,文學的發(fā)展線路具有政治環(huán)境的浸染,因此文學所呈現(xiàn)的整體性特征背后隱藏了政治運行的軌跡;另一方面,文學發(fā)展形成的文化路徑具有自足性,存在文化系統(tǒng)自身的循環(huán)和復歸規(guī)律。由此觀之,“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所蘊含的豐富意指更是以文學史觀的觀念呈現(xiàn),突顯文化的復雜性和整體性。

三、魯迅精神和拿來主義:“二十世紀中國文學”與世界性魯迅

所謂世界主義,是指所有的人類種族群體,不管其政治隸屬關系如何,都屬于某個大的單一社群,他們彼此之間分享一種基本的跨越了民族和國家界限的共同倫理道德和權利義務,這種單一的社群應該得到培育以便被推廣為全人類所認可的具有普遍意義的倫理道德和價值觀念。世界主義的人間大同觀念在一定意義上模糊了國家民族的界限,因此王瑤先生對此心生警惕。魯迅作為20 世紀的文化先驅和精神標桿,他的文學影響和戰(zhàn)斗精神指引著整個20 世紀文化的發(fā)展,因此考察文化源頭魯迅及其研究中如何處理民族與世界關系,是透視新命題的窗口。

對于民族文化與世界文化的關系,魯迅在《拿來主義》(《且介亭雜文》)一文中予以詳細的思考和指導,基于近代中國被西洋炮火轟開國門的史實和20世紀初文化對話的現(xiàn)狀,魯迅先生不卑不亢地直面中國固有的“閉關主義”“送去主義”和“送來主義”,在文化溝通不對等的情況下,魯迅先生更是直呼“拿來主義”——“運用腦髓,放出眼光,自己來拿!”從他國文化中汲取有營養(yǎng)、有助益的成分,保持清醒地吸收運用,這是魯迅所希望看到的,同樣也是他所身體力行的。為了更好地了解和學習他國的長處,魯迅不因中國文學處于弱勢民族地位而徘徊,以蹈死不顧的精神闖開文學的壁壘,自身先予以分析和實踐,以累累的文學創(chuàng)作成就向鐵屋子里面的人展示“拿來”的可行性和必要性,魯迅自己在總結創(chuàng)作經(jīng)驗時也曾說:“此后如要創(chuàng)作,第一須觀察,第二是要看別人的作品,但不可專看一個人的作品,以防被他束縛住,必須博采眾家,取其所長,這才后來能夠獨立。我所取法的,大抵是外國的作家?!彼愿赣H的使命“背著因襲的重擔,肩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不僅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教導上如此,育人和立人上亦如此。魯迅在《青年必讀書》中提出:“我看中國書時,總覺得就沉靜下去,與實人生離開;讀外國書——但除了印度——時,往往就與人生接觸,想做點事?!濒斞柑岢嗄甓嘧x外國書,并不是全盤否認傳統(tǒng)文化的價值,而是一方面想讓當時一頭扎進“整理國故”、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青年關注現(xiàn)實,遠離腐朽的思想,另一方面想開啟民智,從青年身上看到行動的朝氣。

世界主義之于文學的意義在于,它為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提供了一些帶有永恒的普遍意義的主題、為文學創(chuàng)作提供超越特定的民族/國別的美學形式,提供廣闊視野,使批評家得以在一個廣闊的世界文學背景下來評價特定的文學現(xiàn)象以及作家和作品。魯迅作品中的世界性因素引起過魯迅研究界的關注。魯迅作為翻譯和引進外國文藝的先驅,從俄羅斯、德國、日本文學中獲益良多。魯迅在借鑒果戈理的藝術手法之余,基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吃人”的現(xiàn)狀,采用日記體和第一人稱的手法,創(chuàng)作出《狂人日記》這部振聾發(fā)聵之作。與魯迅創(chuàng)作的世界經(jīng)驗相應的,世界主義為研究者提供了廣闊的研究視野。20 世紀50 年代時,馮雪峰就以比較文學的視角研究魯迅與俄羅斯文學的關系,寫作了《魯迅和俄羅斯文學的關系及魯迅創(chuàng)作的獨立特色》,1981 年王富仁的《魯迅前期小說與俄羅斯文學》一文作為魯迅誕生100 周年學術討論會唯一挑選出的非出席代表的文章,在學術界一鳴驚人。20 世紀80 代的文化還原期里,國外諸多理論引進中國,產(chǎn)生了從心理學、信息學、敘事學等角度研究魯迅的熱潮。

可以說,魯迅的自身創(chuàng)作、“拿來主義”的倡導以及魯迅研究理論的外部引入,在走向上是中國文學世界化的進程,相對應的,也就是“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提出時質疑者所說的世界主義傾向。值得注意的是,魯迅不是一個單一的平面,他在接受外國文藝理論時,擁有深厚的傳統(tǒng)文化根基,且不說他編寫的《中國小說史略》,就是在公認受俄羅斯文學影響下創(chuàng)作的《狂人日記》中,也存在《儒林外史》等傳統(tǒng)諷刺藝術的影響。魯迅在倡導青年學生少讀中國書時,并不是要他們全都不讀,魯迅也以戒酒來闡釋自己的指引傾向。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魯迅作為兼具中國文學和西方藝術的偉大文學符號,在當下文藝相互貫通的時代,中國學者可以研究中國文學中包含的世界性,他國學者也可以研究世界文化中蘊含的中國性,所以魯迅文化不僅是外國文藝在中國有所影響的標志,也是中國文學走向世界文學的深厚載體。以此類推,“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以世紀的眼光存在于世界文學的背景下,那世界文學也可以通過新提出的文學史概念認識中國文化從封建體制走向現(xiàn)代文明的開天辟地的發(fā)展經(jīng)過。

四、結語

“二十世紀中國文學”這一概念的提出距今已有二十余年,在20 世紀80 年代學術自由、學科開放的時代氛圍中,黃子平、陳平原、錢理群三位先生提出了這個石破天驚的文學史構想,隨后涌起的學界討論更是此起彼伏,贊同與質疑的聲音在一定程度上檢閱并豐富了此概念的內涵?!岸兰o中國文學”是個包羅近、現(xiàn)、當代時期一切文化現(xiàn)象和文學存在的概念,提出者的宏大文學視野和解讀者的具體指認分析的環(huán)節(jié)存在空間不對等。在此情況下,魯迅研究既存在與“二十世紀中國文學”類似的一面——內在結構的豐富性和復雜性,又具備具體探討和邏輯思考優(yōu)勢,以此來解讀“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命題的內部秩序是更加具體明晰的。

疾風驟雨下的20 世紀80 年代,三位學者提出如此宏大的文學命題,難免出現(xiàn)疏漏之處。錢理群先生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筆談時,表示這個概念的“基本精神是站得住的,并且已經(jīng)事實上為學術界普遍接受,當然還有不同的意見,這也是正常的”,但在90 年代復雜的世界形勢下,思想的復雜程度超乎意料,這令提出者也陷入沉思。陳平原先生在后來的訪談中也提到,“在80 年代,我們確實沒有能力很好地處理這些問題?,F(xiàn)在不一樣,應該認真反省當初將嬰兒和洗澡水一起潑出去的毛病 ”。

值得強調的是,三位先生提出該文學史的立足點在于打通近代、現(xiàn)代和當代文學,《論“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一文中提出的構想框架是三位學者站在80 年代這一特定時間背景下更為具體的闡釋和嘗試性的總結,隨著時間推移,更多文學新質勢必產(chǎn)生,復雜多變的90 年代更是孕育文學的特殊時期。因此,研究者不應拘泥于八十年代的擬行方案而逐字考量,結合具體的時期背景,從最初文學整體的構想精神上來解讀“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也就會有更為深刻的理解了。

①黃子平、陳平原、錢理群:《論“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文學評論》1985年第5期。

②王富仁:《當前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中的若干問題》,《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1996年第2期。

③崔宗超:《作為一種話語的“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山西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4期。

④⑧?查建英:《八十年代訪談錄》,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131頁,第131頁,第132頁。

⑤?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現(xiàn)代文學的觀念與敘述——〈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筆談》,《文學評論》1999年第1期。

⑥譚桂林:《“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概念性質與意義的質疑》,《海南師院學報》1999年第1期。

⑦劉?。骸丁凑摗岸兰o中國文學”〉與三個“中心主義”》,《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3年第12期。

⑨魯迅:《吶喊·自序》,《魯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415頁。

⑩許壽裳:《魯迅傳》,東方出版社2018年版,第62—63頁。

??王富仁:《中國魯迅研究的歷史與現(xiàn)狀》,福建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156頁,第155頁。

??王寧著,金莉、李鐵主編:《世界主義》,《西方文論關鍵詞(第二卷)》,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7年版,第562頁,第569頁。

?魯迅:《拿來主義》,《魯迅全集》(第六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39頁。

?魯迅:《魯迅書信集》(上),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年版,第398頁。

?魯迅:《我們現(xiàn)在怎樣做父親》,《墳》,《魯迅全集》(第一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30頁。

?魯迅:《華蓋集》,《魯迅全集》(第三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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