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清

摘要：域名作為企業(yè)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標識，在虛擬網(wǎng)絡經(jīng)濟發(fā)展中起到了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商標權與域名權由于權利重疊，某些商標持有人濫用權力，肆意侵奪域名注冊人的知識成果。文章??主要通過類型化分析討論反向域名侵奪的“惡意”判斷標準，并針對當前對域名保護不足的問題主要從行政保護的角度提出體系化的保護建議。

關鍵詞：域名;商標;反向域名侵奪;惡意判斷

黨的十九大以來，我國知識產權管理體制的發(fā)展進入了拐點，越來越突出強調要將知識產權與市場監(jiān)管相結合，將知識產權的市場屬性彰顯出來，全面煥發(fā)出知識產權的生命力和活力。在知識產權大保護背景，行政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作用就會愈發(fā)的重要。本文將重點關注近年來愈發(fā)火熱的知識產權糾紛中的域名侵權的問題，特別反向域名侵奪問題，以期可以幫助加快我國域名的行政保護的制度建設。

一、反向侵奪域名的起源與發(fā)展

近年來，域名的商業(yè)價值不斷上升，經(jīng)營者越來越意識到域名在商品或服務宣傳方面的價值，域名不再僅是一串符號。一段數(shù)字字母符號的組合，經(jīng)過長期的宣傳、使用越來越具有類似于商標的顯著性特征，可以起到來源標識的作用，就像是所鏈接的網(wǎng)頁的名片一樣。隨著域名的使用越來越廣泛問題也逐漸顯現(xiàn)，由于全球根服務器只有13個，易識易記且具有詞語意義的域名相較于全球企業(yè)數(shù)量來說顯得供不應求，在這一情形下，有關域名權的競爭在所難免。

而反向侵奪域名的存在恰好可以域名的保護提供支持，通過保護可以調動域名注冊人通過合理使用域名以提升域名的知名度與價值的積極性，并以此來擴大自己的競爭優(yōu)勢。同時，這也警惕了商標權人應當正視自己的權利范圍，不可以通過注冊商標獲得一勞永逸的權利，而是鞭策其積極注冊域名來積極保護商標權，而不是在他人域名運營已經(jīng)成熟之后再去主張。

二、商標侵占域名的類型化分析

權利都有自身的保護界限，超出界限的將得不到法律的保護。域名權與商標權均屬于無形財產，不可否認在權利性質、分類方法、調整范圍等方面容易難以區(qū)分，導致二者的權利重疊與沖突。當商標權與域名權發(fā)生沖突時，往往會產生權利偏見，過于強調對傳統(tǒng)商標權的保護，則將會轉而犧牲了正當域名權利人的正當利益。下文將通過對幾種常見沖突情形進行分析，嘗試對商標與域名沖突糾紛進行類型化分析，以便更好地協(xié)調二者平衡、保護正當域名權人利益。

（一）域名權利人非商業(yè)性地合法使用該域名，不存在為獲取商業(yè)利益而誤導消費者的意圖

在“hatfield.com”域名案中，美國專利商標局持有“非商業(yè)使用”是指不與任何商品或服務相關聯(lián)的使用的觀點，而法院認為本案被告注冊域名僅用于接受電子郵件不構成商業(yè)目的的使用，但本案的商標權人明知非商業(yè)使用不會損害其任何利益，卻仍想通過訴訟剝奪或迫使域名權利人放棄域名，其惡意明顯，因此原告的行為屬于反向域名侵奪。由此可見，域名權利人不進行商業(yè)使用的，不構成惡意搶注。商標權人企圖通過訴訟或爭議解決程序奪回域名的，構成反向侵奪。

（二）域名權利人將他人商標注冊為域名后，未進行實質利用

域名注冊人不是以惡意阻止商標權人注冊域名或損害其合法利益為目的，將他人商標進行注冊后并未實際使用的，應屬合法行為。但對于商標權人仍想侵奪此類域名的行為是否構成反向域名侵奪，在比利時、法國、美國等不同的國家法院的做法不盡相同。

其實該問題的爭議焦點在于只注冊不使用域名的行為是否能夠構成對商標權的侵害。眾所周知目前域名權實行“先占”原則，絕不能僅因為前者先占后者不能占就判定域名權利人侵權的理由。商標權的保護范圍不該自然延伸到域名領域，如果商標權人對僅注冊而未實際使用的域名權人進行剝奪行為的，應同樣構成反向域名侵奪。

（三）域名權人將與他人相同的商標在非類商品或服務下注冊后取得域名

1.商標權人的權利基礎是否為我國認可的馳名商標。馳名商標享有跨列別、跨領域的特別保護地位，因此理應禁止馳名商標所有人以外的任何人將該商標注冊為域名。當商標權人的主張是基于馳名商標時，則主要通過該商標的注冊時間而定。域名注冊在先，商標注冊在后，或者商標被認定為馳名商標的時間在后，不能成為請求注銷注冊域名的基礎。只要其被認定為馳名商標的時間遲于被投訴域名的注冊時間，又符合其他要件的應屬于反向域名侵奪。

2.域名注冊人是否是合理使用域名。域名注冊人的合理使用包括僅注冊未實質使用、非商業(yè)利用、有對應的非類別商標作為基礎等，并不會給商標權人帶來不利影響，如果商標權人在爭議解決程序中不能證明域名域名注冊人構成惡意的證據(jù)，也不能證明其自身的利益因域名的注冊使用受到損害，即可直接認定為構成反向域名侵奪。

3.商標權人是否基于掠奪域名的惡意而啟動爭議解決程序?！队蛎m紛司法解釋》規(guī)定了四種?可被推定域名搶注存在惡意的行為，可作為認定啟動程序目的的參考因素。若域名注冊人被證實符合規(guī)定的條件的，則域名注冊構成惡意搶注，商標權人啟動程序的行為不會被認為是反向侵占。遺憾的是，我國目前法律并未對反向域名侵占商標權人的惡意規(guī)定標準，而恰恰認定反向域名侵占的關鍵則在于界定“惡意”的判斷標準。本文將在下部分著重討論惡意的判斷標準。

三、“惡意”的判斷標準

（一）投訴方舉證責任承擔情況

界定標準在于投訴方有沒有進行一般標準的合理調查。投訴人應在爭議程序啟動之前，對域名持有人是否合法擁有域名，是否實際使用或非商業(yè)使用等情況采取合理調查。在爭議程序中僅提供模棱兩可的證據(jù)是不夠的，?投訴方的合理調查至少要包含以下內容：1.?域名注冊人是否在實質使用該域名;2.?域名使用是否為非商業(yè)目的;3.?域名注冊人是否持有非類商標。投訴人有義務對域名持有人的相關情況進行調查包括但不限于上述內容。如果投訴人未經(jīng)合理調查就草率發(fā)起爭議解決程序，無法證明域名持有人搶注域名的三個構成要件，那么會被認定為濫用解決程序，?構成反向域名侵奪。

（二）判斷投訴方在啟動程序時的主觀狀態(tài)

投訴人明知域名持有人對域名擁有合法權益，仍然發(fā)起爭議解決程序的構成反向域名侵奪。鑒于投訴人都想獲得專家組的支持，因此自身不會承認或暗示其在啟動程序前知曉域名持有人擁有合法權益并且使用合理，專家組很難判定投訴人在啟動程序前明知域名持有人擁有合法權益。但這仍是“惡意”的重要判斷標準，因為在投訴人提供的材料或行為中可能會顯示其已在發(fā)起爭議解決程序前確知域名持有人的合法權益。

四、反向域名侵奪的法律規(guī)制

（一）建立專門域名管理機構

放眼國際，通常都是一些民間互聯(lián)網(wǎng)組織在管理著域名的注冊、使用，僅僅在少數(shù)的國家域名是由行政機關在管理。倘若一直交由民間組織來負責域名的管理，則不可避免會造成管理混亂、松散的現(xiàn)象，民間組織在制定規(guī)則時也往往會為自己設立很多免責條款以盡可能減輕自己可能會面臨的責任，長此以往必然不利于域名的健康持續(xù)發(fā)展。鑒于域名的注冊、使用以及運行都有一定的技術要求、專業(yè)性較強，因此可以參照專利行政管理部門、商標行政管理部門那樣嘗試建立專門的域名行政管理機構，將域名的注冊、運行、監(jiān)管、糾紛行政解決機制等功能納入到該行政部門中，同時也可以聘請一些專家、技術人員、律師等各方面的專業(yè)人員來輔助對域名的監(jiān)管。通過這樣一個專門機關的搭建，可以對域名注冊人出現(xiàn)惡意搶注等侵犯商標權的行為以及商標權人反向侵奪域名等不合理現(xiàn)象進行有效、及時的限制，同時倘若設立了專門機關，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對那些心存僥幸心理的人起到震懾作用，減少濫用規(guī)則的情形出現(xiàn)。

（二）仿效商標制度設置撤銷三年不使用的制度

在商標法中規(guī)定了商標三年不使用則商標的價值就會退化，他人便可以申請撤銷的制度，那么在域名的規(guī)范使用制度構建中，也可以效仿設立域名價值退化的制度。倘若他人合法注冊了域名之后長期不使用，那么也可以認為域名的價值得到了退化，一些與該域名有利害關系的人也可以申請撤銷域名在線注冊人對該域名的使用權。通過這一制度可以有效的減少一些域名持有人的對域名的搶注行為，也可以大大提升域名的使用價值，鼓勵域名權人重視域名的價值，從而最大程度的讓域名的價值發(fā)揮出來。

（三）確立有效的域名注冊審查制度

想要有效對域名采取行政保護，有效的域名注冊審查制度也是必須得到確立的。對于通常的域名注冊，應當首先在域名注冊申請?zhí)岢龊?，將被申請的域名輸入至域名防御庫以及防御網(wǎng)址中進行檢索，這種途徑是為了檢測被申請的域名是否存在與之相同或者近似的仍在有效期內的注冊商標存在，倘若不存在則可以進入到正常的域名注冊申請程序當中;倘若存在相同或者近似的注冊商標，則需進一步商標行政管理部門，請求該部門確認該域名是否足以會與注冊商標構成混淆：若會構成混淆，則應當在該前置程序中予以駁回申請，若不會構成混淆，則同樣可以進入到正常的域名注冊申請程序當中。通過這樣的一個前置程序的設置，既可以起到防止通過大量注冊商標對注冊商標的淡化作用，也可以為商標和域名之間的發(fā)生沖突的概率大大降低，惡意搶注域名以及反向域名侵奪的概率都可以大大降低。

（四）建立商標權人對域名持有人進行補償或賠償機制

目前，對于反向域名侵奪即商標人對域名持有人的侵權，目前并沒有一個較為完善的補償或者賠償機制。從現(xiàn)有的規(guī)則來看，大多傾向于對商標的保護，實際上這有些過于保護商標權，權利人完全可以利用爭議解決程序進行反向域名進行侵奪，并且這種侵奪的成本教低、風險也較低低而帶來的回報卻不低。即便侵奪不成功，在統(tǒng)一域名爭議解決機制下也沒有什么對于域名持有人的補償或者賠償問題。因此在接下來的反向域名侵奪的配套措施搭建上，如果增加合理的補償與賠償機制，便可以相應的提高商標權人濫用商標權進行侵奪的經(jīng)濟成木，提高反向域名侵奪的風險，降低反向域名侵奪的投入產出比例，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對反向域名侵奪上加以限制。

五、結語

有關域名發(fā)生的爭議早已屢見不鮮，爭議類型也從早期的域名搶注為主發(fā)展到如今的爭議類型多樣化，尤其是反向域名侵奪已愈演愈烈。在域名的爭議解決過程中，“投訴”和“訴訟”是兩種較為常見的解決路徑。除了法律制度的完善外，對于域名的行政保護也很重要，可以從多角度搭建一個對域名的行政保護網(wǎng)絡，但也應當注意保護適度的問題，正確平衡商標權和域名權之間的利益分配，才能真正實現(xiàn)域名持有人與商標權等權利人的利益平衡。

參考文獻：

陳子龍.知識產權權利沖突及司法裁量[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

（作者單位：上海對外經(jīng)貿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