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探尋13世紀以前的“蒙古”概念

2021-01-16 19:40劉迎勝
黑河學院學報 2021年1期
關鍵詞:部族蒙古人成吉思汗

劉迎勝

(浙江大學 中西書院,浙江 杭州 310013)

一、兩種古代蒙古史

探尋早期蒙古歷史有兩種視角,或者說早期蒙古歷史可區(qū)分為兩種,一種是“廣義”的,一種是“狹義”的。“廣義”的早期蒙古史,指操各種今天被語言家劃歸蒙古語族的古代民族的歷史。而“狹義”的,則主要指以成吉思汗所源出的這一支蒙古人為描述中心線的視角下古代蒙古歷史。

既往學界研究“廣義”視角下的早期蒙古史主要循兩種思路:一種是考察不同歷史時代和語種文獻中記錄的蒙古草原部落、氏族名號與人名之間的聯(lián)系,以及部氏名對應關系,或同名異寫形式,這種方式為研究北方民族者常用,如:

攣鞮—虛連題(匈奴單于姓氏)

鬲昆—堅昆(轄戛斯遠祖)

丁零+狄歷-鐵勒

袁紇—回紇等。

學界研究“廣義”早期蒙古史主要循兩種思路:一種是考察不同歷史時代和語種文獻中記錄的蒙古草原部落、氏族名號與人名之間的聯(lián)系。

部名對應關系,或同名異寫者,如:

赤那思—丑奴(《魏書》)

忙豁勒(按,蒙古/萌古/朦骨)-蒙兀室韋(《舊唐書·室韋傳》)

合答斤(尼侖蒙古分支)—合底忻(《金史》)

撒勒只兀惕(尼侖蒙古分支)—山只昆(《金史》)

札答蘭(尼侖蒙古附屬分支)—茶只剌(《遼史》)

兀良合/兀良罕(尼侖蒙古屬部)—臥梁刻特(《王延德使高昌記》)/斡朗改與嗢娘改(《遼史》)

札剌亦兒(尼侖蒙古屬部)—阻卜扎剌(《遼史》)

弘吉剌(尼侖蒙古姻親部落)—廣吉剌(《金史》)

塔塔兒—達怛/韃靼/北阻卜

篾兒乞—梅里急/密兒紀(《遼史》)

乃蠻—粘八葛(《遼史》)、粘八恩(《金史》)

巴兒忽-拔野古/拔野古/拔曳固(隋唐)

豁里—骨利干(《新唐書·回鶻傳》)等。

人名、氏名如:

馬兒忽思(《史集》所記克烈汗王罕祖父)—磨古思(《遼史》所記阻卜部長)

孛思忽兒(弘吉剌支系)—婆速火(《金史》)等。

第二種思路是從語言上追溯,即根據(jù)文獻中保留的古代北方民族的音譯詞匯,研究其意義與讀音同蒙古語相應語匯之間的聯(lián)系,從而確定這些民族所操語言的族屬,如學界對《南齊書·魏虜傳》所記北魏宮庭的十余種職官稱謂的分析與勘同。在既往成果中,已故亦鄰真先生在其《中國北方民族與蒙古族族源》中對鮮卑人,特別是拓拔人屬于操蒙古語的民族這個命題的杰出論證[1],最為學界稱道。

北朝時期,鮮卑語被稱為“國語”。由于中原各民族間交往密切,為方便族際溝通,當時社會上曾流傳一些以漢字記音形式表達的鮮卑語-漢語對譯字匯的書籍,其中不少至隋代尚存?!端鍟そ?jīng)籍志》列舉了當時國家所藏與“國語”有關的書籍有十種,分別是《國語》十五卷、《國語》十卷、《國語物名》四卷(后魏侯伏侯①侯伏侯不見于《魏書》“官氏志”,當為俟伏斤之誤。王先謙弟子陳毅謂:“兩‘侯’字當為‘俟’,俟伏俟即俟伏斤之變?!稄V韻》六止云:‘俟又音祈?!硪魪慕?,是其證矣?!币娛现段簳偈现臼枳C》,清光緒二十三年刻本。并參見繆鉞:《北朝之鮮卑語》,收入作者《讀史存稿》,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出版社,1982年,60頁??上ち曜?。)、《國語真歌》十卷、《國語雜物名》三卷(侯伏侯可悉陵撰)、②“侯伏侯”當為“俟伏斤”之訛,參見上注?!秶Z十八傳》一卷、《國語御歌》十一卷、《國語號令》四卷、《國語雜文》十五卷,以及《鮮卑號令》一卷(周武帝撰)。③《隋書》卷三二,中華書局標點本,頁945。并見[清]姚振宗《<隋書·經(jīng)籍志>考證》卷十《經(jīng)部十》,民國師石山房叢書本。由于這些圖書業(yè)已亡佚,現(xiàn)代學界對鮮卑語的研究,主要依據(jù)的是漢籍中以音譯形式保留的個別零散語匯資料,依此構建起來的鮮卑語知識體系因而顯得支離破碎。

近年來,隨著德、法兩國學者對保存于蒙古國后杭愛省立于北朝末-唐初第一突厥汗國時期的兩通婆羅迷字碑銘,即《布古特(Bugut)碑》[2]上與粟特文平行的婆羅迷字銘文,以及數(shù)年前才引起重視的闊亦思·陶勒蓋(Khüis Tolgoi)碑[3]的婆羅迷字銘文的釋讀的進展,①釋讀工作是以合作方式進行的,分兩步。第一步是迪特·毛厄(Dieter Maue)讀碑銘婆羅迷字母,其次由亞歷山大·拂芬(武阿勒)釋讀內(nèi)容,并確定銘文為一種原蒙古語。見Dieter Maue, Sign and Sounds, Journal Asiatique, 2018,第2輯;同氏The Brāhmī Script on the Bugut Stele, Journal Asiatique, 2019, 第1輯;Alexander Vovin, Groping in the Dark: The First Attempt to Interpret the Bugut Brāhmī Inscription, Journal Asiatique, 2019,第1輯;同氏A Sketch of the Earliest Mongolic Language: the Brāhmī Bugut and Khüis Tolgoi Inscriptiopn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urasian Linguistics I, 2019。作為柔然汗國與第一突厥汗國官方語言與書面語的柔然語和柔然文,突然浮出了水面。這一發(fā)現(xiàn)最驚人、最具顛復性的結論是,柔然語竟然是一種與以《秘史》為代表的中世紀蒙古語相近似的原蒙古語,而與粟特文并用的以婆羅迷字母拼寫的柔然文,則是迄今所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原蒙古人的書面語。

這一發(fā)現(xiàn)推翻了北方民族中最早創(chuàng)制自己文字的是阿史那突厥人的舊說,使我們不得重新梳理蒙古高原的文化史,并從歷來所的習見的北族王朝史中清理出一個操蒙古語民族王朝史的新系列:原來北方民族中操蒙古語的民族其實也有自己的王朝序列,在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國之前,最初統(tǒng)治大漠南北的操蒙古語民族當屬鮮卑,其中既包括匈奴破滅后占據(jù)大漠南北的鮮卑各部,也有后來入主中原建立的“十六國”中的一些重要王國。其次則是拓跋魏與其草原鄰居柔然。再次就是學界所常說的室韋與契丹。這一發(fā)現(xiàn)使學界對古代蒙古民族史敘事有了新的線索與思路。

傳統(tǒng)上認為,鮮卑人雖有自己的語言,但并未創(chuàng)制本民族文字。入居漢地的慕容、拓拔人雖與漢人接觸密切,但漢化者也只學會以漢字書寫,未漢化者所打使用的鮮卑詞語被用漢字記錄下來。漠北的柔然人是否有書面語的問題,則未見文獻提及。上述兩通銘文的發(fā)現(xiàn)與解讀告訴我們,柔然人不但使用粟特文為書面語,也引入印度婆羅迷字母拼寫自己的語言。上述兩位德、法學者迪特·毛厄與武阿勒確定,這種以婆羅迷字拼寫的銘文,就是柔然文。在此之后活躍于蒙古高原東部的室韋人雖然沒有自己的文字,但入居漢人的契丹人卻以漢字偏旁創(chuàng)造了契丹大字與小字。

二、“廣義”與“狹義”兩種蒙古史的歷史性與現(xiàn)時性

順著追溯早期蒙古史可分為“廣義”與“狹義”兩種視角的思路,人們不禁會問,兩者間是什么關系呢?筆者以為,應是既相區(qū)別,又互有聯(lián)系。

成吉思汗家系的早期史屬于“狹義”的蒙古史。查考現(xiàn)存記載13世紀蒙古人早期歷史傳說的文獻,可追溯到上距成吉思汗二十個余世之前的“蒼狼白鹿”,但其中是否真找不到任何有關上述鮮卑、拓拔與柔然,以及室韋各部的信息呢?是否說明在成吉思汗之前,或說明在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國”之前,操蒙古語各部間缺乏廣泛的語言文化認同,尚未形成普遍的共同歷史記憶呢?換而言之,“廣義”與“狹義”兩種蒙古史的區(qū)別與聯(lián)系在成吉思汗時代是否真實存呢?

(一)《秘史》中廣義蒙古史觀的痕跡——阿闌豁阿教子折箭故事

上面的問題實際是,如果聚焦的時段相同,上述這兩種寬窄不同的蒙古史觀,究竟是現(xiàn)代學術介入的結果,還是在歷史上本身就存呢?《秘史》第21—22節(jié):

(阿闌)煮著臘羊,將五個兒子喚來根前列坐著,每人與一只箭竿,教折折,各人都折折了。五只箭竿束在一處,教折折呵,五人輪著,都折不折。

阿闌豁阿就教訓著說:“您五個兒子都是我一個肚皮里生的,如恰才五只箭竿一般,各自一只呵,任誰容易折折。您兄弟但同心呵,便如這五只箭竿束在一處,他人如何容易折得折?”住間,他母親阿闌豁阿歿了。②烏蘭校勘本,第6—7頁。

《魏書》:

阿豺有子二十人,緯代,長子也。阿豺又謂曰:“汝等各奉吾一只箭,折之地下?!倍矶傅苣嚼釉唬骸叭耆∫恢患壑??!蹦嚼诱壑?。又曰:“汝取十九只箭折之?!毖硬荒苷?。阿豺曰:“汝曹知否?單者易折,眾則難摧,戮力一心,然后社稷可固?!毖越K而死[4]。

《秘史》記錄的阿闌豁阿“折箭教子”的故事,與漢籍所記吐谷渾史上第9代國王阿豺/阿柴教子的傳說之間,著有明顯的情節(jié)聯(lián)系。

(1)《魏書》上述故事的主角為父與子,《秘史》的主角為母與子。

(2)《魏書》中說教者為父,《秘史》中說教者為母。

(3)《魏書》中受教者為諸子,《秘史》中受教者亦為諸子。

(4)《魏書》與《秘史》皆以折箭為主題,以折一箭易,折一束箭難比喻諸子團結之重要。

(5)《魏書》所記折箭的時間為阿豺臨終之前,《秘史》則為阿闌豁阿逝前。

兩者之區(qū)別僅在于,阿豺有子二十人,而阿闌豁阿有子五人。這一記載極為重要,是將“廣義”的與“狹義”的早期蒙古史聯(lián)系起來的橋梁。

因而結論是,《秘史》所記者為鮮卑—蒙古民族的共同古老傳說。

阿闌豁阿為成吉思汗第11世老祖母。成吉思汗生于1162年,則阿闌豁阿的時代當由成吉思汗上推2百年以上,應相當于10世紀中葉,約為遼朝建立后不久;而阿豺則生活于5世紀初。吐谷渾為慕容鮮卑分支,阿豺所述故事當源自遼東慕容部。吐谷渾與其弟慕容廆分離的時間約為4世紀中葉。故而《秘史》所記阿闌豁阿“折箭教子”的傳說產(chǎn)生的時代,至少可從成吉思汗時代上溯約7百年。兩則故事情節(jié)上的相似,不但充分證明蒙古人與東部慕容鮮卑之間,至少存在著文化繼承的關系,也說明“廣義”與“狹義”的早期蒙古史,從本質(zhì)上來講還是同一個學問,聚焦于不同時段成為兩者看來分屬不同學問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西方使臣了解的情況

換而言之,在元代其他中外文獻中能體現(xiàn)當時人了解到,蒙古人中有些屬于成吉思汗近親部落和氏族,有些則不是呢?查13世紀中葉教皇使臣普蘭·伽爾賓訪問蒙古后的報告:

在東方地區(qū)有一個國家,我們上文已經(jīng)講過,它叫做蒙古(Mongal)。該地區(qū)過去有四個民族棲身:其一為也可蒙古(Yekamongal),也就是大蒙古人;其二是速蒙古(Sumongol),也就是水蒙古人,他們自稱為韃靼人,此名起源于流經(jīng)其域的韃靼河(Tartar);另一個民族叫作蔑兒乞(Merkit);第四部為蔑克里(Mecrit)。所有這些民族都有同一種體貌和語言,雖然他們的地方和首領則是有區(qū)別的。①有關此部最近的研究,參見特木勒《元明時期Mekrin部史事考》,《民族研究》,2015年第1期,第83—88頁。

這里提到的“也可蒙古”,應當就是成吉思汗所屬的尼侖與其建國的主要力量;速蒙古指混同江(黑龍江)、粟末水(松花江)流域的水達達,即《黑韃事略》中之“斛速益律(子)[干]”,意為“水百姓”,指當?shù)啬切┮圆遏~為生的土著;蔑兒乞前面已經(jīng)提及;蔑克里,韓百詩未能對勘,②耿昇漢譯《柏朗嘉賓蒙古行紀》,第42頁。當為《史集》所記乃蠻別部“別克鄰”,明代又稱“乜可里”等。③《元典章》卷41《刑部》三“亂言平民作歹”條,高華等點校本,中華書局、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1401—1402頁。引文標點有所更動。此四部中,除“也可蒙古”之外,至少蔑兒乞是與成吉思汗家族沒有血緣關系的“廣義”蒙古人。

(三)早年蒙難余生的七名蒙古人

普蘭·伽爾賓還報告了他所聽說的蒙古人早年在與契丹人的一次沖突中大敗,僅七人逃脫之事:

蒙古人回到他們本土稍事休整之后,便厲兵秣馬準備對契丹發(fā)動戰(zhàn)爭,他們拔營興師,進入契丹人疆土。當契丹皇帝聞奏這一消息之后,也統(tǒng)率王師前往迎敵,于是便“爆發(fā)了一場艱巨的戰(zhàn)斗”(《列王記》語),蒙古人于此戰(zhàn)敗,軍中所有的蒙古貴族都被殺,唯有七名幸免。所以,從此之后,當人們恫嚇他們時就說:“如果您們進入這一地區(qū),那就會被殺死。因為那里居住有一個人數(shù)眾多的民族,他們都是一些能征慣戰(zhàn)的尚武之士。”而后者也回答說:“我們從前遭到了殺戮,當時僅僅幸存下來七位,現(xiàn)在卻又發(fā)展得人丁興旺了,所以我們不害怕這種打擊?!雹?/p>

黨寶海將此記載中所記早年蒙古人戰(zhàn)敗,僅七人幸免之事,與《元典章》中的下列記載聯(lián)系起來:

刑部呈:“于至大三年三月二十五日,蒙都堂鈞旨,分付到木八剌告指亂言文狀一紙,仰本部約請尚書事官懷都、詹事院斷事官朵兒只,一同歸問明白,連銜呈省。奉此。依上約請各官到部,一同歸問得木八剌狀招:‘既是回回人氏,莊農(nóng)為業(yè),自合守分過日。卻不合于至大三年三月十九日,為知官司捉獲貼里等謀歹,將首告人給與官賞,及懷恨本村住坐人馬三等時常指攀木八剌應當一切雜泛差役,因此將木八剌幼小時聽得妄傳詞話,自行捏作亂言事情,虛摭馬三:于至大元年六月二十日,有馬三就于甸內(nèi)鋤田處,對木八剌道:(住)[往]常時漢兒皇帝手里有兩個好將軍來,殺底這達達剩下七個,走底山洞里去了。上頭吊著一個驢,下面一個鼓兒,聽得撲洞洞響,唬得那人不敢出來。您殺了俺,幾時還俺?那將軍道:日頭月兒廝見呵,還您。如今日月廝見也,這的是還他也。’”③

黨寶海還進一步將這兩則史料的內(nèi)容,與波斯史家朮茲札尼的一則與拉施都丁有關記載十分相似的記錄④Tabakart-i Nasiri: A General History of the Muhammadan Dynasties of Asia including Hindustan, from A.H. 194 [810 A.D.] to A.H. 658 [1260 A.D.],by the Maulānā,Minhāj-ud-Dīn, Abū-’Umar-i-’Usman, Traslated from Original Persian Manuscripts by Major H. G. Raverty, London, 1881, 第936—937頁。相聯(lián)系[5]。

鐘焓在黨寶海文的基礎上再撰文,聚焦于早年蒙古兵敗后,僅七人幸存之事。特別注意到中亞游牧民族中有關七位避難祖先的敘事,引述了11世紀波斯史家葛爾迪齊在其《故事的裝飾》中講述寄蔑部(Kim?k)起源時,提到的塔塔兒貴族后裔因長幼矛盾分裂,逃亡至也兒的石河,收羅了七位塔塔兒人形成部落的故事,⑤筆者曾對這段記載作過討論,見《西北民族史與察合臺汗國史研究》,南京大學出版社,1994年,第44—46頁。以下版本信息略。和漢文史料北宋時王易之《燕北錄》中記契丹祭祀時,其女性始祖赤娘子,“番語謂之‘掠胡奧’,俗傳是陰山七騎所得潢水中流下一婦人,因生其族類’”,⑥茲據(jù)[清]厲鶚《遼史拾遺》卷十五《志第十八·禮志一·吉儀·柴冊儀》所引,清三余書屋抄本,南京圖書館。即契丹人將其祖先上溯至七位男性;并進一步從14世紀馬木路克史料中找到欽察人賓·達瓦達利(Ibn аl-Dаwādārī)《編年史》第7卷中有關突厥-蒙古人起源于躲避禍難的三男四女的記載,和元以后16世紀察合臺文著述《選史》(Tārīkh-i Guzīdа Nuzrаt-i Nāmа)中有關古時七人攜七馬為避禍逃入額兒古涅昆,后與七犬交合,繁衍為蒙古人始祖的故事。作者將元代形成的以《脫卜赤顏》為代表的蒙古祖先歷史稱為成吉思汗家史,而將族源上溯至七位避難者一類的敘說視為蒙古各部的“史前史”[6],多有發(fā)明。顯然,這里所述蒙古各部的“史前史”,并非成吉思汗家族的祖先史,而相當于本文所討論的“廣義”的蒙古史。這一點我們下面再進一步探討。

(四)懸牲擊鼓的典故

上述《元典章》中所述福建回回人木八剌幼年時所聽說的漢人進攻達達時,將七名幸存者驅(qū)入深山時的另一個情節(jié),即以“上頭吊著一個驢,下面一個鼓兒,聽得撲洞洞響”,也就是說以懸牲擊鼓之計,嚇唬敵方的描述,黨寶海與鐘焓均未細究。

類似于懸驢擊鼓的有“懸羊擊鼓”之計,作為兵法用于撤退時施行的一種惑敵詭計,被收入《三十六計》中的最后一計“走為上”中舉例南宋將領畢在遇撤退之策的解說部分[7],并被視為中國傳統(tǒng)智慧被收入許多當代出版物中。除此而外“懸羊擊鼓”還因民間多用,而變?yōu)槌烧Z,常與意義相近的“餓馬提鈴”并用,如“懸羊擊鼓,餓馬提鈴”條被收入李翰文、馮濤所主編之《成語詞典》,釋文為:

把羊吊起來,使羊腳亂動擊鼓;把鈴綁在餓馬蹄子上,蹄動發(fā)出聲響。古時作戰(zhàn),在軍營中作這樣的布置以誘惑敵人。元·無名氏《千里獨行》楔子:“俺今夜倒下了空營,著懸羊擊鼓,餓馬提鈴?!鼻濉ゅX彩《說岳全傳》第五十七回:“又暗令兵士道知各位元帥,將各營虛設旗帳,懸羊打鼓?!雹俚?卷,九州出版社,2001年,第1958頁。

該釋文說“懸羊擊鼓”在文獻中初見于“元·無名氏《千里獨行》楔子”,對照有關《三十六計》成書年代的研究,可知此說失之過晚。查宋人劉時舉所撰《續(xù)宋中興編年資治通鑒》在記宋金戰(zhàn)爭時的南宋將領畢在遇時,描述道:

“嘗與金人對壘,度金兵至者日眾,難與爭鋒,一夕拔營去,慮金人來追,乃留旗幟于營,并縛生羊置其前二足于鼓上,擊鼓有聲。金人不覺為空營,復相持數(shù)日。及覺,欲追則已遠矣[8]。

時代相近的宋人華岳《翠微北征錄》在說兵法時,記:

為伏虎之法。法用樁六十枚,橫木三十枚縛而為架,制如曝竿??`羊三十腔于樁架之上,拽鼓三十面于樁架之下,羊足與鼓面相及,羊怒則雙足擊鼓,夜不絕聲。賊人聞之,必疑吾兵之夜出而不敢以近我矣,此伏虎也[9]。

此法也被南宋末謝維新的《事類備要·別集》所收[10]。而在岳珂《桯史》亦可查得“為詰曲如印盤,縛羊鼓上,使以蹄擊,革蓋柬矣”[11]的描述,足見宋代“懸羊擊鼓”已是兵法中世人習知之內(nèi)容之一。

“懸羊擊鼓”在元代文獻中也并非如上述《成語大辭典》釋文所舉之“無名氏《千里獨行》楔子”一例,施耐庵所著小說《水滸傳》第98回《盧俊義大戰(zhàn)昱嶺關,宋明公智取清溪洞》有下列文字:

二將入得寨門,直到中軍,并不見一個軍將。卻柳樹上縛著數(shù)只羊,羊蹄上拴著鼓槌打鼓,因此更點不明。兩將劫著空寨,心中自慌,急叫“中計!”[12]。

入明以后,更多文獻提到“懸羊擊鼓”計的使用。(明)沈瓚等編撰《五溪蠻圖志》引《永綏志》文字:

相傳,明時,有楊二指揮把守之。后以孤懸苗地,轉(zhuǎn)運難艱,議撤。又恐苗之躡其后也。爰設羊蹄擂鼓、餓馬搖鈴之計以去。②伍新福,點校,長沙:岳麓書社,2012年,湖湘文庫編輯出版委員會據(jù)邵陽市松坡圖書館藏本整理,第122頁。

足見《元典章》所記至大年案例中所述回回人木八剌幼年時所聽說的七名蒙難蒙古人的故事中的懸驢擊鼓情節(jié),大概不是該歷史敘事中原本含有的,而屬被后來摻入的漢地文化因素,其摻入時間不會太早。

三、“廣義”與“狹義”兩種蒙古史觀與蒙古祖先世系譜

中外學界在研究早期蒙古世系譜時,所依托的幾種主要史料,溯源頭長短不同,其中如蒙文《秘史》、波斯文《史集》與藏文《紅史》,在上溯祖先世系時,均追溯至“蒼狼白鹿”(孛兒帖赤那與豁埃馬闌勒)。而漢文《太祖紀》《大元宗室世系》(以及《宗室世系表》),波斯文《史集·五族譜》《貴顯世系》和《通鑒續(xù)編》等,則不涉蒼狼白鹿,僅從成吉思汗的11世老祖母阿闌豁阿開始講述(或同時提及其丈夫朵奔篾兒干;只有《親征錄》從成吉思汗降生開始),其敘事主線是成吉思汗家族,如果我們聯(lián)系本文啟首處所提到的“廣義”和“狹義”兩種早期蒙古史觀,可以發(fā)現(xiàn)前者講述的從阿闌豁阿上溯至“蒼狼白鹿”的事跡,均為與成吉思汗家族不存在父系血緣關系的蒙古人的歷史,換而言之,應當屬于某種“廣義”的蒙古史。而后者則應歸于“狹義”的蒙古史。由此可見,“廣義”與“狹義”兩種不同的蒙古史觀,在元和元以前是客觀存在的。

(一)原先被稱為“突厥”的蒙古人

我們再看元代將蒙古人劃分為“廣義”與“狹義”兩類的例子。13世紀拉施都丁在主持編寫《史集》時,通過在西域的蒙古人對成吉思汗及其以前時代的蒙古和中亞草原游牧民的狀況作了調(diào)查。他把當時被稱為“蒙古人”的歐亞草原游牧民分為三類,第一類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аqūwāmī аz аtrāk kа ī?ān-rā īn zаmаn mughūl mī-gūуаnd,likin dаr zаmаn-i qаdīm hаr уik qаwm аz ī?ān ‘аlī аl-аnfurād bаlаqаbī wа ismīуi mаkh?ū? būdа-аnd wа hаr уik ‘аlī hаddа sаrwаrī wа аmīrī dā?tа wа аz hаr уikī ?‘ub wа qаbāуīl mаn?‘ib gа?tа

那些突厥人中的一些部落,③原頁129注7: ??????(aqwām-ī)“某些部落”,在S本中無不定詞尾?(-ī),作????? (aqwām),義為“諸部”?,F(xiàn)今人們稱之為蒙古人,而在古代他們中④原頁129注12: H本增加?????? ?(‘a(chǎn)līhaddat wa)“單獨的(阿拉伯語)以及”。每一個部落都曾分別有某個專門稱號⑤原頁129注13: ?????(bi-laqab-ī)“以某種稱號”,在H本和Kh本中作?????(bi-lughat-ī)“以某種語言”。按,???(lughat)“語言、方言”。這個詞一換,文義變?yōu)?“而在古代,他們中每一個部落都曾分別以不同的某種語言和名稱著稱”。似應取此。和名稱。而每一個都分別擁有某一位首領和某個異密,并且從每個⑥原頁129注17: ???(īk-ī)“某一個,一個”,在Kh本中無不定詞尾?(-ī)。按,意義變?yōu)椤耙粋€”?!膊柯洹扯籍a(chǎn)生出許多支族⑦原頁129注18: ???(?u‘ub)“許多支族”,在T、S和J本中帶不定詞尾?(-ī)。按,意義變?yōu)椤澳承┲ё濉?。和部落。⑧《史集·部族志?965年蘇聯(lián)波斯文合校本,第129-130頁;可參見《史集·部族志》漢譯本,第92頁。

換而言之,第一類是前蒙古時代在中亞和波斯曾被劃入“突厥”的一些部落,它們原本各有自己的名稱的君長,至成吉思汗西征及旭烈兀來到西域后,才知道他們稱為“蒙古”,其體質(zhì)相貌與語言皆同于蒙古。拉施都丁在其書中專辟一節(jié)逐一記錄之,共十余種。

(二)《史集》稱為“蒙古人”的各部與氏族

1.札剌亦兒,屬于下文之“迭兒列斤”,相當于陶宗儀《蒙古七十二種》中第2種之“札剌兒歹”與第15種之“扎剌(只)[亦]剌”。⑨《南村輟耕錄》卷1《氏族·蒙古七十二種》,中華書局排印本,1980年,第12頁。以下版本信息略。據(jù)《史集·部族志》,此部有10個分支,其中之第1支名札阿惕,第4支名忽母速惕,⑩參見拙文《<史集·部族志·札剌亦兒傳>研究》,原載《蒙古史研究》第4輯,1993年,第1—10頁 (署名:皮路思),收入拙著《蒙元史考論》,蘭州大學出版社,2014年。其傳統(tǒng)牧地在斡難之地和哈剌和林。

其1支札阿惕(jāat),伯希和、韓百詩提出來自蒙古語ja’ an,即“察罕”。《元史》卷一二四《忙哥撒兒傳》云:“忙哥撒兒,察哈札剌兒氏”。伯希和、韓百詩認為,“察哈札剌兒氏”應復原為?aqa[t] jalar,即《史集》之“札阿惕部”,他們還提出,此名稱是蒙古語?aγan“白”的復數(shù)。①《<圣武親征錄>譯注》,第66頁。忙哥撒兒與木華黎同族,是故木華黎也屬札阿惕氏。蘇天爵《國朝名臣事略》卷一之一《太師魯國忠武王碑》稱“木華黎,札剌兒氏”,“生于阿難水之東”。②元明善《丞相東平王碑》,《元文類》卷二十四,四部叢刊景元至正本;并見蘇天爵《太師魯國忠武王》,《元朝名臣事略》卷第一之一,姚景安點校本,中華書局,1996年,第1頁?!对贰つ救A黎傳》亦云其先祖“世居阿難水東”[13]。阿難水即斡難河(Onan),今蒙古國鄂嫩河。因此可大致確定,《部族志》所提到札剌亦兒的居地之一斡難之地,應為札阿惕這一支札剌亦兒人,即木華黎的祖輩的世居地。

其第4支“忽母速惕”的單數(shù)形式似可還原為Qumus?!哆|史》卷二《太祖紀》載耶律阿保機于天贊三年九月西征,“次古回鵲城,勒石紀功”,又“詔礱辟遏可汗故碑,以契丹、突厥、漢字紀其功”。同月,“破胡母思山諸蕃部”。值得注意的是,這個胡母思山是10世紀時古回鶻城附近的地名,而山中的蕃部則以此山命名。一百余年后的遼末,耶律大石在漠北會十八部王眾,其中有“忽母思”部??梢姶瞬咳砸陨綖槊?。在元代,虞集《句容郡王世績碑》中提到,欽察大將創(chuàng)兀兒帥師至元末與西北諸王作戰(zhàn)時,至“和林兀卑思之山”。周良霄認為“兀卑思”即“胡母思”[14]。

至于札剌亦兒部名的來歷,拉施都丁有如下記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據(jù)說他們的禹兒惕自古以來③qadīmā“自古以來”(阿拉伯語副詞,應讀作qadīman)。俄譯者竟然未認出此字,誤作地名,并譯寫作Kимa(Kima),意義全非。漢譯者余大鈞在翻譯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俄譯者的譯寫錯誤,并訂正為q(a)dīmā,但仍當作地名,音譯為“合迪馬”。哈剌和林周圍并無地名稱為Kимa(Kima)或qadima(合迪馬)。正確理解波斯文原文中的qadīmā“自古以來”非常重要。它表明札剌亦兒人中有幾支居住在哈剌和林川已有很長的歷史。一直在哈剌和林。對他們來說,那樣才是忠順畏服,即不斷向古兒汗——即畏兀兒的君主——的公駝貢奉油脂。④按,畏兀兒古兒汗,筆者考慮有兩種可能的解釋,第一指指漠北回鶻汗國的可汗。如此說成立,則是札剌亦兒的一些部落在公元840年以前已居于和林川,并臣屬于回鶻人的重要證據(jù);并說明在漠北回鶻汗國時代,在蒙古高原蒙古化以前,蒙古高原的中部已有操蒙古語的游牧部落。第二,指畏兀兒的宗主西遼的皇帝古兒汗。筆者傾于于前者。由于那個原因,他們的名稱曾稱為BLAQH。⑤《史集·部族志》莫斯科1965年波斯文合校本,第132頁。

上述講述札剌亦兒文字中的BLAQH俄譯本取音譯,德福書亦未收。筆者認為,拉施都丁在這里可能是在講述札剌亦兒部名的詞源,所以應仔細考慮BLAQH這個詞的含義。如考慮BLAQH中含有字母Q,根據(jù)突厥語元音和諧律,應表示后元音(或陽性元音)詞。如果我們設想起首字母B可能是Y之誤,則使人聯(lián)想起古突厥之yalγa——“舔”⑥見《古突厥語詞匯》(Дрeвнeтюркский Словарь),列寧格勒,一九六九年,頁228;克勞森《十三世紀之前的突厥語辭源學辭典》(Sir Gerhard Clauson, An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Pre-thirteenth-Century Turkish),牛津,1972年,頁926。yalγa-“舔”這個詞,如果加上蒙古語復數(shù)附加成分-ir后,應變?yōu)?yalγair。由于某種方言的作用,⑦參見韓儒林師《西北地理札記·烏鵒,Huiur及Hor。詞中的顎音-q-軟化為-y-,即yalγair—>yalayir,即“札剌亦兒”,其義意為“奉承者、拍馬者”。如果此說能夠成立,則可作如下推論:札剌亦兒人至少分為兩個集團,第一集團包括札阿惕部(可能還有其他札剌亦兒部落),他們自遼代至成吉思汗時代,一直居住在斡難河、怯綠連河流域,是成吉思汗祖輩的世仆。而另一個集團(可能包括朵郎吉惕等部),則原居于回鶻汗國牙帳附近的哈剌和林川一帶。由于他們當年曾對回鶻可汗忠順逢迎,遂得名yalayir,意為“舔,奉迎拍馬”。

突厥文《磨延啜碑》曾提到8世紀中葉九姓達怛(Toγuz Tatar)在漠北與回鶻人的沖突,結果一半部眾為回鶻葛勒可汗俘獲。王延德經(jīng)漠北合羅川(即應和林川)唐回鶻公主所居舊地時,亦聽傳說“達靼舊為回紇牧羊。這一傳說或與札剌亦兒人成為回鶻人屬部的歷史有關。回鶻人控制漠時,其屬下應有不少操蒙古語的部落,這支札剌亦兒人當為其中之一。

《史集》把札剌亦兒人劃入“迭兒列斤”集團。⑧漢譯本第1卷,第2冊,第18頁。根據(jù)前述拉施都丁的解釋,迭兒列斤是源出于額兒古捏昆的蒙古人。札剌亦兒人中的這一支,既在唐代已經(jīng)居于和林川,當然不可能屬于拉施都丁前述意義上的“迭兒列斤”。因為當他們在哈剌和林川為回鶻可汗牧駝時,“迭列兒斤”百姓尚未遷出額兒古捏昆。

按《部族志》。按《史集》與《太祖紀》,此部在成吉思汗先祖吐屯篾年時代,在敗于契丹后因爭奪草場殺害吐屯篾年妻與諸子,納臣復仇降服之,成為尼侖蒙古的斡脫古·孛斡勒(?tügü bоγоl(xiāng)),即“老奴仆”。從分布地域上來分析,札剌亦兒人中真正屬于“迭兒列斤”集團的,只能是以札阿惕為代表的幾支。元明善所謂札剌亦兒?!坝H連天家,世不婚姻”之說,應是札阿惕部與蒙古部關系的大致描述。

前面講到《部族志》在提到札剌亦兒的自古居于哈剌和林之地時,說他們曾為回鶻的君主飼喂駱駝。聯(lián)系到上述“胡母思”/兀卑思自遼初至元代一直在和林附近,我們判斷,曾經(jīng)做過回鶻古兒汗的臣民的,并被稱為札剌亦兒人的,或許就是他們。至于如何協(xié)調(diào)有關札剌亦兒人世居哈剌和林、受制于回鶻君主,和它們屬于“迭兒列斤”這兩條出自于同一作者拉施都丁,和出自同一史料《史集》的看似矛盾問題,筆者設想,札阿惕部在遷出額兒古捏昆之后不久,就為與曾經(jīng)是回鶻可汗臣仆的札剌亦兒人所合并,并接受了yalayir的名稱。⑨詳見拙文《<史集·部族志·札剌亦兒傳>研究》,收入筆者《蒙元史考論》(《歐亞歷史文化文庫》),蘭州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161頁。

入元后,在每年十二月下旬的宮廷“射草狗”儀式上,札剌亦兒名列8種參與其事的蒙古貴種[15]。

2.雪你惕,按《秘史》第47節(jié),海都子抄真斡兒帖該諸子中有雪你惕,⑩辨析見周良霄《蒙古北方部族表》,《中華文史論叢》,2010年第1輯,見第105—106頁。以下版本信息略。故此部應為尼侖蒙古成員,為成吉思汗血親,疑拉施都丁誤列。該部亦名列參與“射草狗”儀式之貴種,稱“雪泥”[15]。

3.塔塔兒,按《部族志》分為六支,按《秘史》分為七支。①辨析見周良霄《蒙古北方部族表》,見第107—108頁。各種元代史料均未見其首領戴“汗”號,亦未列入《部族志》中“各有君長的突厥諸部落”之中。相當于陶宗儀《蒙古七十二種》中第17種之“塔塔兒”與第49種之“塔塔歹”,以及第60種之“答答兒歹”;②《南村輟耕錄》卷1《氏族·蒙古七十二種》,第12頁。名列參與“射草狗”儀式之貴種,稱“塔達”[15]。應屬于下文之“迭兒列斤”蒙古。

4.篾兒乞,按《部族志》分為四支,《秘史》稱為“三姓”。③辨析見周良霄《蒙古北方部族表》,見第92—93頁。各種元代史料均未見其首領戴“汗”號,亦未列入《部族志》中“各有君長的突厥諸部落”之中。相當于陶宗儀《蒙古七十二種》中第25種之“滅里吉歹”與第35種之“木里乞歹”,以及第56種之“滅里吉”。④《南村輟耕錄》卷1《氏族·蒙古七十二種》,第12頁。

5.古兒列兀惕,此部待考。⑤周良霄擬為Kürl?’üt。釋見其《蒙古北方部族表》,見第91—92頁。

6.塔兒忽惕,《秘史》第120、213節(jié)稱“塔奔·塔兒忽惕”,即此。⑥周良霄擬為Tarqut。釋見其《蒙古北方部族表》,見第91—92頁。

7.斡亦剌。相當于陶宗儀《蒙古七十二種》中第41種之“外剌歹”與第72種之“外剌”。⑦《南村輟耕錄》卷1《氏族·蒙古七十二種》,第12頁。此部貴族為成吉思汗世婚家族,除《部族志》之外,尚可參閱《元史》卷一百九《諸公主表·延安公主位》。

8.巴兒忽(隋唐時代之拔野古/拔曳固)、豁里、禿剌思。《部族志》稱禿剌思為巴兒忽部之一分支。阿里不哥有一妾出于此部。⑧《史集》漢譯本第1卷第1冊,第200頁。應即吉利吉思諸部中之脫額列思,《秘史》第207節(jié)作“脫斡劣思”。⑨參見韓儒林師《元代的吉利吉思及其鄰近諸部》,第十四條“脫額列思”,原刊于《南京大學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5輯,1981年8月,收入師撰《穹廬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見第345—347頁,以下版本信息略;周清澍《元朝對唐努烏梁海及其周圍地區(qū)的統(tǒng)治》,原刊于《社會科學戰(zhàn)線》1978年第3期,收入氏撰《蒙元史札》,內(nèi)蒙古大學出版社,2001年,見第303頁。周良霄將禿剌思(禿阿剌思)與脫額列思分立為兩部。⑩《蒙古北方部族表》,見第108與109頁。

9.禿馬惕。

10. 不剌合臣(Bulqajin)與客列木臣(K?r?müjin)。?釋見周良霄《蒙古北方部族表》,見第79與90頁。

11.兀剌速(兀兒速)、帖良古惕和客思的迷。

12.森林兀良合。

13.火兒罕,韓儒林師確定此即“十三翼之戰(zhàn)”中成吉思汗第九翼之“火魯罕”。?《成吉思汗十三翼考》,初刊于華西大學《中國語言文化所集刊》1940年第1卷第1期;收入師撰《穹廬集》,見第345-347頁。以下版本信息略。

14.撒合亦惕,“十三翼之戰(zhàn)”時,成吉思汗第九翼中有此部。?《成吉思汗十三翼考》,見第345—347頁??肆也恐幸嘤型种?,或為克烈別種。

綜上所述,可見這里《部族志》所列各部,基本上應當就是我們這里討論的“廣義”的蒙古人。如果要對比元代“四等人”劃分法中的第一等“蒙古人”,即“國族”的話,基本相當于陶宗儀《蒙古七十二種》中排除尼侖蒙古的那些部族。

猜你喜歡
部族蒙古人成吉思汗
部落里的秘密
成吉思汗箴言的當代價值及其英譯研究
神燈
扣子里的智慧
蒙古人為何打不過清軍
拍馬屁
論捺缽制度及其對遼代經(jīng)濟領域的影響
真話還是假話
拜倫奇部族的神奇葉子
曲解善意造成的挫折
哈巴河县| 铜鼓县| 习水县| 武山县| 昌平区| 汕尾市| 都兰县| 剑阁县| 东辽县| 百色市| 凤城市| 金坛市| 明溪县| 诏安县| 新余市| 利辛县| 庆云县| 桃江县| 济宁市| 内黄县| 杭州市| 馆陶县| 柯坪县| 华容县| 二连浩特市| 辽宁省| 云阳县| 辽源市| 兴业县| 巨鹿县| 齐河县| 手游| 永福县| 沙田区| 砀山县| 汶川县| 达日县| 五台县| 图木舒克市| 基隆市| 电白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