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健　喬陽

摘 要：文章結合曲阜孔廟古建筑彩繪的特點，探討了古建筑彩繪保護和修復方案，并針對古建筑彩繪常見的殘損形式，提出了彩繪保護和修復方法，希望能夠為今后古建筑彩繪的保護修復研究工作提供參考。

關鍵詞：孔廟;古建筑彩繪;保護修復

我國古建筑彩繪擁有悠久的歷史，是先人留給我們的藝術珍寶，是歷史信息得以儲存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更是祖先留給我們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然而由于各種原因，大多數(shù)古建筑彩繪保護情況不容樂觀，出現(xiàn)老化褪色現(xiàn)象，現(xiàn)狀堪憂。根據(jù)國家文物局關于曲阜“三孔”古建筑彩繪修復意見的批復，按照批復文件及設計方案要求，為保證彩繪修復項目成功實施，2015年5月首先在孔廟大成門的西次間進行了小面積的試驗性保護修復施工，為以后大面積的彩繪修復奠定基礎。2016年4月大成門西次間彩繪試驗性修復完成，并獲得國家文物局科技專家組的認可，“三孔”古建筑彩繪保護修復正式進入全面實施階段，整個彩繪修復工程預計于2021年完成。本文僅以曲阜孔廟為例，探討了傳統(tǒng)古建筑彩繪的預防性保護和修復方法。

1 曲阜孔廟古建筑彩繪概況及形制

1.1 概況

孔廟，歷代封建王朝祭祀孔子和表彰儒學的廟宇，位于孔子故里山東曲阜，三路布局，九進庭院，貫穿在一條中軸線上，左右作對稱排列。整個建筑群包括五殿、一閣、一壇、兩堂、十七座碑亭，共466間，占地面積14萬平方米，是世界上眾多祭祀孔子的廟宇中最大的一座，于公元前478年依照皇室規(guī)格建造，在中國的宮殿式建筑中也是聞名遐邇，也是我國三大古建筑群之一，它不僅是儒家文化的載體，更鐫刻了中華文明的滄桑足跡。

1.2 形制

孔廟從最初的舊居改做廟堂至今已有千年的歷史，歷經(jīng)戰(zhàn)亂、天災等，幾經(jīng)修繕、改建和重建才形成現(xiàn)在的規(guī)?！，F(xiàn)有古建筑共計65處，彩繪建筑面積約有16000平方米。據(jù)歷史記載，孔廟建筑彩繪最早開始于明代，代表性的建筑有奎文閣二樓內(nèi)檐彩繪，其次有大成門、十三碑亭、啟圣王祠和大成殿。古建筑彩繪的等級形式非常嚴格，如果要想了解某個古建筑物的地位和作用，從彩繪的形制就可以觀察出來，孔廟古建筑彩繪的形制有和璽、旋子和蘇式彩繪。這三種彩繪形制中和璽級別最高，其次是旋子，等級最低的是蘇式彩繪。在孔廟古建筑群中，規(guī)格和等級最高要數(shù)大成殿，大成殿不僅是孔廟的中心建筑，也是整個祭拜建筑的核心場所，被譽為東方三大殿之一。大成殿內(nèi)外梁、架和斗栱彩繪等級是皇宮建筑采用的最高等級的貼金金龍和璽彩繪，彩繪用金量非常大，這個等級已相當于天子的級別。等同于這個彩繪級別的還有大成殿的附屬建筑杏壇和大成門，同樣有貼金云龍和璽彩繪。等級稍低一點的是供奉孔子夫人的寢殿，有龍鳳和璽旋子彩繪，用金的含量僅次于和璽彩繪?？讖R東西兩路的啟圣祠和崇圣祠古建筑，是紀念孔子祖先的廟堂，同樣是繪以和璽彩繪，雖然東西兩路的建筑規(guī)模不及大成殿，但是高級別的彩繪規(guī)格，同樣體現(xiàn)出了官方尊孔尚儒以及重孝復禮的理念?？讖R古建筑這種高等級的彩繪規(guī)格，究其原因還是由孔子的地位決定的，這不僅體現(xiàn)了歷代官方對孔子的推崇，也體現(xiàn)了對儒家思想正統(tǒng)地位的肯定。

縱觀孔廟古建筑群彩繪的整體規(guī)格，以最高等級的大成殿為中心，呈現(xiàn)出向四周逐漸降低的趨勢，也就是說孔廟外圍古建筑彩繪的級別等級低，一般繪以旋子彩繪，這與以高等級和璽彩繪為主的大成殿形成鮮明對比。這種彩繪的建筑模式，以及這種內(nèi)外建筑有別的建筑設計理念，核心目的是突出主體建筑大成殿的重要地位，營造一個莊嚴肅穆的空間氛圍，體現(xiàn)古建筑群厚重的歷史氛圍。

孔廟古建筑彩繪的保護和修復也處處體現(xiàn)出它與眾不同的形制，歷代保護和修復主要以官方為主，但與皇城彩繪相比，又帶有曲阜一帶的地方特色，主要表現(xiàn)在旋子彩繪中盒子使用比較少，多用雙箍頭，即單箍頭加老箍頭，除了龍紋錦文等常見的枋心外，還大量使用空枋心等。

2 曲阜孔廟古建筑彩繪保護和修復措施

2.1 修復原則

古建筑彩繪修復保護應遵循保留文物原樣和建立修復檔案的原則。曲阜孔廟作為國保單位，彩繪的修復只能恢復其原貌，不容許有任何形式的創(chuàng)新，修復工作要依據(jù)原形制、原結構、原材料、原工藝的原則，盡可能減少對古建筑彩繪原貌的破壞，保存古建筑彩繪原有的歷史風貌，以及其蘊含的文化藝術信息。

2.2 修復內(nèi)容

孔廟古建筑彩繪歷經(jīng)滄桑，孔廟彩繪主要有以下十幾種問題：褪變色、粉化、龜裂、起甲、地仗脫落、煙熏、降塵、空鼓、動物損害、人為損壞等，嚴重影響了孔廟古建筑彩繪的藝術性和欣賞性，也失去了對木結構木構件的保護作用。為延長古建筑彩繪的壽命，發(fā)揮其歷史、文化、藝術等價值，讓其更好地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必須對其進行必要的保護和修復。

2.3 修復方式

根據(jù)孔廟古建筑彩繪的形制，針對不同的部位，不同的情況，依據(jù)傳統(tǒng)的工藝，根據(jù)文物修復原則，可以對古建筑彩繪進行原貌保護、補繪加固保護以及重新彩繪保護三種不同的修復方式。

3 曲阜孔廟古建筑彩繪保護和修復前的準備步驟

孔廟古建筑彩繪修復并非一個簡單的過程，單就彩繪材料準備而言，巴黎綠、群青、章丹等傳統(tǒng)材料的采購準備就非常耗時耗力。這些傳統(tǒng)材料不僅稀缺，而且還非常昂貴，但孔廟彩繪修復離不開這些材料。

3.1 對孔廟古建筑彩繪現(xiàn)狀進行普查

具體做法就是對孔廟所有建筑物彩繪的情況進行調查和統(tǒng)計，運用拍照、三維激光掃描及檢測分析等現(xiàn)代化的手段進行全面測量，記錄損壞面積，繪制損壞形制圖，對彩繪損壞情況進行初步分析，同時進行孔廟古建筑彩繪資料的查閱，能夠更好地了解孔廟古建筑彩繪的形制、歷史演變、繪制工藝以及影響彩繪的因素等方面，把所有與孔廟古建筑彩繪相關的信息摸查清楚，統(tǒng)計建檔。通過普查可以得到更加全面、更加詳細、更加準確的資料信息，但是這項工作的工作量非常大，耗時也長，工作相當辛苦，但是是最直接了解孔廟古建筑彩繪保存現(xiàn)狀的有效方法。

3.2 對孔廟內(nèi)古建筑彩繪單體建筑進行詳細調查

具體做法就是對單個建筑彩繪情況進行詳細的調查，查閱建筑物的建造年代和建造情況、具體的尺寸，查看彩繪所依附的木構件的情況，彩繪的面積、級別、工藝、色彩、損壞面積、造成損壞的因素等，都要調查清楚。

以孔廟大成門西次間內(nèi)檐彩繪修復為例。大成門彩繪是等級最高的金龍和璽彩繪，圖案以各種姿態(tài)的龍為主，這是古代宮殿建筑中常見的非常重要的裝飾手法。首先對大成門每一道梁、每一個面、每一個部分彩繪，都要用高麗紙拓下來，手工繪制小樣、拍攝照片存檔，測量計算彩繪的面積。據(jù)統(tǒng)計，僅在大成門彩繪修復工程中，就需要近萬張9.33厘米×9.33厘米的金箔紙，使用量非常大，彩繪刷色的許多顏料都是使用的天然礦石，只有這樣才能讓被修復的彩繪常年保持光澤。其次是資料文獻查閱，通過在孔府檔案館和文物保護部門查閱資料以及現(xiàn)場查看方式，收集與大成門有關的歷史資料，與彩繪測量資料進行匯總、整理和建檔，便于后期彩繪修復資料的借鑒。再次是測量大成門彩繪損壞面積，并繪制損壞圖，在測量時盡量不直接接觸彩繪表面，以免對彩繪造成傷害，對損壞面積登記存檔，為以后修復提供依據(jù)資料。再者就是對大成門彩繪進行取樣，進行成分檢測分析，取樣只是對大成門外檐掉落的部分，并不是直接在彩繪表面進行破壞提取。

3.3 對孔廟古建筑彩繪調查情況進行評估

在順利完成對孔廟古建筑彩繪情況的普查和詳細調查工作后，結合孔廟古建筑彩繪歷史資料的記載，依據(jù)現(xiàn)場全面調查的結果進行評估，根據(jù)評估結果制定彩繪保護和修復的可行性方案，為后期古建筑彩繪保護與修復，盡可能地提供科學的依據(jù)，保障修復工作的順利開展。

3.4 孔廟古建筑彩繪修復實施工程準備

孔廟古建筑整個彩繪修復工程得到了國家文物局的大力支持，陸續(xù)有諸多修復方案獲得批準，在前期完成對孔廟古建筑彩繪調查和評估的基礎上，進行彩繪資料準備，彩繪稀缺物資的籌備采購準備，專業(yè)技術人員專題培訓準備，通過政府采購程序，確定施工和監(jiān)理隊伍等工程前期各項準備工作，孔廟古建筑彩繪修復工程才可以正式開工。在彩繪修復正式施工前，利用三維掃描記錄施工前、中、后的資料，統(tǒng)計存檔，便于查閱。在彩繪修復工程施工后，修復工作不能太急，修復速度不能太快，不能隨意縮短修復工期，否則彩繪修復的質量將得不到保證。

4 曲阜孔廟古建筑彩繪保護和修復的具體方法

4.1 除塵清洗保養(yǎng)

除塵就是對彩繪表面的積塵層進行清理。長時間的風吹雨打，彩繪層表面會出現(xiàn)老化和積塵，雨水的滲透形成的流水痕跡，以及油煙熏烤痕跡、動物糞便污染、微生物在彩繪表面形成的霉斑等，須對古建筑彩繪表面形成的污染物進行清洗。除塵過程中要對彩繪采取適當?shù)闹?、頂、托等措施，以免造成彩繪進一步的損壞。

4.2 回貼

針對空鼓、脫落的地仗彩繪層進行回貼。對于已經(jīng)變硬的地仗彩繪層，首先對其進行軟化處理，利用高溫蒸汽機及羊毛刷沾水進行軟化，軟化處理好之后再進行回貼，回貼前選擇好改性聚醋酸乙烯酯乳液材料，將軟化后的地仗畫層重新粘貼于大木上;對于回貼部位面積較大的地方，優(yōu)先采取支頂加固措施，對彩繪層進行回貼壓實，盡力將支項加固壓力保持為平均值，保證彩繪層回貼面均勻受力。為了使回貼面受力均勻，施工中在回貼的表面壓上一層膠皮或塑料泡沫，然后再壓上有透氣孔的三合板或五合板，用木棍或可調鐵桿支頂，用注射針注加固劑進行灌注加固地仗層背面，利用自制工具支頂加固，待干燥后去除夾板。對于面積較小的局部，也可采用注射器注射改性聚醋酸乙烯酯乳液的方法進行回貼。

4.3 加固

針對彩繪層裂隙較小部位用注射針注加固劑進行加固，防止彩繪層進一步的破壞。對于彩繪殘缺嚴重的部位需要進行補繪，為了盡量避免彩繪的脫落，除塵清洗工作完成并自然風干后，利用彩繪保護劑對彩繪進一步進行加固處理，采用空氣壓縮機增壓噴涂的方法以提高保護劑的滲透效果和保護性能。選擇加固劑材料時，首選滲透性效果好、抗老化能力強，而且對古建筑木構件不會造成實質性的損害，特別是選擇對環(huán)境保護無污染的材料。

4.4 找補地仗、補繪

本著文物修復不改變文物原貌的原則，對殘損部位找補，在找補地仗時，采用一麻五灰的傳統(tǒng)工藝，選擇磚灰、桐油、豬血等傳統(tǒng)材料，先砍凈撓白，后采用捉縫灰、通灰、使麻、壓麻灰、中灰、細灰、磨細鉆生等工序后，進入繪制階段，繪制時使用礦物質顏料，按原彩繪紋飾進行修補，找補顏色不是整體涂色，而是“點繪”，追隨舊色。對于小面積缺損部位，撓白木構件地仗脫落、風化部位，找補地仗，按傳統(tǒng)工藝進行補配，彩繪殘缺嚴重的區(qū)域重新彩繪，按照原有樣式，起譜子、瀝粉、刷色、貼金。補繪時，顏色配置盡量做到與原彩繪顏色相一致，彩繪修復部位的顏色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處理痕跡，具體做法是對找補部分的顏色、光澤度進行協(xié)色處理，即使在補繪區(qū)域干燥后，做到遠看近似，近看有別。

4.5 封護

以上除塵清洗保養(yǎng)、回貼壓實、灌注加固、找補地仗、補繪等程序完成以后，利用與加固相同的方法，進行封護處理。古建筑彩繪老化的主要原因是光照中紫外線的傷害，在使用封護材料的時候，可以在封護材料中添加適量的紫外線吸收劑，避免修復后的彩繪再次受到損害，進一步保護古建筑彩繪，延長其壽命。

4.6 重繪

古建筑木構件上的地仗層和彩繪層脫落嚴重，失去了對古建筑木結構構件的保護作用，但是在木構件的表面殘留了圖案的輪廓痕跡，對這部分古建筑木構件采用拍照、繪圖等方法保留其原始痕跡資料，為重繪彩繪提供修復的依據(jù)。即使是重繪，也不能破壞原有彩繪的風格，重繪材料的選擇，特別是顏色的色調盡量做到和原彩繪相近或相似，盡可能地還原彩繪的歷史風貌。

5 結語

孔廟古建筑彩繪歷經(jīng)千年的風雨，其發(fā)展程度受到政治、經(jīng)濟和人文思想等因素的影響。作為古建筑物的附屬裝飾，其蘊含了古代工匠們豐富多彩的勞動智慧，不管是從藝術欣賞性，還是從文化領域都表現(xiàn)出了別具一格的豐富內(nèi)涵。修復過程中嚴格按照古建筑施工標準，把傳統(tǒng)工藝和傳統(tǒng)材料完美結合，最大限度地保留現(xiàn)有彩繪面貌。保護、研究和修復孔廟古建筑彩繪，既是研究一座古建筑歷史沿革的參考依據(jù)，也是研究一個歷史時期的藝術水準、審美傾向的實物資料，不僅是保護文物本身的需要，也是傳承古建筑彩繪歷史、文化和藝術的需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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