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
魏建功現(xiàn)存的印譜中,留下的印蛻約四百方,絕大部分為名章。印主為魏建功的師友蔡元培、蔣夢麟、錢玄同等學術界的知名人物。其中就有周樹人、周作人。
魏建功在北大讀書時,聽過魯迅和周作人的課,是周氏兄弟的及門弟子。
魯迅與魏建功之間曾發(fā)生過一段小筆戰(zhàn),魯迅稱之“暫時的誤解”。當時,因為俄國盲詩人愛羅先珂對北大劇社的批評,引起北大學生不滿,魏建功曾有反批評,又招來魯迅對魏的譏斥。但誤解消除后相處友好。后來魯迅曾請魏建功幫?!短扑蝹髌婕罚谂c鄭振鐸合編《北京箋譜》時,他的序言也是請魏建功抄寫的。只是1926年魯迅就去了廈門,又去廣州,最后定居上海,彼此來往終歸不便。今存《天行山鬼印蛻》中僅有“周樹人”一方藤印,似是后期學生對先師的懷念之作。
魏建功與周作人就不一樣了。他畢業(yè)后留校任教,與周作人成了同事。以后又同在孔德學校任課,有了更多的交往,二人由認識到熟悉而成為關系密切的摯友。1925年至1934年間,周作人的日記中經常有和魏建功閑談、共飯、贈書的記錄。其中又有多次記魏建功治印饋贈,如1934年1月25日的日記:“天行贈所刻青田印一方,文曰‘苦茶庵知堂記。”并記“甚佳”。當年周作人手書送林語堂的《偶作打油詩二首》(《五十自壽詩》)詩箋上,就鈐印了這方印章,可見其喜愛之情?!短煨猩焦碛⊥憽分惺沼小爸茏魅恕薄爸軉⒚鳌薄翱辔獭钡染欧?,朱白相間,錯落有致,形態(tài)各異,別饒意趣。
1937年七七事變北平淪陷后,周作人、魏建功并沒有離開。但是隨著形勢的發(fā)展,周作人決意滯留北平,魏建功則于11月南下長沙,又去昆明。1941年4月,周作人出任偽華北教育總監(jiān)之后,魏建功即寫了《對周作人〈謝本師〉的果有其人》。作者強調氣節(jié)的重要:“從前的學人(分不開文學和文學以外的界限)到了氣節(jié)的關頭,順逆正反的表示是絲毫不茍且的,若是茍且了呢,那就歸結到‘文人無行一類里去了。”表明“逆反的人是大家羞與為伍的,因為他失去了人格,毫無羞恥了”。“關于周作人在中國民族生存戰(zhàn)爭開火以來的言行,無庸我們逐一去引證了,總之是他失去了做人的難能可貴的一切了。”魏建功說:“我們佩服他的文章藝術,但我們更愛惜他的人格!我們不能只要文格,沒有人格,何有于文格?”
一頁歷史翻過。1949年以后,魏建功與周作人同住北京,但再無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