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全/譯
摘要:現(xiàn)年80多歲的作家西西(原名張彥)是當代香港最有才華的女作家。近期,英國記者、自由撰稿人梅根·沃爾什(Megan Walsh)借助電子郵件訪談了西西,翻譯整理后發(fā)表于美國“文學中心”(Literary Hub)網站。西西深居簡出,一直刻意回避媒體,因此這次訪談十分難得。本訪談以中西比較文學、文化為背景,談及創(chuàng)作與人生際遇,談及創(chuàng)作動機、媒介偏好、“童話寫實”、性別問題、邊緣書寫、人物與命運、人生境界、環(huán)境與創(chuàng)作、靈與肉的關系等話題。訪談回顧了作家西西的創(chuàng)作生涯,解析了作品背后的故事,是了解作家西西其人其作的珍貴資料。
關鍵詞:西西(張彥);訪談;香港作家;比較文學;創(chuàng)作與人生
中圖分類號:I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21)1-0115-04
起初,我對作家西西的濃厚興趣,緣于她的短篇小說名作《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寫一位年輕女子,她是化妝師,專門給死者化妝。她坐在一間咖啡室,為一段艱難的戀情掙扎,男子并不真正了解她,料想男子得知她在太平間的秘密工作后會作何反應,她內心痛苦焦灼。西西對正常與怪誕的精巧顛覆,完全可以媲美安吉拉·卡特②的小說技藝。
“哦,大家都喜歡她,”我的中國老師告訴我,還說自從1965年發(fā)表處女作以來,西西在華語圈有一大群膜拜追隨者。
西西作品的英譯本甚少(只有兩部短篇小說集,兩部長篇小說,還有新近出版的詩集《不是文字》(Not Written Words, 2016))③,大量尚無英譯本的作品誘惑撩人:21部短篇小說與散文集,幾部電影劇本(包括重述劇本《西區(qū)故事》(即West Side Story, 1961年美國浪漫音樂悲劇電影,改編自百老匯同名音樂劇。譯者注。)),還有治療性回憶錄《哀悼乳房》。西西負責多家報章寫作專欄,僅從專欄題目可知她興趣廣泛:《電影與我》,《我之試寫室》,《花目欄》,《隨耳想》,還有《西西看足球》。最近她出版了《縫熊志》,文本中雜糅了她手工縫制的毛熊與中西方歷史及幻想人物典故,熊藝與心得合一。
她的筆名(本名張彥)展現(xiàn)了靈活的形態(tài)。漢語中的“西”字意為西方。兩字重疊,西西就像是玩跳房子游戲小女孩的兩條腿④,她解釋說。這體現(xiàn)了西西獨具特色的創(chuàng)作手法;她以“頑童的感知”(childlike perception)聚焦那些不足一提、常被忽視的人物角色,重新感悟宏大歷史敘事:她常常通過重新解釋童話質疑社會習俗,尤其是香港頗具爭議的地位問題,還有傳統(tǒng)上強加于年輕女子的永遠幸福的敘事手法(happily-ever-after narratives)。
西西,人如其文,不易界定。她不使用電腦,本次訪談以模擬轉換的節(jié)奏(at analog pace)展開:我發(fā)郵件提問,經由其友何福仁遞送給她,她寫好回答后(她右手因乳腺癌手術功能受損,改用左手書寫),何福仁打成定稿后寄回給我譯成英文。
沃爾什:你的寫作動機是什么?
西西:當我很年輕,在中學讀書的時候,我會為一點稿費而寫作,那可以作為我的零用錢,買書,買東西。上世紀50、60年代也沒有什么娛樂。到我出來社會做事,稿酬已經不再重要,我寫,是因為我想寫,寫作的過程是很快樂的事,不是嗎?我可以表達、整理自己的思考、自己的閱讀,和朋友溝通,就像喜歡唱歌的人要唱歌。當你唱,朋友也唱,或者因為朋友唱,你也和唱。
不過隨著年齡增長,我上午精力比較充沛,可以寫作,晚上就不寫了,否則我無法入睡。
沃爾什:你在《我想到的不是文字》詩中寫到“我相信生命/永遠比文字超脫?!蹦銓戨娪皠”?,寫詩、寫散文、寫專欄、寫短篇小說,寫長篇小說,還做手工藝品。有沒有哪種媒介你最喜歡?
西西: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感受,會有不同的表達形式。不同的話有不同的說法,要看哪一種更適合,很難說有一種最貼近的方式。我反而知道,最不貼近我人生經驗的是電影劇本,所以我早年只寫過很短的時間,因為寫了,還有開拍的問題,不可能是你一個人的東西。
劇本如果我是制片、又自導自演,會比較像自己的創(chuàng)作,否則牽涉太多其他人,要借助其他人,很難說是自己一個人的成績。寫作卻是一個人的事,這是一個人的旅程,一個人在旅程上的喜怒哀樂。不能孤獨自處的人,恐怕并不能真正地創(chuàng)作。有些劇本,是一伙人談話說出來的,那是符合大眾口味的平均數(shù)。文學創(chuàng)作可不是這麼一回事,你必須孤軍作戰(zhàn)。我因為右手失靈,改用左手寫作,不能用電腦,寫了,就由打字公司打字,有時和朋友討論要寫的東西,或者請朋友找資料,到執(zhí)筆時畢竟是一個人的事。
離開了創(chuàng)作的世界,你可以喜歡朋友,喜歡聊天。一個本來很可惡、很令人討厭的人,當他專注創(chuàng)作時,他最好的一面會走出來,他成為天使。至于作品是好是壞,那是另一個問題。
沃爾什:你的寫作風格常常被描述為“童話寫實”(fairytale realism)吧?請你談談對童話的興趣,談談童話如何啟迪日常經歷?
西西:“童話寫實”只能形容我某些小說,不見得全部是這樣的,像《哨鹿》《美麗大廈》《我的喬治亞》《哀悼乳房》,以及白發(fā)阿娥的故事,都與童話無關,也不是用孩童或者少年的語調敘述。又譬如《候鳥》,那大半是我幼年時在上海的記憶,就用一種少年的角度、語調,但隨著這少年成為青年,就慢慢穩(wěn)重、成熟起來。我當然讀過許多童話,尤其是幼年的時代。后來我再讀,發(fā)覺過去大部份著名的童話,像安徒生、格林兄弟,包括圣??颂K佩里⑤的《小王子》,都不見得是寫給小朋友的,有的很悲慘,有的很恐怖,有的很深奧,但這正好是實際的人生,生活其實不是公主和王子大團圓就結局了,真正的人生這時候才開始。
我比較關心“怎么寫”多于“寫什么”,當我想表達某些東西,我就想到怎么表達,希望嘗試一種呼應內容,又沒有人做過的形式,當然,我不一定成功。
沃爾什:你的許多作品中,尤其是早期的短篇,比如《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與《感冒》,乃至在《礫石》、《蝴蝶輕》等更為含蓄的詩歌中,你以迥異的方式挑戰(zhàn)這種浪漫愛情的童話觀。您能就此再具體談談嗎?
西西:我不是女性主義者,不過早年讀了西蒙·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等人的書,也思考女性的問題,覺得中國傳統(tǒng)的女性被教導為“出嫁從夫”、“女為悅己者容”之類,根本不當是獨立、完整的人,而其中最大的枷鎖是她們的婚姻。浪漫愛情小說許多都在強化這種迷夢,叫少女追求愛情,愛情至上。到頭來,她們成為丈夫的妻子、兒女的母親,稱丈夫為“外子”,丈夫稱她們?yōu)椤皟茸印?,她們其實沒有自己。
沃爾什:正如你剛才所言,在我看來,你的作品還有你對傳統(tǒng)父權敘事的抵制,表明你是女權主義者。你認為你和“女權主義”這個詞毫無關聯(lián)嗎?
西西:是嗎?所謂“主義”(-ism),我的理解是指有一套貫通的理念,并且身體力行。我沒有,我只是從一個人的角度去看女性。對我來說男性女性只是生物學上的分別,因為女性受削剝,所以要爭取權益,就像被貶視的膚色、語言。女性是被塑造出來的。我們說作家,如果是女性,就說是女作家,卻沒有男作家。我想我們是否應該超越男性女性的思考?
沃爾什:有人說中西方敘事的類屬差異表現(xiàn)為主人公與命運的關系。您吸收利用了如此廣泛的影響,從拉美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到日語小說,還有中國傳奇和歷史——你認為可以做這樣的概括嗎?
西西:我不清楚那種分類的細節(jié),不知道有什么論據(jù)??赡苤袊膫鹘y(tǒng)包袱很厚,很重,成為限制,也成為借口,例如遇上挫折,失敗了,就說是“天命”。之前我和朋友談到“天人合一”的問題,朋友說得好:中國人過去講天人合一,往往傾向于“人合于天”,西方人呢,是“天合于人”,但兩方都有利有弊。凡事聽天由命會產生惰性,會不思進取;對環(huán)境勇于改造么,到頭來不是產生種種自然災害?
我的小說《像我這樣一位女子》和《感冒》分別寫兩個開初“服從命運”的女子,她們的“命運”不同,然后逐步寫她們醒覺起來,開始反抗,最后成為自己的主人。
沃爾什:您作品中包含戲謔的、獨出心裁的、顛覆性的觀點,旨在更加關注那些邊緣人、兒童、動物甚至無生命的東西——這是有意為之吧?如果是有意,這是挑戰(zhàn)此等社會文化觀念的一種手段嗎?
西西:是的,這是一貫的想法。主流以外的,應該有不同的選擇,不同的聲音,有其他更公平、合理的可能。
沃爾什:做小學教師的經歷對你有何影響?
西西:我不知道有多少,不過我和小學生相處,發(fā)覺從他們那里我也得到益處,他們每個都不相同,而且各有自己的想法,應該受到尊重,獲得聆聽。
如果想法不成熟,成年人也不見得成熟,我們徒增年齡,而非智慧。成年人往往變得世故,太多利益的考慮。當然,如果不知道世途險惡,不明白是非,那是無知。禪宗大師青原惟信⑥告訴我們人生有三種境界。第一種是未曾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這是世間的本來面目、狀態(tài)。后來開始參禪,發(fā)覺世間復雜得多,思慮多了,許多都糾纏不清,變得“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最后有所領悟,心境澄明,看穿了世情,于是又回復“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不過要達到第三的境界,必須經過“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的沖擊與磨練。這樣說,并不表示我已達到了第三種境界,那只是我的向往,我的渴望。我有時嘗試用童稚的眼光看世間,這眼光說到底并不真正等于孩童,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孩童。我相信藝術家都應該運用這麼一種心神觀看世界。
沃爾什:為了探究英中統(tǒng)治下的香港面臨的各種挑戰(zhàn),在《浮城志異》中,您借用馬格利特⑦的畫作重構香港,在《肥土鎮(zhèn)灰闌記》中,您改寫了包公故事(中國13世紀的福爾摩斯)。居住在香港對您和寫作有何影響?
西西:《浮城志異》寫于1986年,那是中英談判香港的問題,我當時看了一則國際新聞,關于一個小女孩瑪麗的監(jiān)護歸屬權,荷蘭和瑞典鬧上國際法庭,我想,我們一般不會以為小孩會有自己的想法,但如果她有呢?為什么不問問她的意見?我記得,因為最近一位年輕作曲家盧定彰(Daniel Lo)把這小說寫成樂曲,由香港和聲合唱團(Hong Kong Voices)公演清唱。我看了表演,很感動,覺得這么一個小說,還可以和年輕人對話。你知道,中國傳統(tǒng)的詩歌,大多可以唱,到了新詩,放棄了樂譜,再不能唱了,當然也有人為新詩配樂,但唱新文學的小說,我以往沒有聽過。
“瑪麗個案”可算是《肥土鎮(zhèn)灰闌記》的前奏,只是報導,再提出問題。下一篇《肥土鎮(zhèn)灰闌記》,我轉而從小孩的角度去寫,寫包公的審判,思考李行道⑧的《灰闌記》,還有布萊希特⑨的《高加索灰闌記》。過去傳統(tǒng)的世界,比如所羅門王和中國的故事,包括包公的判決,爭子的得勝者,總是親生父母,那是封建的血緣社會。布萊希特的突破是,他讓愛護小孩的養(yǎng)母得勝。我再寫這個經典故事,如果有一點新意,是想到那位被別人拉來扯去的當事人還是缺席的,你說他是小孩,可這小孩有話要說,他其實從過去活到現(xiàn)代,活了好幾百年,并沒有死去。
沃爾什:2017年是香港主權回歸中華人民共和國20周年。香港有何變化?你能想象20年后的香港會是什么樣子嗎?
西西:我也多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不變呢?精神和肉體,這方面不能幾句話說清楚。過去二十年我一直在寫,其中的變化,我寧愿用文學的形式表現(xiàn)。至于將來會怎樣,我更說不清楚,對不起,我不會預言。
沃爾什:有人說童話是過去的科幻小說。最近你與朋友兼同行何福仁就科幻與小說對談——你能給我講講你們都談了什么嗎?科幻小說也是你重構或預知未來的手段嗎?
西西:你也看到嗎?真好。我們還會繼續(xù)談下去,多談五六篇,出一本書??苹眯≌f,包括科幻電影,是這時代一種表現(xiàn)的形式,你不能視而不見。是的,它們令我們重新界定或預知未來,事實上,許多呈現(xiàn)的不是未來,而是我們正在進入的當下??萍际请p刃劍,許多是否不再表現(xiàn)對科技的樂觀,而是憂慮,一種末日的情調?我最近也寫過一個科幻小說,叫《星塵》,好像我一位美國朋友正在把它翻譯成英文。
沃爾什:請介紹一下您的科幻小說新作《星塵》——寫的是什么?您想表達對未來的極度悲觀嗎?有什么特別的影響了你的看法?
西西:好的,外太空一顆細微的星塵偶然流落地球,和人類一位小朋友交往,從它的角度,觀看人類,認識人類,然后提出它的想法。很難說是樂觀還是悲觀,我只是肯定人的意義,例如偉大的文學藝術呈現(xiàn)的,那是人的微妙的感情、人的觸摸,還不是科技、人工智能所能夠達到的,盡管它也會寫詩、畫畫,下棋勝過人類。
沃爾什:你在《哀悼乳房》中寫你與乳腺癌抗爭。其中寫到就自己的身體而言,你“一竅不通”。這個過程類似于敘事療法或者進一步講,是學習了解或者解釋身心關系的過程?
西西:生病許多年了,已經習慣了,我發(fā)覺那是心靈和肉體溝通的問題,肉身有事,它會給你訊號,警告你,只是我過去一直忽視。病了才開始注意。我把治病的過程寫出來,其實也是一種自療的方法,也希望其他人得一點益處。我們要學習讀懂自己的,以至其他人的身心,要學習身心取得平衡,獲得啟示。我們過去的文化,尤其是中國人的,一直偏重心靈,而輕視肉身。
沃爾什:你開始做手工藝品,作為治療術后右手并發(fā)癥的方法。你縫制了裝扮各異的泰迪熊,用它們代表傳說和歷史中各色人物,這成為你創(chuàng)作《縫熊志》一書的原動力。在重寫每個歷史人物、手工制作每只典型泰迪熊的過程中,你認為不同的肌肉活動會激發(fā)不同的思想嗎?
西西:我一陣時間放下寫作,因為右手逐漸失靈了。于是學做布偶。我只是想既然我學做布偶、做熊、做猿猴,就想到要做得有意思些,我不可能做得比專業(yè)的人好,不過我可以有我的想法、理念,這其實也是另一種寫作,有時你拿起筆,有時用布料、用馬海毛。在人生的不同的歷程里,遇到轉折,甚至挫折,主要是疾病吧,我有點失望,但不會絕望,不要怕,總有辦法的,因為我還有左手,我就學用左手寫作,寫了十多年,我不是又寫了許多東西?我只是行動不太方便,寫得慢了點罷了。是否產生不同的想法?如果有不同的想法,大概不是由于肌肉的問題,而是年紀,我寫得慢了。
① 沃爾什女士與作家西西授權譯者翻譯、發(fā)表本訪談,還慷慨提供了西西的中文原文。譯者在此一并致謝!訪談出處:Megan Walsh. “A Rare Conversation with the Cult Chinese Writer Xi Xi”. 2018-05-03. https://lithub.com/a-rare-conversation-with-the-cult-chinese-writer-xi-xi/。
② 安吉拉·卡特(Angela Carter, 1940-1992),英國著名女作家,作品風格獨樹一幟,混合魔幻現(xiàn)實主義、女性主義、哥特式及黑暗系童話,想象奇異詭譎,語言瑰麗璀璨,充滿戲仿的狂歡。她被《時代》周刊譽為20世紀最杰出的作家之一。譯者注。
③ 兩部短篇小說集:A Girl Like Me and Other Stories. Hong Kong: Renditions Press, 1996, Marvels of a Floating City. Hong Kong: Renditions Press, 1997;兩部長篇小說:My City-a hongkong story. Hong Kong: The Research Center for Translation,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1993; Flying Carpet-A Tale of Fertilia. 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2000。譯者注。
④ 西西解釋說:“‘西就是一個象形的文字,是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孩子兩只腳站在地上的四方格子里。如果把兩個西字放在一起。就變成電影菲林的兩格,成為簡單的動畫,女孩子在地面上玩‘跳飛機的游戲,從第一個格子跳到第二個格子,跳跳,跳跳,跳格子。兒童跳飛機游戲用腳,是快樂的;寫稿爬格子用手,是痛苦的?!痹斠娢魑鳎骸对旆孔印?,收入《像我這樣一個女子·代序》,臺北洪范書店1984年版。
⑤ 圣-??颂K佩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1900-1944),法國作家,法國最早的一代飛行員。作品主要描述飛行員生活,代表作有小說《夜航》,散文集《人類的大地》、《空軍飛行員》,童話《小王子》等。譯者注。
⑥青原惟信禪師給弟子們講課時說: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后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大眾,這三般見解,是同是別?有人緇素得出,許汝親見老僧?!吨冈落洝ぞ矶摺ち嫦碌谑氖馈贰Wg者注。
⑦ 雷尼·馬格利特(René Magritte, 1898-1967),比利時超現(xiàn)實主義畫家。作品有《戴圓頂硬禮帽的男子》《夜的意味》《襲擊》《白紙委任狀》等。譯者注。
⑧ 李行道(一作行甫),絳州人。生卒年及生平事跡均不詳,約元世祖至元中前后在世。創(chuàng)作了包公判案的雜劇《灰闌記》(全名為《包待制智勘灰闌記》)。
⑨ 貝爾托·布萊希特(Bertolt Brecht, 1898-1956),德國著名戲劇家、詩人。譯者注。
(責任編輯:黃潔玲)
An Interview with Xi Xi, a Hong Kong Writer
Translated by Cai Zhiquan
Abstract: Xi Xi, 80, whose original name is Zhang Yan, is the most talented contemporary woman writer in Hong Kong. Recently, Megan Walsh, British journalist and freelance writer, did an email interview with Xi Xi, which, when translated, was published in the US-based ‘Literary Hub. As Xi Xi lives in seclusion and avoids the media, this is a rare interview, with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as the background, about her writing and life experience, her writing motives, media preferences, fairy-tale-based factual writing, gender issues, marginal writing, characters and their fates, states of life, circumstances and writing, and relationships between body and soul. This interview that covers Xi Xis writing life and analyses the story behind her works provides rare material on her as a person and as a writer.
Keywords: Xi Xi (Zhang Yan), an interview, a Hong Kong writer, comparative literature, writing and liv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