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玲 玲
(江蘇科技大學心理健康教育中心,鎮(zhèn)江 212003)
近幾年,大學生群體中時常發(fā)生傷害自己或傷害他人的事件,研究表明,青少年群體的第四大死亡原因即為自我傷害[1],自殺更成為非正常死亡大學生的第一死因[2],說明部分大學生在面對挫折或壓力時,傾向于采取否定、逃避等消極應對方式,反映出他們對于生命的漠視和生命意義感的缺失。一項以自殺死亡大學生個案為對象的研究顯示,79%的個案中自殺大學生曾在前3 個月內(nèi)遭遇過負性生活事件,排名前3 位的負性生活事件是學業(yè)受挫、愛情受挫、嚴重家庭沖突。[3]有研究者發(fā)現(xiàn),個體進行壓力應對的重要資源之一是生命意義感,生命意義感能夠有效調(diào)節(jié)壓力引起的抑郁情緒,對自尊的提升起到促進作用,還能有效減少壓力給個體身心健康帶來的負性影響。[4]本研究考察負性生活事件和應對方式對大學生生命意義感的影響,探討其中的作用機制,為促進大學生身心健康發(fā)展與優(yōu)化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提供實證支持。
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樣法,抽樣對象為某省屬高校的大一學生。共發(fā)放問卷800 份,回收有效問卷757份,有效回收率為94.63%。其中,男生430 人(占56.80%),女生327 人(占43.20%);獨生子女309 人(占40.82%),非獨生子女448 人(占59.18%);城鎮(zhèn)學生349 人(占46.10%),農(nóng)村學生408 人(占53.90%)。
研究量表包括:① 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Adolescent Self-Rating Life Events Check-list,ASLEC)。 該量表由劉賢臣等人編制,涵蓋27 個條目,通過被試自我評價來考察事件帶來的生理、心理反應,包括人際關系、學習壓力、受懲罰、親友與財產(chǎn)喪失、健康適應問題及其他6 個維度。[5]采用1~5 級評分,得分越高代表該項生活事件給青少年帶來的應激影響越大。該量表在本研究中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為0.96。②簡易應對方式量表(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 該量表由解亞寧編制,共有20 個題項,涵蓋積極應對和消極應對兩個分量表,[6]本研究中積極應對和消極應對方式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分別為0.89 和0.80。③ 生命意義感量表(The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MLQ)。該量表由Steger 等人于2006 年編制,一共10 個題項,涵蓋意義存在和意義追尋兩個分量表。[7]每個題項采用7 級評分,評分越高代表個體的生命意義感越強烈。王孟成、戴曉陽[8]曾經(jīng)以大學生為研究對象,檢驗生命意義感量表的適用度,結果顯示該量表及2 個分量表的信度、效度都較好。生命意義感量表在本研究中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為0.84。
采用SPSS26.0 對收集到的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采用AMOS24.0 進一步分析負性生活事件、應對方式和生命意義感之間的關系。
對全部題項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以檢驗本研究中的共同方法偏差。結果表明,第一公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23.38%,小于40%的臨界標準。[9]說明本研究中的共同方法偏差未嚴重至影響研究結果,因此可以對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
對大學生的負性生活事件、應對方式和生命意義感的各個維度及總分進行統(tǒng)計分析,同時分析性別、生源地區(qū)之間的差異,統(tǒng)計結果見表1。由表1 可知,男生在負性生活事件的其他維度及消極應對方式上M 值顯著高于女生,除積極應對維度上女生的M 值顯著高于男生以外,其他變量M 值均不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農(nóng)村學生在負性生活事件總分及受懲罰、親友與財產(chǎn)喪失、健康適應、其他維度上M 值均顯著高于城鎮(zhèn)學生,城鎮(zhèn)學生在生命意義感總分及各維度、積極應對方式上M 值均顯著高于農(nóng)村學生,其他維度上M 值無顯著的城鄉(xiāng)差異。
表1 各變量在性別及生源地區(qū)上的差異
相關分析結果見表2,負性生活事件與生命意義感、積極應對方式之間均呈負相關,除與生命意義感總分、意義存在維度之間的差異不具有顯著的統(tǒng)計學意義外,消極應對與負性生活事件呈正相關,與意義追尋維度呈負相關。
表2 各變量的相關分析
由相關分析可知,生命意義感、意義存在與消極應對維度之間的相關性不具有顯著的統(tǒng)計學意義(r =-0.07,r =-0.03,P>0.05),因此,本研究只分析積極應對方式與負性生活事件、生命意義感之間的關系。相關分析結果表明,負性生活事件各維度與積極應對、生命意義感各維度之間均為負相關,為進一步探討變量之間的關系,以負性生活事件為自變量,生命意義感的意義存在、意義追尋維度為因變量,積極應對方式為中介變量,通過AMOS24.0 構建結構方程模型,檢驗積極應對方式在負性生活事件和生命意義感之間的中介作用。擬合度分析結果顯示,模型擬合良好(2/df=2.92,NFI=0.93,CFI=0.91,IFI=0.94,TLI=0.91,GFI=0.94,RMSEA=0.03)。負性生活事件對積極應對的效應值為-0.24(P<0.001),積極應對方式對意義存在和意義追尋的效應值分別為 0.70、0.83(P<0.001),見圖 1。結果表明,負性生活事件對生命意義感具有負向直接預測作用,對意義存在和意義追尋的直接效應值分別為-0.17、-0.21(P<0.01),合計為-0.38;負性生活事件通過積極應對方式對生命意義感產(chǎn)生作用,兩條中介路徑的效應值分別為-0.24×0.70=-0.17,-0.24×0.83=-0.20,合計效應值為-0.37;總效應值為-0.75,直接效應和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值分別為50.67%、49.33%,表明積極應對方式在負性生活事件和生命意義感之間具有部分中介作用。
圖1 積極應對在負性生活事件與生命意義感之間的中介作用模型
本研究表明,女生在面臨壓力時常常使用積極的應對方式,而男生則常常使用消極的應對方式,這可能與性別刻板印象有關。男性在我國文化中經(jīng)常被要求表現(xiàn)為堅強、隱忍、勇敢、默默承受,[10]而女性被認為善于社交、樂于分享交流以獲取支持,更傾向于采用求助、解決問題等積極應對方式。[11]研究顯示,農(nóng)村學生比城鎮(zhèn)學生遭遇的負性生活事件更多,且生命意義感更低,這與前人研究基本一致。[12]一般來說,農(nóng)村大學生的家庭經(jīng)濟條件、父母受教育程度、可利用的社會資源等都低于城鎮(zhèn)學生,部分學生還成長于留守家庭,在成長過程中來自環(huán)境、經(jīng)濟等方面的壓力更大。城市學生由于生長環(huán)境、家庭背景、學校教育模式等方面的共同影響,具有更為豐富的可利用資源和支持力量,因而在生活中更能主動、積極地探索、感受生命的意義,從而感受到更多的意義感和價值感。[13]
研究發(fā)現(xiàn),負性生活事件與生命意義感總分及意義存在、意義追尋維度之間均為負相關,這與以往研究結果稍有不同。在李旭對大學生負性生活事件與感恩、生命意義感的關系研究中,負性生活事件負向預測意義存在,但正向預測意義追尋。[14]這可能與當前的社會現(xiàn)狀相關,在諸如新冠肺炎疫情、地震、洪水等重大社會公共突發(fā)事件的影響之下,個人受到直接的強烈應激,容易產(chǎn)生沮喪、挫敗等消極體驗,從而懷疑生命的意義,甚至對自身價值也產(chǎn)生消極感受,體驗到無助和無意義,對生活的熱情以及追求生命意義的動力有所減退。
負性生活事件對生命意義感的影響已有相關研究加以證實,但對于兩者之間影響機制的研究較少。本研究通過中介效應模型的建構考察負性生活事件、應對方式及生命意義感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負性生活事件及應對方式均會對生命意義感產(chǎn)生顯著影響,且負性生活事件還能通過積極應對方式對生命意義感產(chǎn)生間接影響,積極應對方式在負性生活事件和生命意義感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應對方式是負性生活事件影響大學生生命意義感的內(nèi)因。大學生遭遇的負性生活事件越多,越傾向使用否認、逃避、壓抑等消極的應對方式。[15]已有研究表明,應激源會通過個體的認知、評價、應對方式等因素的中介作用影響身心健康,[16]當個體采用積極的態(tài)度和方式去應對負性生活事件時,能夠體驗到更多對生活的控制感,從而促進自信心、自主性的提升,當需要采取行動解決問題的時候,更能夠使用積極的應對方式,感受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也能展現(xiàn)自身對于生命意義的追尋過程,進一步強化生命意義感。
根據(jù)研究結果,在實際工作中需注意以下幾點:第一,學校、家庭及社會需重視負性生活事件對學生生命意義感的影響,在生活中要從關愛學生心理成長的角度出發(fā),創(chuàng)設安全穩(wěn)定的生命教育環(huán)境,真正將學生的心理需求和身心發(fā)展放在首位,站在關愛學生成長、成才的角度,用心呵護學生的心靈成長和人格發(fā)展;第二,重視積極應對方式對生命意義感的促進作用,鼓勵大學生建立穩(wěn)定、和諧的人際關系,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主動進行自助和求助,努力尋找積極、健康的問題解決辦法,維護自身健康成長。